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连忙点头。

白莫离欢喜之后,犹豫的抿着唇。他到底要不要出府去报信?

云氏失踪已有十余日,起先他就怀疑她到底是否真的失踪了,只是找不到证据。可是昨儿他去卿园和阿圆玩的时候,阿圆无意中说了四婶婶恶心难受。

他仔细询问,阿圆说:“昨日听到卧房里四婶婶吐了。”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是以他可以肯定,云想容没有被掳走,还在府里!她千防万防,却忘了防一个孩子。

现在他仔细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云想容当真是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利用江湖人士,将她所有的敌人都打击了个遍,锦衣卫那边不光是尉迟凤鸣,就连衙门里也死了一些人了。

他必须要将云想容并未失踪的消息传给锦衣卫。

只是他又怕云想容还有计谋针对自己。

他感觉得到云想容对他没有善意。现在的事情也蹊跷,但他想不透云想容还有什么计策可行?是不是他引起了云想容的怀疑?

白莫离前思后想了许久才慢慢释怀,云想容可以利用闽王名正言顺的打断尉迟凤鸣的腿。若是真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岂会放过他?闽王怕要直接冲进府里来拿他的。所以他并未暴露。

白莫离有了这个认知,放下心来吩咐喜宝去安排今夜夜深人静之时换了闽王亲兵的服侍混出去。

到了夜半三更十分,白莫离果然顺利的从后头买菜的角门大摇大摆的出去了,看门的亲兵收了银子,还笑着与他打招呼闲聊,好似他是他们的一员。

白莫离放心的拐出了探花胡同,撒丫子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蹲在墙头上的两个人,将白莫离的一举一动看的个清楚。

第三百二十八章奸细

沈奕昀表情如往常那般,可紧握的双拳和颤抖的身子终究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遇事无数,早已习惯了处事不惊,可如今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复心情。

白莫离是他的亲兄长啊!为何会这样?为何云想容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世上他沈家的亲人就只剩下大哥一个,他怀着对亲情的期盼和对兄长的亏欠之意,对他掏心挖肺真诚相待。在今夜之前,若真发生什么危难之事,他是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会让兄长活下去的。

可今日,他对亲情的所有期盼都成了泡影。他的满腔热血也似一瞬都冻结了。

闽王同情的拍了拍沈奕昀肩膀,随即打了个呼哨。一瞬便有一黑衣人从对面大树茂盛的树冠中窜身出来,轻盈如狸猫一般落在墙头。

闽王低声吩咐:“跟上他,看看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是,王爷。”黑衣人拱手应是,随即飘身跃下墙头,轻盈的如同黑色的雨燕,向着白莫离离开的方向飞掠而去。

闽王携着沈奕昀跃入院中,道:“你没事吧?”

“没事。”沈奕昀苦笑道:“我只是想不到义兄会是六儿所说的‘内鬼’。”

闽王挑眉道:“你不会怨她吧?”

“怎么会?”沈奕昀一愣,随即正色道:“我有什么理由怨她?”

闽王沉默着打量沈奕昀,见他并非作假。这才笑容如常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听回报吧。”

“若他真是奸细呢?”

沈奕昀抿唇沉默,随即冷静的道:“为我所用。”

闽王禁不住笑了,愉快的拍了下沈奕昀的肩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见沈奕昀心情不愉,也不多留。安慰了几句就负手离开了。

漆黑的夜色遮挡住沈奕昀失落的表情,难过却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汹涌难抑,他疾步回了卧房。进门便大步奔进了内室,一把将拔步床上正熟睡的云想容搂在怀里。好似只有她在他怀里,才能感觉到一些安慰,才能知道自己并非是孤独一个人。

云想容浅眠,被偶然惊醒唬了一跳,“怎么了?”

“吓到你了?”

他声音没有平日的清越,变的低沉暗哑,在加他一反常态的举动。云想容想到她的布局或许今夜完成。立即清醒过来。手安抚的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是被吓到了,你这般难过。我哪里能不怕?”

沈奕昀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着她发间柔软淡雅的馨香,半晌方闷声闷气道:“大哥出去了,义兄派人跟上,你所说的那个‘内鬼’十有八九是他。”

果然如此。

云想容此番行动,最大的目的就是要逼白莫离现出原形,且要让沈奕昀亲眼看到,可如今见他如此的难过,云想容心里也很不好受。

“你不要太难过了。”

沈奕昀摇着头,闷闷的道:“我很难受。很难以相信。别人都可以背叛我,唯独他不能,不该。他是我的亲哥哥啊!我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却…现在我忍不住在想他当初与我相识后的种种,那些亲情,那些情义,难道都是假的?”

本来就是假的,人家就是拿住你重情义的特点才来打感情牌。

云想容心中腹诽,却只是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如今的结果是云想容希望看到的,她不希望沈奕昀一直被蒙在鼓里,被白莫离欺骗感情,且对敌人毫无防备。

“沈四。”

“嗯?”

“你怨我吗?”

沈奕昀一愣,随即缓缓直起身,在黑暗的夜中望着她明亮的双眼,摇头,坚定的道:“我宁可要丑陋的真相。”。

云想容叹息道:“可是害你如此难过,我心里难安,或许我不该告诉你,只暗地里防备着他就罢了,你不必如此伤心,且依旧可以平平安安。”

云想容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她还是不忍看到沈奕昀难过。

沈奕昀却摇头,正色道:“你做的已经够好,我才刚就说,我宁可要丑陋的真相,也不要美丽的谎言。我不管他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但他终究是背叛了我,背叛了沈家的列祖列宗,我今生便不可能谅解他了。”抿了抿唇,又问:“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他了?”

云想容诚实的点头,“所以我很早就派了人监视他。”

沈奕昀意外的的望着云想容。想不到她竟然派了人监视白莫离。可转念一想,他面前的女子从来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因异于他人的生活环境,她从小就早慧,且比寻常女孩都要狠辣,重逢时的他还被她逼得不得不低头与她谈判…

种种过往回溯,沈奕昀深吸了口气,十分庆幸他爱上的女子是这样的她。她不但可以与他比肩而立,更可以独立的撑起一面,成为他最有力的助力。

只是一个女子却要付出这样多,他十分心疼,也很是愧疚。

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沈奕昀认真的道:“你做的很好。多亏有你保持着警觉,若是都如我一样被亲情冲昏头脑,或许现在我们早就已经又落入一个更加致命的圈套里。如今知道了他的居心,好歹我们可以防患于未然。”

“更可以善加利用。”她漫不经心的话中却透着对白莫离浓浓的恨:“他胆敢欺骗你,不论他是不是你的兄长,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沈奕昀只是“嗯”了一声,静静的与她相拥,好似怀中有了她,就能让他忘记所有的难过与伤感。

此时的白莫离正在尉迟凤鸣的卧房中。

“所以你说,云氏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被掳走?”尉迟凤鸣的脸色苍白如纸,此刻听了白莫离的话,嘴唇也跟着泛出了淡青色。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白莫离正色颔首:“十有八九是如此,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你也知道,我呆在沈家这么久,对一些事还是有敏锐的感觉。云氏失踪前的几日,我去上院看孩子,曾亲眼看到她将一陌生的黑衣人带进卧房,两人在屋里叽咕许久,不知在密谋什么,若不是她的阴谋,哪里会有那么巧,她一个妇道人家先见了外男,随后就被掳走了?”

尉迟凤鸣的左腿已经断了,他颤抖着手攥着覆在腿上的薄被,腿上的疼和心口的使他浑身颤抖,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

以云想容的性子,再看如今京都城大乱,她的所有对手都被江湖侠士闹腾的如惊弓之鸟的结果,他很难不相信这不是云想容的计策。

无论是她假装失踪刺激闽王发怒来找他决斗,还是她开始就与闽王设计好了,让闽王借这个筏子来找自己决斗,实质的伤害都已经造成。

太医说,即便骨头接上,今后他也很可能会变成一个跛子。

她真狠啊!就因为他骗她去作为人质要挟沈奕昀,他就藐视他对她的喜爱,不顾他们多年的情谊,这般对他下狠手,且最羞辱的,还是让她的姘头来下手!

尉迟凤鸣双目赤红,若不是行动不便,他真想去问问云想容到底为何如此狠得下心,更想将她捉来好生鞭打,让她身上开满血花,让她也尝一尝什么叫做彻骨的疼痛。

白莫离见尉迟凤鸣脸色越来越难看,也知道他动了大气,虽然他如今没有了职务,可尉迟家在锦衣卫中的关系网和影响力依然都在,他可不敢开罪他,忙起身行礼告辞。

尉迟凤鸣回过神来,笑着道:“辛苦你走这一趟,也难得你还记得来与我说这件事。”

“大人说的哪里话?卑职对大人是忠心耿耿,大人不要灰心气馁,以您的才能,以皇上对您的信任和宠信,大人不日即可官复原职了,您且放宽心,好好将养身子才是。”

尉迟凤鸣变便于他道谢,二人又寒暄几句,白莫离才离开。

人一走,尉迟凤鸣就烦躁的将靠枕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连说了几个“好”字。

“云想容,你太狠了!”

十日后,失踪的沈夫人依旧未曾找到,而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包括京都承载内,辽宁、甘肃、四川、河南、江浙、江西、湖广、云南等行省较大的城市中,同时出现了十余家名为“灵均楼”的店铺。

这“灵均楼”的店面都不很大,可所做生意却是新颖奇特——专门收售各种各类的消息。但凡有消息的,不论大小,都可以来灵均楼估价兜售,而想要买什么消息,也可以事先就去灵均楼预约。如此奇特的生意,又是在同一日内各省同时间开业,立即引起了朝廷和权贵富商等的注意。

沈奕昀散衙后急忙回了卧房时,云想容正在吃燕窝。见他急忙进来,禁不住笑道:“怎么了?火燎腚了似的。”

沈奕昀满腹的惊讶、激动和疑问,在见到云想容之后反而不急着说了,搬了把交杌在她身边坐下,只托腮望着她。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云想容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奇道:“怎么了?莫非我脸上长了花不成?”

第三百二十九章做大

沈奕昀竟认真的点头,笑道:“当真是长的花儿一样。”

“贫嘴。”云想容嗔他,随即放下白瓷盖盅,笑着道:“你要问什么?”

沈奕昀道:“今日全国各地同时崛起了收售情报的铺子,名叫‘灵均楼’,但凡有那种觉得有价值的消息都可以在此处出售,想要任何消息,也可以去预约。如此新奇的铺子,立即引起了勋贵富商的重视,且灵均楼京都的大掌柜龚先生才刚还放出话来,两日后,在京都灵均楼拍卖承平伯夫人下落的消息,有意者都可去竞拍,价高者得。”

说到此处,沈奕昀笑眯眯的看着云想容:“六儿,你就不想跟我说说吗?”

云想容挑眉望着沈奕昀激动兴奋难掩的俊脸,笑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要我说什么?”

她如此沉得住气,沈奕昀越加觉得心里似被羽毛刷过一般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咬了她红唇一口:“你这小坏蛋,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才罢休?”

不用云想容解释,沈奕昀也明白此灵均楼必然是云想容的杰作。她故意取名灵均楼,恐怕第一个目的就是要分散锦衣卫对他的灵均楼的注意力。

然云想容的灵均楼与他的灵均楼虽然同名,却是截然不同的。他的灵均楼是出色的情报组织,其中暗探靠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法子来打探消息。云想容的灵均楼做的却是正大光明的买卖,即便官府要追查。一来追查不到她的身上,二来灵均楼做生意也不违法,根本抓不到错处,到时锦衣卫恐怕就要先不明所以一阵子。或许短期内都会主要调查灵均楼,放松对他灵均楼的警惕,此其一。

其二,灵均楼做的是最正当不过的买卖,现银交易,然而才刚开设的买卖,天下人未必肯完全信任,知道的人也少,借着承平伯夫人被掳走,天下大侠齐聚京都这件事的风波。灵均楼第一个兜售的消息竟然是承平伯夫人的下落。如此一来。云想容的灵均楼必然名扬天下,为众人熟知。

其三,想要去出售消息之人。未必肯信任一个新开的买卖,毕竟谁也不知灵均楼是否付得起现银子,然云想容的消息一经兜售,巨额进账必定为所有人知晓,是以没有人会再去怀疑灵均楼的银钱上的实力。

然而云想容开设灵均楼的益处还不只这三点,最要紧的,是她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比他的灵均楼更要庞大,且还能见得光,将来将为她带来无限的助力。

如此绝妙的主意。楮天青知道后都激动不已,直夸赞夫人智谋“绝世无双”。他的心中更是澎湃,掐了一下云想容的脸颊:“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云想容噗嗤一笑,靠在沈奕昀的肩头道:“我不过是一些小心思罢了,哪里就有你说的那样?”

“小心思?你的心思‘小’,可做的事却大着呢。仔细回想你的布局,当真精妙无比,将你所有的敌人都借着天下大侠的手打击了个遍,最后悬赏的那笔银子也没有浪费,而是被你从暗处借由灵均楼拍卖消息的名义理所应当的挪到了明处,且为你所用。六儿,你的心思缜密,我真是拍马不及啊。”

云想容笑着推他一把,“你看看,接下来的拍卖还没开始,你都已经猜得出我的计划,你才是真正厉害。我那些当真不算什么缜密,我只是…经过了你这次的事,意识到我不能在坐以待毙而已。我必须有我自己可以操控的势力。”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让沈奕昀觉得十分对她不住,看来楮天青的算计和别扭,还是让云想容十分在意。

云想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道:“这不与你相干,是我自己不安于室,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人若敬我一尺,我会敬人一丈。人若是给我一巴掌,必然捅人十刀。我之前太过于安于现状,真正被人扇了巴掌,才发现自己失去了捅人刀子的能力。这件事却与你和褚先生都不相干的,即便你的能力能为我所用,我也不是完全会依靠你的人。”

沈奕昀将她搂在怀中,为了她一番话豪情顿生。他很好奇,他的小妻子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却哪里来的这样大的魄力和胆量,她最近连番设计,等闲男子都未必做得到,褚先生身为谋士,平日里与他做事有商有量的,可要让他如此大手笔去做一桩新事物,他也未必能放得开。

沈奕昀激动的紧紧抱着云想容,许久方感慨了一句:“六儿,你真是我的宝。”

云想容脸上发热,默默地搂着他的腰,温顺的靠在他胸口,半晌方道:“你何尝不是我的宝。”

就如沈奕昀所分析的那般,由龚茂国所主持的灵均楼拍卖大会上,承平伯沈夫人的下落,被楚晏以白银一千万两拍得,而沈夫人也在当天顺利得救。

沈夫人到底是被何人绑走,在期间又经历了什么,许多人都已经不再关心,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灵均楼上。

当夜,灵均楼将沈夫人的消息拍了一千万两白银,如此巨大的数额,让江湖之人都为之动容,且现在也再无人怀疑灵均楼买不起消息了。

云想容“安全回家”的第一日,就召了全府的丫鬟婆子点了卯,讲了今后的要求。外头闽王的兵马撤去,府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众管事婆子们见主母回来,也都有了主心骨,府里的事被云想容安排的井井有条,又步入了正轨,卫二家的也请了媒人正式来提亲,与云想容商定了英姿和卫昆仑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的初十。

“你还是留在府里好生看看嫁妆单子吧,让玉簪陪着我回去就行。”

云想容坐着绣墩,尾指沾了胭脂对着妆奁上的西洋美人镜涂口脂,不忘抽空打趣英姿。

玉簪和玉壶立即配合的道:“是呀,都是即将出嫁的姑娘了,夫人开恩让你好生留下预备嫁妆,你就留下吧。”

英姿羞臊的脸上通红,使劲儿瞪了玉簪和玉壶,利落的给云想容梳头,道:“夫人要回永昌府,我不跟着哪能放心,那府里可住着不喜欢见到您的人呢。”

“瞧你说的,好似云明珠能将我如何似的,我倒是巴不得她想对我如何,我也不用找筏子去收拾她。”

将手中油亮的乌发旋拧盘在随云髻上,以一根金钗固定,英姿瞧着镜子扶正了金钗,才道:“夫人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您也得多注意身子,莫要忘了如今您怀着身孕呢。莫说是我,就是伯爷和三夫人,也未必肯放心您。”

云想容噗嗤笑了:“这还没嫁人就如此唠叨,看你成婚后黑铁蛋怎么受的了你。”

玉簪玉壶等小丫头都笑闹着符合。

英姿羞的跺脚,“人家说的是正经事儿,偏夫人是这个德行,仔细我回头告诉伯爷,就说您怀着身子还不安分,看他往后让您出府不出了!”

云想容听她如此说,越发觉得有趣,又与她对付半晌嘴皮子才启程回了永昌侯府。

云想容被掳走的事儿已经前后折腾了近一个月,孟氏装病也装了一个月,这两日知道女儿被“救出来”病才大好了。

母女二人多日不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如今云想容又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孟氏欢喜不已,拉着她尽是说一些孕中需注意的事,好似千叮咛万嘱咐也不放心,最后道:“总归我的卿卿是有上天眷顾的,终归没叫那头的抢了头筹。你如今只好生养胎,其余的事都不要理会,安心的生下个哥儿才是要紧的。”

云想容笑着应是,随后不经意的问:“我被掳走的事儿原本是要瞒着你的,父亲也说不让您知道,怎么后来你还是知道了呢?”

“还不是那日素姨娘请安的时候说漏了嘴。若不然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是吓的三魂掉了七魄,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娘定然陪着你去了。”

云想容心里有了数,拉着孟氏又说了会话,就到了午膳时间。孙妈妈吩咐人将饭摆在了西边的梢间里。母女二人方才落座,云传宜和云博宜也散学回来了,云想容忙吩咐丫鬟添碗筷,让二人也一同用饭。又命人去请云明珠来一同。可云明珠说身子不舒坦,怕染了病气给孟氏,竟婉拒了。

云想容不以为意,拉着云传宜说话。

云传宜多日没见云想容,自然想念的紧,尽是说些学里的趣事逗云想容开心,决口不提被掳走一事,似是怕云想容想起恐怖的记忆难过。

说笑了片刻,云想容左右瞧瞧,随后回身笑容可掬的对孙妈妈道:“夫人用饭,为何不见陶氏和素氏前来伺候?”

孙妈妈笑着道:“是夫人免了他们的规矩。”

云想容不赞同的道:“这不成,偌大侯府里哪里能乱了规矩?”又温和的对孟氏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连嫡庶规矩都坏了,没的叫人笑话。”

不等孟氏回答,就已经吩咐人去叫素姨娘和陶姨娘来。

第三百三十章异状

不多时素姨娘和陶姨娘便来了,进了门先给孟氏行了礼,又恭恭敬敬的给云想容行礼,口称:“姑奶奶安好。”

云想容笑着道:“多日不见,二位姨娘愈发丰腴富态了。可见永昌府的风水养人啊。”

陶姨娘诚惶诚恐道:“夫人贤良淑德,对婢妾等很是宽厚,这是婢妾的福气。”

素姨娘也忙道:“正是如此,婢妾一定好生服侍夫人,以报答夫人恩情。”

云想容似笑非笑看了素姨娘一眼,道:“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不愁没机会报答。”

素姨娘和陶姨娘赔笑倒是,便紧忙上前来伺候夫人、少爷和姑奶奶布菜。

素姨娘对云想容更是十分殷勤,实则心下十分忐忑的观察云想容的脸色。

好在一餐饭平静无波的用罢,素姨娘着实松了口气。

婢子鱼贯而入撤了饭桌,兑了温水给主子洗手,又上了热茶来,素姨娘眼疾手快的结果婢女手中的白瓷青花茶碗,双手捧着递给云想容。

“姑奶奶请用…”

“茶”字不等出口,她只觉得左手胳膊肘处一阵剧痛,手一抖,茶碗立即翻倒,茶汤泼向云想容,染湿了她的裙摆,碗盖也落地碎成数瓣。

“啊!姑奶奶,婢妾是无心的!”素姨娘吓得脸色煞白,忙掏了帕子俯身就要为云想容擦拭。

英姿一把将人扒拉开,怒道:“无心的?若你在走上前几部。茶汤岂不是要泼在夫人脸上!”

孟氏也不赞同的道:“素姨娘平日里稳重的很,如今为何毛躁起来。”

素姨娘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双唇翕动,想要拿道理分辨。又立即觉得在主子面前讲道理只能越描越黑,只得乖巧跪下道:“婢妾知错了,请姑奶奶恕罪。姑奶奶可烫伤了不曾?”

云想容看了看天青色挑线裙子上的茶渍和茶叶,笑道:“烫伤倒是不曾。素姨娘原本那般伶俐的人,如今倒是连本分都做不好了,让我十分忧心啊。”笑容渐敛,声音也透着冷意:“我不在家中,母亲又温柔敦厚,对下人宽容的紧,莫非娇惯的你们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连个茶都端不稳。又如何伺候主母。如何服侍侯爷?”

素姨娘哪里会笨到茶叶都端不稳?方才分明是被人暗算了!如今见云想容拿此事做法。便知暗算她的人非云想容莫属,心下倒无怨恨,而是惶恐起来。

她是怎么开罪这位姑奶奶了?

“婢妾知错了。婢妾往后定会留心,尽心尽力服侍侯爷和夫人,请姑奶奶恕婢妾无心之罪。”

云想容的声音和缓了一些,娇柔中透着一些慵懒,“素姨娘言重了。你是我父亲跟前的红人,我哪里能给你定什么罪?”

素姨娘心里咯噔一跳。

她想起了府中传言,面前这位未出阁时就是极厉害的人物,曾经给侯爷的妾室撂下狠话“你们得不得意,也要看我同不同意。”当初陈姨娘就是因为在侯爷跟前说了六小姐的坏话,才被侯爷一怒之下遣人牙子给卖了。

如今云想容分明是针对自己。虽然她一时间没想起是什么事得罪了这位狠角色,但让她抓了错处做法,她再不服软是定然不行的。

一个头磕在地上,素姨娘忙道:“姑奶奶是主子,婢妾是奴婢,即便是伺候侯爷,婢妾仍旧是下人,您如此说岂不是折煞婢妾了。”

云想容莞尔,慵懒的靠着玫瑰椅,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