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瞧着她的神色,心里猛的一颤,忙连连点头:“是是,奴婢们都看见了。”

皇后满意地笑了:“不光你看看见了,这全宫里的奴才也要都看见才行,下去吧,叫宫里的宫人都好好看看,学学下柔芳仪娘娘的忠心。”

紫叶不敢抬头,只得连连点头,慌忙退了下去。

皇后那样子真的好可怕…

欧阳箬!你这华地来的贱人!皇后扯着自己的凤服长袖,眼中射出恶毒的光来,这次定要她的命去掉半条。不管皇上醒来如何震怒,她都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倒要看看,在楚霍天心中,是她一门赵家世族重要,还是欧阳箬这无权无势的华地贱人重要!

欧阳箬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双腿已然麻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似火与冰的两重天在身上交织。

她咬着牙,面上冷汗淋漓,一点一点滴在膝上。

如今谁来救她?她绝望的心中生出一丝无望的念头。谁来救救她与她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她跪得太久,竟出现一丝幻听。

“柔芳仪,你这是做什么?!”有人似不满地冷哼。

欧阳箬艰难地转过头去,却见是徐氏站在自己身后。欧阳箬心中的希望又顿时扑灭了。徐氏依旧一身白衣,美艳的面孔在此刻看来却似绝美的女鬼一般。

“臣妾奉皇后…皇后之命在此跪着念佛经为皇上…皇上祈福…”欧阳箬艰难地道。膝盖上稍一挪动便似针扎一般。

“哼,就你那小身板。起来吧。要添乱也不是这时候。来人!”徐氏一声喝令,身后上来两个内侍。

“把柔芳仪娘娘抬回宫!有人拦的话就说是本宫的命令,皇后娘娘问起来就叫她来找本宫。”徐氏冷哼道。

那两个内侍便上上前抬起欧阳箬。欧阳箬站都站不稳,只得一人一边搭着。

欧阳箬顿时大惊:“你你…你难道不怕皇后娘娘与你一并罚了?”徐氏冷冷道:“就她?!老不死的妖妇!她叫你跪你便跪了?平日瞧你一个通透的人,这时候怎么笨得跟头猪一般。你也不怕你的孩子跟你一起遭罪了。哼!她叫你跪,本宫偏偏叫你起来,看她能拿本宫如何。”她说得毫不客气,又用她的美目狠狠地挖了欧阳箬几眼。

欧阳箬心中却一暖,知道她深夜前来,定是听到了消息才赶过来的。瞧她的样子竟似要自己一力与皇后对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春夜寒(二)

“徐贵嫔娘娘,这可使不得!”欧阳箬一想明白,立刻急急地冲口道。

“使不得?!”徐氏忽然冷冷地笑了,看着那紧闭的殿门,忽然哈哈一笑:“怎么使不得!本宫说使得便使得。走!”

她说得干脆,可还未走出几步,那御林军侍卫忽然上前拦道:“贵嫔娘娘,皇后吩咐过了…”

他还未说完,徐氏素手一扬,“啪”地一声,一巴掌挥上他的脸:“狗奴才,也不看看本宫是谁。滚!”

那御林军侍卫被她打得蒙了,顿时嚅嚅不敢言。

徐氏冷笑一声:“仗势欺人的奴才!好狗不挡道!给本宫滚一边去!”

她当先走了出去,身后的宫人连忙跟上,欧阳箬见她如此卤莽心中越发焦急,那紧闭的殿门又打开,皇后气极败坏地急走了出来。

“本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徐贵嫔竟然与柔芳仪交情那么好了。”她冷然道,长长的凤服拖曳而过,在深重的夜色下,似血一般。

徐氏高昂着头转过去,傲慢地施了一礼才笑道:“臣妾看皇后娘娘照顾皇上,约莫是照顾得头脑发昏,竟然忘记柔芳仪身上还怀着龙种呢。臣妾不才,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万一这祈福不成,又见了血光,可是大大的不祥。”

皇后睨了她一眼,冷笑道:“祥与不祥难道由你说不祥便不祥了?!若你想与柔芳仪一起跪着为皇上祈福,本后成全你便是了。怎么走得这般急?!来人!押她们跪着,本后就是要看看,是你的腰板硬还是侍卫手中的剑更硬!”

徐氏脸一白,见侍卫又要围上来,喝道:“谁人敢上来!”欧阳箬见形势不妙,连忙挣扎要下来。

她连声道:“皇后娘娘,这不干徐贵嫔之事,让贱妾一人跪着便可,让徐贵嫔回去吧…”她心中惶急,声调越发不成声了。

徐氏怒道:“闭嘴!你求了她,她便能饶了你么?不就是跪着么,本宫跪天跪地,就是不跪这恶毒的妇人!要叫我们跪了,除非我们都死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箬,似气她不争气一般。

欧阳箬被她这么一瞪,忽然也清醒过来,恍惚一笑道:“是,除非我们都死了…”

皇后见她们两人都似疯了一般,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来人!…”

忽然有人清清冷冷地笑着走了过来:“皇后娘娘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娘娘们都来看这边热闹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赵清翎一身青衫,身后跟着德轩,意态闲暇地走了过来。

他清亮的双目似不经意在她们三人面上转了一圈,这才向皇后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两位娘娘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皇后顿时语塞,赵清翎虽然已不在朝中为官,但是他身份的特殊与尊贵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今日皇上遇刺,便是他为皇上拔毒诊治。

赵清翎见皇后不答,只笑道:“更深露重,皇上已经无碍了,几位娘娘还是各自回宫才是啊。”

皇后闻言面色不善,冷笑道:“她们二人一片忠心要为皇上祈福呢。本后拦也拦不住,赵先生你来得正好,你说是该让她们继续跪着呢,还是回宫呢?”

徐氏闻言面色一沉就要发作。

赵清翎忽然哈哈一笑:“依在下看,这皇上的伤也无事了,再跪亦是多此一举罢了,皇后觉得呢?”

皇后面色铁青,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捣乱!

“既然赵先生说罢了便罢了,只是这佛可是不能欺的,说了便要做到,本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放又怕佛祖怪罪。”她故意叹气道。

赵清翎依然笑着,但是眼底已经有了丝丝怒色。

此时徐氏忽然大声道:“不就是跪着祈福么。让本宫一起替柔芳仪跪罢了。”她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闭了眼开始念起《般若经》。

欧阳箬见她如此,眼中含了泪,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赵清翎亦是笑道:“这样甚好,明日赵某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大大赞扬下徐贵嫔的心意的。”他说着,便径直接过宫人手中的欧阳箬。

他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他此举大出常轨,皇后不由怒道:“赵先生,你怎么可以如此?”

欧阳箬亦是惶恐,赵清翎身上的药香源源不断地飘到她的鼻间。她正要说话,赵清翎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反手一握抓住她的脉门,欧阳箬只觉得他手上传来的功力像一股温和的暖流流向她的四肢,顿时她不再冷得发抖。

他竟然是身怀武功!欧阳箬心神一震,随即镇定下来,满朝中都无人知道赵清翎有武功的秘密,如今他为了替自己驱寒,竟然如此。

皇后又再怒骂,赵清翎手中功力不断,只淡淡道:“皇后娘娘所言差矣,赵某现在只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眼中没有男女大防。柔芳仪娘娘身上寒气侵体,赵某怕宫人不懂照料,只得自己辛苦一点,亲自将她背负去了。”他说完,再也不看皇后一眼,只大步走去。

他身后的德轩也连忙跟上,提了宫灯在前面开道。

皇后看得呆了,欧阳箬包着的头巾在晃动下掉了下来,一头如云秀发披散在赵清翎的身后,一晃一晃,似在嘲笑皇后的无能为力。

皇后狠狠跺了跺脚,又看着旁边径直念经的徐氏,心口怒气得不到宣泄,只得狠狠地道:“你要跪是吧?不到皇上旨意,你别想起身了!”她说完,狠狠地走了。

徐氏看着她愤怒地消失在眼前,冷冷一笑,又径直念起了佛经。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春夜寒(三)

赵清翎走得飞快,连德轩几乎都跟不上了,到了“云香宫”他抱着欧阳箬径直入了内室,德轩忙命人端来姜汤热水。

宛蕙挣扎着由宫女扶了,见欧阳箬面色惨白,不由哭道:“娘娘,奴婢叫您别去,您还是去了,如今竟是送上门去让人打了。…”

她还待再哭,赵清翎微怒道:“都退下,赵某要为你们娘娘施针了。”说着留下德轩一人,便解了欧阳箬的外衫为她施针。

一室寂静,只有三人细微的呼吸之声。赵清翎点了欧阳箬的昏睡穴,又运功为她驱除体内寒气,最后喂她吃了自己随身带的丹药,这才松了一口气。

德轩在一边看得亦是紧张万分,等到赵清翎面色松了,他才连忙扑通一声跪在赵清翎身前,低身道:“赵大先生的恩德,奴婢一辈子都记着。”

赵清翎擦了擦面上的汗,似笑非笑道:“算了,看你这么忠心,她又是皇上的心头之人,我也算是积点德吧,好在你家娘娘身体不错。哈哈,不然今日一吓一跪,可是保不住腹中的孩子了。”

德轩听着这话,这才觉得浑身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又要磕头。赵清翎扶了他起身笑道:“好了,别罗嗦了,你家娘娘我看她面相可不是福薄之人。你好好伺候吧,以后有你出头的一天。”

他说完,收拾下便走了。

德轩看着欧阳箬沉沉的睡颜,这时才放任自己的眼泪滚了下来。

“娘娘,看您这般紧张皇上,奴婢想,您一定是爱上了皇上,心乱多由爱恨生。奴婢多么希望您还是以前的娘娘,清清冷冷的,谁也不爱,这样奴婢就算陪在您的身边亦是心中安定。可如今,您再也不是以前的娘娘了,先是苏将军乱了你的神,再然后又是皇上夺了你的心。可是他们都不能陪你长长久久的,只有奴婢才能伺候你一辈子,陪你一辈子。”

一夜寂静,德轩跪在她的榻前,泪落如雨,夜色深沉,掩了多少人的心思。

欧阳箬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下午,睁眼醒来,忽然看见楚霍天苍白的面孔放大在自己眼前。

她直以为自己发了梦一般,伸手摸了摸楚霍天的面庞,含笑道:“霍郎,我莫不是发了梦?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楚霍天看了她一阵,一语未发,忽然将她紧紧搂在胸口。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欧阳箬的泪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一点一滴,落到了他的肩上,濡湿了他的衣裳。

一切都不必再说了,只要他好好的,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有此时感到幸福与幸运。

生与死,爱与恨,一切都化在这一刻中。

孩子,还有孩子。欧阳箬惊醒过来,一摸肚子,还在,她又哭又笑,抓了楚霍天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霍郎,霍郎,我们的孩子还在…”她顿时伏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那边有个小生命坚强地存在着,似用自己的小生命告诉两个人生命之可贵。

“箬儿…”楚霍天亦是激动,连连吻着她不断渗出泪的美眸。“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两人激动了一阵,这才稳定下来。

欧阳箬紧紧抓住楚霍天的手,连声问道:“皇上的伤势如何?怎么就过来了?”

楚霍天搂了她,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什么,只是镖上有毒,倒是昏迷了一会。对了,听皇后说,你与徐氏两人执意要跪在殿外为朕祈福,你真傻,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还那么固执?”

欧阳箬闻言浑身一僵,想了想便生生按耐下来不说了。没想到宛蕙早就在门外等候,听得这一句,哭着扑进来,一五一十地将昨夜的事说了。

欧阳箬面色发白,楚霍天边听亦是铁青。等宛蕙说完,他额上的青筋跳了几跳,欧阳箬见他面色不好,连声道:“姑姑先下去吧。”

宛蕙心有不甘,欧阳箬忙示意鸣莺扶了她下去。她们这才退了下去了。

楚霍天一双剑眉深锁,欧阳箬握了他捏紧的铁拳柔声道:“皇上,徐贵嫔现在如何了?”

楚霍天皱了眉头道:“昏了过去了,朕已经叫御医去了。”他说完,俊颜怒色泛起:“如今皇后越来越不象话了。她昨夜可打了你?”

欧阳箬心中一酸,想摇头,泪又滚了下来。

楚霍天见她神色,知道她昨夜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了,长叹一声,搂了她静静道:“你当她如此敢做,不过就是看着朕不敢拿她怎么样。朕与她早已经只剩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了。她心中有怨气,不敢对朕发,又看朕如此宠爱你,只得把气撒在你身上罢了。”

欧阳箬闻言浑身一僵,她哪里只是简单地把对楚霍天的怨气撒在自己身上,她分明是要自己死了才甘休。

听着楚霍天的口气,似乎皇后赵家一族的势力真的是根深蒂固,大到连楚霍天都忌惮三分。而做为皇后的赵氏更是与他十几年夫妻,即使没有了感情,那份情义还是在的。她是他明媒正娶过来的妻子啊。而欧阳箬只不过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妃子。孰轻孰重,高下立分。

经此一事后,皇后与她,还有徐氏三人又该如何?欧阳箬静静伏在楚霍天的胸口前,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心中一个隐约的念头便悄悄地升腾而起。

以后的路更难走了…她轻轻一叹。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妇人心(一)

楚霍天出了“云香宫”,乘了龙撵一路往“甘露殿”而去,他背上的伤还需静养,这几天都不能早朝了。

得好好安排下这几日的政务才是。

他单手支颌,剑眉微拧,想要静下心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眼前总晃着欧阳箬那楚楚动人的泪眼。

这是怎么了?他的心思竟会被一个女人左右。即使知道自己喜欢她,爱她,但是她的委屈与幽怨还是像丝一般无孔不入地缠在他的心中。

乱了乱了…

从他获报她的车驾惊马狂奔,不知所踪的时候,他的心就乱了。于是他亲自点了三千御林军儿郎上前去营救。

他那时只想着救她,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令朝野与后宫如何揣测,作为帝王,喜怒不能形与表面,他是过于急噪了。

可是再重来一边,他还是依然会如此。

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苦笑地揉了揉自己的面颊。

“改道,去皇后的‘凤仪殿’!”他沉声喝道。李靖才一愣,这才赶紧传下话。

车碾滚滚,往皇后的“凤仪殿”而去。

过了小半刻,楚霍天的龙撵才到,皇后似知道他会过来一般,凤服金冠,与一干宫人恭敬地跪在殿前迎接。

楚霍天步下龙撵,皇后十分殷勤地上前搀扶,楚霍天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只让她扶着。

“皇上背上的伤还需卧床静养,怎么能随意走动呢。”皇后关切的话中透着浓浓的忧虑,她见楚霍天没接话,转过头对李靖才道:“李公公怎么也不劝着点,万一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办?皇上的龙体怎么能当儿戏。”

李靖才连连点头称是,眼角却含了三分委屈看着楚霍天的背影,他怎么可能没劝过皇上,只不过一切都得皇上听他的才有用啊。

楚霍天微微一顿,淡淡道:“一点小伤算什么,想当年朕在战场上受了多重的伤都挺过来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事,皇后多虑了。”

李靖才见矛头从他身上转移了,这才松了口气。

皇后转了眼,对楚霍天笑道:“皇上当年神勇,如今也是,只是现在不同以往了,皇上可要顾念天下,以后万不可为这点小事就亲自去了,也得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做才是。”

小事?!放手?!李靖才额头的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皇后今天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还把自己往枪口上推。

果然,楚霍天的脚步又顿了顿,冷冷地看了身边的皇后,当下一声不吭地步入内殿。皇后恍然不觉,也跟着进去了。

李靖才见得这两尊进了去,连忙唤人进去伺候,无关人等赶紧后退,免得被波及。

果然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哐铛”一声,瓷片破碎的声音。李靖才赶紧伏在门边,偷眼看去。

只见楚霍天冷着一张面孔,皇后已经低着头跪在地上。

“朕本来不想与你吵架,不过你也要适可而止,就算你怎么恨柔芳仪,你也得顾虑下她身上可是怀着朕的骨肉。”楚霍天冷冷道,一张俊颜已然是黑得可以媲美黑碳。

“皇上息怒,臣妾看这事蹊跷得狠,怎么她一去敬香,就有这等事情出现…臣妾怕…怕这是个圈套啊…皇上…”皇后抬起她那化得十分精致的面孔,哀声道。

“你!…”楚霍天额上青筋跳动,她到现在还想反咬一口?!人说最毒莫过与妇人心,什么时候她竟然变成这般模样了?

“御林军昨天已经将那几人立毙在林中,查了身份,皇后想知道他们是哪边的人么?”楚霍天冷冷地问她。

皇后慌忙摇头:“臣妾哪里知道他们是哪边的人,皇上如此问臣妾,臣妾惶恐…”

楚霍天冷哼一声:“他们是华地的逆民,想用朕的妃子去换他们在牢中的同犯。怎么样?这样不就坐实了柔芳仪对外勾结谋逆的罪名了么?”他慢慢地在她面前蹲下,盯着她的眼睛。

“臣妾…”皇后刚想说,却猛地看着他的表情,想好的话忽然一字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朕早就派人盯着他们这一帮人,换成谁,都以为这次是柔芳仪勾结外人,想要陷害朕。”楚霍天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皇后想想看,这楚宫深深,她几时出行,还有她是朕最宠爱的妃子,更重要的是,她怀着朕的骨肉,这一切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倒真的是一个奇货可居的人呢。这些消息是怎么从楚宫里透露给那些人的呢?皇后掌管六宫,你倒说说看,是哪个妃子有这等通天的本事呢?”

楚霍天说完,立起身来,巨大的阴影覆在她的面前。

皇后顿时冷汗浃背,不敢再言语。

死一般的寂静围绕在二人中间,刚才楚霍天震怒打翻的瓷片还在闪着微凉的光。她的心就这样跌入了无底的深渊,原来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皇后跟随朕多年,你也该知道当年的王皇后是怎么死的?你且说给朕听听。”楚霍天冷然道。

“王皇后后宫干政,擅权自专,…她毒害先帝…谋逆叛乱,最后被赐死…”皇后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成语调。

“皇后知道便好,古人有云,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朕不想你成为第二个王皇后…你自己好好想想罢。什么事都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你们赵家在那边朕便不敢动你。若你贤德,朕自然永保你皇后之位无人可撼,若是你实在是过分,朕也不能再容你。”

楚霍天淡淡说完。可是那一字一句,却似刀一般插向皇后的心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妇人心(二)

若你实在是过分…朕再也不能容你!

皇后瞪大眼睛,看着楚霍天那似越来越远的俊颜。这就是她的夫君,这便是她的跟了十几年的丈夫!

竟然为了别的女人,对她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她眼中含泪,再也不能自己,伏在地上。泪零落如雨。

楚霍天冷眼看她,唤来李靖才道:“今日说的够多了,皇后凤体不适,特命柳国夫人从旁协助管理后宫。徐贵嫔为朕祈福有功,特升为从二品修媛。一切用度都按例配给。柔芳仪受了贼人惊吓,特赏千年人参两枝,金银布匹若干。”

“李靖才,去传朕的旨意。起驾回‘甘露殿’”他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皇后,静静道:“皇后在此好好想想,不必送朕了。”

他说完,甩了长袖,头也不回地走了。李靖才慌忙跟上。

他走在前面,到了“甘露殿”,御医解开他的绷带,面色又白了白,只见那绷带上染了不少血,一看竟是又伤口裂了口子。

自是一通忙乱,这才上药包扎妥当。又细细吩咐了诸多禁忌。

楚霍天不耐烦地挥退罗嗦的御医,长叹一声。李靖才小心上前,递上热毛巾笑道:“皇上可是累了?歇息下吧。”

楚霍天无奈道:“靖才,你说是不是朕将话说得太重了。她,毕竟是朕的结发妻子。”

李靖才小心地道:“皇上,依奴婢看,皇后娘娘所虑也不是不对,只是其中掺了不少私愤。所以做得过了,皇上既然小惩大戒了,就不必再烦恼了。”

楚霍天摆了摆手:“哪里不能烦恼。如果朕都不能护她周全,当初将她带来又是为何?岂不是把她给害了?”

李靖才听来听去,那个“她”说的却不是皇后,他眼骨碌一转,“扑通”一声跪下道:“说来说去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多事,皇上如今也不会如此烦恼,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楚霍天被他一闹,忍不住笑着踹了他一脚:“狗奴才,就你这张嘴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算了,以后见招拆招吧,皇后那边你给朕盯紧点,可别出了第二个王皇后。若她有那个心,我们这大楚国就不稳了。”

李靖才肃了脸色,郑重答道:“是!领命!”

楚宁和二年五月,春耕农忙已过,各地州郡都选了不少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秀女往楚京里送。

楚宫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风云涌动。不少娘娘都在悄悄议论哪家闺秀更能获得更高的位份,宫里不平静,宫外亦是不平静,不少人都暗暗与宫内的娘娘们通气。

皇后自那次楚霍天问责之后,将后宫事务大半都分给了柳国夫人分担,经常闭门养病,大门不出。

柳国夫人的“延禧宫”里就积聚了不少各宫的娘娘。欧阳箬也曾去过一两次,除了请安外也常与她们几闲话家常。

听来听去,倒也探听了不少眉目。柳国夫人大权在握,越发春风得意,对欧阳箬亦是更加好,嘘寒问暖。各宫娘娘都在说着这新人入宫如何。

她便笑道:“瞧你们一个个慌的,赶紧怀上一个,便是正理。”听得各宫娘娘都一时哑了言,都盯着腹中有孕的李盈红与欧阳箬。

李盈红对柳国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声气的,见她将各宫娘娘的眼神都引了过来,哼了一声冷笑道:“都看嫔妾做什么呢,是龙是凤都不知道呢,按嫔妾说啊,这后宫里有福之人便是柳国夫人呢。大皇子那么大了,以后怎么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