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百转千回,只得狠狠心点了点头:“是的。这个玉器行是妾身用来安置凌玉帝姬今后的生活,没想到…还是找不到她。”

苏颜青见她低着头,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升起怜惜,缓了口气道:“夫人虽是华人,但是在子玄心中,夫人依然令人敬重的主母。侯爷对夫人一片真心,还望夫人不要做出对侯爷不起的事来。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子玄也不得不对夫人不利了!”

他话语虽然轻柔,但是却是真的重了。欧阳箬闻言抬起头来,一双幽深的美眸看了看他,才凄然笑道:“苏将军对妾身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照理说,妾身这条命也是苏将军的。不该对苏将军说无理的话。可是苏将军也知道妾身是华国人,在楚地孤身一人,所能仰仗的便是侯爷的爱宠,可是若有一日,侯爷的恩宠不再,妾身又该何去何从?”

她的话幽幽荡荡飘入他的耳中,在这喧闹的茶楼中听起来份外不真实。苏颜青顿时哑然。欧阳箬说完便不再看他,扭了头只看着外边的车水马龙。

她的脸有着美丽脆弱的轮廓,从哪一面看来都是绝美无双,可是红颜易老,佳人难再。她的凄苦到今日他才算明白了一点。

他欲再说,却见茶楼外德轩已满头大汗地赶来了马车。

欧阳箬匆匆冲他一点头,便出了茶楼。苏颜青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

德轩正着急找不到欧阳箬,见她走来,面上惊喜,冷不防看见苏颜青,只觉得身上的血都褪了下去。

“夫人…他…”德轩的手有点抖,炎炎烈日下猛地来这么一出,任他心脏再好也受不了。

欧阳箬走到马车边,站定,或过头来,定定看着苏颜青开口道:“别担心,苏将军是帮我们的。是不是,苏将军?”

她的眼中有着不屈与自信,娇弱的身躯中似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看得苏颜青眼中一片恍惚。

这样的女人…他在心里长长一叹

最终点了点头抱拳躬身道:“夫人慢走。子玄不送了。”

欧阳箬闻言,冲着他嫣然一笑,进了马车。德轩忙也上了车。

马车咕噜渐渐行远,德轩不放心地频频向后看去,苏颜青依然站在原地,端然如一杆标枪一般。德轩担忧地道:“夫人,苏将军不会报给侯爷知道么?”

欧阳箬苦笑道:“苏将军为人光明磊落,他答应的事便会做到,只不过,我们需要好好再重新与吴公公安排了。唉…好不容易才在楚京中有个点,却让他发现了。真不知道该说我们今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车内二人俱是沉默,前面侯府的深宅大院却是渐渐近了。

第九十二章 施二计

欧阳箬与德轩又依原路回了侯府,守门的阿福见他们回转得快也甚是高兴,正要想法子与欧阳箬说几句,德轩却涎了笑脸对他千恩万谢。

待阿福回过神来的时候,欧阳箬早就不见了人影子。

回到了“静云阁”宛蕙正心神不宁地守在门口,一见欧阳箬的身影忙上前道:“我的姑奶奶,您总算回来了。怎么样?”

欧阳箬回了屋赶忙换下身上的衣裳,边换边道:“见到了吴公公,可是也碰到了苏将军。…”

宛蕙亦是一惊,面上发白道:“我的老天,夫人这这…”

欧阳箬坐下来长叹一口气道:“还好,他答应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如今姑且只能相信他了。君子可欺之以方,好在他是个君子…”

宛蕙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犹豫地道:“夫人没回来之前,奴婢去周围走了下,看见王嬷嬷在我们阁子边探头探脑的,神情可疑呢。”

欧阳箬听了不由地立了身,微颦了眉道:“难道她看见我与德轩出了门?”

宛蕙也不敢确定,只好道:“奴婢也不确定,这事夫人如何看?”欧阳箬沉吟了一会才猛地醒悟:“坏了,那王嬷嬷是管西边那块的花草盆栽的,是不是我与德轩经过之时被她看见的?若不是的话,难道她一直就是盯着我们这阁子?我们出入她都看着?”

说着与宛蕙相视一眼。宛蕙惊疑不定地道:“夫人,您的意思是有人一直盯着我们阁子?恐怕不会吧。谁人敢这般大胆放了眼线出来?”

欧阳箬纤细白嫩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圈圈画画,顷刻便在桌上画出一副简单的路线图来,欧阳箬仔细回想了一路上所见,才缓缓道:“这次出门被苏将军看见也就罢了,可是若被这王嬷嬷看见了,她的口可不好堵。总要想个办法才是。”

宛蕙亦是低头苦思,过了半晌,才微笑着道:“奴婢想到了个法子,夫人看看这管不管用。”说着在她耳边如是这般说了一会。

欧阳箬越听面容越是轻松,到了最后才赞一声:“姑姑果然妙,这着引蛇出洞实在是高。”

宛蕙笑道:“高不高得看她们上不上当,若是能一招绝了夫人的后患才好啊。”

欧阳箬笑着半躺下来,松了口气道:“这事慢慢计议,我看那香叶为人也机灵,且人小好半事,你去探探她的口风。对了,上次你与我说她娘生了病,可有给她银子让她送她娘治病么?”

宛蕙道:“给了,不但她有,这院子里上上下的干活的人奴婢都看着给了,奴婢知道我们初来乍到的,又是华地来的,就怕压不住他们,一早都让他们服帖了。”

欧阳箬点点头,又道:“姑姑看人我是放心的,若是心眼不正的,早早打发了才是。别坏了我们的事。”

二人说了一阵,欧阳箬才平了心气休息了。

过了一两日到了午间,欧阳箬正准备躺了休息,这些日子她犯困犯得厉害,每每吃过午膳便想睡觉,宛蕙正给她宽了衣,正要帮她放下发髻,鸣莺就一溜烟地进了来,边偷笑边脱身上的粗布衣服。

欧阳箬见她面上通红,若熟透了的苹果,不由笑道:“看你那猴样,怎么样,事情如何了?”

鸣莺咯咯一笑:“回夫人,顺利着呢,只不过那阿福说的话实在好笑,他见了奴婢扯东扯西的,满嘴说的不着边际,说什么娶媳妇的,差点把奴婢给笑死。哦,还有香叶也去跟了。夫人放心吧,等等一准有结果。”

欧阳箬抿嘴一笑:“你啊,小心点吧,万一被抓了,我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

鸣莺吐了吐粉舌道:“夫人,奴婢可问过了,顶多就是打个二十大扳,奴婢不怕,再说了,又不是没被打过。忍也忍也就过了。”

欧阳箬与宛蕙听了俱是笑,宛蕙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放心吧,夫人绝对不会让你挨打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欧阳箬正昏昏欲睡,帘子微动,宛蕙领了香叶进来。

香叶见了欧阳箬忙福了福请安,欧阳箬整整云鬓,和声道:“起来吧,对了,听说你娘病了,可好些了么?”

香叶忙道:“回夫人,已经没事了,我娘说叫奴婢要尽心伺候好夫人。”

欧阳箬点点头,叹道:“病好了就好,也就是你能领我的好,换了别人许是给了银子回过头也是一番不屑呢。”

香叶听了,慌忙跪地上道:“夫人万不可这般说,且不说夫人平日就对我们和颜悦色的,若有什么难处,夫人都能体恤奴婢们。奴婢真的是该不知道如何报答夫人。”

欧阳箬听了微微一笑,她只着了一件薄薄夏衫,身上曲线毕露,头上云鬓微乱,面色潮红,慵懒如海棠春睡,这微微一笑,直看得对面的香叶呆了又呆。

欧阳箬笑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是以后有些事,你知道便好,别告诉外间的人就行。对了,方才鸣莺叫你去看,你可看到了些什么?”

香叶回过神来才道:“奴婢看到了…”

七月末的天闷热难当,楚妃一早就受不了搬了主屋,换了旁边的凉阁去睡。反正楚霍天也甚少回来,楚妃也习惯了,乐得清净,日日午间叫人拿了冰块放在屋子四角,凉阁外边又搭了个水车,水声淅沥,风过处倒也消了不少暑气。

这日她正要午睡,正卸了妆,就听见外边嬷嬷禀道:“王妃,徐夫人求见呢。”

楚妃听得不耐烦,她最重妆容衣饰,见又要收拾一番,心头不由又躁起,没好声气地回道:“什么事啊,叫她有事等本妃睡起再说。”

嬷嬷犹豫了一会,进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楚妃越听越是惊讶,忙问道:“真的有这事?”嬷嬷低了眉道:“徐夫人说了,让王妃亲自去看看便知。”

楚妃点点头:“也罢,这事可大可小,给本妃更衣吧。”

楚妃收拾停当,出了阁子,见徐氏在一边,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缓缓道:“徐妹妹,你可要看好了,等等若无此事,你可得想想怎么说辞。万一那边闹起来,到了侯爷那边,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徐氏俏面上闪过狠色道:“回王妃,妾身都看好了,那个狐狸猸子这回可跑不了了。”

楚妃不置可否,一行人便出了“簌玉斋”,直奔西门。

果然,过了小半个时辰,西门边就鬼鬼祟祟地出现一个头包粗布头巾的身影,她手上还提着个篮子,似里面事物甚紧要,还用布密密包着。

楚妃看了半天,却见道上来了欧阳箬,正扶了宛蕙地手过来,接过那篮子,面上含笑地往回走。

楚妃与徐氏一对眼神,二人便下了隐在假山后的小凉亭。

欧阳箬走到半路,楚妃与徐氏相携着走了过来。欧阳箬一见二位,粉面上微微惊慌,却是强自镇定下来,福了福道:“妾身见过王妃,徐姐姐,恭祝王妃金安,徐姐姐安。”

徐氏也并不回礼,冷冷一哼道:“欧阳妹妹今怎么来这西门散步了。”

欧阳箬笑道:“王妃与徐姐姐不也来了么,想来是这西园子里面的花开得艳,更可人些。”

楚妃轻咳了一声,肃然道:“欧阳妹妹,你身后那人是谁啊,怎么看着面生。”

欧阳箬面上吃惊,支吾地道:“王妃,这…这是妾身园子里的丫鬟呢。王妃许是没怎么见过罢了。”

徐氏早按耐不住,上前劈手夺过宛蕙手中的篮子,呈到楚妃面前道:“王妃,您看看,妾身可没说错,这欧阳氏就是私通外人,说不定是拿些什么秘密情资给外边的华国奸细呢。上次侯爷不是遇刺么,还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们通的风报的信。妾身就说,这华地的人都是一副花花肠子,不可信,偏偏侯爷还看不清楚,疼得跟宝似的,就该让侯爷看看她的面目。”

欧阳箬越听面上越是苍白,一双大眼含了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妃与徐氏,颤声道:“王妃,徐姐姐…你们…难道你们真的是这般想的么?”

楚妃见她楚楚可怜,不由得尴尬道:“这个…欧阳妹妹,你若没做错,便没关系,可是若做错事,本妃也容你不得。毕竟现在外间纷乱,我们是伺候侯爷的人,可不能给侯爷再添乱了。”

欧阳箬听了只是一味地哭,身后的鸣莺不服,跪下道:“王妃,徐夫人可是冤枉我家夫人了,奴婢知道徐夫人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我家夫人,处处想栽赃陷害。可我家夫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查就来查…”

她话没说完,徐氏就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顿时鸣莺的脸上红肿了一片,可她尤自不服气,一双眼睛恨恨地瞪着徐氏。

徐氏如何肯让她如此瞪她,怒骂道:“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丫头牙尖利的。再吭一声,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欧阳箬一听,哭着扑在了鸣莺身上,对着徐氏怒道:“要打就打我吧,干脆叫人将我打死好了,是我叫她出去。要罚就罚我一人。我就知道徐夫人心里对我有成见,看我是从华地来的,可怜我们主仆几人跟着侯爷几千里来到这府中,从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如今我也知道徐夫人心里是如何看待我们了,既然这样我们死了算了。省得碍了徐夫人的眼。”

楚妃看着眼前一团乱,板了面轻喝道:“别说了,是不是奸细查查便知,打开篮子。”

旁边的嬷嬷应了一声,忙打开篮子,呈到楚妃面前。楚妃越看越是惊奇,皱了眉道:“这是什么?怎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只见那篮子里什么都有,用油布包的一包热呼呼的东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碎布。

宛蕙正扶了欧阳箬起身,见状忙上前跪道:“回王妃,我家夫人怀了身子,听外间回来的下人说外边‘王李记’臭豆腐好吃,因我们家乡没有,不知怎么地,就心心念念想尝一尝。还有我们家乡说道,若是新生的孩儿穿了百家衣,便能福寿康健。于是夫人就叫鸣莺出去,若是见到长得白胖健康的孩儿,便向人家剪块穿过的布。夫人平日谨守府规,若是万不得已是不敢惊动王妃的。”

“再说王妃最近为了侯爷的事劳心劳力的,常常一早就出门去烧香,夫人道,这孕中谗嘴的事不好意思禀告夫人,还有那百家衣也不知道会不会犯了府中的规矩,于是就偷偷叫鸣莺出府去。”

“请王妃明查啊,千万不可冤枉好人呢。我家夫人胆小,万不敢做出那等私通奸细的事来。”

宛蕙说完,拜了再拜。

欧阳箬亦是拿了帕子在一旁抽泣。楚妃听完面色变了几变,徐氏一张脸早就绿了,指着欧阳箬急急地道:“你你…你这个狐狸精可真会装!”

欧阳箬听了又哭了起来。楚妃回过神来,喝道:“徐夫人,你说话检点点,欧阳妹妹如今怀有身子,怎么能如此辱骂她,你回去好好给本妃反省反省。没事都被你搞出风浪来,若侯爷知道的话,怕你也难逃府中的家规!”

徐氏听了俏面上又青又白,只恨恨地跺了脚领了丫鬟嬷嬷回去了。

楚妃见欧阳箬哭个不停,拉了她的手柔声劝慰道:“欧阳妹妹别哭了,我们都是做娘的人了,哭多了,对孩子不好。本妃也是过来人,知道怀了身子想吃什么就一定想吃到,要不然这心里就跟猫在抓似的。唉…也怪本妃考虑不周,竟然忘了妹妹会害嘴。是本妃不对。”

欧阳箬停了哭声,红着眼睛对楚妃道:“王妃别自责了,都是妾身不好,若是早一日禀告王妃就不会闹出这事来了。如今…如今妾身的脸也丢了,又让徐夫人再恨妾身一层,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楚妃这些日子本来心里就躁,一想起徐氏偷鸡不成反蚀米,不由得怒火中烧,恨声道:“你别理会她,她就这德行,恨不得府中闹得个沸反盈天,她就心里舒坦了。也不想想看侯爷日理万机,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定侯府呢,她倒好,做出些糗事给外人看。哼…这回定要好好罚罚她。”

欧阳箬听了,只是擦了眼泪。

楚妃又回过头来安慰她道:“府中的事本来就多,本妃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欧阳妹妹还望心里不要怪本妃才是啊,你既然想吃些稀奇的东西,这样吧,本妃给你快腰牌,以后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府中没有的,就叫下人去外边买。唉…侯爷事务烦多,我们就不要拿这些小事情去烦他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欧阳妹妹看着可好?”

欧阳箬抬起泪眼点点头,怯怯地道:“那王妃可别跟侯爷道妾身谗嘴的事,若侯爷知道了,说不定就会责怪妾身乱吃东西。”

楚妃忙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慢慢回了去。

楚妃本以为这事就这样按下不表,却没想到,这府中有多少只眼睛看着,一日楚霍天回来,柳氏无意中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了楚霍天听。

没想到楚霍天当下大怒:“这凝霜闹得太不象话了,本以为她能修身养性,没想到她越发变本加厉,前些年她闹也就算了,就当她心里不舒坦,如今到了这岁数,还在闹。当本侯是没脾气的菩萨是不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箬儿是有身子的人,竟然这般对她。”

他说完,又怒气冲冲地对楚妃道:“你也就是心善了些,该管的舍不得管,不该管的一把抓,她在闹腾,你去凑什么热闹。凝霜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把她惯出坏毛病了,以后就该骑在你头上去了,你别忘了府中你是王妃!不是她!若她以后再不老实地待着,就动家法把她撵出去!”

楚霍天虽然冷面冷心,可是对楚妃一向是敬重有加,不曾对她疾言厉色,就算她生了霖月郡主后不再有所出,他都好言劝慰,如今这般说辞听在楚妃耳中简直要了她的命。

她哭着跪下道:“侯爷息怒,是妾身不对,妾身没有教导好几位妹妹。请侯爷罚妾身吧。”她边哭边磕头,唬得一边的柳氏亦是连连磕头不已。

楚霍天余怒未消:“如今朝堂混乱,党派纷争,本侯头大如斗,回了府还要看你们几房妻妾猜忌斗狠,你还劝本侯多纳妾,你看看,再多几个,侯府的天都快被你们翻了。这事不能姑息纵容,你自己看看怎么办。”

说完拂袖而去。

楚妃见他离去,哭得软倒在地。

最后楚妃动了家法,罚了徐氏跪祠堂三日,每日一时辰,又因她犯了善妒,恶言,等几条妇德,又罚她抄写《女训》、《女戒》,等等几本书,楚妃又命人拿了一大堆佛经,命她禁足一个月,日日念佛抄经书。

楚霍天也连着两日宿在欧阳箬处,皱了眉头对她道:“你怎么想吃那些东西,怪脏的,外边做的不干净,万一吃坏肚子呢?”

欧阳箬红了面,扭了头嗔道:“妾身就知道侯爷不许妾身乱吃,可是他们说得好吃嘛,再说又不是天天没命的吃,尝一尝而已,如今这可好了,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事了,妾身丢脸可丢到家了,以后妾身也不出门了,省得一出门就被下人笑话。”

说着堵气不理她。楚霍天最常见她温婉可人,如何见她这般小孩子脾气,哈哈一笑,搂了她笑道:“好了,不说你了。以后想吃什么就叫人去买,行了吧。”

欧阳箬这才回转了身子,搂了他的脖子娇笑。

欧阳箬听得宛蕙来报楚妃对徐氏的责罚,面上微微一笑:“就该让她好好修身养性下,这般飞扬跋扈,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死呢。”

宛蕙听了,疑惑道:“那日怎么是她来闹呢,这王嬷嬷真的是她那边安的眼线?香叶可是说那日王嬷嬷进的是…”

欧阳箬比了比手示意她禁声道:“姑姑心里明白就好,借刀杀人,这可是一计呢。那人深藏不露的,我们以后可要小心点才是。”

宛蕙点点头:“不过如今可好了,夫人得了腰牌,以后出入府可是方便多了。”

欧阳箬笑着抚摩着手中的腰牌,是啊,这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的路,可要好好筹划了。

她望向窗外,天光明媚,草木欣盛,似一切都美好可见。

第九十三章 宫门血(一)

楚妃狠狠罚了徐氏,顿时把这府中徐氏一房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了下来。楚霍天因这件事越发不待见她。

顿时徐氏的门庭几乎可称得上门可罗雀。

鸣莺曾开怀笑道:“就该让这头母老虎好好拔拔嘴里的牙,如今才可算是大快人心了。”

欧阳箬听了只是笑,宛蕙却是一再告诫园子里的下人,不可在外边恃宠而骄,得罪了别房。

欧阳箬看着鸣莺单纯而快乐的面容,对宛蕙叹道:“她哪里知道里面的水深水浅,不过这样也好,她这年纪就该简单点。”

宛蕙却忧虑道:“如今徐氏倒了一半,夫人却被推上令人眼红的地位,看这风头刮得实在是不对劲,竟然像是别人安排好的。可偏偏寻不出一丝痕迹来。”

欧阳箬闻言亦是无语。徐氏捉赃弄巧成拙,楚侯震怒,而接着便是楚妃动家法,而她,欧阳箬被楚霍天当成心尖上的人。

唉…欧阳箬叹息了一声,苦笑道:“算了,以后我们小心一点便是。”

说罢,欧阳箬下意识地抚摸了自己的肚子,平坦的腹部已稍微隆起,她未来的希望也许只能押在这渐渐成形的孩子身上了。

楚乾德四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年,且不说攻下了华国这件大事,就是国内的立储风波便是暗潮汹涌,牵扯着每个官员脑中最敏感的神经。

正当每一派的人都望眼欲穿的时候,楚帝忽然病了,而且病得甚重的样子。

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楚京里一片哗然。

几乎可见人人面色凝重,这个时候楚帝竟然病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难道再来上演前前朝的六子夺嫡的血色戏码?

楚霍天听着朝堂之上的议论纷纷,扫眼上了那黄灿灿的座位,那位子空落落的,可是依然那么威严,繁复的雕龙溜金,镶珠嵌玉…可是底下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一张位子。

他微微一侧目,却见国丈依然面色无波,低垂了眉一动不动。

楚霍天心中哼了一声,这个老狐狸越来越会装了。

他不耐这纷杂的朝堂,当先一甩袖子便走了。他下了朝堂却不先回府,而是往皇上寝殿直奔而去。

到了殿外,一股子浓重的药味从里面飘来,楚霍天见宫娥太监面上并无惊慌,心中微微定了下。

便告求见圣上。

过了一会,一位老太监躬身道:“圣上口谕,今日圣上精神不济,请侯爷过几日再来吧。”

楚霍天闻言看了看他几眼,才道:“那请公公代为转达本侯的关切之情,还望陛下早日康复。”

说完再拜才转身走了。

楚霍天一回到府中就传几位先生过来。

赵清翎见楚霍天急匆匆回来,问明情况,皱了眉头道:“难道是皇后开始狗急跳墙了?”几位先生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若是如此猜测的话,那皇后下一步就该逼宫了。

逼宫!?

几位先生倒抽了口冷气,都说最毒莫过于妇人心,若她真的走上那步,那离疯也不远了。

楚霍天食指有下没下地敲着书案,底下几位先生均低声商议。

赵清翎侧着耳朵听了几位先生的意见,上前对楚霍天道:“侯爷,您今日去看皇上可发现什么?”

楚霍天收回思绪,冷笑道:“那个太监面生得很。以前高公公听得本侯过来,都是一溜烟跑过来的,如今换了个眼花耳背的老太监,看来宫里开始起了变化了。”

赵清翎点了点头:“宫里面我们的人并不多。如今看来王皇后开始行动了。侯爷下步怎么办?”

楚霍天拧紧了眉头,忽然问道:“子玄回来了没?”

赵清翎点点头:“他前两日就过来了,一直在京郊那边,侯爷可是要传他?”

楚霍天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道:“算了,让他依计行事吧。”

赵清翎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面色,只见他俊颜上神情阴郁,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玉带修身,却依然挡不住层层重力似的,微微垮了肩膀。

赵清翎见状,扇了扇手中的纸折扇,风拂起他的鬓发,面上依然笑若云淡风轻,温润若上佳的玉石,整个人端的风姿卓绝,玉树临风。

楚霍天掀了掀眼皮看他一副置身事外,不由苦笑道:“赵先生总是如此轻松。”

赵清翎摇了摇纸扇淡淡一笑:“赵某只是个出谋划策之人,当然比不得侯爷当事之人沉重。再说…再说赵某只是外人,一心辅佐侯爷,只望我楚国四海之内升平,百姓安居,此生足矣。在下见侯爷面色犹豫不决,想问侯爷一句话…”

楚霍天见他难得面色肃然,轻咳一声问道:“什么话。”

赵清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侯爷准备好了没有?”

楚霍天一愣,看着他的眼中一片肃杀,似依稀可见前路的血腥弥漫。

他,准备好了么?

楚霍天竟愣在当场,终是一语未发,沉默以对。

皇上病重一两日里,不见外臣,不见皇族,不见皇子,整个后宫如今都是皇后的天下,又风闻贤妃被王皇后软禁在宫中,虚虚实实,让人云里雾里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