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好了,这秋千危险的很,伯爷也真是的,怎么这样惯着您,这会子原不该给您玩秋千的。”柳妈妈说话是背对着院门。

云想容笑颜如花,斜睨缓步进门的沈奕昀。

沈奕昀却是十分虚心的受教。道:“柳妈说的是,我这会子瞧她就这么着,其实也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纵着她。”

柳妈妈闻言红了脸,和英姿急忙给沈奕昀行礼。

沈奕昀索性长臂一伸,将云想容抱离开秋千,大步进了屋里去。

新盘了炕。还烧了地龙,虽是初冬的天气,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云想容捶他肩头:“我自己可以走路,往后不要再抱着我了。叫人瞧见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谁喜欢瞧就瞧去。你身子不好,我多照看你哪里有错了?““我哪里有那么虚弱?睡了一路精神好得很呢。”

“那也不成。”沈奕昀说的十分肯定。

真霸道。

云想容皱了皱鼻子。

不过比起前世怀着身孕还要劳心劳神的日子,他如此霸道只能让她动容和幸福。

云想容在临窗新盘的暖炕盘膝坐下。问:“你不去前厅吗?”

“去做什么?两个都是我厌烦的人,他们爱谈论什么由着他们去好了,说不定我不去,以后还能瞧见什么好戏呢。”话说的十分嘲讽。

云想容摇了摇头。自沈奕昀知道白莫离身为大哥竟然会背叛他,他对白莫离就一直隐忍着。可隐忍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做不到平静。

“罢了,你不喜欢见就不见好了。他们能有什么好戏?一个想救亲哥哥,抓住了你与义兄关系要好这一点来说项,另一个则是与你的关系没有进展,在另图他法以后也好亲近你方便做事。两个都是各怀鬼胎的。”

“所以才有趣。”沈奕昀挪到了云想容身畔坐下,“我明儿就要去消了假,陪你的时候就少了。”搂着她香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似哄孩子那般轻轻摇晃:“今儿我谁都不想见,只想陪着你。”

饶是再好奇刘嗪与白莫离都在谈论什么,云想容也在说不出逼着他去探听的话来,任何女子在面对爱人的柔情时,只会将身心都软化成一滩水了。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清冷香气,又觉得有些昏昏欲睡,抬眸,正看到他半掩在雪白立领中的喉结,云想容藕臂缠上他的脖颈,柔软身躯在他怀中翻转,半依着他的怀抱轻咬了他的喉结一口。

沈奕昀察觉她要躺下的动作,只顾双臂圈着,生怕她磕碰到,哪里想到自己会被她给“偷袭”了?

然着中情况却是他乐于见到的。

婚后,虽她也将自己交给了他,如今连孩子都怀上了,可他心里清楚,云想容对男女之事一直都有所抗拒,她之所以无法拒绝他,是因为她出于妻子的责任,以及对他的纵容。他虽有欲|望,可也不至于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但今日的云想容,做出如此**的动作,却是顺理成章一般。

这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朝着他计划发展的方向又进了一步。

“六儿。”身孕低笑着,下巴扬起,将脖子凑近她嘴边:“你是不是馋肉了?”

云想容又咬了他一口,喉结是敏感之处,沈奕昀一缩脖子,愉快的笑了起来,作势也要咬她。

正当二人玩笑嬉戏着,外头传来下人的回话:“伯爷,白爷求见。”

沈奕昀动作僵住。深吸了口气,面上立即一转方才的欢乐,变的充满担忧。

“我去看看。”

“嗯。”

云想容见他如此,也没了游戏的兴致,拉了薄被盖好,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沈奕昀到廊下,正看到白莫离正蹲在一旁逗弄阿圆。调整心情上前去叫了一声:“大哥。”

白莫离抬头,见他愁容满面,忙起身道:“怎么了?可是弟妹身子不爽?”

沈奕昀叹息,并不正面回答,只道:“才回来,本该先去看大哥的,这会子却要劳烦大哥先来看我。”

白莫离已经确信云想容是身子不好,说不定是胎不稳,就默默地将此记在心里,笑道:“无碍的,自家兄弟,何须如此。”

第三百五十九章腊梅

沈奕昀闻言,凤眸中闪烁星芒,眼神依赖,笑容温暖,长臂搂了下白莫离的肩头。

白莫离立即觉得这些日的担忧都随风散去,又恢复了信心。想来是他多虑,沈奕昀并非故意与他疏远,怕也真是被朝中之事逼的紧张,再加上云氏身子不争气,这又是她的第一胎。

几厢联想,白莫离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沈奕昀还信任他,他对于皇帝的价值就还存在,他也可趁这段时间来思考退步抽身的法子。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太多关于沈家事的内幕。

沈奕昀逗着阿圆玩了一会儿,眼角余光却在观察白莫离的反应,不必细想,也看得出他在忖度什么,心下冷笑,面上温和的道:“我听下人们说才刚大哥在前头代我招待霜琴郡主,我还没谢大哥。”

“你又与我客套。”白莫离不赞同的摇头:“我既然知道你的烦难,自然会为你分忧。你虽是仪宾,可朝廷家的事你也不好搀和,何况霜琴郡主的兄长杀害的还是弟妹的妹妹,这事儿你夹在中间也不好办,我当然是能挡就替你挡着了。你大可放心,以后他若再来我也帮你阻拦着见面。等翻年秋后此事也就过去了。”

沈奕昀一点都不意外白莫离会有这种说法,因为他好容易才取得了自己的信任,又哪里会为了刘嗪而破坏了多年的苦心经营?

“多谢大哥。”沈奕昀笑的释怀,道:“到底还是大哥懂得我的难处。”

“你我是一家人,大哥虽然不才,可多少也能为你分忧。”

兄弟二人闲谈几句,一派兄友弟恭的模样。说了一会子话,白莫离就亲昵的撵沈奕昀回去照看云想容。自行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奕昀心情极为复杂。所有深藏的恨和遗憾,似都聚集在白莫离的身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被原本该是至亲的亲人背叛的滋味来的更加难受了。

沈奕昀依旧是躲着恬王家的人,即便见面,也不曾答应什么,眼看着大雪覆盖了京都城,恬王世子杀害永昌侯次女的流言也渐渐被另外一件事而取代——辽东地带遭受冻灾。

辽东地区多城连降大雪,冻死牲畜不计其数,连百姓也有许多被冻死饿死。天寒地冻的天气,百姓吃不饱肚子,辽王便上折子与朝廷要银子要粮食。然大周自建国以来就连遭黄河泛滥,国库着实吃紧,一时竟也解决不了辽东的粮草问题。

数十万灾民受冻受饿。且人口更是在逐日递减之中。

眼看到了腊月,灾情也未有缓解。

这件棘手的大事一出。什么世子杀了贵族小姐的事儿也就不够看了。京都距离辽东不远,如今大小朝会都在议论此事,百姓们也都人人自危,担心灾情蔓延,更怕粮食吃紧,这几日就连京都的米价都涨了。

云想容的生活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楚晏着手为辽东预备了些粮草,动用了云想容的银子,云想容也丝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身子的调养。

如今身子越来越重,肚子也越来越明显。她虽听从韩妈妈的建议一直调养,但仍旧容易赶到疲劳。似乎心跳比从前紧蹙,走一段路就会心慌绞痛,须得坐下来平静片刻才能坚持过去。

这种症状自肚子愈发大起来,就愈发的严重了。韩妈妈请了专门擅长妇科的朋友来为云想容摸过胎位,如今胎儿一切正常,胎位也正,不过是因胎儿长大,需要血量增加,心脏负荷增加,且对心脏也有一定压迫。

韩妈妈每日都小心翼翼观察云想容的情况。但这种问题,云想容勒令不许传到沈奕昀耳中,是以她每日的疲惫与身体上的压力,也只有贴身服侍的英姿和玉簪知道。

“夫人,天儿越发冷了,咱们还是先回吧。免得惹了风寒,反而对身子不好,听从韩妈妈的的话勤走动,也不急在这一时。”

“是啊夫人。”

英姿和玉簪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生怕天寒地冻的云想容有丝毫闪失。

云想容摇摇头,额头上已有了细密的汗水,方抬袖要擦,英姿已快一步替她抹掉,又紧了紧桃红白风毛观音兜的带子。

云想容笑着,略有些气喘的扶着腰缓缓走着:“我若不多动弹动弹,对我对孩子都不好。幸而这些日沈四忙着,也没空理会我在做什么,若他偶然问起来,你们也不要多言语。他朝中事务繁忙,已是焦头烂额了,我不能为他分忧,也不要为他添乱才是。”

“是,夫人也放宽心,我今儿一早还与韩妈妈聊过您的身子,她说只要您听她的话养好身子,一准儿会母子平安的,您的心疾虽会有些影响,可生产时并不影响。”

英姿和玉簪都是绝对忠心耿耿的,云想容的吩咐他们从未违背过。现下他们也只暗自担忧而已,言语上还要开解云想容。

云想容闻言微笑颔首。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前世是怎么死的难道她不知道?纵然当时的确受了云明珠与刘清宇的刺激,可到底还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分娩时的痛苦,她的心疾没能负荷才一命呜呼了。

她现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也不能拿自己与孩子的性命去做赌注,就只能让自己更加强健一些,尽力去避免。

“夫人。”

身着碧绿色对襟棉袄,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到了院门前,笑吟吟的行礼。在白雪皑皑的天地中,这碧绿颜色瞧起来叫人心头一亮。

“怎么了?”玉簪迎了上去。

“是柔嘉长公主派人送来了帖子。请夫人过目。”

小丫头双手将帖子呈上,随即行礼退下。

云想容也累了,扶着腰上台阶回了温暖的卧房,脱了桃红锦缎观音兜和同色大氅,小心翼翼坐在临窗的暖炕上,才接过帖子。

大概意思是慈安宫的腊梅开了。柔嘉长公主请承平伯夫人今日入宫赏梅。

柔嘉长公主如今与太后住在一处,赏梅之处又是在慈安宫,这帖子虽是长公主下的,可也必然经过太后的首肯。云想容是不能推辞的。

她已有一段日子没有入宫,明知马家的人不怀好意,长公主和尉迟凤鸣又有些瓜葛,她身子重,不敢拿自己和孩子来开玩笑。

今次,却是不好推辞。

“夫人,怎么了?”玉簪疑惑的问。

云想容摇头。似懒得多言语,便随手将帖子递给了玉簪和英姿自己去看。

两人看罢了,都是眉头紧锁。

“宫里不是什么好地儿,”英姿还没忘了上次挨板子的事,就算云想容已经给她报了仇。可那种地方也绝不适合云想容一个孕妇前去:“不如咱们与长公主说一声,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的好。”

玉簪也是这样想。但她心思缜密一些,摇头道:“只怕夫人想要推脱也不容易。”

云想容叹息道:“哪里是能说不去就不去的?你们预备一下,去更衣之后就来服侍我梳洗打扮吧。长公主的邀请不好推辞,太后的意思更不能忤逆。”

正说话间,玉壶笑吟吟的进屋里来,道:“回夫人。闽王千岁来了,这会子正在前厅奉茶呢。”

云想容挑眉,“去外院看了吗?伯爷可散衙了?”

“还不曾呢。”玉壶如实回答。

云想容便猜想闽王的到来与这帖子怕有关系。

扶着肚子缓缓起身,外男不好进内宅来。她只得前往前厅相见。

玉簪要给云想容预备轿子,也被云想容拒绝了。她如今能得了走动的机会就会让自己运动,左右穿的是软底的鹿皮暖靴,不似从前在绣花鞋外头套木屐子那般不好走,身边又有玉簪和英姿片刻不离,她倒是不怕有意外。

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来到前院,气喘吁吁站在丹墀之下,半晌才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刚要迈上台阶,就见前厅的深蓝色夹板暖帘一挑,身着绛紫蟒袍肩披貂绒大氅的闽王一矮身走了出来。

见她站在丹墀下,俏脸红扑扑的喘着粗气,忙搀着她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她带了上来。

“怎么没坐轿?我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你来,就知道你必然是自己走路来的。身子这么重了,还不知小心一些?沈默存不在家你就自个儿乱来是吧?”

一手扶着她手臂,退行,另一手撩起夹板暖帘扶着她进了屋。

云想容累的气喘吁吁,也顾不得许多,先是一屁股在临近门前的圈椅坐下喘了一会儿,平静了才道:“我是想多运动,对身子好。”

说话时候,英姿和玉簪已为她除去了观音帽兜,露出她挽着云髻的乌发,珍珠步摇在耳边摇晃着,光泽莹莹。

闽王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看她的肚子,道:“也有五个月了吧?”

“是啊。”云想容微笑,轻抚着小腹,随后问:“义兄来,可是为了柔嘉长公主下了帖子的事儿?”

闽王点头:“是,我才刚去母后那里听说的,柔嘉不仅请了你,还请了霜琴。”

云想容眨了眨眼,“就只请了我们两个?”

“许还会再办几次赏梅宴吧,反正今日去的只有你们。我听了消息,就先来接你了。”闽王咧着嘴爽朗的笑:“放心,我陪着你去。”

云想容一下子觉得安心,闽王在宫里走动是寻常的事,况且太后是闽王生母,且偏疼他,他有是那么霸道的一个人,就连皇上如今都忌惮他三分,何况柔嘉长公主?就算她真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她行事小心一些,闽王再帮衬一些,就不足以对她和孩子造成威胁。”

思及此,云想容笑着道:“多谢义兄,还是你想的周到,有你带着我去,我的心也就放下了。否则我还担心长公主会记恨我。”

“你是说尉迟凤鸣的事?”闽王不屑的撇嘴:“他如今赋闲在家,怨气颇重,又与柔嘉交好,恐怕有尚公主的意思,我瞧着他也不算多么失意。”

云想容惊讶的道:“义兄是听皇上说尉迟要尚公主的?”

“不是,但是大多数人都这样说。”

尚公主,对于有志气的人来说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云想容已经有数月没见过尉迟凤鸣,他的近况她不了解,但他这个人她清楚的很,他的骄傲,哪里容许他躲在公主的石榴裙下讨生活?

闽王见云想容休息的差不多,也不那么气喘了,这才道:“时间差不多,吩咐他们备轿吧,我陪着你早去早回,免得晚了沈默存还要挂念你。”

“也好。”云想容起身,接过英姿递来的小巧的手炉抱着,又带上观音兜,缓步出了屋门。轿子这会子已经预备得了,一路乘轿到了门前换乘马车,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又换乘宫里的蓝幄马车。

柔嘉今日穿了鹅黄色的对襟立领小袄,外头裹着雪狐皮的对襟比甲,头上梳着随云髻,斜插着两根金累丝缀翡翠步摇,俏脸明艳的如同三月里枝头绽放的春花,倒是比御花园里如今挂着雪的腊梅还要夺人眼球。

远远的看见马车来了,柔嘉心下冷笑,可看到跟在马车后头腰挎佩剑闲庭漫步的闽王,她的脸色又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怎么一起来了?

她下帖子的事是等着闽王离宫之后才做的,还吩咐人仔细小心着千万不能让闽王知道,为何他还是一起来了?

柔嘉这会子只祈求闽王快些离开,否则有他在,只会坏了她的事。

想到尉迟凤鸣的那条伤腿和他近日来越发沉默,柔嘉的心就如同刀扎一样的疼,她只恨不能让云想容碎尸万段来弥补她的过失,补偿她对尉迟凤鸣的伤害。

只要能让尉迟凤鸣快乐起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

抿着唇,柔嘉在宫女陪同下来到马车跟前,笑颜如花先给闽王行礼:“怎么皇兄也来了?”

“顺路。”闽王随意丢下一句,就到了云想容的马车旁。

云想容扶着英姿的手,小心翼翼的滑下马车,对柔嘉长公主微笑,刚要行礼问候,就被闽王搀扶住了:“你身子重,礼就免了吧。”

第三百六十章保护

柔嘉闻言,面上笑容僵住,咬着唇强忍住怒意才没有将讥讽之言说出口。闽王是太后最喜爱的儿子,又位高权重,她不过是仰人鼻息吃饭罢了,哪里敢开罪于他?

“是啊,沈夫人身子重,不要动了胎气才是,再者说今日请夫人入宫来赏梅,我本也是让你散心来的,为的就是个开心,若真有个什么可不是我的罪过了?”柔嘉赔笑说着,已亲自扶着云想容的手臂往慈安宫里走去,心中暗骂,到底是谁将此事透露给闽王的!

云想容最善察言观色,见柔嘉神色便知她笑容的勉强,觉得十分好笑。为了让她开怀的话,就不会请了她还请刘嗪来了。

“多谢长公主体谅。”既然长公主喜欢演戏,她如何不配合?果然夸赞起宫中的景色,又感谢柔嘉的盛情。

闽王素来知道云想容的厉害,见她谈吐大方,寻常说话而已,已将心里有鬼的柔嘉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暗笑片刻,就让英姿和玉簪跟上云想容,自己负手缓步踱在一行人身后,也方便观察是否有人要对云想容不利。

今年雪大,慈安宫中也是一片银装素裹,墙角数枝腊梅积雪凝冰,在阳光下黄白相映,暗香浮动,格外喜人。

云想容喜欢梅花,宫里的梅花自然是圣品,起先敷衍,后来果然看的喜欢,面上笑容也很愉快,笑道:“还要多谢长公主,如此好的腊梅在外头可不容易见呢。”

“沈夫人客气了。”柔嘉回头,正见云想容明眸善睐,笑颜如花,丰腴了一些的面容比从前更加明艳,身孕丝毫不减她的风采。反而增添不少风华。

心里酸涩鼓胀,尉迟凤鸣喜欢的不就是她这幅皮囊么?若她也有她的姿色,怕早已能虏获尉迟的心了,何至于苦恋到现在,明知心里在乎的依旧是云想容。却还要隐忍着,只因为不舍。

几时毁了她这张脸,也算给自己和尉迟出一口气。

思及此。她又暗恨闽王为何下午又来了。

眼瞧着在梅树下已有了一会儿,英姿担心云想容,直接开口道:“夫人畏寒,在雪地里也够久了,不如换个地儿?”她虽在宫里挨过一顿板子,可并不惧怕,何况这会子还有闽王在。

闽王闻言。不等云想容和柔嘉说话。已经吩咐宫女去预备热茶点心和暖炉。

宫女惧怕闽王。战战兢兢听罢,一溜烟儿的飞奔着去了。

柔嘉恨的银牙咬碎,面上还要赔笑:“既是夫人累了,就先去歇会儿,想来这会子霜琴也已经到了,咱们好一阵子没见面,也好趁着机会好生说说话。”她就不信待会儿女子们闲聊。闽王一个男子也要在那里杵着不走。

闽王挑眉,哪里能不动柔嘉的意思?

上前站在云想容身侧,道:“既是来了慈安宫,还是先去给母后问个安才好。”

有闽王在,她相信任何人都不能将她如何。便笑着点头,歉意的对柔嘉说道:“还请长公主恕罪。”

柔嘉忙摇头:“倒是我的疏忽了,的确是该先去拜见母后才是。”若去拜见,她的计划不知还能不能实行,若不去,传到太后耳朵中她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柔嘉抿着唇,强作欢颜,陪着云想容一同去了慈安宫正殿。

宫女进去传话,不多时就见太后身边的陈嬷嬷迎了出来,恭敬的行礼,见了闽王更是十分客气:“见过沈夫人,长公主,哎呦,闽王您也来了。”

“嗯,母后呢?”

“这会子正在吃燕儿窝呢。才刚太后还叨念您呢。快请进来。”

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上头铺着正红色富贵花开地毡,以防脚下打滑。一行人绕过地当中拜访的三足兽鼎,向偏殿里头去穿过摆放着各色珍奇的落地圆光罩,正看到太后涂了鲜红色蔻丹的修长手指,将描金画兰的精致小碗放在宫女手中的红漆托盘上。

抬眸,眼角下垂的眼在看到闽王时充满了笑意:“老十四,你怎么也来了?快来哀家身边儿来坐。”

闽王笑嘻嘻给太后行了礼,大咧咧一撩绛紫蟒袍的下摆,在太后身旁的圈椅坐了,道:“柔嘉请云氏入宫来赏梅花,我听说了就跟来了,免得有不长眼的狗奴才怠慢了她。”

云想容已由英姿和玉簪一左一右扶着,在陈嬷铺设的厚实锦垫上跪下,叩头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瞧着云想容时,神色有些复杂,却并无从前那种浓烈的敌意,只是摆摆手,让身边儿伺候的宫女去扶云想容起来,玩笑道:“你瞧瞧,老十四都这么说了,你还给哀家叩头行大礼,若是肚子真有个什么的,哀家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太后说笑了。”云想容垂眸乖顺站着。

闽王哈哈大笑,亲自起身拉了把圈椅,按着云想容坐下,道:“我母后是跟你玩笑呢,你是我的义妹,也算母后半个女儿,女儿见了娘,拘束什么的。”

太后就白了闽王一眼,却也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