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客相视一眼,手中断了的长刀纷纷向楚霍天掷去,下一瞬间,便揉身赤手空拳而上。

楚霍天面上冷笑,手中的长剑微微卷,把袭来的长刀纷纷击了回去。

他劲力浑厚,长刀上余力不绝,直奔那群刺客。

“一群笨蛋!”楚霍天喝道,身若矫鹰,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绚丽夺目的彩虹,那奔来的刺客只觉得脖子一凉,鲜血便喷涌而出。

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缓缓地倒下。

“侯爷!”不远处,侍卫策马飞弛而来。

楚霍天收起长剑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正欲上马,忽然空中劲风急分,一枝劲箭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而来,直取楚霍天的面门。

第八十九章 云外信

楚霍天急中生智,眼见得避无可避,顺手抄过挂在马鞍上的马鞭扬上一卷,只听得“绷”地一声,马鞭顿时断为两断。

楚霍天手掌上顿觉酸痛不已,再一看,手中的乌木长鞭已然断成了两截,上面镶嵌的宝石翡翠撒了一地。

他心中微惊,正欲要看向箭的来处,另一枝箭已经若惊雷接连而来。楚霍天大喝一声,贴地滚去。

“咄咄”几声,一枝一枝的劲箭射到他身滚过身边的地上,枝枝如催命符,有一枝竟射在他将将滚到的前方,直插入他的衣上,把楚霍天生生惊出一头冷汗。赶来的侍卫纷纷呼喝着抽出刀来,扑上楚霍天处用身体团团护住。

偷袭之人许是见再也伤不了楚霍天,哈哈一声长笑,众侍卫只觉得一团灰影忽然从前面一棵茂密的树中蹿出,人若如电一般,射向远处。楚霍天从地上站起,一身金光灿烂的朝服上沾满了树叶,形容狼狈。

几位侍卫想去追赶,被他喝:“别追了,他的身手你们追不到。追上也没有用,不是他的对手。”

他整了整衣裳,侯府侍卫已上前去查探死去的刺客。

“禀侯爷,那些刺客身上没有任何线索。侯爷,方才那人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跟踪?说不定是跟他们一伙的?”侍卫禀道。

楚霍天不语,只上前去查看,地上那些死去的刺客面容平庸,身上衣饰、所配的刀也是寻常,知道他们身上定是寻不出踪迹的,只不过…他把目光转回那地上遗下的箭。

早有侍卫呈上给他看,那箭镞上用小揩刻了一个“飞”字。龙飞凤舞,张扬不羁,似乎人就在眼前一般——张扬狂妄。

“他们…不是同一路的人。”楚霍天淡淡一笑,把箭交给侍卫,命他们放好,翻身上了马,扬鞭赶路。

只不过是一场刺杀,像他经历过的千百次中的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两拨不同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他们都看错了!

他——楚定侯,永远不可能是那只一无所知的蝉。

楚霍天狠狠一扬鞭,跨下的“长风”一声长嘶,真的是快若长风,向前疾驰…

侯府深深寂寂,欧阳箬每日不过是去花园散步,教导凌湘,日子过得平静无波澜,外间的朝局纷繁都于她无关。

这日,德轩过来,白净的面上一抹兴奋的红,更显得人眉眼若画,俊美难言。欧阳箬正在内屋午睡才起,见他站在外边直打转,忙叫宛蕙传他进来。

“怎么了?有急事么?”欧阳箬正拿了一枝碟戏花发钗在头上比划,如今她身怀两个月余的孕,身子经常进补,面色红润,身子也圆润了许多。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烟绡云罗罗衣,内着一件缠枝茉莉水碧云天阔领长裙,清凉又透气。

德轩许是跑得急了,进了来喘息未定,咽了咽唾沫才道:“回夫人,找到了,奴婢找到了‘凌华行’。”他说完,已难掩面上的兴奋。

欧阳箬一惊,手中的发钗落了地。她呆了半晌,才猛地立起身来,摇着德轩的手臂道:“真的?真的找到了?”

她的面色微微发白,素手一直颤个不停,死死扣住德轩的衣袖。

德轩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道:“奴婢进去了,说要看贵点的玉,叫老板出来,那老板大概四十多岁,花白的头发,瘦削身子。奴婢仔细地看了他,没错,是内监!虽然他说话故意粗了嗓子,但是奴婢还是能立马就听出来那味了。”

欧阳箬手抚胸口,又惊又喜,直说不出话来。

宛蕙见她如此,忙轻拍她的后背急道:“夫人,夫人,可别吓奴婢,大悲大喜可不成啊。您是有身子的人呢。”

欧阳箬回过去,猛抓住宛蕙的手,急急地道:“姑姑,找到吴公公了,太好了,姑姑,太好了…”她眼中含着泪,说完急急地在屋内来回走动。

荣德禅师说的肯定不对,她的玉儿,她的玉儿一定能找到的!

她就知道,她能找到玉儿,她的凌玉!

“德轩,我要出府一趟。我一定要去见见吴公公。”欧阳箬猛地在德轩跟前停下,定定地说道。

她幽深的美目中闪出坚毅的光来,德轩一怔,刚涌上劝阻的话顿时一句也说不出。

宛蕙也一时听得呆了,看看欧阳箬,再看看德轩,张口想说话,却是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德轩,我一定要出府。你可有办法?”欧阳箬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臂,扣得他生疼生疼,她绝美的面容放大在他眼前,美得令人心惊。德轩从不知道她竟有如此激动的一刻。

“有…”她的激动似有魔力传染了他,让德轩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屋外蝉声阵阵,热浪翻涌,天将要变了吧。

过了两日,侯府西门的门房阿福正依在门边打盹,这日一清早,王妃就去寺里上香了,听管事的人说,好象侯爷又遭了什么刺客。

人倒没伤着,就是衣服上划了一尺来长的口子,听得管事嬷嬷李婶子讲得眉飞色舞,阿福倒觉得这事可信了几分。

再说,若没事的话王妃会动不动就经常去烧香拜佛?阿福总觉得侯府里的气氛越发奇怪了。不过,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不是么?这些事可跟他没什么干系。

所以在这炎炎的夏日午后,他放了心,靠着门边舒服地睡着了。

正做着美梦,一只手忽然动了动他的肩膀。

“去去,小旺你这崽子别来烦我。”阿福不耐烦地靠了靠旁边,挥了手道。

“阿福兄弟,快些醒一醒。”有人在他耳边和声道。

阿福醒了来,搓了搓惺忪的双眼,眯了眼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便服,倒是齐头齐脸的,不过不是下人衣裳。那面容标致得很,似曾在哪里见过。

此人身后亦是跟着一位姑娘,低着头,似有些害羞。

那人见他醒过来忙拱手道:“阿福兄弟,有个事想托你帮个忙。”

阿福伸了伸懒腰,露出一口黄牙,不耐烦道:“什么事啊。还有,你是哪房的人啊。腰牌呢?”

那人手一伸,一块事物就放在了阿福的手中,沉甸甸的,阿福的手不经意一沉,忙看向手中,只见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他的嘴惊讶得合不拢:“这这…”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二钱,这一锭黄金该顶他几年的月钱啊。

那人面上现出难色,一张俊美阴柔的脸含了深深的忧愁开口道:“在下是赵先生下伺候的下人,贱名德轩,今日家中有位亲戚逃难来到了京中想投奔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先禀告了管事,可是唉…我身后的姑娘是同乡,她也想跟去叫我亲戚为她家里捎个信。二人一起出去就可不好找管事拿腰牌了。可是…阿福兄弟你也知道,我们是华地来的…这个出府实在不方便。可是谁人家中无父母啊…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家中的消息了,更别提见一面亲戚了,这位鹃月姑娘也是,她家就剩一个老娘了,想托我家亲戚回个信下…”说着就抹了泪。

阿福掂了掂手中的金子,心中一阵狂喜。这金子大概有一两多重啊。他有了这金子,加上自己平日攒的,可以风光娶一房好媳妇了。

眼见得那自称德轩的人边说边抹泪,心里便升起了几丝同情,哎…德轩公公他是知道的,就是内监,跟府里的李公公是一样的,伺候侯爷跟几位先生的。

想着他一张大脸上为难地想了下,才咬牙道:“这样吧,你们出去只能一个半时辰,过了一个半时辰还不回来,我就只能报给上边的管事了,说你们二人强行出府。老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要不是今日王妃出门,几位大管事不在,老哥我也不敢这般做主。”

德轩自是千恩万谢地拜了又拜,再三保证只一个半时辰便回来。

阿福见他领着那位姑娘走了,只不过那姑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见她的侧面轮廓清丽,肤色如雪,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垂着,似鸦翼一般。只那么擦肩一刹那,便看得他都呆了。

这个丫鬟怎么这般美貌?比府里几位小夫人都比下了。听说新来的七夫人也甚美,可是他觉得,就算美,怎么有如这丫鬟美得干净,细致?

他呆呆出了好半天的神,改天要好好去打听下,说不定能叫李婶子说给他当媳妇。

想着想着他便傻笑起来。

第九十章 玉沁凉(一)

欧阳箬紧跟在德轩身后,出了侯府的西门。小巷里寂静无声,只听到在空荡的青石板路上,响起二人略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箬不敢回头张望,就怕一回头,就有人把她抓回去。

她的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粗布袖子,为了遮住她一头如云黑亮的长发,她头上还戴了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包头巾。

整个身上素淡灰扑,粗布荆钗,任人也怎么想不到她便是侯府的七夫人。

德轩面色微紧,好不容易才出来,还不知道府中是否有暗卫查探,如今只能堵上一把了。

他脚步走得甚快,欧阳箬紧跟在他身后,二人不发一语。

出了巷口,德轩去租了一辆马车,二人往那“凌华行”直奔而去。

车内狭窄,德轩带了歉意道:“夫人,委屈您了。”

欧阳箬放下车帘,轻舒了一口气,才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见到吴公公才是顶顶要紧的。”

德轩亦是点头。

欧阳箬从车帘缝隙中不住往外看,心事重重。

德轩见她一身粗布衣裳,但是却另有一番风韵,看得不由有些怔怔,回过神来忙在心里扇几个耳光,她是他的当家主母,如何能这般看她?

过了一刻多钟,马车才在一处较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欧阳箬由德轩扶着下了马车。

举目看去,只见这间店铺不大不小,外边镇着两个小石狮子,那雕刻的刀法,倒更像是华地的。

她心中一阵激动,迈步便走了进去。

德轩也紧紧跟上。

此时,对面的酒楼上有位年轻男子正抬头,冷不防见到欧阳箬一闪而没的背影,怔了怔,欲再看仔细时,欧阳箬却是已然进了店里。

他忙招来小二问道:“这‘凌华行’是做什么的店?”

小二哈着腰,看了看他指的店铺,了然笑道:“是个卖玉器的,这掌柜不是本地人,人挺规矩斯文的,常过来我们这吃饭。都是熟客。”

男子皱了剑眉,忽然嘴里喃喃地念道:“凌华行,凌华行…”

他反复念了几遍,眼中猛地一亮,恍然大悟。手中一抛,一锭银子划了个弧线落到了小二的怀里:“结帐!”

小二一头雾水,看看桌上没怎么动的酒菜,再看看银子,抬头疑惑道:“这位客官,这菜你怎么不吃啊,客官…客官…人呢?…哎…这银子多了…”

桌上人去座空。

那年轻男子已下了楼。

欧阳箬进了店门,四处细细打量,只见里面四四方正,玉都被镶在精致的木盒里,摆在四条案上。一排排,规矩有两三个伙计正在擦拭着。

德轩上前对店里小二道:“这位伙计,我是前日来看那翡翠的,能否请你家老板再出来?”

那小二抬眼看了看他,陪了笑脸道:“这位客官,我家老板说这几日感了风寒,实在不宜见客,要不让小人拿了那玉再给客官看看。”

德轩为了难,望向欧阳箬。欧阳箬见状上前笑道:“炎炎八月,玉沁凉,还望掌柜拿出好玉来给我们见识。”

那小二一愣,仔细看了他们一眼,才肃了面色笑道:“这两位贵客请稍等,让小人去再请请掌柜。”

他说完,转入内堂。

过了一会,他又出来,笑对欧阳箬道:“两位贵客我家掌柜的有请,说是有块好玉要给二位看看赏赏。”

欧阳箬按住狂跳的心,与德轩跟了进去。

过了几重门,才到了一间花厅。

厅上摆了梅兰竹菊四君子泼墨画,廊下也种了不少花草,整个厅朴素大方,典雅有致。

欧阳箬由伙计引了入了座,德轩坐在下首。

过了一会,内屋出来一个人。体面的云青长衫,面容清攫,一双眼睛精亮有神。下巴的一副花白胡子,更显得人干练精明。

欧阳箬一见,不由立起身来。

那掌柜猛地见到欧阳箬,惊呼一声:“娘娘!”说着便深深拜了下去。

欧阳箬眼中含泪,忙上前扶他道:“吴公公,可算见到你了。”

吴公公眼中泪水纵横,挣了欧阳箬拉的手,拜了又拜,泣道:“老奴身受娘娘大恩,一刻不敢或忘,老奴听说华帝与宫眷都被拉到了此处,心若火焚,只盼能先一步来到楚京。可是进了楚京才知道皇上与娘娘们都被关在了宫内。老奴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娘娘了。没想到…没想到…苍天怜悯啊…”

欧阳箬掩面痛哭,德轩亦是唏嘘不止。

欧阳箬知道时间不多,忙示意德轩扶他起身,擦了眼睛道:“个中内情等日后有空再与你细说,我今日来就是问你可有帝姬的消息?”

吴公公面上为难,终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欧阳箬的身子晃了两晃,白了面色,颓然坐到了下。

德轩忙端了茶上前,忧虑道:“夫人,你放宽心吧。这找帝姬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如今吴公公也找到了,夫人的心该放下一半了。”

欧阳箬闭了眼,一颗泪珠划下面庞。

吴公公见状又跪了下去磕首道:“娘娘放心,老奴会再加派人手努力去寻的。”

欧阳箬拭了泪道:“吴公公不必如此自责,兵荒马乱的,寻人是不容易。以后慢慢找便是。”

吴公公见她渐渐平静,不由多看了德轩一眼。

德轩见他打量自己,忙上前见礼道:“奴婢以前是华宫御书房伺候茶水的小内监,贱名德轩。”

吴公公见他举止有度,表情恭谨严肃。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声。

吴公公回了礼道:“在下吴慧,以后还要与德轩兄弟多多联系才是。”

欧阳箬见他们二人互道姓名,点了点头,对吴公公道:“吴公公以后就与德轩多多联络。还有一些玉器我找出来让你变卖,到时候银子我也要使一些。”

吴公公忙称是。正说话间,忽然店里伙计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道:“掌柜的,外边来了位年轻男子,看着不像是买玉的,还一直套我们的话,是不是…”

欧阳箬面色一紧,与德轩对视一眼,均在眼中看到了担忧。

吴公公终究是世故老辣,他沉思一会道:“无妨,老奴先去前面看看,娘娘赶紧从后门走。以后的事情,娘娘再吩咐老奴。”

欧阳箬点了点头,郑重道:“那一切有劳吴公公了。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以后再见也是难了。就由德轩代我前来。”

说完,由伙计领了从后门走了。

第九十一章 玉沁凉(二)

欧阳箬与德轩不敢耽搁,快步走出后门。“凌华行”后门是一条长长的小巷,都是民房的后院后门所在,地上杂物等等凌乱不堪。

欧阳箬也顾不得多打量,与德轩出了去。

走到巷口,德轩忙道:“夫人且稍等,奴婢去租辆马车。”

欧阳箬点点头又道:“小心点,别让人跟着。”说罢自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四周的人来往不少,但是甚少人会仔细留意这小角落里。欧阳箬见德轩渐渐走远,心中不知怎么地越发惊慌。

她只是个大家闺秀,更何况在华宫深宫大院里更没有出过门,如今猛的进了这烟火闹市,只觉得心若擂鼓,除了惊慌不做他感。

忽然一队人结伴笑着从她身边经过,欧阳箬忙低了头,侧过脸去。

一会,那些人走过,欧阳箬才伸了头,怯怯地四下张望。

猛地,一双靴子立在她跟前,似山一般一动不动。欧阳箬惊的差点拔腿就跑。

她猛地抬头一看,不敢相信地捂住嘴:“苏…苏…苏将军!”

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苏将军。

苏颜青剑眉微微拧,却是依然抱了拳有礼貌地道:“七夫人怎么在此处?”

欧阳箬只觉得额上的冷汗不停的渗出,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颜青眼中的眸色渐渐深重,怀疑之色现在面上:“七夫人如此打扮,难道是…”

“妾身…妾身…出来透透气,在府中憋得甚闷…”欧阳箬只觉得自己两腿在微微打战,连平日的沉稳都不见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苏颜青的俊颜上疑色未改:“七夫人该不会是偷偷出的府吧?”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想着眼中急出了水雾,猛地抬头道:“是,苏将军猜的对,妾身是偷偷出来的。苏将军要抓妾身回去么?”

她的眼似琉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倔强又委屈,眼中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让他的心在一瞬间开始柔软崩塌。

苏颜青略略踌躇一番,才道:“请夫人移步,随属下到茶楼坐坐。”

欧阳箬见他语气温和,并未有立刻抓她回去意思,心放下了一半,犹豫地道:“可是妾身的下人德轩还未回来,妾身还要等他。”

苏颜青了然道:“茶楼就在前面,等等他来了,自然看得到。这地方不是说话之地,请夫人移步。”

他的眼中的诚挚依然,欧阳箬咬了咬红润的唇道:“也罢,就去坐一坐。”

苏颜青点了点头,当先向前走去。欧阳箬跟他身后,一步三别扭,灿烂的日光下他的身躯挺拔如剑,虽然犹带风尘,可还是风姿如神,一如当初初见。

欧阳箬与他步入茶楼,苏颜青叫了几色茶点,又点了一壶清茶温声道:“夫人吃点吧。快日近中午,夫人也该饿了。”

欧阳箬面上微红,她的确是饿得紧了,见他并未责难她,便不客气拿了糕点吃。苏颜青见她如此打扮,看着看着冷然严肃的俊颜上,便忍不露出笑,她这模样就像是从乡下来的大姑娘家,只不过依然美得惊人。

欧阳箬专心吃着东西,浑不知他在心里偷笑,吃得差不多了,见他含笑盯着自己,脸上尴尬,轻咳了一声:“这个…谢谢苏将军…妾身也该回去了。”举目四周看看,却见不少人偷着眼在看她。

欧阳箬吓了一跳,忍不住缩了缩。

苏颜青回头一瞪,战场上粹练出来的杀气无形地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一个个都缩回眼光。

欧阳箬松了一口气,又低声道:“苏将军,妾身该回去了。”

苏颜青看了她好一会才缓缓地道:“对面的‘凌华行’是不是你们华人开的?”

欧阳箬闻言知道他定是明白此中的干系,心中黯然不已,这是她好不容易布置下的点,没想到第一次接头就被他撞见了,以后令她如何施展?可是若不实话照说,他若真查起来,岂不是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