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多了个儿子这样的感受,高平自己也有,不过见林若鸿白白嫩嫩的,天天童声奶气的叫她“平平”,她又觉得还不错,想着要是真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又长的好的儿子倒真是幸运了,不过再想想林若鸿的身份,又会有些尴尬。

“难道我真能将他当儿子养一辈子?还是说养成了将来做夫君?”对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可心的男人,高平不报多少希望了,但如果要由自己一手打造的话……

每次想到这里,高平都觉得自己还真有些邪恶,想着自己在现代就喜欢看父子年上的,就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有这种心理,只是过去找不到机会,所以只能YY男男。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是她自己无聊的时候胡乱想想罢了,以后真要如何,她也不能肯定。

高平来到蓝春海的院子,就看到一个极瘦的女子,那女子眼睛大的有些吓人,颧骨很高,嘴唇很厚,穿的破破烂烂的,一件藏青色的儒袍,还有多处的污渍,见到高平,草草的行了个礼,就道:“你就是高衙内,愿意给我钱让我做研究?”

高平顿时无语了,也不知是该感叹她这种研究精神呢,还是叹息这人也未免有些太不懂世事了。

蓝春海也有些尴尬,为高平介绍道:“这位是凌云凌泽义,江洲人士,和我同年中举。泽义最擅长天元术。”

高平并不太清楚天元术是什么,只是大概的这应该是数学。但是数学能做什么她又有些含糊。当然,数学是一切理科的基础,但要说发明创造,在她的感觉中,还是物理化学更有用。

高平这边还在迟疑,那边凌泽义已道:“天元术不过计算方式,这个我自己在家也能算。我目前在做一个仪象台,若成功了,以后再不用沙漏日晷。想知道什么钟点,衙内只需看看仪象台即可。”

说到这里,她的面孔泛红,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自己的构思、想法,也不管高平听不听得懂,只管手舞足蹈的讲解。

那些东西高平也的确不太懂,不过听到第一句她已经知道凌泽义在做什么了,时钟!这个人,正在研制时钟!

第42章 好日子 (上)

在见到凌泽义后,高平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想错,其实她不应该总想着弄些这个时代没有的,按照那些穿越小说的主角似的风起云涌。也许她更应该做的,是推一把这个世界原有的一些东西。

事物的发展总是有规律的,比如凌泽义所说的仪象台,从仪象台到时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在 凌泽义的构思中,这是一个水力的东西,靠的是什么天平秤干、简车等东西的原理。

按照凌泽义的说法,这似乎是一个将多种仪器混合在一起的仪器,这并不能说错,但她知道,其实是不用那么复杂的。起码,她的表弟,在八岁的时候,就能将家里的座钟拆了又组合起来。

当然,物理知识一塌糊涂的她是弄不出座钟的,但是她起码知道一点钟摆原理,知道大致的方向。

就算是她这样的理科小白,也知道科学的发展,其实大多数都花费在了摸索上,比如说一个简单的自行车都经过了一百年的发展,从一开始的木马轮小车,到后 来的有脚蹬,有把有链子,再到后来的用橡胶轮胎,经过十多个人的改进才最后定型,而如果现在让她来弄的话,就算不能一步到位,但她起码知道大概的框架,一 开始就会把脚蹬把手的安上,技术达到的话,更会有轮胎链子。

如果由她来指引大方向,而由像凌泽义这样的人来研究探索的话,也许,会有更快的发展?"

高平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不过她决定试试。反正她本来就是准备找人研究玻璃造纸的,现在不过是换一些东西来研究罢了。不过玻璃还是要研究的,好歹已经有了成绩了。

想好了,她却不准备马上动手。京城实在是人多眼杂,这玻璃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呢,就有人在庄子附近转悠了,研究地点弄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安全。

高平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地方,还是代州。

第一,那里就相当于古代的广州,算得上是天高皇帝远,而且因为是指射之地,虽然都知道油水充足,却一般不敢往那边去。

第二,那里邻着海,弄出什么东西也可以说是从海外来的,而且如果真有个万一,也可以从海上走。

同时,一般在那里做官的,要不是没什么背景的,要不就是得罪了人的,她这个衙内到了那里,就算是做不成土皇帝,也绝对是有诸多方便。

她想的很好,但马上就在高老夫君那里碰了壁。她想到外面走走,高老夫君虽然不舍,但也不会阻止,不过却不许她去代州。

“那里瘴气毒,你身子又弱,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若要出行,江洲、桉州,若说看海,到大庆府也可以了。”

高老夫君一口阻止了,她也不好别着劲的非说要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要到桉州,但高老夫君又怕她偷偷跑到代州去,因此又不让她出门了。

高平被这种关怀弄的哭笑不得,终于知道为什么爹娘都厉害,而儿女都草包了,她要是自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不成纨绔简直就是奇迹。

后来还是高太尉出面劝说,这才允了她离京,不过事后高老太尉又将她叫过去道:“我也不瞒你,之所以让你出去,是因为你有两个表姐要来参加明年的春闱了,你若有心在将来接我的位置,就还留在家中。若无心,出去看看也好。”

对于高太尉这个位置,高平是绝对不想沾的,一个家族的命运,她自认是背负不起的,也不想为了这么一个位置和人斗的你死我活。

“你既然已经有打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你好也罢,歹也罢,总要把自己照顾好了,不要让你父亲伤心。”

高平肃然道:“母亲放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现代的时候,看电视中说这话觉得酸,但此时,她才知道,这不是迂腐,而是对于关怀你的人来说,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虽然准备了离开,但也不可能马上就走的,她去一趟静夜庵就要有诸多准备,更何况这种远行了。

而且她这次还准备带着林若鸿,对于这点,无论是高老夫君还是高太尉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自然是生林若鸿的气的,但现在他都成这个样子了也不会再和他计较。而且他们也知道高平是个有责任的,带着林若鸿,总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除了林若鸿外,蓝春海和刘欣也是要带的,四个丫鬟也要带走三个。按理,这四个人是都要跟着她走的,不过因为玻璃的事必须要留下一个跑腿。

是不是要将杨席二人带走,高平也犹豫过,最后还是决定将二人留下。第一,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外面打开一个局面;第二则是,既然已经引起有心人的窥觑了,贸然有动作倒不好。

至于使年,她准备带上甘草抱琴,执笔留下看院子,至于甘露,那就要看她的选择了。

这些是她挑的贴身的,外面的护卫、粗使丫头就不用她操心了,至于说要带的东西,她倒说一切从简,但最后盘点下去,又是几车。

这一日,她抽空将甘露叫到房里:“前一段,我让甘草给能传了些话,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姐真是狠心,我……”她还要说什么,见高平脸色不好,咬牙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转口道,“小姐看着办吧,我没有家,没有娘,有个爹也是不管用的,只有小姐,小姐要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他说的干脆,高平却很是头疼,喝了口茶,开口。

“我这里,有两条路,你自己选一个。第一个,你告诉我想做什么,或者有什么可心的人,只要合适,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 我这里有件事你可以帮我管。你先想好了,这件事,有些枯燥,说不定还有些危险,你如果不知道便也罢了,若是知道了,起码两年内,是连自由都没有的,而就算 你帮我做到了,我所能许给你的,也就是一些黄金白银,再来的,也就是给你个自由身……其实你不做,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个自由的身份。”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她对这个甘露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毕竟是她前任的一段情,感情上,她是给不了了,也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些了。

“我选第二个!”

高平一愣,没想到他说的这么干脆:“你再好好想想,我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故意吓唬你。”

“我知道,我不知道小姐要我做的是什么,但是我不要过那种嫁个女人,然后生孩子的生活!”

他说的傲然,看向高平的眼神甚至是凌厉的,仿佛在说“若是你,做侍夫我也认了,因为我喜欢你,但若不是,我就不要嫁,因为我不喜欢!”

这种眼神是大胆的甚至无理的,高平却隐隐的有些佩服了,这种性格也许不讨喜,但这种傲骨却难得。

不过佩服是佩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只是还没有开口,甘露就又道:“我就选这一条,我知道,以后可能还是免不了嫁人生子,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话说到这里,高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能写会算,以后再学点东西,未尝没有别的路走。”

甘露点点头,咬着牙,昂着头走了出去。

高平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人若为女子,是必定极为出色的,而身为男子,在这个社会却是离经叛道的。不过这种事她也无能为力,中国古代封杀了多少有才华女子?那些人中自有比甘露更出色的,但也是难逃命运。

她正想着,就有人来报,说高老夫君要她过去。她一愣,这都晚上了,高老夫君找她又有什么事?

这样想着,她还是去了。

到了高老夫君处,问了安,闲话了几句,高老夫君道:“我本来是想着过一两年再说的,但既然现在是这个样子,还是都弄妥当了才好。甘草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好再拖了,这次出去前,就先把事情给办了吧。

高平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反应过来后,顿时愣住了。

高老夫君又道:“我知道你房里还有个叫甘露的,是你中意的,以前我不抬举他是他太闹腾,但现在看来却是无妨了,你若想,就一起都办了也好。”

高平连忙道:“甘露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准备让她到庄子那里帮着看窑,这也是他自己选的。”

高老夫君有些愕然,高平又道:“孩儿不在,母亲又忙,总要有个人在那里守着才行,他是个要强的,不想走老路,孩儿就许了他一些俗物和将来的自由身。”

高老夫君点点头:“这倒也是他的造化,倒也罢了,那这次就先将甘草的事办了吧,以后你再有喜欢的再说。”

高平见又绕了回来,不由得叫苦。

“我和你娘商量,本也说现在还不合适,但只是抬举一个通房,倒也没什么大碍。你带着甘草出去我是放心的,但在外面,他没有名份,总是不好。我找人查了,这个月二十五,就是个好日子,总算咱们也不是大办,就定在那天吧。”

第43章 好日子 (下)

高老夫君一锤定音,高平想要反对也来不及了。见无法反驳,她只有想着把日期向后推,但高老夫君却毫不退让,他虽然宠高平,但在这个问题上却异常坚持,高平无法,最后只有认了。

她不认也不行。

即使在现代,做父母的对儿女的婚姻之事也非常在意,更何况是在这种古代了。虽说只是娶侍夫,但因为林若鸿那个样子,高平若要再娶,哪怕是侍夫,也要再过个一两年。

高太尉就算不在乎流言,但毕竟人言可畏,将通房抬举起来虽然也会有闲言碎语,但是一来只限在府内,二来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名分上的事,所以问题还不是太大。但若真的要从外面娶,那就不一样了。

高平又要离家,此时又推三阻四,高老夫君怎么会放心?更何况他还知道,将近一年,女儿都没有房事。虽然这种事,不是他做父亲的应该过问的,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不操心?

因此到了最后,简直就有些怀疑,高平是不是身体上出了问题。

一听这个话头,高平也不敢再说了,她倒不是太在乎担上一个“不行”的名声,只是,到时不说离京出府,恐怕太医要天天来给她调理了。

因此她最后也只有不断的点头,然后讪讪的回去了。

回去后,第一个迎上来的是抱琴,她微微一愣:“甘草呢?”

“甘草被明霞哥哥叫去了,说是挑灯哥哥找他。”抱琴回道,又问,“小姐要做什么?”

高平摇摇头,她本来还想问问甘草的意思。若他勉强的话,那她拼着被人怀疑、吃药,也不能定这个“好日子”。而现在,就算甘草原本有勉强的意思,也是要被做通工作的了。

她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练了两张字,抱琴又进来道:“挑灯哥哥刚才使人说,甘草今天不能回来了,小姐这边要是缺人的话,想让谁过来?”

高平摇摇头:“不用了。”说完,她想了想,又道,“你去到甘草房里看看,有什么是他常用的,给他收拾了,使人送过去。”

抱琴一愣,但还是应了去了。

此时,已过了戌时,平时这个时间,高平大多是已经睡了,她今天心中有事,倒没有困意,不过下面的小厮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用具。

知道自己不睡,一屋子的人都不能休息,她离开书桌,净了手,擦了脸,又坐到椅子上,抱琴蹲下为她脱了靴,解了脚衣,将她的脚泡在盆里。

这种做派,高平一开始是不习惯的,想着要自己来,结果却是一屋惶然,最后她发现,如果她坚持,自己洗手洗脸洗脸是可以的,洗脚却是不行,好像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脚,就是玷污了似的,弄到最后,她也只有告诉自己,就当时进了洗脚房算了。

洗完,拖拉着宽松柔软的绸缎面布鞋,回到房间,她床上,林若鸿已经睡熟了。

此时的林若鸿,披散着长发,穿着里衣,嘟着嘴,很是天真。

高平看着他,有些失神。虽说这人是自己的夫君,但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没有什么夫妻感情的,也没有那种感觉。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因为林开云的事,还有点厌烦甚至是痛恨。

但是在林若鸿昏迷的那段日子,她不断回想,真的说起来,林若鸿做错了什么?不该看不起她?不该冷淡她?不该自杀?

但若是易地相处,若是她在现代有才有貌,上的是名牌大学,拿的是硕士学位,出版过很多诗词文章,虽说不上成名成家,但也是有一定的名声,然后突然间让她嫁个一无是处的二代男,她愿意吗?

而如果她因为各种情况不得不嫁了,那么她会想着和这个男人搞好关系,过甜蜜的夫妻生活吗?就算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是那么不堪,但她会主动吗?

在她的感觉里,是应该男人主动的,但在林若鸿的感觉里,恐怕是应该女人主动的吧。

她想到那一天去找林若鸿要诗词,其实,他本来是高兴的是开心的,这里面,有没有因为看到她主动而喜悦呢?

如果当时,她能处理的更有技巧一些,是不是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这里是女尊,这里的男人会做饭会持家会做男红,而承担责任,支起一个家庭的却是女人,不管她是否觉得别扭,不管她是否能接受,但她现在必须适应。

“以后我会和你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看着林若鸿的脸,低声道,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她知道若聪明些,应该将林若鸿直接丢到高家本家,那里自然会有人照顾他,可是这种照顾,恐怕也就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而已吧。

而若是将他留在高府,她相信高太尉高老夫君倒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不待见却是肯定的。

林若鸿现在有她照看着,下面还会有一些闲言碎语,若任他自生自灭,就算比在高家本家强些,恐怕也是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带着他。至于说以后,那就再看吧。现在也只有希望他成长迅速,能早日的自己照顾自己。

甘草要被抬举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高老夫君因喜欢他乖巧,特意先将他留到了自己的院里,这样一来,府里的人都知道,即使甘草是被抬举上来的,也是有些不同的。

再想到林若鸿现在的样子,若不出意外,未来一两年内,高平身边恐怕都只会有这么一个侍夫。

而那时候,甘草说不定也已经生下个一女男了,到时,就算高平再娶夫君进门,或是林若鸿恢复了正常,恐怕也要让他几分。

于是几乎一夜之间,全高府都在谈论高平甘草的事。谈的多了,林若鸿也就听到了,闷闷不乐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吃晚饭的时候道:“平平,你要娶甘草吗?”

“……恩。”

“那我呢?我要你娶我!”

高平哭笑不得,但看他嘟着嘴,红着眼,只有道:“傻瓜,我已经娶了你了。”

林若鸿更不高兴了:“你也叫我傻瓜,我忘了,你也叫我傻瓜。”

“好好,不是傻瓜,那叫你……恩,叫你小白吧。”

林若鸿瞪着眼,不解的看着她,仿佛非常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被叫小白,他叫林若鸿,名字中没有叫白的。

高平忍着笑,道:“你皮肤白,叫这个名字正好。”

说到这里,不由得想到现代某个穿着红衣的小屁孩,虽然当时觉得有些太搞了,但现在想想,却觉得很是温馨。

这样想着,嘴角也不由得带出笑意,林若鸿看她高兴,又听她说自己白,就以为是在夸奖他,因此也高兴了起来:“那,平平你不会不要我吧。”

高平摸摸他的头:“不会,你好好学习,那个……恩,快点长大。

林若鸿点点头,炫耀似的道:“我有好好学,我今天开始学着绣荷包了。”

高平嘴角抽搐,一再对自己说女尊,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小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故事中的人姓花,叫木兰……”

花木兰那首诗她是背不下来的,至于说花木兰参加的是什么军队,敌手是谁,她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写小说的,现在现编也能凑合。

真编不出来了,就拉一段别人的故事顶上。原著中的花木兰一直到最后身份都没有曝光,但在她这里,不到两三年就被人发现了,于是他还经历了诸如被无良女上司调戏之类的狗血故事.

总之到最后,花木兰就被她说成了不要女人,只要事业,一剑横出,天下震动的角色,一开始她还说的很兴奋,越讲就越觉得有些跑题了,这怎么从代父从军变成了武侠仙侠?

想着收尾吧,但不仅林若鸿,屋里的抱琴甘露也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正觉得没办法往下编的时候,一个小厮进来:“小姐,府尊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