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昀顿时慌了手脚,挥退了下人,拥着她坐在秋千上,长腿撑着秋千微微荡着:“怎么哭了?若是想家了,待会儿我就陪你回去看看可好?”

云想容摇头,鬓边翠玉的步摇打在脸颊上,擦掉眼泪,双臂圈着他的脖子:“现在你有家了。”

沈奕昀心头震动,抿唇动容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俏脸。

原来她记得那天。

他以为才六岁的她不会记得那个很小的细节了。

那时他站在廊下,仰头看着在阁楼上有娘疼爱的她。他懊悔,沮丧,彷徨,心中充满对未知未来的期待和惧怕,更加恨毒了灭他满门的那个人,又想到他母亲生前所受的耻辱,心里百感交集,然后那个漂亮的年画娃娃般的女孩看向他时露出的怜悯目光,又刺痛了他的自尊。所以他转身就走开了。

原来他们更早之前就拥有相同的记忆。原来她不是因想家才落泪,而是为了他,他的女孩懂得心疼他。

沈奕昀眼眶发热,紧紧将云想容抱在怀中,两人便如此相拥坐在秋千上。

玉簪刚进门来打算回话,正看到主子如此,脸上热的大红布似的,转头就要走。

沈奕昀眼角余光看到人,放开云想容,道:“什么事?”

玉簪红脸垂首,行礼道:“回伯爷,是霜琴郡主来了,这会子在前厅奉茶,说要求见伯爷。”

云想容这时心下已经平静,略一想便先问沈奕昀:“刘清宇的案子皇上怎么说?”

沈奕昀道:“昨儿皇上并未表态,也只是云家人与恬王家的人在殿上相互攻讦罢了。”

云想容点头。“八成是担心她兄长,特地来找你想法子的。”

沈奕昀便吩咐玉簪:“去告诉郡主,我今日事忙,改日在去郡主府给她请安。请她回去吧。”

玉簪行礼退下了。

云想容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若是不做做面子似乎不好。”

沈奕昀道:“与他们家人不必做面子。他们唯利是图,只要有共同利益可寻,即便是仇敌见面都有三分笑。若是真正有利益冲突,即便我整日溜着他顺着他,他照样算计我不耽误。”

这话说的不光是恬王家,云家也是如此。云想容沉默不语。

沈奕昀也警觉自己说的话连带云家人也一起说了,可若是解释,就显得更加刻意了,只得转移了话题,道:“我陪你玩儿一会子秋千。如何?”

云想容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揪着一件事不放。欣然点头,坐上了秋千。

沈奕昀就在她身后轻轻的推她,哄着她开心。也保护着她的安全。

刘嗪这会子焦灼的坐在前厅的圈椅上绞着帕子,茶汤一口没吃,只眼巴巴心急的看着门外。

家里已经出了这样大的事,连大舅子都要定罪了,就算沈默存宠爱云想容,这会子也必然会来。

可是等待许久,只等来了一个小丫头。

“回郡主,伯爷今日事忙,说改日会去给郡主请安,请郡主回吧。”

刘嗪面上血色立即抽净。声音尖锐的道:“你说什么意思?他不来?你在去回话,就说本郡主吩咐他立即前来!”

她是郡主,他是仪宾,他凭什么不来!都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道真的置之不理吗?

玉簪行礼退下了,不多时候就折返回来,为难的道:“请郡主回吧。伯爷真的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

刘嗪曾的站起身,拔腿就往内宅里冲去。

虽是伯爵府,可到底沈奕昀是霜琴郡主仪宾,是要尚郡主的。下人们见霜琴郡主鲁莽往里头闯,只敢规劝,却没有人敢真的阻拦。

不多时刘嗪就冲进了二门。

卿园门前,是云想容的人布防。

玉壶和玉钗挺身拦住了刘嗪,“郡主止步,夫人吩咐此地外人不得入内。”

“放肆!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拦着我?!还敢出言不逊?!我是外人?你们才是外人!狗奴才,都给我闪开!”

刘嗪推搡玉钗和玉壶。

玉簪也与玉钗二人站在一处:“郡主,夫人真的吩咐了,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们吧。”

面前不过是三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身子竟然稳如磐石一般将院门堵的死死的。刘嗪身边只带了个贴身侍奉的小丫头,哪里闯的进去?

她不免高声叫唤起来:“云想容,你给我把沈默存交出来!云想容!”

话音方落,就见着秋香色素缎褙子的窈窕身影带着仆婢出了卿园的门,闲闲的站在门边,笑道:“郡主说的什么话,似我会藏了伯爷一样。伯爷有要紧公务要办,早就出去了。”

刘嗪见了云想容那张难描难画的俏脸上嘲讽意味颇浓的笑,就恨不能冲上去撕碎她的面皮:“我有要紧事要与默存商议,你还不让他出来见我!”

“郡主这话说的叫人恶心。伯爷是男人家,我不过深宅妇人,哪里牵绊的住他的步伐?他要去哪里,那还不都是他说了算的,郡主口口声声让我交他出来,倒像是我绑了他一样。”

“你!我不与你争论!”刘嗪气的脸色铁青,在云想容的地盘上,身边又是云想容的人多,在说云想容若是打定了主意,断然也不会让沈奕昀出来。

她如果现在硬闯,伤了云想容,说不定沈奕昀会恨上她。到时候他们的关系岂不是更加难以挽回?虽然为了兄长焦急,可刘嗪更在乎自己的未来。

今日之事只能说明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在沈奕昀心目中的地位…

刘嗪狠狠地瞪了云想容,带着婢女愤然而去。

云想容看着刘嗪的背影,眼神晦暗难测。她现在想的是刘清宇的事。他此番杀了云明珠,定罪是必然的了。灵均楼虽然贩售了消息,可灵均楼出售消息是正当买卖。至于人买了去做什么,那就不与灵均楼相干了,所以她不担心自己的卖卖。

她现在心里有期待,也有些复杂。刘清宇此人活着,也不过是天下多一个祸害,将来又添一个受苦的女人罢了。他若真是被皇上定罪,还到底干净呢。

不出两日,恬王世子刘轶杀害永昌侯次女,被判翻年秋后问斩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

恬王与王妃听闻消息后,双双晕倒闭过气去,皇上立即吩咐了御医前去诊治,还亲自去王府探望了恬王以示安慰。

然而恬王又哪里肯罢休?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未来还全都指望着刘清宇来支撑门面。

奈何他只是个无实权的挂名王爷,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会子他好狠。如果他如闽王那般,皇帝还敢如此?

而关在大牢中的刘清宇,听了自己翻年秋后问斩的消息之时,当即吓得大小便失了禁,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支开

云想容和英姿、柳妈妈盘膝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做针线,半掩的菱花格扇外传来卫二家的带着阿圆玩闹时的欢笑声。

柳妈妈道:“如今七小姐也下葬了,那头凶手也被判了秋后问斩,此事也当告一段落,可恬王和王妃尤不死心,我听说他们仍在外头求助曾经那些要好的朝中大臣,打算联名上奏请皇上网开一面呢。”

“皇上金口玉言,已下的圣旨断没有收回的先例。”云想容摇头,有些复杂的道:“想来刘清宇也是死定了。”

她说话时眸光复杂,让柳妈妈和英姿都想起了一件事。云想容也曾经定给了刘清宇,若是没有云家被抄家,恬王家当殿退婚的事,现在他们就该呆在恬王府,刘清宇则是他们的男主人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时也想不到恰当的说法来劝说,只得转移了话题:“…就连济安侯都因七小姐的事儿没了办寿宴的心思。”

“是啊,到底是自己家的人。”

英姿和柳妈妈这样想,云想容却不如此认为。如果是局势需要,就算是亲爹亲妈办丧事,怕也不会影响济安侯办寿宴。如今云家之所以低调,全是因为皇上对藩王的态度。

沈奕昀的一本,逼迫着皇上开了金口不会削藩。如此一来,往后若再有此动作,他就是自食其言,天子颜面尽失。

聪明的是绝不会在这会子触皇上的逆鳞惹他不快的。在有些远见的,就如同沈奕昀和闽王那般的,也该趁着现在风平浪静之时好生积蓄能力。

而济安侯和永昌侯父子二人,一人稳妥一人激进,特地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来发展云家不同的两脉,为的怕也是一旦有万一,云家不至于被连锅端了。

“夫人,霜琴郡主又来了。”门外有人回话。

云想容头也不抬的道:“去告诉郡主,就说我不舒坦。请郡主自便。”

下人道是退下了。

不一会二门外又传来刘嗪的叫嚣,只是今日不同于往日,她只叫骂了一会儿就哭了起来,全像是她爹妈兄长姊妹都一夕亡故了一样,哭的肝肠寸断。

英姿皱眉。剪刀随手扔进针线簸箕:“这人太烦人。如此闹腾,夫人怎么能安心养胎,也该与伯爷好生说说。想法子避开这些喧闹。”

柳妈妈也道:“霜琴郡主就只管这么着,传到外人耳中怕又要衍生出许多说法来,到时还不知背后要怎么加减言语呢。夫人也想个法子吧。”

云想容是很想想法子治一治刘嗪。但总碍着沈奕昀毕竟是仪宾的面儿上,总给刘嗪留些体面。自刘清宇被判了翻年秋后问斩,刘嗪就总是隔三差五的来吵嚷,卿园她进不来,就在二门里头哭叫,其凄惨程度当真让有些眼窝子浅的下人都跟着落泪,偏沈奕昀这些日不知忙什么。又不在家的时候多,她与刘嗪两头大,也不好真把刘嗪怎样。

就因存了这个心思,才纵容了刘嗪这么些日子。

云想容放下缝制了一半的小衣服,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动了动发酸的肩膀。才道:“英姿,你带着玉簪他们出去,也不必多言,将霜琴郡主架出去,告诉门房所有当差的。伯府闭门谢客,恬王家的人来都不见,其余若有来人,也要回了我才往前厅请。”

“是!”英姿精神一震,气势凛凛出去找玉簪几人。

不多时外头吵嚷了几声,果然变的清静了。

沈奕昀回府来时,听人说起刘嗪是被云想容吩咐人给扔出去的,立刻哈哈大笑,好似朝堂之中一整日的疲惫都被缓解了,云想容时常彪悍的行为,总能给他生活带来调剂。

当晚,沈奕昀对云想容道:“今日恬王来找了我,想让我帮衬着劝解一下父亲,请父亲宽谅,若是父亲肯松口看,皇上或许会留刘清宇一条性命,毕竟刘清宇也是刘家的人。”

云想容挑眉:“那你怎么看呢?”

“皇上金口玉言,宽恕是不大可能了。不过我也应下了会帮着想法子,至于想得到想不到,那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儿了。”

云想容闻言推了他额头一下:“你这坏人。”

沈奕昀故作委屈抿唇,剑眉微蹙,凤眼含波,模样端的是俊美的动人心魄,无非是添增春闺含怨的一个祸害。

云想容看的心头动容,又捶了他胸膛一把,却被沈奕昀温暖手掌包裹住了小手,扯到怀中低声说了许多话。云想容先还是听着,随后就羞的红了脸,嗔怪他:“…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做可怜,你若再这么着,往后我可不理你了。你若喜欢去章台走马,我也不拦着你了。只不过我这人小气,你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你,届时你看着瞧好了。”

沈奕昀原本只是与她玩笑,可谁知她对这事反应如此的大,竟半真半假说了这些话,难免又是泛酸又是好气,额头重重的撞了下云想容的,疼的她吸了口凉气才干休。

见她又与他说起别的,沈奕昀也笑着配合她的话题。心中有件烦难的事却断不会与她讲的,庆幸她怀着身孕,不大去在乎外头的事。且怀着身孕他也有理由将她送去田庄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也好避开京都里的烦乱。

思及此,沈奕昀趁她喜欢笑着哄她:“六儿,兴易县的田庄你还记得吧?那里原理喧嚣,景致天然,俯仰之间都是自然气息,你不如去那里小住些时日,等恬王家这件事儿的风头过了再回来不迟。你的身子重,若是镇日跟着烦心,许你不觉得什么,腹中的孩子是收不住的。”

沈奕昀说的理所当然,也是个道理。云想容又是即将为人母的人,也觉得沈奕昀说的有道理。

“田庄是好,可我一个人去,也没了意趣。而且我不在府中,你孤独的很,饮食起居也乱了规律,我还是不去了。”云想容是断然放不下心的,她若在沈奕昀身边,有什么烦难好歹两人有商有量,不至于让沈奕昀落单。更何况她如今对他也依恋的很,若是分开,她许会不习惯。

云想容这才发觉,现在的她与那时回门住对月时的心态又不同了。对沈奕昀的依恋又多了许多。

感情之事果然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到真正发现变化时,发现了也是惊讶而已。

她不是寻常深宅夫人,每日只知道研究穿什么料子戴什么头面,她的谋略从不输给他,又胆大心细,且有自己的势力圈子,短短的时间就发展起灵均楼这样的情报组织来,既能盈利,又能经营一个庞大的消息网。他相信,若是云想容留在京都,或许不出一日就会知道他如今的情况。

事实上,就算去了田庄,他也不确定能瞒着她多久。

好歹多让她安稳一日是一日。

思及此,沈奕昀又开始哄着她,说了一番小别胜新婚,且孩子要紧的话来,语气温柔又担忧,实则他也是真的在为她担忧。

云想容心细如发,却也瞧不出沈奕昀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只道他是怕她留在京都受人烦扰,就叹息道:“好吧,那我便去小住一阵子,左右京都与田庄距离不远,你逢休沐时也可以去看我。”既已经做了决定,云想容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沈奕昀心内松了口气,笑道:“那是一定,你不放心我,我也同样惦念着你。”

云想容白他一眼,随后却憋不住笑了:“我有什么不放心你的,难不成你趁着我不在家,还要与野女人怎么样不成?”

沈奕昀噗嗤笑了,搂紧她的腰身贴着自己,落下热烈的吻在她淡粉的唇畔,直到将她香唇蹂躏的鲜艳嫣红,这才放开她,略喘息道:“旁人早已引不起我的兴趣了。”

云想容撇嘴瞪他,美目中却含着笑。

次日清早,云想容就启程了。她身边的带着英姿、柳妈妈、玉簪、玉壶和玉钗,又带了些沈奕昀派给她的侍卫。因着是去田庄养身子,是以也带了韩妈妈,其余一应的穿戴用品也满满的装了两大车一并带去。

卫二家的则是带着阿圆留在了府中。

出门时候沈奕昀已上朝去了,是以云想容也没见到她,只管自己启程,反正也只不过住一段日子就回来了。

因照顾她的身子,直到第二日的晌午一行人才进了兴易县城。田庄位于城东郊,沈奕昀早已派人先行来安排过,云想容到了田庄,就安顿在上房正当中的三间正房内。

田庄背山临水,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和不知名的野花香,天似乎都比京都的要高远一些。

云想容吩咐英姿将窗关上,挡住了秋日里的冷风,笑着道:“你先带着帖子去孟家,告诉我外公一声,就说我今儿到了,暂且歇在伯爷的田庄里,明儿起身了就家去探望他,请他莫要怪罪。”

英姿笑吟吟的领命,拿着云想容的帖子去了孟家。

柳妈妈和玉簪等人则是说笑着将云想容的行礼都安放好。

云想容靠着带来的柔软缎面迎枕,心思却仍旧在京都城里。沈奕昀这会子不知正在忙什么呢,若是他也能一起来就好了。

第三百五十章御史粉红150+

沈奕昀此时刚刚回到伯府外院的书房,疲惫的揉着眉心靠着临窗的圈椅坐下。

小猴恭敬的端上一盏蜂蜜红茶,卫昆仑则是道:“四少爷,夫人一行人已经顺利到达田庄了。”

“嗯。”沈奕昀只应了一声。

小猴骂道:“算皇帝老儿还没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知道夫人动不得。”

沈奕昀摇头道:“他是不会让自己卷进是非里的,若非有完全的把握,自然不会动作。免得将人的目光引到他身上去。”言下之意若是有合适的时间和地点,皇帝会好不吝惜对他的厌恶,会将对他的恨也转嫁给他最至关重要的家人。

小猴和卫昆仑对视了一眼,都是沉默。

许久卫昆仑才笨拙的安危沈奕昀:“四少爷不必多想了,您如今一跃成了四品官,叫那些同科的羡慕都来不及,也好歹该想想好处啊。”

沈奕昀无奈的道:“你当御史言官是什么好官?我如今虽与夫人的父亲从前在都察院时一样官职。可你也不看看皇上到底给我安排了什么好差事…罢了,不提也罢。在我解决此事之前,夫人暂且不要回来跟着操心,你们也将田庄多加派人手,好生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沈奕昀没说的是,云想容去了田庄,不但离开了刘嗪和恬王家的骚扰,还能离开白莫离的视线。

自知道了白莫离其心有异,沈奕昀就整日担忧着。偏他现在寻不到合适的机会解决掉他,心中有不忍,还想看看皇上到底想做什么,这一拖,就将他留了下来。

然他不在府中时,云想容怕会有危险。

所以让她离开这圈子远一些,那些他担心会对云想容不利的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她也安全一些。

沈奕昀端起白瓷青花的茶盏。看着其中红玉一般诱人的茶汤,最终仍旧叹息一声,将茶盏放下了。

小猴和卫昆仑都担忧起来,连最喜欢的蜂蜜红茶也吃不下了。看来爷是真的遇上了难题。

孟方和曹氏一大早就亲自去田庄,将云想容亲自迎回了孟府。

多年过去。从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如今已嫁作人妇。两方自然都颇多感慨。

言谈之间,云想容小心翼翼避开一切有可能提起孟玉静的话题。因此脸楚晏的事也没有问。

虽然已过去那么多年,孟玉静之死一直是孟家的忌讳。只要提起,孟方与曹氏就会心疼许久。

“好容易回一趟兴易,不如别住在田庄,就家来住吧,你如今怀着身孕,田庄里那些奴才们笨手笨脚,怕伺候的不周到,你跟着你外婆,我放心一些。也好给你好生进步。你看看你,怎么还是瘦伶伶的。”

“是啊。”曹氏也拉着云想容劝:“你母亲难得回来一趟,如今晏哥儿也常年在外头,府里头太过冷清了。你好容易回来了,就多陪陪我们。”

面对孟方与曹氏如此恳切的要求,云想容哪里能拒绝的了?当下吩咐英姿回田庄去安排。将她惯用的一些东西送来,还要将随行的侍卫一并带来。

英姿低声问:“夫人,要不要去信儿告诉伯爷一声?”

云想容笑道:“不用,他那个性子,怕是我晚餐吃了几口饭他都要清楚的。我搬来外公家他也自然会知道。我们是出来散心的,就姑且逍遥自在一阵子。”

英姿一想也是,笑着行礼退下了。

云想容就搬到了上房相邻的西厢房。

东厢自喻博经死后,就被拆掉翻建了,如今已改成了小书房,平日里孟方若不去外院的书房,也会在此处逗留一阵子。

云想容看着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地方,心中沧桑又欢喜。

她便拉着曹氏一同散步说话儿。

“…你表哥的婚事现如今是我的一个大难题。你瞧瞧,咱们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是银钱上不缺,不求取那些官宦千金,寻常还是娶得起的。可你表哥呢,一个都瞧不上…上次我逼急了,他竟然跟我说他有龙阳之好。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说起外孙的荒唐,曹氏气的直摇头。

云想容闻言惊愕的眨眼,龙阳?亏楚晏想得出。不过也只有他这般潇洒性情的人才会找这种借口。其实她也该学学他的洒脱,只要有真正的实力,名声如何谁又在乎?

“外婆不必担忧,表哥的缘分还没到呢,焦急也于事无补啊。表哥走南闯北,见识的多,寻常女子自然入不得他的眼,且等等看就是了。”

曹氏摇着头,祖母绿的步摇晃动,散发着奢华的光泽:“你与你表哥素来要好,寻个机会你也说说他。瞧你,如今都有了身孕,他却连个小妾都不愿纳,真是急死个人了。”

祖孙二人这会子已经绕着院中的花坛走了四五圈儿,也都有些乏累了,就一同回了上房。

云想容去西边厢房卧房休息,曹氏则是去吩咐人备饭。

玉簪这时上千行礼,双手持呈给云想容一封信,道:“是龚掌柜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说是夫人要的消息已经有了。”

云想容心头一跳,接过信封拆开,里头是简短的一段话:“承平伯沈默存,贞佑十四年九月二十封为右佥都御史,自任职后,每日打小朝会,解参奏圈地乱国之弊端,谏帝削藩。”

手中的信纸飘飘落地,云想容修长的柳眉紧紧蹙起,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怪不得他怂恿他离开京都。原来他让她避开的不只是刘嗪的烦扰,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他到底怎么了?为何升官这等事不告诉她?

为何升官后就一直在触皇上的逆鳞?他遇到什么难解的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