夜衡政也能屈能伸:“你在我家待了一个上午我也不是什么都没说,回来不算开罪你,何必非…”

夜衡政看着元谨恂看过来的目光,说不下去的改口道:“行,我口没遮拦,不该看不见你。但孩子年龄还小,我觉得最好是再等一等为好。”

元谨恂闻言,点点头,心情尚算可以的也退一步:“确实还小。”

“爹爹!爹爹!”

三个孩子,掐着娇嫩不一的带音调,欢快的扑向同一个人。

夜衡政看着空空如也的膝下,镇定的当没看见,四面八方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魏南子下巴要吊到地上自裁的样子。

元谨恂满面含笑的蹲下,抱起三个孩子,两个在怀里,一个在腿上:“想爹爹了没有。”

三个小宝贝异口同声道:“想!”说着都很给面子的凑过去,在不常来看他们的爹爹身上努力表现自己的热情。

夜衡政基本能立即自己‘失宠’的理由了,脸太熟,没有竞争力。

魏南子被手上传来的疼痛激的一颤,立即回神,应该是干爹?干爹才对!

不禁强制的给自己脑补了很多皇上亲民爱子的形象后,想,他自己这么多年一定冤枉皇上了,皇上是多么宽厚的人。

曾经…曾经的过往,一定也早已冰释前嫌了,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懂圣人的友谊,定然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魏南子不禁看向站在大夫身边常缕,见她心无旁骛的嘱咐大夫小心些,顿时觉得,还是曾经镇住圣都众家闺秀的常姐看的开。

可真的不觉得三殿下和夜家大少爷…他想多了。

夜自谦紧紧地抓着爹爹的胸前的衣襟,稳定自己胳膊上的地位,眨巴着可人的小眼睛,天真的喃喃道:“哥哥,爹爹家有哥哥。”

元谨恂揉揉小宝贝稀疏的头发:“哥哥最近很忙,等哥哥不忙了,爹爹带哥哥来跟小谦玩好不好。”

“好。”

魏南子都要哭了,就没人听见吗?夜自谦连皇上家有个哥哥都知道,难道…没有人怀疑?

常缕看他一眼:“很疼吗?”

魏南子摇摇头。

常缕松口气:“应该问题不大。”

一顿午饭,并没有吃出任何人心里的效果。

常缕习惯性的安静。

魏南子因为皇上坐在正中间,断然没有胆子调解气氛,更不敢厚着脸皮仗着有婚约办些傻事,担心皇上一个黑脸后,反悔说出的话。

魏南子悄悄地抬眼,不是他肚量小估计差,而是他就是觉得现在的皇上看不来别人恩爱。

魏南子悄悄的给陆云里夹个蒸饺,赶紧垂下头。吃,你喜欢的。

陆云里看着盘子里能照出里面虾肉的漂亮的蒸饺,沉默了一会,夹起来,放进嘴里。

他一直不敢夹!因为蒸笼挨皇上太近!

林逸衣安安静静的坐在夜衡政身边,端正的用餐,偶然会给一旁的女儿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汤汁。

夜衡政没有主动去靠林逸衣,某些人不喜欢,他也不想做。

整个饭桌上,除了三个孩子偶然因为搅动了饭粒开心的炫耀声,所有人都诡异的沉默着,仿佛再吃一道神圣的祭餐一般,庄严的供奉着…

元谨恂酒足饭饱后,又悠闲的喝了一杯下午茶,如果现在是夏天,林逸衣想,他还会睡个午觉。

“不送送我。”元谨恂看向现在空旷些的大厅,魏南子带着常缕走了,三个孩子在午睡,只有他一个客人被两个不会再近距离相差两尺的主人来说,元谨恂觉得糟糕的心情有舒缓的趋势。

夜衡政站起来:“微臣正好去省衙,恭送皇上。”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在心里翻个白眼,哪有女主人送的:“我正好也有事外出,顺便一起送送皇上,希望皇上给个机会。”总觉得称臣妇会让他的心情更糟糕,到时候不能收场的还不是她。

元谨恂走在大街上,初春的暖风走过耳边,舒适了彼此的心情。

夜衡政走在他的右手边。

林逸衣默默的走在他的左右边。

这个时间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但依旧十分热闹,身在富饶有闲的圣都,只要有街道就有小集市般的人流,等同于二十四小时一般,供应这做都城的达官贵人,十二个时辰服务。

元谨恂突然停在一个买梳子、视频的摊位前,修长的手指在一个个不名贵却做工别致的朱钗上略过,最后停在一枚褐红色,尾部犹如孔雀开屏般露出拇指宽度的雀屏上。

元谨恂自然而然的拿起来,在所有人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快速反身在林逸衣头上比了比。

林逸衣和夜衡政当下都黑了脸。

元谨恂很快不动声色的退开,状似有些失望的道:“女儿似乎还不需要。”

需要你也不会给她买这里的!林逸衣心情不好的,但依然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

元谨恂继续悠闲的‘点金’,他犹如在一众小姑娘中挑选美人一般,认真的隔空过着摊位上,每一个他看中的木钗、木链。

过了一会,元谨恂似乎每个都不满意,迟迟没有下手。

夜衡政却突然挑中一个画着彩色条纹的木杆,没入林逸衣发间。

两人简单的相视一笑,快速分开。

元谨恂点美的手当下停住,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夜衡政见状,沉默的低下头,不说话还是不说话。

林逸衣也沉默着不说话,元谨恂挑衅在先,让夜衡政不反击怎么可能!

三个人僵持着保持着各自的动作,仿佛谁先动就会输了一般。

在三人谁也看不到的背后玉器店内,一定做工考究但并不奢华的在藏蓝色小轿子停了下来。

如果不注意看,这顶轿子跟街上随便行走中的代步工具没什么不同,不存在署名、没有过度的装饰,只是简单的一块布,四个轿夫,简单的很容易让人在众多交通工具中忽视它的存在。

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顶轿身的用布、用木都不一般,这样初春的气候里,夜间还是很冷的时候,普通轿柄都有的冻裂、褪色它均没有。

如果你再有些眼光,还会发现,那片没有什么特色的藏蓝色罩布,是供品缂丝工艺的一种圣锦,表面虽然不起眼,但细看会有凸凹质感的纹理,阳光下,更是令人觉得有天然的花型一般。

☆、155

其做工之难、用料之讲究,即便再过两千年,依然是锦中极品,布中熊猫。

轿子稳稳地停下来,随行的侍女,慢慢的掀起轿子帘:“夫人,到了。”

尊贵、祥和的王夫人身穿一身暗地明花的衣裙,搭上侍女的手臂,墨色的发丝中,一枚不起眼的碧色的玉钗没入其中,便再没有一点装饰,但这样简单的装扮依然无损她高贵的气质。王夫人不经意扫眼周围,刚打算移步向左手边的玉器行走去,突然,王夫人停下脚步,神色恐怖的看着街对面惊鸿一瞥的人。

她甚至不敢看第二眼快速上轿,心瞬间跳的比什么时候都快,整个人犹如缺氧一般呼吸困难:“快!快走!”

没有人知道夫人怎么了,但更没有人敢问!即便是一旁服侍多年的仆人也不敢!

王夫人突然道:“不用多快!稳!走!”最后一节王夫人竟然失礼的破了音。

没有人再看夫人花了很多时间才查到的表少爷的住所,快速抬起轿柄,稳速离开。

王夫人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皇后?如果第一眼不可靠,皇后旁边的人总不会看错!

王夫人赶紧摇摇头,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警告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长得像!长得像而已?

但王夫人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种自信是她长期练就的本事,就如她第一时间的惶恐,皇后给人的那种感觉断然不会一个长得像就能让人心悸的。

可,就是这样才更恐怖…怎么可能是皇后!她亲自哭的陵,丧钟响时更不可能所有人都出现幻听?

可,怎么可能…怎么都解释不通,不是吗?如果皇后活着?

王夫人想想都渗人,她们王家给云妃的计划将多么可笑。

王夫人下了轿,腿下意识的发软,踉跄的瞬间险些没有摔在台阶上。

“夫人,您没事吧?”

王夫人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呼吸:“没事,赶紧进去…”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女儿!她竟然没死!?竟然没死?!

王云雪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养好伤的她跟庄贤儿一样,有些坡脚,皇上当真是说到做到,一模一样!

王云雪目光诡异的一笑。

云妃殿所有下人下意识的精神紧张。

王云雪姿态优雅的拂拂发上的美人鬓,年已双十的风华,依然无损她的美貌,只是曾经有些孤傲天真的王氏千金,如今老辣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王云雪坐在全后宫最华贵的宫殿主位上,与曾经这座殿堂的主人一样,喜欢上,往自己的寝宫布置一切她优于她人品级可用的任何摆设。

玉香、金纱,通俗的玩物,让擅长女孩子休闲玩闹的王云雪也能玩出高雅不俗的品味,只是最近她疏于对这些的研究,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王云雪姿态高贵,雪缎用花简单却更衬得她高贵三分的坐在红木的坍塌上,越发雍容明艳:“还没有把人请来?”

水鸳赶紧道:“娘娘,已经去催了,估计也快了,从咱们这里到亲和殿还有段距离不是吗?”水鸳委婉的提醒娘娘,不应该再催了,再催人也不能突然出现。

王云雪清淡的一笑:“你是在说本宫这里不如那个小贱人距离皇上近吗?”

水鸳顿时惊恐的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王云雪居高临下的看了水鸳一眼,到底没有像处罚那些小丫头一样处罚她:“起来吧,下次说话多长点心。”

水鸳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是,谢娘娘恩典。”

不一会,庄贤儿垂着头跟着两个宫女进来,在距离云妃娘娘很远的距离跪地请安:“奴婢拜见云妃娘娘,娘娘金安。”庄贤儿之所以敢来,是觉得当下云妃娘娘一定不敢把她怎么样,没有了皇后,皇上在宫里的权威,无人敢于挑衅。

过了好一会,王云雪慢慢的放下茶杯:“我当是谁那么大的架子,原来是庄家大小姐。”

庄贤儿眉头微皱,立即低眉顺目的磕头:“奴婢不敢当。”心里却诧异,云妃娘娘这样清高的人,竟然会跟她一个丫头较真。

王云雪看着她的样子就讨厌,曾经的庄家小姐又怎么样!进了宫就是伺候主子的,如果一个个都端着以前的驾着,是不是都不用干活了,她倒好,打一下都不行了!狐媚的东西!

王云雪缕着手里雪白的丝巾,角落处一朵兰花的图案若隐若现,嘴角微微上扬,无不讽刺的的开口:“你有什么不敢当的,只要皇上满意,在这宫里就没有什么不敢当的,皇上可还满意你的伺候?”

庄贤儿垂着头,心里因为云妃娘娘的话越加惶恐:“云妃娘娘严重,奴婢只是一个宫女,伺候皇上是分内的事。”

王云雪闻言笑容越发美丽:“庄姑娘可不能这么说,庄姑娘当然是不一样的,要不然让因为你被打的宫女岂不是颜面无存。”

庄贤儿吓了一跳,急忙额头:“奴婢不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万万不敢。”

王云雪出其大方的一笑:“有什么敢不敢的,皇帝对你与众不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只管当那是你的福分,受着就是了,还能指望皇上真给你什么。本宫说呢,你就听着,你来跟本宫的话较真吗。”

这话说的严重了,就是告诉庄贤儿。不管皇上怎么宠你,你还是个宫女,皇上愿意哄着你玩,你就乖乖更皇上玩,你还有说不的权利?

皇上就是逗弄一只宠物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男人吗,喜欢一方砚台的时候还能给它造个金装呢,更何况一个会说话,会哄人的人了。

只不过,宠物就是宠物,要记住没你发表意见的时候。

庄贤儿垂着头,咽下心里的委屈,更默不作声的额头抵地,尽量卑谦的不惹到云妃娘娘的逆鳞。

王云雪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都是个懂事的,也该你有这样的福气。水鸳。”

水鸳恭敬的上前,不见独自面对主子时的害怕,只有一等大丫头对外的气势:“娘娘。”

“传乐司院进来。”

“是。”

不一会,一位三十多岁的文静夫人,穿着宫内一司之掌的官服进来,比庄贤儿多前进两步后,问安:“奴婢乐司参见云妃娘娘,娘娘万福。”

王云雪颔首:“起来吧,水鸳,赐做。”

乐司恭敬的回礼:“谢娘娘。”作态如神色一般,文文静静安然若乐般透着琴音清澈的高雅。

能掌宫内一司之职的女官,都是有一技之长,甚至官宦人家或者大富之家的女儿,在宫里的地方均不低。

所以王云雪对这位乐司还算客气,毕竟再怎么了不得也是对外人来说,越不过她们这些正主去,否则云妃这个位置,怎么万千女儿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好处。

王云雪神色悠然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庄贤儿,随后看向在宫里品行最受追捧的乐司:“乐司,这位就是本宫跟你说的庄宫女,在亲和殿当值的,你看看是不是一块音律的材料,也好多掌握一些本事,好逗皇上开心。”

庄贤儿闻言,忍者委屈一声不敢吭。

年长的乐司没有看跪着的庄贤儿一眼,尽管这位名人在宫里如今颇受言论喜欢,但都不是她能关心的事。

乐司低下头,坐礼回话道:“回云妃娘娘,还要这位宫人谈几个音节让奴婢听听,奴婢才好判断。”

王云雪立即盯着庄贤儿的发顶,目冷语热的道:“好啊,水鸳,上琴。先让我们的庄姑娘试试,若是得了乐司的眼,以后学了本事,也好念个本宫提携之情。”

水鸳立即绘声绘色的恩了一声。

庄贤儿现在,还怎么会不知道云妃娘娘今日叫她来就是来羞辱她的。庄贤儿心里真不乐意理会云妃娘娘这无来由的醋意,但人在屋檐下,怎么敢不低头:“回云妃娘娘,奴婢愚钝。”

王云雪笑道:“怕什么,由咱们皇上的真龙之气罩着,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就算这琴不行,本宫也给你准备了舞,还不行总还有你擅长的诗文辩言,听说,你那张嘴啊,当真是能说会道,要不然皇上怎么都能被人说动呢。”

“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言语盅惑皇上。”

“本宫又没有那样说你,不用紧张。就算你想蛊惑,皇上也得信啊。你要真有传言中那么本事,现在也不会跪在我宫里,听本宫说话不是。”

庄贤儿咬着下唇垂着头,不敢再接话。

王云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温柔无比:“琴来了,还不赶紧去试试,也好有早与本宫喝茶的一天。”

庄贤儿吓的诚惶诚恐,怎么还真敢接琴,急忙为自己辩解:“奴婢愚钝,奴婢才疏学浅,断不敢痴心妄想,请云妃娘娘收回成命!”

王云雪悠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反复的打量上面的花色是不是晕了:“你这是对本宫的安排不满意了?”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求云妃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156

“那还等什么?弹吧!”

水鸳把琴推到庄贤儿身边,神色傲慢的道:“庄姑娘,快啊,别以后技艺不精,惹恼了皇上,我们娘娘可是为你好呢,你要领情。”

乐司默默的坐着,见多了也就没感觉了。

庄贤儿看着眼前的琴弦,咬了咬下唇,忍下心里的委屈,几分惶恐的跪定,把琴抱腿上,试了下音律,眼泪生生咽了回去:“奴婢谢云妃娘娘恩典。”

说完,近些天保养得益的手指搭在紧绷的弦上,深吸几口气,一段悠扬的琴音从并不出挑的琴面中升起,在云妃殿奢华的大殿内回荡。

庄贤儿弹完一段,恭敬的停下来,垂着头诚惶诚恐的等着云妃娘娘发话。

水鸳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埋怨庄贤儿当真是傻!随便弹两下不就好了!

王云雪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茶杯,静了好一会,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难怪庄妹妹看不起本宫为你请的乐司,当真弹的一手好琴。”说完王云雪吹开温热的茶面,慢慢的喝了一口。

庄贤儿只能垂下头,跪着回话:“奴婢不敢当。”都是大家千金,谁家不曾请过教习,云妃娘娘不过是明知故问。

王云雪突然抬起头:“舞艺院的人呢?怎么还没到。”

庄贤儿心里一咯噔,只能打落牙齿,咽下去。

一个时辰后。

王云雪折腾满意了,方心情不错的把人放了回去:“以后本宫再帮你,今儿你先到这里吧,本宫累了。”

叶奶娘自始至终在后面看着,待所有人都告退后,叶奶娘犹豫的上前一步,语重心长的开口;“娘娘,她现在到底是皇上中意的人,您这样…咱们现在还是先避着些吧。”

王云雪赶紧安慰胆小怕事的奶娘,但心里到底敬着奶娘几分,还愿意耐心解释:“本宫心里有数,我这不是也没有怎么样她,任谁说出去,都是本宫宅心仁厚、不计前嫌。”

叶奶娘叹口气,总不好反驳主子:“娘娘说的是。”

但今日的事谁心里不是如明镜一般,不过主子愿意把面上做的好看些,那便是奴才的福气。

乐司身后的得力助手见快到乐院了,如今又四下无人,方道:“这庄宫侍也算成事了,能把云妃娘娘气成这样,还让娘娘不敢明着下手。”

乐司文静的神色突然一冷,回头道:“今日看到的事,做梦都不能随便提起。”

“是,姑妈。”

庄贤儿一路走回来,眼泪终于忍不住了,纷纷落下,手脚酸疼都不如心里的委屈和打击。

一路跟着的老嬷嬷见了,谨慎的向周围看了一眼,安慰道:“小庄,快别哭了,云妃娘娘越是这样你越该高兴才是。”她奉白公公之命暗地里看着庄贤儿,确保庄贤儿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