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杏眼直视沈奕昀的凤眸,道:“伯爷难道还不懂吗?我以为自出了上次那事,伯爷应该懂夫人对您的情意。”

此刻他的血液中,震撼、感动、矛盾、无奈,忿恨等几种情绪凝结成一道道巨浪,一下下拍打在心头,让他的心口震动着,酥麻着,瞬间升腾起万丈豪情和无限感动。

“我知道了。”沈奕昀沉声回答,思绪盘桓也只在一瞬间,闪身进了屋。

就在这时,却听见后头的英姿娇斥道:“是谁!”

沈奕昀旋身出来,就见两名矫健汉子护着一个文弱书生快步走近,月色下将三人看的分明,来的正是楚晏。

“载文?”

“默存!卿卿呢?”楚晏跑动的气喘吁吁。

“在屋里,我才送了外公回上院。”

楚晏焦急的道:“我知道,你们快走,后头已经被盗贼攻克了。在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已经让嫣凰去带外公外婆离开,你们也快点走,这里就交给我,我的人还能抵挡一阵子!”

云想容已披上烘暖的大氅出来,扶着小腹来到楚晏跟前:“表哥。”

楚晏望着渐渐明亮的火光下她娇花一样的面庞,大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神爱怜又不舍,似在诀别一般,半晌方儒雅一笑,双手负在身后道:“这次妹妹和妹婿来了,倒是我待客不周,你们且回去吧。咱们以后在聚。”

喊打喊杀声音更近了,拎着包袱逃窜的丫鬟婆子在身边哭着跑过。

他口中所说的再聚,怕是九泉之下再聚。

他继承孟氏后,将孟家产业发展壮大至此,如今他不仅是兴易县首富,就是京都城中也排的上前三。

他若是不参与此事,大可以一辈子富庶的活着,现在也有了喜欢的女子了,生儿育女幸福安稳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可是,他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就如同当年不与她争财产一样,在楚晏心中,感情永远重于金钱。他今日已做了必死的准备,也要护着她和外公外婆逃走。

“表哥。”云想容动容的道:“我与沈四已想到应对之策,现在你才该先走才是。”

楚晏以为云想容与他想法一样,想将生机留给对方,焦急又感动的道:“傻妹妹,我有更好的法子,你快走,表哥以后去看你啊。”

“不是。表哥,我真的有应对法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定国公家的事?”

楚晏愣住了。

她美丽柔弱的外表,常常会让人忽略了她的强势。

从六岁时起,她为了母亲就敢杀人。然后嫁祸兽皮兽筋的事扳倒了定国公,他参与过她许多事,再到现在的灵均楼…

她的确不是寻常需要保护的女子。

“可是…”

见他已动摇,云想容认真的道:“表哥,你的人若继续在此处,怕会坏了我和沈四的事,还会害了我们。所以你现在必须先走。”

楚晏咬唇。

自出了生父杀害生母的事后。楚晏已很少露出如此迷茫的模样。

云想容推着他:“你快走,外公外婆也不必和你杀出重围,你只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再不走,可真的要坏了我们的事了。”

一听云想容要将外公外婆也留下。楚晏就断定她绝对有保全孟家的法子,不在犹豫。干脆的点头:“那好。我先带人离开这一带,不过我会观察着家里。”

“走远些,不必担心。”沈奕昀拍了拍楚晏的肩头,推着他出去。

楚晏与嫣凰与护卫迅速离开,果然将孟方夫妇留了下来。

他们的人一撤退,后宅立即缺了个口子。盗匪如天兵天将一般涌了进来,已有仆妇绝望的哀嚎。

沈奕昀紧握着云想容的手,他与云想容的猜测虽然相同,但在对方真正杀到跟前时。他承认他怕了。

他怕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害了她。

可她并未如他担忧的那般露出丝毫胆怯的模样,而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仿佛这里不是染血的修罗战场,而是府里的后花园;仿佛地上那一滩滩红不是血花,而是盛放的大朵红蔷薇。

他因担忧她而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

反正只要有他在,一定是最后一刀才轮到她。

卫昆仑、小猴、英姿、玉簪、玉壶等人,已将沈奕昀和云想容夫妇以及孟方和曹氏团团围住,纷纷抽出刀剑预备与盗匪一决高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另外一伙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了进来,将盗匪一伙生生阻隔在众人面前。

明显的,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不过三十来人,却各个的武艺精湛,且身配一种厉害的暗器,“砰”的火光一闪,就瞬间收割一个盗匪的性命,如此一来,盗匪一方迅速呈溃败之势。有一个人开始逃走,其余人也都趁机夺路而逃。

然而“援军”之中,却有一低沉声音高声喝道:“抓几个活的!”

沈奕昀闻声看去,那人身材高大健硕,带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结实的肌肉包裹在夜行衣中,身形也掩在黑暗里。

他并未加入战团,而是手持一黑漆漆的暗器,随手瞄准一盗匪,又是“砰”的绽开一朵火花,盗匪已惨叫一声,捂着左腿倒地哀嚎。

似是察觉沈奕昀的眼神,那人锐利的虎目也看了过来,二人视线交汇一瞬,沈奕昀背脊骤然绷紧,他感觉到自己被那人凛然的杀气锁定住了。

可那杀气凝聚也不过是呼吸之间,随后战斗以闪电般的速度结束了,盗匪死了大半,伤者被那群黑衣人背包袱一般带走了。

孟方这会子仍旧惊魂未定,他不过是商贾,哪里见过现在这般血腥的场面?忙上前几步拱手,声音还有些发抖:“壮士留步,壮士贵姓大名?我孟沅汀定然报答壮士大恩!”

然那群黑衣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那带头的黑衣人虽然左腿跛足,却灵巧的随众人一跃就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如同一群燕子,低低略过漆黑寂寥的天际。

衙门的人随后便来了,清点死伤人数的,灭火的,忙做了一团。

孟方让曹氏回房安顿,就慌忙去了应酬。

云想容咬着唇,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方才那人好像是尉迟。”虽然她的猜测中了,他们没事,可云想容丝毫感觉不到得救的喜悦。

“是他。”沈奕昀拉着云想容的手进了厢房,“果然,盗贼是藩王雇佣而来的。而皇上一直都在暗地里监视着我。”

望着云想容,沈奕昀真诚的道:“六儿,这次多亏了你理智,否则我的底细都被皇帝给探听去了。”

云想容苦笑了一下:“虽庆幸我们猜对了,没有连累了外公和外婆,然这会子还是觉得皇帝的阴险和狡诈让人背脊生寒。”

沈奕昀连番参奏,激怒了某个藩王勋贵,所以重金雇佣了江湖人士来围攻孟家,一则伤害沈奕昀,二则那些江湖人或许也会图谋一些孟家的财产。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皇帝的算计之中。

或许在江湖人刚一聚集在兴易县时,皇帝的人就已蛰伏在四周探听动静,眼看着“盗匪”冲进孟家烧杀也不伸出援手,就是想看看沈奕昀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是以云想容让沈奕昀保留实力,渐渐露出败势。逼皇上的人出手。

皇帝虽巴不得沈奕昀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试想,若是参奏藩王这样勤的一个言官就那么不声不响被人干掉了,以后谁还敢参奏,谁还敢附议?

皇上削藩志在必得,他不能承受曲高和寡孤立无援的结果。

沈奕昀可以死,却不能这样死。

而皇帝,恰好可以顺藤摸瓜,被带走的那些“活口”身上,足矣审问出到底是何人幕后指使,从而抓出哪一个藩王有异心。

比智谋,比狠毒,比手段,皇帝从来不输给任何人,端的是狠得下心,想的也细致。

“你是如何发现孟家情况有异,才安排那三十人进来的?”事已过去,云想容又一次发问。

沈奕昀略想了想,才谨慎的道:“其实是我的人发现了嫣凰的背景与锦衣卫有关。我既知道她是锦衣卫的人,当然怕她接近载文是为了谋孟家的财产,你也知道,在载文的经营之下,孟家声势更旺了,我们…坏了!”

“不好!”

云想容和沈奕昀同时惊呼,她脸色也一下子便的雪白,催促着沈奕昀:“你快些想办法,我怕表哥有危险!”

沈奕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就叫了卫昆仑:“带上人,快跟我走!”

卫昆仑应是,叫了那三十死士跟着沈奕昀飞也似的冲出了孟家。

英姿不明所以,“夫人,怎么了?”

云想容手心也凉了:“嫣凰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或许会趁此孟家打乱之际,对晏表哥不利以夺财产。”

她想起了方才楚晏说过的那句“以后再聚。”想起了在危难之时,他看着自己时不舍的眼神。他自小到大,都真心真意当她是他的妹妹。可关键时候,自己却没有为他想的周全…

第三百五十七章意外

整晚惊心动魄,就连性命攸关之时英姿也没见云想容像现在这般害怕,再一想嫣凰若真是为了图谋孟家产业而接近楚晏,其心未免太过歹毒。敌人之间,抢夺,痛下杀手之类她都能理解,唯独玩弄他人感情,是她所不耻的。

“夫人不必担忧。”英姿这会子只能宽慰云想容:“伯爷已经带人赶去了,咱们的人武艺高强,并不比锦衣卫差,再说楚少爷身边也带了人,绝不会有事的,夫人可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先乱了阵脚。”

“我是怕耽搁了这会儿,表哥已经被抓去遭了不测。”

英姿想了想,笑着开解道:“就算锦衣卫有这个想法,也应当不会对楚公子怎样的。”

云想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知道那群人的手段,先前楚寻不就是例子么。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要死不死,要活不活,还继续在锦衣卫衙门私设的暗室里做‘教材’呢。那些人最拿手的就是拷问和逼迫,折磨人的身体是小,折磨人的心智才是大。我是怕表哥受不住…况且,他又是那样喜欢嫣凰。”

这个时候,云想容真想出去看看。她担心的不只是楚晏,还有沈奕昀。

为了敛财,锦衣卫是什么都做得出的,他们做足准备前来,而沈奕昀却是临时决定,况且尉迟凤鸣那群人还有那奇怪的暗器,若是他插手,沈奕昀的安全岂不是更叫人担忧?

可这会子她又不能去。

她去了,只会给沈奕昀拖后腿而已。

云想容急的在屋里团团打转。

夜色下,沈奕昀与卫昆仑、小猴,带着那三十名死士离开孟家,先派了人哨探,确定了楚晏离开的方向才追了过去。

沈奕昀的心中的预感已越来越不好。他真担心自己迟了。且不说楚晏对云想容的好,就说他那个人如此仗义,也不该这样就丧了命。

如果是因为他们考虑不周而没来得及救他,不只是他,就是云想容也会内疚许久。

他不愿云想容跟着自己时留下任何遗憾。因他知道痛失亲人的痛。是以沈奕昀卯足了全力追了上去,路上已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将楚晏抢回来。

兴易县南郊,荒地中野风阵阵,就连月色也被树木枝桠切割成数道影子刻画在地上。

这一处原本就该静谧的夜色,此时又平添许多诡异,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沈奕昀等人无法忽视。

越是临近,血腥味和莫名的烧焦味越浓重,地上横竖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有穿着寻常布衣的汉子。也有蒙面黑衣人的尸首。鲜血纵横,染红了枯草。让人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远远地。沈奕昀看到两个人从路旁的落叶灌木丛里钻出来。而前方约莫二里远处,仍旧有人打斗,不断有绝望的惨叫传来。借着月光能看得清,落败的一方却是黑衣蒙面人。

又是惨叫,又有黑衣人踩中了机关,只听“轰”的一声,火苗蹿升。黑衣人倒下七八个,楚晏的手下也有两个当场毙命。

沈奕昀看的咂舌,一挥手,身后死士已快速加入战团。而他也到了那两个才从灌木丛中钻出的人身边。

“载文!”

“默存,你怎么来了?!”楚晏白净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狼狈的很,可神情却是十分的亢奋,眼中闪着光,“你不必担忧。这会子已经没事了。多亏了嫣凰!”骄傲的拥着嫣凰的肩膀。

嫣凰美目流转,在沈奕昀俊美面庞上并未流连,而是拉着楚晏的手道:“你不怪我一直瞒着你就好。”

楚晏爽快大笑,刮了下她的鼻子:“傻丫头,你当我是真的傻子,真的完全被你的美色迷住吗?我早发现你的异常,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也在等你自己来告诉我啊。”

嫣凰垂眸,长睫遮挡了眼中情绪,却有泪水染上睫毛,滴落在衣襟上,再抬眸看向交战之处,复杂情绪更甚了。半晌方道:“那些人中,也有曾经与我并肩作战过的…不过他们要杀你,就都该死。”

楚晏动容的拥着嫣凰的肩,叹息道:“为难你了。”

嫣凰则是摇摇头,在看向楚晏时,杏眼中的坚定与依恋全然不似作假。

沈奕昀阅人无数,且前世也与嫣凰颇多纠葛,若是前世嫣凰也能用这种眼神来看他,或许当时的他就会接受她了吧。

不过现在,能看到嫣凰为了楚晏做出这等背叛了上峰的事,沈奕昀意外之余,着实是松了口气的。

很快,交战双方分了胜负,有沈奕昀带来的三十死士加入战团,黑衣人被全灭,无一生还。只不过楚晏身边的人也死伤大半。

云想容想不到嫣凰居然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听沈奕昀说起当时状况,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并非能够轻易信任旁人的人,是以次日见了楚晏,还特地拉着他到偏厅去说了许久的话。

楚晏离开时有些不愉。可云想容也没法子,她想得到的,就必须要告诉楚晏,否则万一有了危险,她会有遗憾。

可嫣凰对云想容却一直都很客气,好似她根本不是一个精通机括之术善于运用火药的锦衣卫暗探,也不是艳冠苏杭一带的名妓,只是一个性情温婉随和的大家闺秀。

大火之后,孟家一片断壁残垣,因死伤许多人,衙门里也需孟方与楚晏去交涉,还涉及安顿死者家属。

云想容本是来将养的,却遇上这样的事,沈奕昀次日回京都,不得已带上了云想容。

“好歹跟在我身边,我能知道你的情况。不至让你受了伤。至于恬王家的那些事,我尽力帮你挡开就是了。”

云想容闻言白了他一眼,搂着怀中黄铜描金的汤婆子,哼道:“你要隐瞒的事儿都已败露了,当然允我回去了。”

马车行进时晃动,她发髻上的翡翠步摇也摇晃,翡翠鲜绿的颜色与她大氅上雪白的风毛映衬她娇颜,看的沈奕昀心痒,将她搂在怀中道:“下次我在不这样儿了,你也别为了这事儿在动气了,好不好?”

云想容拉着大氅盖住二人身子,放心将自己重量都交到他身上,慵懒的道:“我早就不气了,不过你这人…这种事未来不能杜绝,所以以后我也不会轻易信你了。”说着掩口打了个呵欠。

知她容易疲倦,沈奕昀靠着马车壁,调整角度让她依靠的更舒服些,道:“睡吧,待会儿打尖我在叫你。”

次日京都城中,伯爵府门前,同样有一人冒着寒风抱着汤婆子坐在马车里,不时的撩起车帘看着伯府紧闭的大门,又烦躁的放下。

“郡主,您这样儿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老奴在这儿给您守着,您且先回郡主府去好生歇着要紧。要是您身子也熬坏了,岂不是要让王爷和王妃都心疼死?”程妈妈探着身,将厚实的毯子围上刘嗪的腿。

刘嗪摇头,脸颊已消瘦的瞧不出原来的圆脸庞,如今倒显得面容清秀了许多,“我若是不能求了默存帮忙,我父王和母妃才会心疼死。毕竟家中只有兄长一个男丁,父王一切希望都在他身上。虽然他对我也有不十分关心的时候,可他到底是我的兄长。”

刘嗪说着急得落了泪:“翻年秋后就要问斩了,时间一晃就会过去,听人说,兄长在牢里过的并不好,因为害怕那一日到来,最近都有些魔怔了。”

她如今已经出阁,从小就一直在与刘清宇建立良好的关系,如果刘清宇倒了,她的苦心经营岂不是白费了?再说她又如何能忍心看着自己家人去死?即便有错,错也不在他!

正哭着,却听外头有丫头说话:“郡主,有人出来了。”

撩起帘子,刘嗪正瞧见一身着白色锦缎大氅,生的容貌与沈奕昀有些相似,剑眉凤目的美男子下了丹墀。

而门房那些小子们都行礼,称呼那人“白爷”。

刘嗪当然知道这位白爷就是沈奕昀十分重视的义兄,姓白名莫离。忙撩车帘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白先生,白先生留步!”

白莫离闻言回头,见来人是留情,蹙眉,冷冰冰的道:“何事?”

刘嗪看着他与沈奕昀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中感慨他的义兄与他长得如此相像,却也不忘了自己要做的,忙客气的道:“白先生,今日偶然相见,不知你可有雅兴赏脸,咱们去醉仙楼好生吃一盅?”

见白莫离面露诧异,刘嗪忙补充道:“毕竟,我也是默存的妻子,虽默存是仪宾,可我敬他爱他,自然也尊重白大哥。”几句话,她已改了称呼:“白大哥既然是默存义兄,那也就是我的义兄,平日咱们少有机会相处,也该彼此好生相互了解一下。”

白莫离挑眉,似在沉思,半晌方道:“好吧,不过去醉仙楼恐怕不合适,不如就在府里罢了,恰好默存过会子也要回来了。”

刘嗪心头一喜,她等了这么多日都不得他的消息,今日终于要得见了!忙不迭点头:“白大哥所言极是。”

“请。”

“请。”

二人就上了丹墀,白莫离大大方方的招呼刘嗪去了前厅。

第三百五十八章霸道

云想容和沈奕昀一行的马车缓缓停在伯府门前,随行的婆子立即上前来摆了垫脚的红漆凳子,躬身行礼垂首退在一旁。

云想容放探身出来,就被沈奕昀懒腰抱起,径直上丹墀进府们,放在代步用的青幄小轿里。

一旁丫鬟婆子和及下人们,皆笑着垂首。伯爷和夫人恩爱早已不是秘密。

云想容则是红着脸,趁他将手抽出时掐了他手背一下,美目含羞使劲儿瞪他一眼。

沈奕昀宠溺一笑,揉了揉她的刘海儿,为她放下轿帘,才吩咐起轿。英姿和玉簪等人提着行礼急忙跟上。

管事的上前来回:“伯爷,霜琴郡主来了,这会子白爷正在前厅招待。”

“哦?霜琴郡主这几日还是一直都来?”

“是。郡主连来了几日了,奴才与她说伯爷出门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可郡主十分坚持。今日恰恰见到白大爷出来,郡主就主动上前来招呼…”

管事的将方才看到的都细细的讲了一遍。

沈奕昀听罢了点头,似笑非笑道:“白爷果真是我的好义兄,这些日我不在府里,也多亏他了。”

他语气寻常,面上也未有任何不妥情绪,管事的自然瞧不出他深沉的伪装,只赔笑说了许多白莫离的好处。

沈奕昀略一想,道:“你这就去前厅,就说我给义兄和郡主告罪了。夫人舟车劳顿,怕是动了胎气,我这会子要回内宅去瞧瞧。劳烦大哥帮我招待郡主。”

既然白莫离喜欢与刘嗪接近,那他就给他们接近的机会好了。他若是阻拦,岂不是扫了大家的性?

被他把我在手中的人如此小动作,沈奕昀不但不气,反而还觉得有趣。

随口吩咐罢了,管事的快步退了下去,沈奕昀就回了内宅。

刚进院门。就见云想容正坐在秋千上孩子气的荡着,英姿和柳妈妈在一旁劝:“夫人,天凉了,您现在身子重,可不好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