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扶起她坐在自己身上,用手引导着她在他身上律动,两人贴得更紧,面面相对中,她的绝美的娇颜在他的面前放大,盈盈的眼中盛满了水光,直欲夺人心魄。他手扶着她的螓首,在起伏中强势地吻住她,与她交缠。

她的发若海藻一般缠上他强壮的身躯,四肢皆攀附在她身上,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温柔的怀里。

他在她脖颈边细细啃咬,酒力已经在他身上完全发作,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引得她呻吟阵阵,柔弱而洁白的身躯在他的手中似花一样开到妖娆极致。

他尤觉得不够,像最贪婪的小孩子,不停地索要更多。他一个翻身,将她背对着自己压在被衾之中。

她有着最纤柔美妙的背部,最圆滑饱满的臀,他用吻一点一点的膜拜着,他的欲望再次挺进,她惊叫一声,再次沦陷在他的交合里。

他是帝王…不论在外或者在这一刻…

一夜贪欢,第二日,楚霍天便没有去早朝,只懒懒依在塌上看欧阳箬由宫人伺候着梳理一头乌发。

她的发长至及膝,十分柔滑顺美。

一夜的欢愉,让她的面色红润了许多,不涂胭脂亦是娇艳动人,绝美无双。她是美丽的,他不可否认。但是她的心性却是整个后宫中他最难琢磨透的。

她有时若一枝寒梅在风中独立,孤寒决绝。有时候又如一枝羞怯的丁香,惹人垂怜。

“皇上真的不早朝了?”欧阳箬从绞菊花拉丝铜镜中看着他的俊颜含笑问。“这个红颜祸水的名声,臣妾可担当不起。”

“怕什么。就说昨夜朕饮多了酒,头疼。你又说些浑话了。”楚霍天懒洋洋道,翻个身,继续休憩。

怕什么?欧阳箬看着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嫣然一笑。就怕有人已经恨不得将她抽骨剥皮罢了。

“德坤宫”宴席上的赐座,偏殿宫人的杖毙,楚霍天流连“花延宫”的君王不早朝,在一日一夜间传遍了整个楚宫的上下。

只一夜间,欧阳箬便成了宠冠六宫第一人。又加上楚霍天果然下了一道圣旨,赞欧阳箬仁心诚德,宽宏大量云云,对偏殿之事恳求不加追究,特封为从四品芳仪,择日迁往“云香宫”。

楚霍天又在圣旨中暗指皇后治理后宫不力,以至于宫人欺主,目无王法云云。

整个宫顿时风向立变,待楚霍天走后,小小的“花延宫”里人来人往,许多妃嫔都跑来一探究竟。

欧阳箬只觉得不胜其烦,但又只得赔了笑脸,一一敷衍而过。

得到暮色四合,这才稍稍微得了空闲。

宛蕙看着半屋子的礼物犯了难,估计今后几日都是这般情形,那就可累坏她了。

“姑姑可觉得人手不够?要不再挑个好的丫头,帮你分担分担。”欧阳箬饮了一口香片,看着她苦恼的神色,笑道。

宛蕙点点头:“是啊,以后去了‘云香宫’,地方大了,也得再招几个伶俐的宫人来。”

欧阳箬颔首,随口道:“挑几个忠心的便是。别让不相干的人混了进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德轩进来:“启禀娘娘,玉充华小主求见。”

欧阳箬展颜笑道:“快去请,我当她今日真不来了呢,没想到挑这个时候来。”说着连忙叫德轩去请。

第二百零二章 云香暖(二)

欧阳箬在内殿主位上坐了,见李盈红一身桃杏色宫装,头上绾着半翻髻,前额缀了珍珠流苏,整个人浑身上下十分雅致,由宫女扶了走上前来。

欧阳箬连忙起身前去迎她,笑道:“今个怎么晚了,怎么不顾天黑路滑就过来了?正琢磨着明日过去看你呢。”

李盈红粉面含笑地施了一礼,被欧阳箬扶了起来,她笑道:“妹妹这时候来才是时候,来早了也就被姐姐搁在一边了,恐怕连姐姐的脸也见不着。”

欧阳箬抿嘴一笑虚扶了她坐到椅子上问道:“可用了晚膳?”

李盈红点点头道:“用了,妹妹我还带了一些贺礼,姐姐看看可合心意的?”欧阳箬作势微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我里边,别人送礼送了一大堆,正发愁哪里摆呢。你怎么又拿了些来?”

李盈红抿了口鸣萦端上的燕窝甜汤笑道:“别人是别人送的,这是我自个送的,姐姐就算摆不下也得收才是,不然可不就厚此薄彼了么?”说着叫贴身宫女春烟去拿了礼物。

几个小宫女将礼物抬了进来,一一掀了红绸给欧阳箬过目了。欧阳箬轻扫了一眼,只见前面一盘上有金镯子三对,上面各雕了各色花样,金灿灿十分别致,第二盘上是玉器,大大小小共五件,也是上乘的白玉与翡翠,第三盘是发钗,共五枝,样式也是宫中没见过的,十分古朴大方。接着便是几匹绸缎,颜色是欧阳箬喜欢的素净暗纹的。

欧阳箬只粗粗看了一眼,心头一跳,笑道:“妹妹这礼物倒是重了,说实话,姐姐还真不敢收。”

那些捧漆盘的宫女闻言纹风不动,只静静捧着。

李盈红听得欧阳箬不收也不恼,对那几个宫女道:“去外边侯着吧。”宛蕙忙领着她们鱼贯而出。

欧阳箬见四下里无外人,才看了看她面上的神色,却见她神色宁静,眼波清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李盈红笑道:“姐姐为何不收妹妹的礼物?可是嫌弃礼物不合心意?”欧阳箬只笑了笑,才道:“你我的交情,可能拿那些金银俗物来比的?只不过妹妹先把话说了,我才想想收得还是收不得。”

李盈红下意识地抚了肚子,此时内殿里已经掌了灯,灯火通明,照在她面上,似蒙了一层金纱一样,十分朦胧美丽。

她顿了顿似乎在酝酿着说辞,过了一会,才笑道:“姐姐这话可说得严重了,今日哪宫的娘娘不是送来厚礼,妹妹只不过随大流而已。”

欧阳箬看着她,漫不经心道:“李妹妹若真是随大流,那也就罢了,送点燕窝参茸,或者干脆不送,只过来道个喜便走,我也绝对不介意,只是今日妹妹太郑重了,反到让姐姐我揣摩不到你的心思。”

李盈红闻言这才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可憋死我了,要不是我娘这么吩咐我一定要姐姐你收下礼物,才开口说事,我才不会做足这些虚礼呢。”

欧阳箬见她小女儿情态一露,这才笑道:“是什么事令妹妹烦恼?”她早就料到李盈红有求于她,单是看她送礼一事便知道了几分。

李盈红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有哪件事情,我叫亲信带了信回了娘家,又细说了日前我滑跤之事,没想到娘家却全无反应,只等到前两日母亲能进宫一趟了,才与我细说了原由。”她说的自然是皇后想过续她腹中的龙胎,欧阳箬曾暗暗示意她写信回娘家求解决之道,李盈红自然做了,只是没想到兜来转去,这主意还是落在欧阳箬身上。

欧阳箬抿了口茶,又听得她继续说道:“姐姐,我母亲说…说这事还要求姐姐帮忙想个办法。母亲说,那日我出事就是姐姐一力承担下来这才保住了龙胎,由此可见姐姐胸襟智慧不是一般女子,若姐姐能再为妹妹筹划,妹妹就能保住与肚子中孩子的缘分了。”

李盈红轻声说道,声音带了恳切与期望,说到最后目中含泪,盈盈欲滴。欧阳箬只做不见,心中叹了一口气,怎么她们都当自己是救命的菩萨了呢。这可不好。

欧阳箬美眸一轮,看了看她的肚子,才一月有余不到两月身孕,他们娘家人就开始急了,也难怪,李盈红目前的地位只不过比宫人略高一等而已,皇后若开口说要,他们能不给么。

欧阳箬似笑非笑道:“妹妹此言差矣,那次只不过姐姐一时血勇,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大胸襟智慧?妹妹说的事关重大,你看姐姐我自身尚勉强,如何能再出头?”

李盈红见她就是不松口不由急了:“姐姐是不是不拿我当姐妹了?如今皇上这般宠信你,难道姐姐为妹妹说一句话也不行么?”说着落下泪来。

欧阳箬见她情绪不稳,知道她孕中敏感,心中一叹,扶了她起身,到了内室入坐了,才道:“正因为我当你是好妹妹这才与你说了真话。说实话,姐姐我一无权二无势的,在宫中只是自保而已,如何能再帮你?你应该比姐姐更知道那位是何等人物,她可是楚国大世族的嫡长女,即使现在膝下无子,依然能坐稳位子。你这是使的小性子,只道自己的孩子不能给她,可是你不知道若换个人,自然千肯万肯。孩子给了她,便是嫡子,前途不可限量。你亦能以后身受荣华。”

第二百零三章 云香暖(三)

李盈红是何等性子,一听这话,噌地站起来,柳眉倒竖,只道:“算了,妹妹今日来错了。姐姐好生歇息吧,妹妹告辞了。”

她正欲要走,欧阳箬冷然道:“回来!”

李盈红一愣,却见欧阳箬面罩寒霜,不由乖乖坐到位置之上,只是满脸的不服气。欧阳箬心里一叹,这等神气似极了关在冷宫的那位,宁可拼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这等性子,不用那位来夺你的儿子,她自然有本事,使个法子让你乖乖地双手奉上,只看你付出的代价多少罢了。我先前所说,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不给孩子的话失去的是多少。以防将来有一日你后悔了再来埋怨姐姐我,”欧阳箬顿了顿,见她面色和缓又道:“徐妃你可知道?”

李盈红一愣,半晌才道:“这知道,她父亲与我父亲交情不错,都是行伍出身。只是徐姐姐性子太烈,又因是庶女,性子古怪了些。”她自然不敢说徐妃所犯的事,因为在楚宫之中这等事是千万忌讳的。

欧阳箬见她知道徐氏,心放了一半:“你知道她便好,若给你选择,那位与徐氏,你选的是哪个?”

李盈红一愣,才吃惊道:“姐姐怎么好好地提她来?她如今关在宫中,怎么能…”

欧阳箬挥了挥手,住了她的口,只道:“你当她父亲是尊泥菩萨?她父亲如今是兵部尚书,她只是犯了糊涂,事闹得大了,皇上才不得不把她关进去,假以时日,皇上还是要放她出来的。只是如今时机不对而已。”

李盈红这才略略懂了,皱了秀眉又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什么?”

欧阳箬靠在椅上,笑道:“你的孩子给了那位就再也要不回来了,若是给了徐妃,自然能要得回来。你自己想想。姐姐能给你出的主意就是这般,只是你的孩子以后的前途要如何,你自己看看怎么办罢吧,你这做娘的自然会为他好好谋划。这姐姐我可半分也插不上手了。”

她言尽于此,只看李盈红如何想了。

李盈红似懂非懂,只得细细将她的话记在心中,等回去告诉父母再定夺了。

欧阳箬见天色已晚,不敢留她,命德轩送了她回宫。

欧阳箬看着她走出“花延宫”,心里不由升几了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思绪。宛蕙见她怔忪,虽不知道她到底与李盈红商议了什么事,却看到她神色倦怠。知道她心神费极,忙扶了她进屋劝慰道:“娘娘这般为她们一一打算,可得当心自己思虑过甚,头痛症又犯了。”

欧阳箬苦笑道:“这楚国不比华地,想当年父亲门生满天下,办个事都顺风顺水,如今到了此处,一步步都要细细思量,既要合纵连横,又要不阻碍了以后我们的路,你说如何不费脑子?这头痛症想来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宛蕙叹了一口气,帮她卸了妆,又拿了安神的甜汤,待她喝了,伺候着她漱口了,这才退了下去。

欧阳箬忽然唤道:“永巷那边姑姑可有再去关照?”

宛蕙点点头道:“去了,还挑了不少书送去,奴婢看那徐氏眉眼的戾气消了不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欧阳箬点点头道:“看她如何造化了,若是想通透了便是个人物,若是死钻牛角尖了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即使放出来也只是尊人偶罢了。这步棋也不知下得对与不对。”

即使下错了也便错了,落棋无反子。且看她能走多远罢了。

过了几日,楚霍天果然挑了一日,命欧阳箬收拾下,便搬往“云香宫”去了,宛蕙与鸣莺等几位原先的宫人自然高兴万分,但是这箱笼物品却是极多,好在内务府又拨了十几个小内侍与宫女,一起过来。总算在忙乱了一两日,才渐渐搬完。

楚霍天特地在那日他们整理完过来看了一下,冷峻的眉眼也松了不少,似真的放下心中大事,对欧阳箬道:“朕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了,这个宫以后就是你专门的居所了,朕也不必再担心你住那么远,衣食是否缺了。朕来看你也方便了不少。若是因事没办法过来,即使在寝殿,夜里看看你宫檐上的宫灯也能心安不少。”

他说这话之时,正携了她的手,坐在暖阁里看着窗外的景致,只是灰暗的天,层层的个宫楼亭台,一望过去似延绵无尽,令人见之生出沧桑。

欧阳箬心下感动,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能隐约看见他住的寝宫“甘露殿”的一角。

她只默默无言。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她着想,从头至尾,待她真是算顶好了。平日妃嫔一起闲聊,总怨他冷言冷面,但是她知道他并不是如此的。

他待她,从来不像是对待一个单纯的宫妃那般,而是真正的女人,他宠她爱她,对她说的话亦是百无禁忌,时而温情脉脉,时而热情似火。

“你在想什么?”他抚了她的脸笑问,手上的青玉扳指碰到她面上,微微的凉。

“臣妾在想,皇上怎么待臣妾这般好。”欧阳箬终是说了心中所想,抬起螓首含了自己也不懂的期望看着他。

“朕也不知道,或许你身份简单,或许你不是楚国之人,朕不用担心你背后牵扯了许多势力。”他自嘲一笑,顿了顿,忽然又道:“或许,朕爱上了你呢?”

欧阳箬顿时潸然泪下。

第二百零四章 梅间词(一)

秦国的使者到楚国,受到了隆重的接待,楚霍天不仅多次宴请他们,还赏赐了不少金银珍宝,美貌的歌舞姬伶。

又设了专门的招待特使,倒是面子里子都做足了。这几日天色放晴,楚霍天听说西园的绿梅开了,一时兴起,又招了秦国特使一起去西园赏梅。

在园子的暖阁子,还有园中的凉亭中设下酒席,客人可以登阁远望,又可以在亭中听琴饮酒。

亭子四面垂了半透明的鲛纱帘,里面又置了几盆炉火,一进去亦是温暖如春,炉中又焚了香料,闻之沁人心脾。

美貌的琴姬在亭子中轻抚瑶琴,又有歌姬在远远地唱着,传到园中便成了飘渺的歌声,十分清雅。

秦国使者们一进园子亦是赞不绝口,因不是正式宴席,楚霍天只携了欧阳箬前去,又特命她打扮齐整,这才与她一起来了。

欧阳箬身着了一件蜀天青绣同色绿梅长裙,袖口领口都缀了一圈雪白的银狐毛,长裙曳地,十分飘逸。她头绾了惊鹄髻,额上嵌了一枝碧玉珍珠流苏,莹润的珍珠贴着她光洁的额头,十分涵雅,两边又各簪了两只碧玉簪,整个人上下,给人通透明净的感觉,似绿梅仙子初降凡间。

远观而去,她的人若园中开得最美的一枝绿梅,满园花海中的风华都不及她回眸一笑。

秦国使者们早就见过她的容貌,如今看她今日一身,又是一呆,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宜浓宜淡,千变万化中,处处令人回味无穷。

楚霍天亦是十分赞赏,特命她坐在身侧,向贵客敬酒。

欧阳箬人美若花,声音甜糯,笑意盈盈,每个客人与她交谈,她分寸都拿捏得十分妥当,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欧阳箬长袖善舞,席间秦国客人笑声阵阵,大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楚霍天心中高兴,趁无人之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赞赏。欧阳箬回眸对他一笑,轻声道:“皇上,臣妾去底下亭中招待客人。”

楚霍天亦点头应允。她翩然下楼,身后跟着几位侍候的宫女。

到了园中,便闻得客人笑语阵阵,似说了极好笑之事,想必楚霍天不在,底下的客人更加忘形。

欧阳箬分花寻声,到了亭前,见亭中有一人高声吟道:“小树梅花彻夜开,侵晨雪片趁花回。

即非雪片催梅花,却是梅花唤雪来。琪树横枝吹脑子,玉妃乘月上瑶台。世间出雀梅梢雪,便是冰雪也带埃。”吟罢,满座皆赞。

欧阳箬听得那人声音,心中砰砰直跳,再细眼看去,那人身形挺拔,风流倜傥,吟完这诗,自斟一大白,对着众人敬了下,便干了,十分豪爽干脆。

有人见他干脆,上前嬉笑再劝酒,那人也不推辞,来者不拒纷纷饮了。

“特使酒量不错,真乃千杯不醉也。”有人见他海量纷纷笑赞道。

欧阳箬定了定神,拾阶而上。早有宫女先上一步,恭敬地为她打起帘子。

她清丽无双的面上含一丝笑,缓步进来笑道:“妾身看见众贵客兴致不浅,特来凑凑热闹。”满亭中人见她都是一愣,人皆看呆了去。

欧阳箬施施然,择了个位置就坐了下去。她环顾一周,又看见一熟悉的面孔,不由笑了笑。她的笑若寒梅迎风,说不出的清冷动人。

那人哈哈一笑:“原来是梅花仙子来了,这回我们也不用赏什么劳什子梅花了,赏娘娘便好了。”他年少轻狂,说的话更是含了轻佻,可惜他身量还未长足,故作风流只嫌火候不够。

欧阳箬接过宫女给她的酒杯,举杯笑道:“还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席间见过几次,都不曾有机会讨教。妾身就看小公子凤目龙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见识,以后定是人中之龙,怜花之君子也。”

她一席话四两拨千斤,说得众人微笑频频。那人也不恼,一抱拳:“在下姓秦名鸣。陋名就怕污了娘娘的清听。”

欧阳箬微微一笑,那杯酒举到唇边一笑:“曾有闻古人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想必公子的双亲定是希望公子将来的成就一鸣惊人。在妾身看来,小公子此名甚好。”

说罢一杯饮尽。亮杯底于众人,这时候众人这才和缓了席上的气氛,嬉笑如前。

欧阳箬还待叫宫女斟酒,忽然斜里插来一只手将她的酒樽夺去,那手修长,若白玉之色,欧阳箬心头一跳,看向来人。

那人眉眼风流,俊颜含着动人心魄的魅惑。

他,分明就是查三少。

欧阳箬只做不认识他道:“这位想必就是我们秦国的特使查公子了。”

查三少目光流连在她面上一会,才微微一笑道:“是,下官为皇上亲封的迎宾特使。”说罢举杯转头对众人道:“反了反了,本特使难道是虚名的么?酒都满上满上。今日可是要不醉无归的。”

众人这才纷纷举杯,欧阳箬手中无杯,见他就着她喝过的酒樽仰头饮下,不由心头微恼,却碍于众人不得不按耐了下来。

他也不客气,坐在她身边空位之上,高谈阔论,言辞丰富,听得众人若痴若醉,欧阳箬本来是来招呼客人的,如今他弄这么一出,反而倒落了清闲。

她跟着应和几句,便起身离席。秦鸣见她离开也悄悄溜了,尾随她而去。

欧阳箬在花间缓缓而走,那绿梅清香沁心,十分淡雅,她一时兴起,择了一枝簪在发间,渐渐往林间走去。

这梅林甚大,欧阳箬还记得那梅林深处还有一座亭子可供歇息,便放任了心神,一路欣赏而去。

“姐姐…”身后传来秦鸣的呼声。欧阳箬住了足,见他行走间大步阔行,笑道:“秦公子不去吟酒作诗,却跟过来做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梅间策(二)

秦鸣一笑,还带稚气的面上镶嵌着的一双鹰目只对她悄悄眨了眨,欧阳箬会意,便叫宫女后退几步,与他一起往凉亭走去。

秦鸣见她神色自若,头上簪的那枝绿梅更是衬得她发乌如云,整个人淡雅若仙。他小小年纪还只略略懂男女情事,见她姿容绝美,心里便觉得她亲近几分。

“姐姐,你那日没事吧?我听得那夜宫人杖毙了好几个呢。”他随手摘了一朵梅花放在鼻间闻闻嗅嗅,似真的在赏花一般,欧阳箬却见他眼睛乱转,知道他只不过装的而已。

“没事,好在你机灵,跑得快,不然背了个黑锅,害人害己。”欧阳箬淡淡道,最后一个词却是切着牙齿说出。

秦鸣缩了缩脑袋,委屈地道:“我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你?我只不过厌烦了那些歌舞,装醉出来,没想到便被人骗了。你也得庆幸啊,万一他们弄来的真的是一个喝醉的人,到时候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办?”

欧阳箬听了惊出一身冷汗,若那日弄来的不是他,而是任何一个喝醉酒的陌生人,她真的便是大大不妙了。事后她有问德轩,这才发现这计划当真是严密,原来德轩为什么听得别人说欧阳箬要那件披风,便急急去。原来是两个宫人故意走到他跟前自顾自说欧阳箬命她们二人去取披风,又说皇上要与欧阳箬到“甘露殿”歇息,等等要起驾了,二人又不知“花延宫”如何走云云。

两个宫人说话间似无意才撞见他,德轩听了心中自然着急,他怕的是欧阳箬寒夜出去,身无披风挡风,自然着急去取了。

不过这幕后之人此次心也太急了,手上的爪牙才刚刚伸出,便被欧阳箬的“苦肉计”砍得精光,还大大伤了她的元气。那人是谁,如今不言自喻。

欧阳箬想定只觉得自己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她朝他淡笑:“如此说来,还真要谢谢你了。”

秦鸣笑了笑,有些得意,忽然又叹道:“不过也没什么好谢的,只不过自保而已,在秦国那么多人要害我,没想到在楚国也有人要害我。啊,不,顺带害我…”

欧阳箬与他坐上凉亭,里面琴棋一应俱全,想来是安排酒宴的宫人为怕有客人到此小憩特意备下地的。

欧阳箬见他一身少年稚气未脱,却又一身清贵,忽然笑道:“原来在你国中也有不少人要害你啊。说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鸣却不答,只笑道:“佛曰:不可说。”

他不说,欧阳箬也不再问,转头看过,只见那瑶琴品质上乘,一时技痒,便坐过去,手上轻捻慢弹,琴声丁冬,似白雪落梅,听着让人心静气凝。

秦鸣听了一阵,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这可比那些人吟诗作对好多了。我最不耐烦听那些。”

欧阳箬笑道:“怕是你学业不精对不上来,便觉得无趣罢了。”

秦鸣略略尴尬一会,忽然哈哈一笑,豪气又生:“男子汉大丈夫,当学万人敌,学那些风花雪月做什么,平白浪费了好时光。我要学便是学那平天下之策。哼哼…”

欧阳箬抿嘴一笑,手指轻转,忽然铿锵之声大作,似四面埋伏,千军待发,气势凛然。秦鸣只听得一段,便呆了。

过了一会才道:“姐姐能弹出这等音色,定是心中有大沟壑,小弟我心中有不少疑惑想请姐姐帮忙解答。”

欧阳箬停了手中的琴,笑道:“你又有什么疑难,你不是在学万人敌么,这等小疑惑自然不在话下。”

秦鸣嘿嘿一笑,拉了她的袖子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帮忙吧。就看在那夜我也算帮了你可好?”

欧阳箬见他满面是笑,似真的是她的弟弟,只得笑道:“好拉,你说吧。我且帮你参详参详。”

秦鸣大喜,整了整思绪道:“话说,有位大财主留下了好多财产,他子女众多,却偏偏挑了个最小的儿子当家主事,这小儿子虽然年轻却有大志向,心中想定要将父亲的家产好好经营。没想到,他父亲还有好几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比那小儿子大上许多,他们虽然明着不敢反对,却常常暗地里结党,可恨那小儿子还小,他的兄长又十分狡猾,做的十分巧妙。姐姐你说如何破了他们的结盟?”

欧阳箬微微一笑:“你只须将其中一人表面上多多笼络,许以金银钱帛,即使他不肯与你同心,其他几人便会生疑,人一但有疑心,他们的结盟自然就破了。”

秦鸣又问道:“如何可知他们有夺主位之心?”

欧阳箬笑道:“家主之位本来便是能者居之,若是那小儿子不争气,与其日防夜防,不如自己内外兼修,便不惧了。”

秦鸣闻言似茅塞顿开,哈哈一笑道:“姐姐果然厉害,可为女中巾帼。比我这等男子还厉害许多。”

欧阳箬正欲谦让,他忽然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姐姐可有妹妹?”

欧阳箬见他问得奇怪,只得道:“没有。我父亲只我一个独女。”

秦鸣大感惋惜:“唉,要是姐姐有妹妹,我定当娶了过去,回到秦国好好帮我打理家产。”

欧阳箬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他惋惜了一阵,忽然又问道:“那姐姐可有女儿,芳龄几何?”

欧阳箬倒是愣了一会,才低声道:“有一个,今年许这般大了。”她伸手虚比了一下,说完又独自怔忪。

第二百零六章 梅间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