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浩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眼睛一转,突然看见一旁闷声不响吃饭的林月弯,如看见救星一般:“阿朗,你去了加拿大,以后可没有林月弯陪你温习功课了。”

明日朗微笑着和林月弯对视一眼:“爸爸,弯弯也要和她妈妈一块移民去加拿大。我们会一起在温哥华找所学校念书。妈妈都已经在网上帮我们挑学校了。”

原来如此,明浩天恍然大悟。若不是林月弯要走,儿子是无论如何不会离开A市的。

夜晚,明氏夫妇卧室。

“馨逸,你带阿朗去加拿大,是想要避开我吗?”

明浩天直言不讳地问,换来明夫人直言不讳地答:“不单是想要避开你,明浩天,我还准备和你离婚。”

明浩天震惊:“离婚?!馨逸,你不能这么做。”

“我只能这么做,我不可能委曲求全地让你把那个孩子带进明家。我甚至无法认同他的存在,因为他的存在伤害着我的儿子。”

“馨逸,我并不想伤害阿朗。你知道我也是很爱他的…”

“或许你确实不想伤害他,可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伤害他。明浩天,如果阿朗知道你在外面瞒着我们金屋藏娇,只是因为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他受得了吗?”

明浩天哑然半天,勉强道:“我们可以隐瞒他。”

“你瞒不了他一辈子,就如同你无法瞒住我。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只有趁着这把火还没有烧到他身上之前,当机立断带他离开。我们去了加拿大,你可以放宽心来安顿谢昙和你那个健康的孩子。”

“馨逸,我多一个孩子并不会影响到我对你和阿朗的感情。你真的一定要这样决绝吗?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放弃那个孩子,可孩子下个月都要出生了,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得选择了。”

明夫人挺直脊梁,脸色冰冷:“你的确没得选择了,但我还有。你多一个孩子,我却只有阿朗一个孩子,所以我没你那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左右为难,我只要保护我的儿子不受任何伤害。所以我替你做出决定,你和谢昙母子一起过吧。我和阿朗——离开。”

“可是你和我离婚,你要怎么跟阿朗说?”

“这点等我们到了加拿大后,我再慢慢安排。实在不行拖个三五年再告诉他,那时候他渐渐和你淡了感情,也更容易接受一些。不像现在,他和你这么亲昵,什么话都愿意对你说,甚至都不和我说。”明夫人说到最后语带哽咽,“明浩天,你怎么忍心这样伤害他?”

那天晚上,明夫人睡不着起来想去看看儿子的被子盖好没有。却听见他和父亲在房间里的谈话,听得又是喜悦又是心酸。酸的自然是儿子有话不和她说,只一味瞒着她。喜的是丈夫与儿子之间这样的亲密无间。虽然当初丈夫很不认同就生这一个孩子,但此刻看来他对儿子是极钟爱的。

谁知道,他钟爱归钟爱,遗憾却始终在心头,以致还是在外面偷着躲着瞒着她再生一胎。

明浩天越听越心惊:“馨逸,你什么都设想好了,你真的铁了心要和我离婚。不,我绝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先去加拿大,离婚可以慢慢来。我的律师会跟你联系的。”

“馨逸,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明夫人截住他的话:“正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我才不容忍你的背叛和伤害。”

明浩天彻底哑然,事情弄到这种地步,绝非他所愿。面对态度坚决得毫无转圜余地的妻子,他顿生无力感。

明夫人着手筹备起去加拿大的相关事宜。田慧纹本来要赶回B市来接女儿。但明夫人让她不必来了,趁着监护权在她这里,她一力包办了林月弯的出国申请。移民申请现在办没那么快,起码要半年内才能办下来。她先替她办的出国留学申请,田慧纹也是预备走这条曲线救国之路。基本上能在两个月内把所有手续办下来。等到了加拿大再来从长计议。

明日朗的右手已经拆了石膏,骨折处基本愈合。可是受过伤的食指和中指僵硬,无法伸直,连简单的握拳动作也无法进行。

“阿朗,不要心急。等过两周把手指内的钢针取出来,我们再逐渐进行手指的弯曲锻炼,慢慢促进功能的恢复。”

明日朗凝视着自己僵直的右手,慢慢地问:“成医生,真的能恢复吗?”

成翰文答得毫不犹豫:“当然能。”

林月弯考完了期末试的最后一堂功课。她没有马上离开学校,而是一个人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明夫人说过,申请签证的事情如果进行顺利的话,下个月底他们就可以离开A市去加拿大了。晨光高中,将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过渡地。

萧星野在教学楼上看着她,看懂了步伐迟迟中的那一份告别。默然半响,他下楼走向她。

“是不是决定要走了?”

林月弯点点头:“嗯。”

“那明日朗…他知道吗?”

犹豫半响,林月弯如实相告:“他妈妈也要带他去加拿大念书。”

萧星野惊愕地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你们一起走?”

“是的。”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萧星野木然呆立着。插在裤兜里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萧星野…”

林月弯柔柔地声音却被他急急打断了:“你们一起走也好,彼此有个照应。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说了。走的那天告诉我,我来送你。”

匆匆一转身,萧星野如箭离弦般跑掉了。

林月弯看着他奔开的身影,眼神一黯。情知她这一走,萧星野一定很难过。他们一直如同亲如家人般地彼此扶持温暖着,她一走,他就落了单了。

“林妹妹,你和萧星野说什么了?让他突然跑得像只中了枪的兔子。”

林月弯循声一望,发现原辰夜不知几时走到她身边来了。

“咦,你今天也来了学校。”

“我再如何不来学校,考试我总是要来的。”

“原辰夜,既然看见你,那顺便也和你道个别。下学期我不在晨光念书了,我要和我妈妈移民去加拿大了。”

原辰夜一怔:“你要移民,怎么以前一点都没听你说起过?”

“确实比较突然,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我妈妈的安排。”

“刚才你和萧星野也是说这件事吧,难怪他一付大打击的样子跑掉了。林妹妹,你这一走可至少要伤了两个人的心啊!萧星野已经这样了,明日朗知道还不定怎么样呢。就连我,心里也痛啊!”原辰夜捂着胸口做出一付悲痛万分状。

林月弯嗔道:“去你的。”

“说真的,这事明日朗知道吗?”

“知道,他也和他妈妈一块去加拿大。”

原辰夜愣了,半响后笑道:“原来你们俩要一块走哇,那我和萧星野算是被你给抛弃了。”

林月弯红着脸跺脚:“你胡说什么呀?”

“好,不和你开玩笑了。”原辰夜把笑意一收,正色问:“明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否则好好地怎么想起带明日朗去加拿大。”

“是,明夫人已经都知道了。”林月弯把那日毛线店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道:“她在明日朗前面不露半点口风声色,不想让他知道家里发生了这种事情。”

“是别让明日朗知道的好,他这个人…活得太认真了。不像我这么玩世不恭,什么都无所谓。”

林月弯很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什么都无所谓吗?”

“当然,什么都无所谓,就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意,就什么都不挂心。万事从来风过耳,我才能活得逍遥自在。你懂吗?”原辰夜唇角一丝笑意淡不可收。

“我懂你的意思。什么都不付出,也就从不会失去。什么都不希望,也就从不会失望。原辰夜,你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冷眼旁观吗?”

原辰夜一怔,定定地看了林月弯半响,然后亲密如兄长般伸手摸摸她的头:“林妹妹,你走了,我一定会很想念你的。”

因为,你是第一个那样懂我的人。但是这句话,原辰夜没有说出口。

第四十五章

“王伯,这个就是花苞吗?”

明日朗立在自家后园的玻璃温室里,一脸兴奋地看着身前花架上的一盆青枝翠叶,问着身旁园丁打扮的中年人。

“是呀,少爷,这米粒大小的花苞已经长出来了。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它一定会开出一盆很漂亮的玫瑰花。不辜负你这么多天来天天给它浇水施肥。”

“太好了,我真怕它赶不及开花,那我就送不成礼物给人。”

“少爷,原来你磨着我教你种玫瑰花,是要送人的,是不是送给林小姐?”园丁王伯一脸知根知底的笑。

明日朗脸一红,佯装没听见。只是左手持起小巧的喷壶替玫瑰花浇水。无数细细水线仿佛千万银丝撒落在碧绿如绘的叶子上,愈发绿得喜人。这株他自玫瑰花圃中千挑万选移植而来的花苗,在他眼中真正是‘别圃移来贵比金’。

明日朗看着自己亲手种植的玫瑰,眼睛里满是温柔情意。他种植的何止是玫瑰,更是他生命中第一场开天辟地般的爱情。

明日朗在为玫瑰花浇水时,萧星野正在体育馆里疯了般刻苦地练习短跑。当他最新一轮的百米冲刺成绩以一个令人瞪目结舌的秒数出现时,董宽足足愕了三分钟才回过神来。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肩激动不已:“星野,你太棒了!这样的成绩在A市是前所未有的。你应该上专业体校,正式开始你的体育生涯。”

董宽这次是下定决心一定要鼓动萧星野去上体校,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株好苗子荒废了。那怕他再不想去他也要想方设法说服他去。却没想到萧星野这次没让他多费半句唇舌,就点头道:“好,董叔叔,你安排吧。明年我就去上体校。”

晨光校园少了那双弯弯笑眼,他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萧星野转身走向跑道,准备投入下一场训练。却瞥见一旁坐着的丁玎玲,她一如既往地天天来体育馆看他训练,为他抱着外套,替他时不时送上矿泉水。分明是听见了他和董宽方才的对话,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愕、一脸失落地看着他。

甩甩头,萧星野避开她的眼睛跑向跑道。却能感觉到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直钉在他的背后,须臾不离。

原辰夜独自开着车在马路上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走到哪是哪。仿佛人生,永远在路上。起点不可追溯,终点未知何处,只有茫然迷惘地一直走下去。

兜里的电话时不时地响,来电显示里全是一些让他似熟悉又非熟悉的号码,记不起来是哪些莺莺燕燕。不想接,直接关了机扔在一旁。这一刻,他只觉得倦,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

林月弯一考完期末试,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明日朗功能康复训练的事情上。钢针已经取出来了,要开始做功能训练。虽然预备出国有很多琐碎事情要料理,但明夫人替她一力承担了。

“你只要多陪陪阿朗。成医生告诉我,他的右手想要完全恢复功能是很困难了。虽然我们都暂时不让他知道,但他迟早会渐渐明白。弯弯,你要帮着我让他平静接受这个现实,尽可能地将打击化为最小。”

明夫人的表情一派沉郁,声音低如叹息。

林月弯心里一震,最担心最害怕的状况还是出现了。这一刻,她简直憎恨自己,为什么那天那么不小心在山颠滑倒。

明日朗的功能康复训练,以自主运动为主。也就是手指的自主屈伸活动。一开始要活动得很慢,这样避免造成再度创伤。然后活动度再渐渐加大,加快功能的恢复。

除去自主运动外,还有被动活动。用轻柔的手法顺向轻捋手指关节,不能用力,时间也不能过长。坚持这样几个月就能恢复大部分的功能了。

起初这种被动活动是由特护为明日朗做,林月弯跟着他去了几日后,暗中留心学会了她手法的一招一式,回到家试着替明日朗做上一遍。他满口说道比特护做得还要好,让他觉得手指灵活多了。

“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做得比专业人士还要好呢,你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明夫人坐一旁看着他们笑道:“有这心理作用也好呀!”

她的话让林月弯心里一动。是呀,有心理作用也好呀!

“那好,以后我天天给你做。直到你的手完全康复为止。”

陪着明日朗做功能康复训练之余,林月弯就赶着替他织毛衣。算来他的生日也没几天了,她的毛衣还剩两个袖子没完工。织好的身体部分给他试过了,穿着合身极了。他也喜欢极了。脱下后他郑而重之地拥在怀里,感觉如此贴心而温暖。

“弯弯,没想到你第一次织就织得这么好。”

林月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不知道我为了织这毛衣花了多少心思。”

话一出口,便满脸绯红。一脸温柔羞怯之意,让明日朗看得目不转睛。“我知道,我都知道。”

说话间一抬手轻轻掠过她的鬓:“这毛衣里,还镶着你的发丝。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用的心思。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正是阳光温暖的午后,两个人肩并着肩在紫藤架下坐着,林月弯双手不停地织袖子,明日朗在一旁看着她。秀美的侧面轮廓,镀了一层阳光的金边。让整张面孔明媚鲜妍。

明日朗的心一动,咚咚咚地跳起来,很想很想在她的秀颊印上自己的唇。正迟疑着要不要凑上前时,却见林月弯停下编织的手,从自己的辫梢里挑起一根黑亮的发拔下来。然后仔细地镶在线里继续织下去。

蓦地问起:“弯弯,你为了给我织毛衣,拔了多少头发了?”

林月弯毫不在意地笑:“谁记那个呀。”

明日朗却极认真:“一定拔了很多了,你别再拔头发织毛衣了。”

他边说边轻轻拿起她的辫梢握在手里细细摩娑着,光滑的发丝根根乌黑发亮,真是一头好头发。

“没事,人的头发最少有万根呢,拔不光我的脑袋。”

“那也不要拔了,我…舍不得。”

“那…好吧。”

明日朗还有要求:“弯弯,你以后都不要剪头发,都一直编辫子好不好?我最喜欢看你梳辫子了,单辫双辫都那么好看。”

林月弯迎着他热烈烈的目光,轻轻地一点头:“好。”

这即是允诺,你所喜欢的,我一定全部为你做到。只要你喜欢,我就觉得很快乐。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明日朗生日前一晚把两个袖子织好了。将袖片和衣片缝合起来时,整件毛衣正式完工,整整齐齐地叠好,抱在胸口偎一偎,既厚实又柔软,穿在身上一定会很温暖很舒服。

想像着明天明日朗穿上这件毛衣时的样子,林月弯唇角不由荡开笑意微微。

少女纯洁如初雪的情愫,一根根缠绵如丝,由心而发。和着一针一线织就这件爱的衣裳,明日将要送给她爱恋着的少年。

灯熄尽,林月弯在床上睡下。叠好的毛衣就搁在她的枕旁。隔窗月色下黄金葵般幽幽泛着光。

***

一大早,明日朗就醒了。他很少醒这么早。

窗外正是晨光微熹时分,青青天际间有一线霞光乍现。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该升起来了。

明日朗下床推开窗,倚在窗畔看着天际霞光渐盛,等待着旭日初升那一刻。今天是他的生日,十七岁,如同朝阳般灿烂明亮的年龄。

无意中听到隔壁父母房间里,母亲一声急促尖锐的声音。听不真切她说什么,却听得出语音恼怒。大清早的,她在跟谁生气?父亲吗?可是他们从来不吵架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一声,就马上沉寂下去了。清晨静谧依旧,让明日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明夫人是被明浩天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吵醒的。睁眼一看,他人不在房里,一旁的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他按照一惯的习惯进行清晨沐浴去了。电话没人接听,却一直不屈不挠地响了又响。明夫人没奈何地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话筒里有个娇弱的女声在说:“浩天,浩天你快来…”

明夫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愤愤地按下挂机键。这个谢昙,也太不分时候了,这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找明浩天,简直是欺人太甚。

正恼怒着,明浩天沐浴完披着浴袍出来了,一看妻子握着电话面色沉如玄铁,不由一怔:“怎么了,刚起床就这么不高兴。今天可是阿朗的生日,你不要再跟我闹意气了好不好?”

“你也知道今天是阿朗的生日,可是你的那位谢小姐,却一早就打电话让你过去陪她。”

明夫人怒不可遏地把手机朝着他扔去。明浩天接住电话,犹不相信:“不会吧?我交代过她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显然你的交代并不起作用,要不就是你的谢小姐母凭子贵恃宠生骄起来了。看来我真得要赶紧走,再不走都要被人骑到头上了。”

明浩天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哑口无言。

“明浩天,我郑重地要求你,今天是阿朗的生日,你哪里都不准去。你必须留在家里陪他。”

非常能理解妻子的恼怒,明浩天赶紧表态:“我会的,馨逸,我今天绝对不出大门半步。咱们一家人陪着阿朗好好过生日。”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明夫人唇角便带上一丝冷笑,刺向他的眼神利如薄刃。

明浩天眉头一皱,接起电话来便训:“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你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吗?”

电话里却是谢昙身边那个女仆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明先生,您快来吧,谢小姐出事了。”

“什么,她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发现谢小姐在她房间的卫生间里摔倒了,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明浩天大骇:“我马上过来。你先赶紧打急救电话,让医院派救护车。”

挂了电话,明浩天正着急地准备找衣服换时,却见妻子一脸冰冷地站在衣柜前。

“明浩天,言犹在耳呀。”

明浩天一窒,突然想起片刻前自己的信誓旦旦:我今天绝对不出大门半步。咱们一家人陪着阿朗好好过生日。

顿时口舌发干,极困难地解释:“馨逸,谢昙摔倒了,流了很多血,这种情况她和胎儿都很危险,我不得不去。你就让我送她去医院,只要一确定她没事了,我马上就回来,照样陪阿朗过生日。”

“也就是说如果她有事,你就不会回来了?”明夫人言辞锐利。

“馨逸,人命关天,如果她真有性命之虞,我不可能把她撇下不管的吧?”

明夫人惨淡地笑起来:“是呀,这一刻,她和胎儿的性命自然是最重要的。我还能争什么呢?那你走吧,不过,不是现在,等阿朗起床后,你和我像往年一样,给他最早的生日祝福你再走。”

每年明日朗生日的清晨,父母都等在他的房间门口,等他推门出来时一人为他道一声“生日快乐”。美好一天从至爱双亲的祝福开始。

明浩天一愣:“可是现在才六点多,阿朗起码要八点钟才起床。”

他实在是焚心似火,片刻都耽误不得了。

明夫人顿时怒了:“那里有人陪着她,救护车也很快可以到。你又不是医生,晚去一刻两刻有什么要紧。明浩天,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下个月我和阿朗去了加拿大,我就会通过律师向你递离婚书。以后你纵想再陪阿朗过生日,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不过你可能也不稀罕了,或许今天,你的谢昙就会提前给你生下一个儿子。只是不知道这种意外状况下早产的孩子,会不会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健康。你千辛万苦想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不要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夫人气愤之下,机关枪似的扫出一大堆话来。听得明浩天脸上青青白白。似是这么多天在妻子面前忍气吞声陪小心也够了,他也忍无可忍地发作起来。

“馨逸,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是,我是费尽心思想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我有什么错?阿朗太过病弱,我想再生一个比他强壮健康的孩子我就对不起他了?我并不会因此就不关心爱护他。这么多年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少遗憾吗?你知道我年轻时是狂热的运动爱好者,我也一早就决定将来有儿子一定要把他培养成运动健将。可是阿朗的身体让我所有想要在他身上实现的目标都实现不了。甚至连一个父亲陪着儿子嬉戏的愿望都达不到。你知道我多想手把手地教我儿子踢足球,骑单车,滑滑板…”

明浩天正说得激昂万分时,明夫人陡然一直身,嘶声喊道:“够了,明浩天,够了,不准再说不准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