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云想容就与他提过白莫离可疑,他为了谨慎起见,还派人查过白莫离,不过派人跟了他一段时间,见他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又觉得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兄长很不好,所以叫跟踪的人撤回了。

难道云想容到现在还在怀疑白莫离?

闽王道:“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承平伯府里有人陷害也的确有可能。要说是有人安插探子进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卧榻跟前岂容他人安睡?这个人是必定要揪出来。”

“正是如此。无论此人是谁,这一次我们着了他的道,我和沈四的性命险些都丢了,这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云想容眼角余光观察沈奕昀的面色变化,见他蹙眉沉默,道:“我现在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接下来只要按着我的计划,他很快就会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沈奕昀闻言看向云想容,将心中那些异样的感觉深藏起来。

或许就听从云想容的安排,任事情发展也是好的,他恰好也可以趁此机会来证明大哥的无辜,如此一来大哥的清白得以保证,也能让云想容去掉一个心病,免得以后还惦记着,有了什么事都怀疑大哥。

沈奕昀思及此,问道:“你如何计划的?”

云想容正色道:“我的计划,需要你们二人全力配合。”

闽王挑眉。

他这辈子除了圣旨,还没听过谁的话呢。不过云想容都遇上了这种事儿,他作为义兄哪里有不管的道理。颔首道:“既如此,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云想容便压低了声音,与闽王和沈奕昀低声商议起来。

当晚回府,沈奕昀一直若有所思。云想容知他其实也担心白莫离背叛他,便极尽温柔的拉着他说笑,待他的心情好一些了才笑着劝解:“如今彻查一番,若是查出大哥并没有问题不是更好?你就当我此番兴师动众,是为了给大哥除疑吧。”

沈奕昀搂着她,早已经被她哄的心情大好,温和笑着:“我若不同意,才刚在义兄那里不就反对了么?这次就由着你这小妮子动作吧。”

一夜好眠。

次日沈奕昀照旧上朝,云想容则是如往常那般忍过了清晨的孕吐,勉强吃了一些清粥小菜,就吩咐了玉簪去石虎胡同孟家的铺子请楚晏来。

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这几日她心神不宁,也没有与楚晏联系,更不知他是否已经回兴易了。若是已经回去了,她还要在派人去请。

好在楚晏没有走,得了信当日下午就来了。

“妹夫已经没事了?”

“没事,不过是虚惊一场。”云想容笑着道:“晏表哥,我名下可以灵活运用的银子大约有多少?”

想不到云想容急忙叫他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从前她对银钱是从来不在意的。

楚晏莞尔:“你是想花钱了?你放心,只要你想得到的,没有咱们买不起的。”

“哦?若我想要京都城也买的起?”云想容打趣他。

楚晏却是端正了神色,摸着下巴认真道:“说要买下京都城是有些夸大,不过买个通县不成问题。”

云想容闻言咂舌,“这么多!”

“你呀。”楚晏忍不住推她的额头:“你大约是最迷糊的东家了,自己有多少银子还要问我?”

云想容吐了吐舌头,道:“那就先预备下来一千万两备用吧。”

这次轮到楚晏咂舌了。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自然是有要紧事要办。”

云想容的笑容让楚晏莫名的想起了小时候,她曾经要算计大事时,都是现在这种冷漠即将看好戏的眼神,仿佛一切事都已经掌握在手中一般的胸有成竹,又仿佛只要她能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也无妨。

楚晏吞了口口水,颔首道:“既是要紧事,我立即着手去预备。”又觉得气氛有些紧张,玩笑着道:“我有预感,又有不知死活的惹到你,要倒大霉了。”

云想容爽朗的笑了,“你说的是,大约是我做温婉淑女太久,都让人忘了我的性子了,胆敢在我眼前为所欲为,就要付出代价!”

站起身,走向桌边,将一个信封取来递给楚晏:“还有这封信,请表哥无比找个信得过的人,快马加鞭送去应天府交给郭茂功。”

楚晏颔首,郑重的将信收好。道:“那么一大笔的银子,我须得早些着手预备,卿卿,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当然是越快越好。等银子预备得了,我也好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楚晏立即告辞离开了。

云想容则比往常还要悠哉的过了一整日,下午还将阿圆叫来,教他写了几个字,哄着他玩了半个下午才让卫二家的将孩子带回去。

傍晚时分,外头有小丫头来传话:“夫人,白大爷让身边的小丫头子来接小少爷去吃晚饭,说是吃过了饭就送回来。还说这些日夫人身子不好,往后白大爷可以多照看小少爷一些。”

云想容闻言挑眉,笑着叫了英姿和卫二家的来,“你和卫妈妈走一趟,去客院回白大爷,就说虽然我身子不舒坦,可毕竟阿圆是咱们沈家现在唯一的小孩儿,我在忙碌也照看的过来,这会子阿圆吃过了晚饭已经睡下了,若是白大爷想见他,明儿孩子起身了我在让他去。今日就作罢了吧。卫妈妈跟着去,也可说说平日里阿圆过的如何。”

英姿闻言笑道:“白大爷若是听见,还不定怎么气呢。”

卫二家的也道:“咱们出府奔波这两日,也没见白大爷将阿圆少爷带去照顾,现在又想起接孩子来了。这男人家的,到底不是照看孩子的料。”

云想容笑而不语。

想见孩子,孩子却在敌人的手里,当初她将阿圆带来,白莫离想来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面上又要装作丧妻悲痛欲绝,对沈奕昀感激涕零,为了拉近“一家人”的关系,将孩子交给她来带也是一种信任。

现在他的肠子八成都悔青了。

卫二家的和英姿去客院回话。不多时就回来了。

“白大爷说多亏了夫人想的周到,阿圆交给夫人来照顾他是放心的。既然孩子已经睡了,就不要吵醒他了。”

他除了这么说,也找不到其他妥帖的法子了吧?

待让卫二家的退下去照顾阿圆,云想容想了想,吩咐英姿:“你去将何达叫来,还有,让何达…”

云想容在英姿耳边低声嘱咐,英姿则是频频点头,行礼退下。

坐在外间的罗汉床上,云想容将下午让柳妈妈找出的自己的旧衣裳拿来剪裁,打算给腹中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裳。

孩子细皮嫩肉的,恐穿新料子会膈坏了皮肤,用旧料子比较柔软,孩子穿着也舒服。

如今部署好了,只等着鱼儿上钩。

云想容心情格外平静,给未出生的孩子裁剪小衣服则是一件极为愉快地事。云想容正专心做针线时,外头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姐。”

云想容放下了针线,起身缓缓走到门前,道:“是晏表哥让你来的?”

那人道:“是楚少爷吩咐的。”

“你进来吧。”

云想容开了门,就见何达穿了身夜行衣,对她掀了遮面的黑布,随即拱手行礼。

云想容禁不住微笑,英姿办事还真够利落,想不到何达这么快就来了。

她以眼神询问何达,见何达不着痕迹的对她点头,便放下了心,道:“进来说话。”侧身让他进屋来。又看了看外头是否有人,才小心翼翼关上了屋门。

就在卧房大门关好之时。墙角处黑暗的角落和墙头上,分别有两个黑影闪过,向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被掳?

墙头那道身影几个起落之间到了外院书房,求见沈奕昀,将云想容在卧房见了蒙面人的事如实禀告。

沈奕昀闻言似乎毫不惊讶,只随意摆手让他退下了。

楮天青这才道:“四少爷,您难道丝毫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沈奕昀执珐琅彩福禄寿喜的茶壶,将琥珀色的茶汤缓缓注入三才盖碗里,这才道:“我既已经答应她全力配合,就当完全信任她。”

“可夫人毕竟女流之辈,养在深宅中,即便有些个见识,也是想当然耳闭门造车罢了,若万一闹的大了影响了四少爷可怎么好?”

沈奕昀笑着将三才盖碗推给楮天青,道:“褚先生且好生吃茶,莫要担心了。夫人虽是女流,可见识非凡。她即便闭门造车,也未必就不合辙了。当初我还不是被她一招掐住了七寸,险些叫人搜了兴易县的田庄。”

想起当初云想容的手段,沈奕昀禁不住笑了。

楮天青则是吃了口茶,心道四少爷莫不是真疯了,这样事难道还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是四少爷喜爱夫人,就偏疼她一些。回京都之前他已与四少爷长谈过,在此之前也因着夫人的事情与四少爷大吵过几次,既然四少爷人定了的人,他断不能在对夫人不敬了。再者说夫人此番表现,至少表现了她对四少爷的真心和自身勇气,他也不好在搀和主子夫妻之间的事。

沈奕昀问:“尉迟家可有消息?”

提及正事,楮天青端正神色,放下盖碗道:“自从尉迟凤鸣被免职在家,就在没出过尉迟府大门,咱们的人探听得知他最近专门喜好稼穑,整日呆在后花园里种番柿子不肯出来,尉迟老儿几次三番劝说,他孙子也不肯给他面子,这会子整个尉迟家都是乌云罩顶,柴彬也只能跟着尉迟凤鸣一起种地。”

“番柿子?”

沈奕昀眯起凤眸,想起当初他第一次吃番柿子还是云想容提起的。且那东西酸酸的云想容很喜欢。他几乎立即肯定尉迟凤鸣此举是因为云想容。

这人也是个痴情种子。只不过不该痴心他的女人。

“四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且叫他安生两日吧。他在这里安心种地以寄相似,却不知六儿早已给她设下了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楮天青愕然。

沈奕昀回想起当时他与云想容、闽王一同商议时他们的对话——

“想容,你这样做岂不是不打算放过尉迟凤鸣?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早先我顾及着自小到大的情分,也估计着朋友之情…可是如今他碰触到我的底线!他目的不纯,在众人面前羞辱于我,还敢用我的安危来威胁我的家人,我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敢动我在乎的人!既然敢给皇帝做爪牙,就要付出代价!放过他?难道我看起来像善人?”

“六儿,你不必如此怨恨,男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安心养胎…”

“我就是不插手太久了,才让自己陷入被动里。此事你们不必劝我了。他应当受到惩罚。”

“可他毕竟对你有心…”

“强暴之人若是对受害的女子有心,就不叫强暴了?”

云想容当时的话,说的他和闽王都哑口无言。他也再次从这个被激怒的女子身上看到了那种其余女子身上没有的风骨。她的性子,素来不是软弱可欺的。是成婚后短暂的平静让她放心将她自己托付给了他。

可是他的无能,让她不得不再次强硬起来。

沈奕昀思及此,就觉得自己当真不是个合格的好丈夫。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去请她选他。

沈奕昀回房时,云想容已经睡下了,桌上还放了尚未缝制好的小衣裳。看着柔和烛光下她恬静的睡颜,沈奕昀蹑手蹑脚坐在床沿,失神了半晌。

他原也想过,最其实最好的保护云想容的办法就是做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如此皇上才能放心,放弃对付他,那样他只一辈子做个寻常文官就罢了。可是转念去想,云想容也有自己的敌人,需要他来护他。他不能变弱,就只能变的更强。

这种感觉与前世期待复仇时不同,前世他不择手段的使自己强大是为了报复,今生他谨慎的壮大自己却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前者使他空虚。后者却使他充实。

手轻轻的抚上她平坦的小腹,熟睡中的她似有所感,嘟着嘴咕哝了一声,脸颊红扑扑的可爱的紧。沈奕昀掌不住笑了,她也只有睡着时才如此,平日里她稳重坚韧的让他几乎忘了她只有十六岁而已。

沈奕昀坐在床畔,直到夜深倦极才睡下。

又过了两日,沈奕昀收到下人回报:“夫人今日见了楚少爷,似是商定了什么事,楚少爷来时提着个木箱,回去时并未带走。”

沈奕昀闻言仍旧只打发人下去了,当即回了卿园询问下一步究竟需要他如何配合。

八月初三的清晨,静谧的探花胡同里突然传来一阵慌忙嘈杂,隐约之中似听得见伯府中有下人大喊:“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随即便有承平伯夫人被掳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在半日内传遍了整个京都城。沈奕昀得知消息时,吓得脸色惨白,云敖散衙后也径直去了承平伯府。

这还是云想容出阁后云敖第一次登承平伯府的门。

沈奕昀此时已是急的脸色发青,给云敖行了礼,就将今晨收到的恐吓信递上。

云敖展开信纸,只见上头写了一句话:“云氏在我们手上,等着给她收尸吧!”

“父亲,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对方明摆着不是图财,卿卿岂不是危险?”

“贤婿莫慌。”云敖阴沉着脸,将信纸上的字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找到破绽后才道:“承平伯府也不是等闲之人说来就能来的,对方必定武艺高强,不图财,那就是仇家了。咱们仔细想想卿卿平日都得罪过谁。谁有可能做如此偏激之事。”

沈奕昀强作镇定的点头:“还是父亲遇事沉着。”

沈奕昀便与云敖仔细商议起云想容到底有可能被谁绑走。

到了下午,不只是闽王,许多与沈奕昀要好的朋友也纷纷到访询问,帮忙出谋划策,到掌灯时分,众人才散去。

云敖最后一个告辞。沈奕昀送他到府门前,还不忘嘱咐:“这件事能瞒着就暂且瞒着吧,别让母亲大人知晓,她若知道卿卿出了事,必定承受不住。”

云敖对沈奕昀很喜欢,连声称赞他考虑周全,又安慰了他一番才离开。

沈奕昀这才回了府,愁眉不展的回了卿园。

卧房漆黑一片,一派愁云惨淡之象。英姿等人行礼要服侍沈奕昀洗漱,也被沈奕昀摆手挥退了。

待进了里屋,沈奕昀也并未点灯,而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睡了?”

纱幔被雪白素手撩起,月光头过纱窗照射进来,正映出云想容那张含笑的俏脸:“还没有。只不过不能点灯做针线,无聊的紧。”

沈奕昀叹息着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无奈的道:“这下遂了你的心意,闹得所有人都知你在伯爵府被绑走的消息了,连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你都瞒着,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当然满意。”云想容笑道:“若非需要你和义兄的配合,你们我也是要瞒着的,越少人知道戏才演的越像。这下子顺天府的人也来府里勘察过了。这段时间我只安静的在房里呆着就是。英姿和玉簪会照顾我的起居,你也不必担忧。”

“可这些**要受委屈了。”

“不委屈,只要能顺利达成目的,我就不觉得委屈。”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小丫头慌乱的声音:“伯爷,闽王带了一大批亲兵,将伯爵府给围起来了。”

云想容挑眉笑道:“义兄动作还真快。”

沈奕昀下巴轻轻磕她的额头:“你说的话,义兄多早晚都是这样言听计从的。我出去看看。”

“恩,早点回来。我自个儿在房里无聊的紧。”

沈奕昀为她放下帐子,离开了卧房。

才刚出门,不论黑暗之中有谁看得见,沈奕昀立即变成了那张愁云惨淡的脸,面色凝重的到了伯爵府门前。

闽王的人手持火把,已经将伯爵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奕昀很是惊讶的道:“义兄,你这是做什么?”

闽王义正言辞:“本王妹子是在府里被人掳走的,这可是敕造承平伯府,有什么人有这个能耐凭空将人掳走?定然是你们府上有内应!”

一句话,说的伯府下人们面面相觑,人人紧张。

闽王又道:“从现在起,到本王的妹子回来之前,伯府里所有人不得进出!”单手一指沈奕昀:“除了你上朝之外。”

沈奕昀愕然的道:“可不准进出,这…”

不等他讲道理,闽王已经霸道的瞪眼:“怎么,本王说话不作数吗?本王说不准进出,就是不准!谁要是有意见,就来问问本王的降天锏答应不答应!”

第三百二十五章断腿(除夕快乐!)

闽王霸道是出了名的,且他动辄带着亲兵与人单挑,打死的纨绔也不知凡几,从没见谁敢说个“不”字,何况即便有人将道理讲到了御前,皇上也不会将闽王如何,是以这会子他发起蛮来,沈奕昀也只能“忍气吞声”。

闽王命副将和亲兵部署严密,安排好了排班,竟是整日里十二个时辰没有空闲的严防死守,等闲连几只苍蝇飞过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沈奕昀以礼相待,邀请闽王入府休息,闽王却是一摆手,道:“不去了,本王还有事要做。”

沈奕昀闻言一愣,闽王此举并不在云想容那日与他们相约的计划之内。

闽王虎目中寒芒骤盛,大掌拍了下沈奕昀的肩膀,便回头去点了人马离开。

沈奕昀蹙眉望着闽王离去的方向,若是旁人,他可以派人跟踪可闽王与旁人自然是不同的,他是云想容的义兄,对他们夫妻照顾颇多,且又脾气古怪的很,若是不留神开罪了他,断然是他如今不希望看到的。

是以沈奕昀只得带人回了府。

这一折腾,天色便已很晚了,他仍旧愁眉不展的回了卿园的卧房,也不让下人点灯。端的是为云想容被掳走的事心急如焚。

闽王这厢则是带了一百骑兵,直奔尉迟宏府上,到了门前直接吩咐人将门口围了起来。

尉迟家的门子原本好梦正酣,突听得外头一阵马蹄错杂声,吓得魂飞魄散,有人前趴门缝看情况,有人屁滚尿流的往里头去回话。不多时,阖府上下就灯火通明。

尉迟宏安抚了段舒窕,披衣率领儿孙到了大门前。甫命人敞开大门,就在大门吱嘎的声音中,看到了闽王为首森然列队的兵马,火把将尉迟府门前照的亮如白昼,那样子倒像是来抄家的。

尉迟宏忙上前行礼:“老臣参见闽王千岁。”

身后儿子尉迟江与孙子尉迟凤鸣也随之跪下行礼。

闽王并未言语,只是勒着缰绳任马儿前提踢踏。傲然停止背脊凝视着跪在丹犀下的尉迟家祖孙三代三人。

尉迟凤鸣浓眉皱起,娃娃脸上平日里的亲和笑容荡然无存。

他已知道云想容被掳走的消息,今日下午得了信儿他就要去沈家,可极少对他发怒的祖父今次却是动了真气,扇了他一巴掌,还对着他大吼:“你这辈子就打算断送在这个女人手上吗!人丢了就丢了,死了最好!你还敢说要去!若不是因为她,你会被皇上连番斥责,到如今免职在家?尉迟家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我尉迟宏苦心经营了一辈子,你父亲不是这块料,本以为你能继承我的衣钵,想不到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你今儿若敢踏出大门一步,我先打断了你的腿!”

尉迟凤鸣当时即便有心硬闯,也不敢在惹祖父不快,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对他真心实意的人不多,祖父是其中一个,他不愿意祖父伤心。

此刻他跪在闽王马前,心中却并非完全是对天家的臣服,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跪罢了。他如今失意颓靡,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云想容胸口染血倒在自己怀中时的模样,还有她在看他时平静到不再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她对他似乎连最后的友情都没有了。

他这几日常常在想,如果他没有听从白莫离的建议,没有以云想容为质去引沈奕昀出来,或许他们还会如同从前那样?他虽然是追求她一直不成,可到底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友情不是假的。

可是现在,他以她为人质之后,他自己心里就已经清楚,云想容可能在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若是死了,他们的恩怨也就结束了。她若是活着,怕他们只能是一辈子的敌人,除了强取豪夺,他不可能有机会在去打动她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