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人参吗?卫昆仑、楮天青和小猴疑惑的看向云想容。

云想容微笑。他竟不愿承认。也罢,若是认了,那可是大罪。可她不能不表达谢意。

“这百年人参甚是难得,在逆境中生长百年难得,被人启用也难得,你留着它,本可以在必要时为己所用,说不定往后若遇上我这般状况时,还能救人救己,可你为了我牺牲了它。”云想容说着话,想起崔玉桂的溺毙,未免伤感,“用它的命来换我的命,值得吗?”

她借人参暗喻崔玉桂的牺牲,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卫昆仑暗道主子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不用做幕后英雄了。而楮天青则是对云想容抱着重新审视的态度,暗暗打量她是否做戏。

沈奕昀心跳加快,他只想暗地里帮她,从未想过她会知晓。且他竟在皇后宫中安插了人,那可是大罪,事发之后有可能被冠上图谋不轨的罪名,寻常人知道了不都该装傻免得自己被牵连,更免得暴露了自己已知晓秘密,被他灭口之类?

可她还是来道谢了,不是送金银珠宝,也不是前些日子为答谢那株人参,送了他一方价值连城的砚台,徒让他心里添堵。她只是说“我来看看你”,像寻常百姓走亲访友那般,送了核桃仁给他补脑,又给他吃“鳖”。

沈奕昀历经世事,在血腥、残忍、阴暗的人性他都见过,在危难艰难之时,他能心无挂埃可面对云想容真诚的善意,他却难以抑制自己的动容,只面上不流露罢了,许久才淡淡回了一句:“值得。”

“纵然值得。我心难安。”云想容幽幽道:“谢这株人参。更谢舍了人参赠与我的人。”

小猴听云想容说吧,对这位“妖女”小姐的印象已经大大转变,笑嘻嘻的走上前来,双手碰上白瓷茶碗:“六小姐,请用。”

云想容颔首,“嗯”了一声,接过茶碗,啜饮了一小口。

温暖的蜂蜜红茶入口甘甜醇香,暖人心脾。又吃了两口,云想容这才道:“前儿尉迟来看我,我也谢过了他,我说‘若非你帮忙,我父亲也不能得了信儿与上头那位求情及时救了我’。我想他应当在不深究此事了。”

她沉默良久之后突然之语,又让在场众人惊讶无比。她冒险前来道谢已够让沈奕昀意外,竟还帮他在尉迟凤鸣跟前圆了此事?

楮天青、卫昆仑和小猴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若是真的如她所说那般,这些日他们提心吊胆严密布防,岂不都及不上她在尉迟面前的一句话,纵然挫败,可也欢喜。但是四少爷会相信她吗?他们应该相信她吗?

沈奕昀是多疑之人,断不会轻信任何人的,可云想容说的话,他愿意相信。

“多谢。”沈奕昀微笑。

云想容知他不一定会信她,可她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心里总归舒坦许多。

“我该告辞了。”云想容站起身,道:“今日我是借口去珠宝行查账出来的。时间久了难免隐忍怀疑。”

沈奕昀也知她不会久留,闻言起身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云想容莞尔,道:“我们从后门出去,雇辆车回去不引人瞩目。”

“也好。”沈奕昀道,“我送你。”

云想容点头,与楮天青等人颔首作别,一只素手拢着外头披着那件大氅,带着英姿跟在沈奕昀身后穿过的前厅的侧门,走西跨院往后头而去。

前厅内,卫昆仑问楮天青:“六小姐的话可信吗?”

楮天青沉思道:“她没理由骗咱们。就算她是奉父命来扰乱咱们试听的,咱们也可以半信半疑,仍旧布防,这对咱们并无影响。”

小猴撇嘴道:“可我瞧爷乐的跟朵月季花似的,估计六小姐给他吃黄连,他都说是甜的。”又道:“送的什么礼嘛,咱们爷聪明绝顶,需要补脑吗?她分明是在拐弯骂爷笨,还有啊,哪里有给人‘吃瘪’的。”

正说着话,就听珠帘哗啦作响,沈奕昀清冷的声音道:“背后嚼舌,小猴,谁教给你的这个规矩。”

小猴吓的脸色煞白,忙跪下行礼道:“爷,小猴知错了。”

沈奕昀负手进门,看了小猴一眼,才道:“门房冲撞客人,换了吧。还有刚才给六小姐上清茶的是谁,罚半个月银米。”

“是。”

楮天青、卫昆仑和小猴齐齐道是。

第一百七十七章闯入

云想容这厢却是没有让沈奕昀送她到后门的,而是跟着沈家的一名小厮出来,在伯爵府后街上站定。

英姿扶着云想容,笑道:“想不到沈伯爷竟然如此风趣,从前倒是我看错了他呢。”

云想容回想方才,俏脸上挂着笑意,“是啊,我当他是薄情冷血之人,可看他身边之人,在他面前虽谨守尊卑礼数,却也如在家中一般随意,且他说话并不避开他们。这样的人,哪里会是冷血呢?”

“就如同小姐做什么都不避开我和柳月一样。”英姿笑着道:“在外人眼里,小姐何曾不是高不可攀,且极不好说话的。或许沈伯爷与小姐一样,是外冷内热的人呢。”

云想容斜睨英姿,揶揄道:“你客气了,我何止是‘不好说话’?背地里说我是心狠手辣的毒妇的人也大有人在。”

英姿脸一红,道:“那是他们根本不懂小姐。”又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正街上雇车吧。”

“好。”

二人走向正街,因满心都是方才在伯爵府的事,所以并没有注意一辆青幄华盖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淡黄色的纱窗被人撩起,一双眼怨毒的望着云想容的侧脸。

刘嗪才刚远远的过来,就看着一个清瘦的公子下了伯爵府后门的台阶,那公子穿了件月牙白的直裰,外头还披着一件青色的褂子,风姿潇洒,步态优雅,远远望去只见修眉俊目,十分的英俊,她原本春情荡漾,还想多看几眼。可到近了些才发现,那人却是云想容!

她一个女子,装扮成男子的模样,偷偷摸摸来承平伯府是为何意?难道她与承平伯,早就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

是了,一定是!若非如此,沈奕昀的乳母哪里会对她冷嘲热讽的!

刘嗪怒火燃烧,亏她还当云想容是个闺中密友,虽说是为了讨好身为世子的兄长才与她接近,但她也当她是朋友的。可她竟背地里做这种对不起她的事,如今她成了她的准嫂子还与人勾搭不清,更对不起兄长!

刘嗪原本想去求见沈奕昀的心思瞬间无存。催着车夫道:“快回府!”

马儿撒腿如飞的载着刘嗪回了恬王府,刘嗪略微一想,就换乘代步的小马车往外院刘清宇的书房赶。

刘清宇这会子衣裳半敞的坐在罗汉床一侧,正将一美婢搂在怀里,大手揉着她饱满的浑|圆。逗弄她胸前的硬果,引得那美婢娇|喘连连,他自个儿也是淫|心荡漾,暂且将这婢女当做了云想容,嘴唇啄着她的小嘴,忽听见外头小厮阻拦刘嗪。刘嗪偏要闯进来的声音,刘清宇不耐烦的推开那婢女,理了理衣襟往外走来。

“做什么吵吵嚷嚷的。”

刘嗪哪里知道她突然而来。坏了兄长的美事,一把拉住刘清宇的袖子:“兄长随我来。”

刘清宇原本想与那美婢过一日醉生梦死的日子,早已用了药,这会子蓄势待发,哪里耐烦听刘嗪说话。甩开她手愤然道:“老大不小了,还学不会个规矩。往后有了婆家可怎么办!”

刘嗪想不到自己会得刘清宇训斥,冷笑道:“你若不去也罢,我便只当没看见那淫|妇,随你往后绿帽罩顶去!”说了转身就走。

刘清宇闻言,惊诧不已,热火也被泼冷了大半,“你浑说什么呢?母亲才与云家去商定过婚期了,你可莫要乱讲话,毁了六小姐闺誉。”

“我乱讲?”刘嗪拉过刘清宇,踮起脚尖在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刘清宇愕然,随即怒火升腾而起,烧的他脸上通红。

“你说的可当真?!”

“若不当真,你大可以不认我这个妹妹!”

见刘嗪说的笃定,刘清宇再不疑惑,又问:“你说六小姐往孟氏珠宝行去了?”

“是,我听见她的婢女跟车把式说的是这个地儿。”

刘清宇“嗯”了一声,高声吩咐人备车,带了两个随从气冲冲的出了门。

刘嗪望着兄长高大的背影,暗自冷笑。

云想容这会子已回了孟氏珠宝行,换好了出门时那身月牙白的褙子,重新梳了头,让英姿将男装收拾妥当,这会子正在宴席室里看账册。

突听得外头东方掌柜来禀:“六小姐,外头来了一位高大的公子,说是您的相识,特来求见。”

云想容挑眉,随即低头继续看账。

英姿道:“什么外男,小姐哪里能见。让他离去吧。”

东方掌柜闻言诚惶诚恐道“是”,退了下去。

谁知过不了片刻,东方掌柜复又折回,面色有些古怪的道:“那位公子说是姓刘,无论如何也要见小姐一面。”

姓刘?高大…是刘清宇?

云想容心下狐疑,仍旧道:“不见。”

东方掌柜颇为为难,”刘”毕竟是国姓,且那位公子气势汹汹衣着不凡,一看就不是好惹得,更何况云想容才刚定了恬王府的亲事人尽皆知,那位刘公子就是世子爷也未可知。

可云想容不松口,他也不敢贸然将人领进来,只愁眉苦脸的出去了。

刘清宇这会子火气翻涌,尤其是他才刚要与婢女办事前服了药,早在车上时候就忍耐不住,自渎丢了一把身子才稍微降火,这阵子又是烦躁不已,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问个清楚的,可掌柜说什么也不许他见。

珠宝行的客人多是些达官贵人,刘清宇又怕别人认出他来,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他反而不好,他咬牙切齿,甩袖子出去了。

英姿隔着珠帘将一切看在眼里,忙回去禀告云想容:“小姐,我看世子来者不善,他才刚拂袖去了,您说他到底为何而来?”英姿想不明白,小姐到底有哪里做的让刘清宇动了那么大的火气。

云想容放下账册,揉着眉心抬眸看英姿:“你说,他生气而来?”

“是,走的时候似乎更气了。”

云想容想了想,冷静的道:“告诉东方掌柜,将这周围的护院都撤走。英姿,你带着碧玺、水晶、琥珀、玛瑙四个躲在暗中,没有我的示意不许出来。”

碧玺、水晶、琥珀、玛瑙,是孟方送给云想容那四个有功夫的婢子。

英姿见云想容如此部署,紧张的问:“小姐,到底发生何事?”

“以我对恬王世子的了解,他若是负气而来,又没有解决了问题,定然不会罢休,他之所以会走,怕是担心珠宝铺子里有熟人认识他。我猜他就算翻墙,也会想法子来找到我。”

英姿瞠目:“他,他可是世子,怎么会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云想容嗤笑,“谁说出身富贵之人就不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了?他们做的,怕要更多呢。英姿,你速速去安排吧。”

“是。”

英姿对云想容的判断从来没有质疑,不出片刻功夫,就将事情安排妥当了。

刘清宇带着两个随从,在孟氏珠宝行的后巷子里头转悠,过了半晌才下决心,让随从罗汉,自个儿趴到了墙内。谁料想,偌大一个珠宝商行的后院儿,竟然连个守卫护院都没有。

刘清宇躲躲藏藏,好容易找到了后院正屋梢间的宴席室,在格扇外头探头,正瞧见云想容一身白衣,斜靠在罗汉床上手持书卷的慵懒模样。

她病后清瘦了许多,可身段仍旧如山峦起伏凹凸有致,专心看着书卷时长睫垂下,精致的小脸宛若玉雕,红唇娇嫩似在等人采撷。

刘清宇吞了口口水,原本火就没降下去,这会子见了她如此慵懒美态,只想着她将来是要做自己妻子的人,却扮了男装到承平伯府上许有不干不净的勾当,怒火加上欲火,几乎将他烧的骨头都要燃烧起来。

刘清宇也管不了那许多,干脆“砰”的一声推门而入,大步往云想容身边扑去,口中大骂:“下作的小淫|妇儿!你已是我的人了,怎么还敢去勾三搭四!”

云想容算准了刘清宇会来,却没想到他竟会合身扑上来,唬的心头剧跳,手里的账册也落了地。

蹲在房梁上的英姿等人见状焦急不已,就要飞身而下,云想容忙摇头。转而惊呼道:“你是何人!胆敢乱闯民宅!”

“我是何人?”刘清宇抓着云想容的双肩,眼眶赤红的道:“你已是我的未婚妻了,竟不认识我是何人!你说,你到底和沈家那厮有了首尾没有。”大手随即探向云想容裙底,而他身下那话也高高撑了起来:“爷来试试,看你开|苞了不曾!”

他竟如此淫邪!云想容怒极,本还想看看情况在做定夺,如今却也不用了。

她面上笑容骤然间变的嘲讽又怜悯,诡异异常,让刘清宇一时间不明所以,手上的牵制也略微放松了。正当此时,刘清宇感觉到领口骤然一紧,随即双臂被人钳制住,待到他回过神来想要挣脱时,已经被强拉着后退到了院中。

四婢女和英姿压制着身高马大的刘清宇,询问的望着云想容。

云想容缓缓走到台阶前,平静的望着刘清宇。、

“小娼|妇,你放开我,否则将来如了我刘家的门,我定要你好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蛇鼠一窝

“是吗?”云想容平静的面庞上笑容依旧,只双眼中有肃杀之色,回想前世种种,在想方才刘清宇的企图,云想容哪里还能不气?她不是圣人,相反,她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也有人几番见证。

云想容望着英姿,只轻飘飘说了个“打”字,就转身进了屋。

英姿得令,命那四名小丫头将刘清宇狠狠压制住,拳脚相向。

第一拳下来,他已两管鼻血涌出,剧痛的流出了眼泪,又一拳招呼在腹部,他弯了腰,干呕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刘清宇自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皮肉苦?他憋足劲大叫:“放肆,我是恬王世子…”

可叫声紧接着便被哀嚎取代。

这人方才对小姐意图不轨,英姿心里暗骂这是什么狗屁腌臜,简直猪狗不如,可惜了小姐那般如珠如宝的人,便宜了这癞皮破落户。英姿敬重主子,哪里还会留情?

不多时,刘清宇的脸上已经淤青一片,身上也有瘀伤,他疼的已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想容觉得差不多了,隔着格扇吩咐道:“把人给我丢出去。”

“是。”

英姿应了一声,吩咐那四个小丫头将人抬了出去。

云想容这会子气还没全消,人却已经冷静下来了,吃了口红茶,问:“你下了几分手。”

“我没下死手,他不过受了些皮肉苦罢了,并无大碍。”英姿说到此处,撇嘴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没用的男人,挨了打竟全然无自保的能力,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小姐。”

正说着话,房门外传来东方掌柜的声音:“小姐。您没事儿吧,您…”

话没说完,格扇已经被人推开,有一熟悉的男声道:“啰嗦个什么。”

只见来人身着黑色锦缎长衫,腰束白玉带扣,头戴白玉冠,面容俊秀,手摇折扇,温文尔雅,正是楚晏。

“晏表哥!”云想容惊喜的站起身。

楚晏刷的一下合上折扇。“怎么回事儿?我听东方掌柜说你将布防都撤了,才刚还看四个小丫头将一人从后角门扔了出去。怎么,有人欺负你?”说到此处。楚晏面色微寒:“要不要我帮你料理了这人?”

云想容笑着摇头,“料理倒是不用,我自然会处理的。”

“哦?”楚晏隔着紫檀母雕石榴花的方桌,在铺着浅蓝色坐褥的方凳上坐下,道:“那人谁啊?招了你这么大的恨。”

云想容苦笑:“那是恬王世子。”

楚晏只是一愣。却并无太多惊讶,刷的展开折扇摇了摇:“看来你不怎么喜欢你这门亲事。”

“何止不喜欢。不提也罢。”云想容见楚晏风姿依旧,面上也看不出似曾受过那样大的创伤,恢复如常,上下的打量他,道:“表哥怎么突然来了。”

“听说你被赐婚的消息。我特地跟外公说了,暂且告假,来看看你。想不到才到这儿就看到这么一出好戏。”望着云想容消瘦了许多的脸庞。担忧的问:“你怎么了?气色不好,也清减了许多。可是有什么麻烦?”

回想从兴易县回来到如今,日子不久,却是九死一生,危机重重。云想容满心的苦水,一时间也捡不起个话茬。最终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楚晏自知道她的性子,怜惜的望着她,叹道:“罢了,你若有什么难处,但凡我能帮得上的,就只管开口,不要藏着掖着。”

云想容感激一笑,“嗯”的应了一声。

楚晏却为她担心起来。

“这事你预备怎么善后?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能下狠手将未婚夫婿打成那样,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名声?名声与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比起来,哪一个重要?”云想容站起身,道:“再说我既做了,就必有办法善后。表哥不必为我担忧。若落下个恶名没人要我了,那才是我的福气。”

“你这丫头…”楚晏望着出落得花儿一样的妹妹,原本这个年纪的女孩不正是该对男女之情充满幻想的时候吗,怎么她丝毫不心动,却想着怎么让自己做个老姑娘。

或许,她亲眼看着父母的事,才养成了如今的性格。仔细想想,他比她幸福的多。

他的童年到少年时期都是泡在蜜里,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只最近突然出了事让他难以承受,可他也已经长大成人,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了。

但云想容不同,她是从六岁开始就在为父母谋划,为了不让母亲被休而自尽,甚至想过牺牲自己的生命。一个六岁的女娃,是要被逼迫到什么程度才能瞬间早熟起来?

她如今十五岁,婚姻上又不如意。偏生了这幅让男人见之心动的容貌,即便她无心旁人,旁人还会盯着她的。

“表哥无须这样看着我,我没什么值得可怜的。”云想容乐观的道:“你放心,此番事情我会想法子安顿好,绝不会留下烂摊子。”

“有烂摊子也无妨,你就说是我吩咐人打的,若是恬王家要问罪,让他们拿我去问。”楚晏认真的说。

云想容动容的很。

云家与恬王家有交情,地位接近,她动手打人,只能划分到孩子们的玩闹之列。但楚晏不同。他只是庶民,还是个商贾,他若被交出来,很有可能被恬王家整的一辈子暗无天日。

可是他敢对自己说这番话,且并非客套,而是真的要为她出头。

云想容没有亲兄长,楚晏却将她视作亲生妹子一般,云想容笑了起来,感激道:“表哥,多谢你。”

楚晏被她谢的不自在,随便摆摆手道:“我不过动动嘴皮子,既然你有法子解决,那我也不乱搀和了。我先去前头与东方掌柜聊聊。”

“表哥去吧,我也要先走了。”

“你回侯府?”

“不,我去恬王府。”

云想容吩咐英姿备车,随即道:“世子这会子应当已送回去了,我也差不多该去见见恬王妃了。”

打了未来夫婿,还主动去见未来的婆婆。楚晏怎么想都觉得云想容此举是在捋虎须。

云想容也不带旁人,只叫了英姿和那四名会功夫的婢女跟着,与楚晏道了别,上了她那辆扎眼的马车,一并装了几分礼,就慢条斯理的往恬王府驶去。

王府中,刘清宇上身打着赤膊,只穿了条绸裤坐在拔步床上,大夫小心翼翼的为他擦药,他却是碰也不让人碰,哀嚎连连。

恬王妃看的心疼,一把推开了大夫,“你会不会上药!”随即接过活血化瘀的药膏来坐在床畔,小心翼翼的给刘清宇嘴角抹了一点。

他的左右脸颊都已肿的不一般大,瘀伤偏偏,身上背上也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刘清宇疼的瑟缩,“母妃,你轻点。”

“好好好,母妃轻点,你莫怕,大夫说了,都是些皮外伤,并无伤及脏腑,过些日子就会好了。”恬王妃心疼不已,柔声问:“你与母妃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六小姐怎么会打你?”

刘清宇从小受恬王妃的疼爱,最是信任依赖母亲的,闻言立即将今日事情的原位都说了,道:“我不过想检查一下她是否还是处子,她就命人打我,还下这样重的手!我想不到啊,她长得神仙似的那样标致,怎么如此狠得下心。”

恬王妃也不明白,虽觉得儿子翻墙去人家那儿,强迫人家黄花大闺女交|欢并非什么磊落之事,可皇上御赐的婚姻,婚期今日也与云家商定在了一年后的八月十八,那云想容就是他们刘家的人,将来就是要躺在她儿子身下任他骑的,今日不过是一场误会,她何须如此下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