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这回轮到宝茹傻眼,她一直以为联谊只是学生时代的事情。

“别这么大惊小怪,”文雯说,“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是我大学同学,会带另外两个人来,我这边人数不够,你跟我一起去。”

又不是打麻将三缺一,这种事也能临时搭伙的吗,宝茹总觉得怪怪的:“跟陌生人吃饭好奇怪。”

“不奇怪,你只要负责吃就好了,反正有人买单。”文雯轻松地说,“反正你也不想一下班就回家啊。”

“那好吧。”宝茹叹了口气,“姜鹏去吗?”

“今天晚上不缺男生。”文雯说。

读书的时候,宝茹一直都是个很外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开朗,朋友也很多,每天宝里宝气的,好像从来没有烦恼。她也知道其实自己这一年多来变了很多,变得沉默而敏感,也不太爱出来交际,就像此刻她和文雯的朋友一起坐在Friday’s里,其他人聊得很愉快,她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晚餐并不像文雯说得那么轻松,只要埋头吃饭就好。来的三位男士都是公务员。其中有一个长相斯文戴一副眼镜的家伙,在朋友的怂恿之下很明显表示了对宝茹的好感。

宝茹却觉得尴尬,只能随意地敷衍他,同时不断地低头去看手表,晚餐才开始三分之一,她已经感到无聊了。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上一个笑话是什么,却开始怀念起她和家讴在医院值班室吃饭的气氛,包括她每次都把不吃的番茄炒蛋的鸡蛋拨到他碗里。他们并不会为了讨好对方而刻意地说很多自认为幽默的话让气氛不冷场,他们只是纯粹地在一起吃饭而已,偶尔交换一两个话题,大多数的时候各自沉默。跟家讴一起吃饭让宝茹觉得很舒服很自在,可是现在,她已经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你的Mr.Right不是科技新贵或者营销精英吗?还是算命的最近又说搞错了其实是公务员?”一起去洗手间的时候,宝茹对文雯说。

“哈,别算命的算命的这么不尊重人,人家那叫大师,再差也该称呼一声先生,”文雯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对着镜子补口红,“不跟你拌嘴,说不定哪天你就真信了。没错,还是科技新贵或者营销精英,不过,大师的话虽然要信,但我们还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啊,这次只是老同学见面,恰好他们又都是公务员,而且说不定这些公务员里就能有一个两个认识科技新贵或者营销精英的呢?”

宝茹对文雯彻底无语:“我十分庆幸我娘生我早,没赶上当你的学生。”

文雯哈哈大笑:“得了,我在课堂上可是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

“我知道,你每天画皮,在学校是人,一放学就不是人。”宝茹翻了个白眼。

“哈,随你怎么说。”文雯无所谓地耸耸肩。

回座后,宝茹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把牛排上切下来的一块肥肉塞进了嘴里,才咬了一口,她连忙吐了出来。

没想到对面的两个男人却突然起哄,让那个喜欢她的家伙把那块肥肉吃下去。

宝茹瞪大眼睛,天呐,这也太荒谬了吧,那是她吐出来的肥肉啊。

更荒谬的是,那个家伙居然真的开始拿起了叉子。

天呐,他不会真的要吃吧,太恶心了。眼看着他的叉子快要落到她碗里,宝茹一把抢过她的碟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块肥肉吞了下去。男人举着叉子愣在当场,仿佛不知道该把叉子放下来,还是继续举着。

气氛一时很尴尬。

“玩玩嘛,又不要紧。”其中一位男士似乎想要缓解气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耸了耸肩。

宝茹却被那块肥肉恶心到不行,她捏着喉咙,很想把刚才吞下去的那块东西吐出来。她看着对面那几个人,觉得彻彻底底倒足了胃口,他们只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居然有这么荒谬的事,难道是她比较out了吗?可是文雯看起来却毫不意外的样子。

“对不起,我要去一下洗手间。”宝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你不是才去过。”文雯惊讶地看着她。

“我想,我吃坏肚子了,现在恶心得很。”宝茹面无表情地说,不出意外地看到对面的男士涨红了脸。她很少会出言伤人,现在却实在觉得不吐不快。

然而宝茹一转头,就看到了家讴。

家讴就坐在他们斜对面,靠窗的位子,此刻他正看着她,用他那双忧郁而迷人的眼睛,脸上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宝茹目瞪口呆,愣愣得站在那里,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看了她一会,然后垂下眼,视线回到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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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七、(2)

“怎么了?”文雯问她。

“哦,没事。”宝茹掠了掠头发,走开。

这个晚上的后半部分,宝茹更加心不在焉,尽管她告诉自己该保持镇静,她的视线却还是时不时地会跑到他们的斜对面。家讴一个人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工作着。他穿着深色的毛衣和衬衫,依旧是招牌的V字领,看起来总是一丝不苟。周六的Friday’s很热闹,几乎都是老外,所以家讴那样一张面孔在人群里显得很突出。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桌上放着冷掉的咖啡和披萨,跟身边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餐厅顶灯的光线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从侧面望过去,他的脸、他的笔挺的鼻管,就像雕刻出来的一般,一笔一划,精致而冰冷,却又好看的不可思议。她搜肠刮肚地试图找出理由来讨厌他,却发现她根本做不到。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都只会更加给家讴加分。

宝茹坐在最热闹的人群里,在夹杂着各种语言和手势的交谈中,世界却仿佛瞬间停了下来,就像电影《爱情回水》一样。她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她的视线穿过一个个无声定格了的画面,只能看到家讴还在窗边专注地工作着,仿佛亘古不变。她听见自己心里叹息的声音,那一瞬间突然心如死灰,他们不过隔着一个过道和一张桌子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她有种感觉,她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走进他的世界里了。

“我请你去喝咖啡吧。”从餐厅出来后,那个看起来斯文的家伙对宝茹说。

“我还有事,要先回家了。”宝茹为难地说,“下次吧。”文雯那家伙太不讲义气,已经撇下她走掉了。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紧张,“可不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啊…”宝茹张了张嘴,犹豫起来,要不要给呢,她并不想给,但是当面拒绝的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家讴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宝茹大吃一惊:“你还没走?”

家讴抿着唇,微微侧过脸,算是默认。

“这是谁?”那个男人看了眼家讴,转头问宝茹。

“是我的…一个朋友。”宝茹转头看看家讴,他不会是特意来帮她解围的吧,宝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会来找她。他们离开餐厅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男朋友吗?”那人很直接地问。

“额…”如果真的是就好了。

“走吧…”没等宝茹开口,家讴打断她,转身往前走。

宝茹赶紧对那个男人欠了欠身,大步追着家讴。

他们在路口拦了出租车回去。

“你怎么没有去姨妈家吃晚饭?”在车上,沉默了一会儿,宝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语气说。

这是平安夜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有什么是比闭口不谈更好的应对告白失败后尴尬会面的方法呢?如果可以,宝茹也想假装那件事真的没有发生。

“今天下午开了会,下课比较晚。”家讴看起来也很镇定,不过他从来都很镇定就是了。

“哦。”宝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还是厚着脸皮闷声问,“刚才,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家讴把脸转向窗外,抿着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像那一晚在电话里,她跟他表白,他却什么都没说,直到她狼狈地挂上电话。

“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的话,请不要让我误解,”宝茹有点生气了,“我是个容易自作多情又很老派的人,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还在关心我,。”

他回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最后却淡淡地说:“现在的社会比较复杂,最好不要跟刚认识的人单独出去。”

“我又不是3岁的小孩,这点觉悟总归是有的。”宝茹失望了,她抱起手臂,把脸冷冷地转向窗外。她可以安慰自己至少他真的是特意来送她回家的,可是她不想让自己更难过。

他们沉默着直到下车。家讴并没有立即返回,他陪宝茹一直走到小区里面。两个人都没有讲什么话,继续沉默着直到单元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家。”宝茹淡淡地说道,转身就要上楼。

“我希望你能慎重理智一点…”家讴突然叫住她。

“?”宝茹错愕地回头。

“对待感情,可以更慎重成熟一点。”家讴没什么表情地说,时隔这么久,他终于肯提起这件事。但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旁观者,冷静得仿佛被告白的男主角根本不是他,就好像,在看她跟别人的笑话一样。

宝茹倒抽一口气:“所以,你觉得我说喜欢你是不够慎重的?是没有诚意的?是一时冲动随口说说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皱了皱眉,淡淡地撇清,“我只是希望你说出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赌气…”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深思熟虑的,为什么觉得我只是在赌气,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整天把喜欢谁放在嘴边的人吗?我已经23岁了,我很清楚我在想些什么…”

他撇了撇唇,淡淡地说:“事实上,我的确并不了解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想法…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说不定很快你又会忘掉自己说过的话了,而感情这件事,一旦说出口,是需要负起责任的。”

宝茹不解地看着家讴:“所以你觉得我对你表白然后又跑去跟别人约会很不负责任、很随便吗?”

家讴沉默着看着她,等于是默认了。

宝茹伤心极了:“不是这样,才不是,如果你有一点在意我,就知道根本不是,我喜欢你,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把它隐藏起来不让你知道,可是我不能欺骗我自己不喜欢你,我不能掩饰我跟你在一起的开心,也不能掩饰当我看到你家里有别的女人时候的难过,我总是会经常想起你,刚才坐在餐厅里我还在想着你,还总会担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我相信这就是喜欢了,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程家讴,我喜欢你这件事让你觉得很难堪吗?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可以看不起我的感情。”

家讴却微微皱起眉,用他那双忧郁而迷人的眼睛沉默而费解地看着她,很久,久到宝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手帕,握住她的肩膀,把手帕塞到她手里,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宝茹用干净的手帕捂住脸,看着家讴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

除夕那天的晚上,宝茹跟着爸妈照例去姨妈家吃年夜饭。她得了感冒,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和雪地靴,把半张脸都裹在围巾里。走在路上的时候,宝茹把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有些担心待会在姨妈家遇上家讴。因为她除夕晚上要住在姨妈家守岁,不出意外的话,家讴也会留下来。而经过那晚的那番话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该以什么样子面对他。

她慢腾腾跟在爸妈后面,因为感冒了有些头重脚轻,脑子一团混乱。到姨妈家门口的时候,宝茹停了下来,深呼吸了半分钟左右,才慢慢走进去。她安慰自己,最坏也不过这样了,最坏也不过就是恢复从前互不理睬的样子,这对她来说应该并不是太难吧。

然而事实上,家讴并没有来。宝茹才想起来,对医生来说,是没什么春节放假的概念的。而按照惯例,排班一定会优先照顾有家室的医生。所以单身的程医生应该很不幸连除夕都排到了值班吧。

宝茹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失落了,年夜饭的饭菜很丰盛,姨妈甚至很花心思地做了一道佛跳墙。爸爸和姨父照例聊着最近的新闻和小道消息,宝茹心不在焉地扒着饭,觉得很奇怪,程家讴明明是闷到不行的人,往往一个晚上都说不了几句话,然而饭桌上少了他,怎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他归为他们一家人了吗?

可是他呢,他完全没有在乎过他们吧,他早就摆出了一副他不需要他们任何人的姿态。所以即使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依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家的小孩。

想到这,宝茹不由又有些伤心。

“宝茹啊,”姨妈突然叫她,“难得过年家讴也有几天假期,你们要不要一起去英国看看家恩,顺便当旅行?”

“我不去。”宝茹有些赌气地说。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想去英国玩吗?”姨父夹着菜,疑惑地问。

“你们不要再撮合我们了,”宝茹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大声说道,“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她说完,饭桌上集体肃静,爸妈和姨父姨妈面面相觑,看了她半天,从目瞪口呆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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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七、(3)

宝茹于是埋头吃饭,不想去看他们的眼神,她怕看到他们眼里的担心和怜悯,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很可怜。

最后还是姨妈开了口:“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宝茹沉默地扒着饭,突然觉得委屈得要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没说,告状什么的,太孩子气了吧,她怎么还能让他有更多借口说她幼稚不成熟?

她应该成熟、慎重、理智,所以她不能够哭。

尽管最后爸爸努力转换着话题,但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冷了下来。

“对不起,我想我把年夜饭搞砸了。”在厨房帮姨妈削大年初一要用的芋头的时候,宝茹沮丧地说。

“说什么傻话,也许是姨妈太一厢情愿了,没有顾虑到你和家讴其实不愿意。”姨妈慢腾腾地说着,一向带着笑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感伤。

其实她愿意啊,只是他不愿意而已,宝茹也很感伤。

“家讴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宝茹一边削着,一边犹犹豫豫地问姨妈。虽然不敢当面问他,也有点逃避他不喜欢她这个事实,但她还是会忍不住不服气地想知道真相。能让家讴带到家里的女人,一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吧。

“两年前家讴原本已经要结婚的,后来出了点事情,没有结成。”姨妈点点头。

宝茹吃惊地睁大眼睛,结婚?他那个人居然曾经要结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压抑住内心的惊讶和不敢置信,宝茹问道。

“他之前也没有跟我说交了女朋友,只是在服完兵役的时候突然回来跟我说他要结婚了,虽然有点吃惊,不过我们都很高兴。我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婚礼前半个月,他打电话来说婚礼取消了让我们不要再做准备,然后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去了非洲支医。”

“难道姨妈你从来没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事吗?”宝茹仍然目瞪口呆,这也太戏剧化了吧,完全不像程家讴这种一板一眼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他愿意说的话总会跟我说的,”姨妈摇摇头,又笑了,“家讴就是这样的性格,从小到大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一定是觉得这样比较好吧,所以我们愿意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宝茹一阵唏嘘,程家讴的影响力竟有这么大吗,居然连姨父姨妈都这么尊重和信任他。

“来,把这个给家讴送去。”姨妈把一个装满食物的保鲜盒塞到还愣愣的宝茹手里。

“哦…啊?”宝茹回过神来,“什么,给家讴送?”

“是啊。”姨妈脸上又恢复了招牌的笑眯眯的神情。

宝茹顿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不过她还是试图要逃脱:“可以不送吗?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再说我还…反正现在一点都不适合见面啦,我会觉得好尴尬。”

“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你们也可以做朋友啊,何况家讴也是我们一家人。”姨妈又拿出这套对付她。

最后宝茹还是心软,提着饭盒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军医院去。

不过一路上,她都在跟自己作斗争,到底是在半路上把饭盒扔了还是真的要给他送过去呢。在除夕夜把年夜饭扔掉会不会太作孽,可是就这样给他送过去,她又觉得好不甘心。凭什么是他欺负她在先,还要她主动去讨好?

就这么挣扎着纠结着,结果等抬起头,她已经走到军医院门口了。

宝茹在心里默默哀伤,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

到了11病区,她没有进去找家讴,把饭盒交给当天值班的护士就走了。做观光升降梯下来的时候,她看着窗外夜空里星星点点窜起的烟花,抬手看了看手表,离新年还有四个小时,接下来,她可以去哪呢?

宝茹拿起手机给通讯录里的朋友群发新年祝福短信,光标跳到家讴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加入了列表,按下了发送键。

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陆陆续续收到回复的短信,她打开来看一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由有些失望。旧年的最后一天,她还是一个人度过,那么新年呢,她还会这么没有长进得继续孤单下去吗?

文雯和姜鹏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宝茹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吸着鼻子咬了一口M记的甜筒,有些伤心。朋友什么的,关键时刻果然还是靠不住啊。

“宝茹,你现在在哪里?”刚想咬第二口,文雯就打电话来了。

宝茹四处张望了一下:“人民路上。”

“快来江边看烟花啊,”文雯在电话里兴奋地大喊,“我和姜鹏在江边等你。”

“好吧。”既然无处可去的话,不如去凑个热闹好了。

他们三个人像傻子一样坐在江边等零点的烟火,捧着被风吹得不暖的奶茶捂手,不时地问广场上推着小车的老婆婆买豆腐串和茶叶蛋来吃。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文雯剥着茶叶蛋,回过头来看她,“还在烦恼程医生的事吗?”

“我只是很生气你们年初二去泰国旅行居然没有带上我,”宝茹装出生气的样子,“最过分的是,你们居然连问一下我的意见都没有。”

“哈哈,”姜鹏干笑两声,“我们都以为你跟那位程医生已经有计划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已经他们已经到了可以一起去旅行的地步了呢,事实上,恋爱还没开始,她就已经彻底地失恋了,宝茹捏着手中的奶茶,沮丧地笑一下。还有没有人会比她更杯具,喜欢上同一个人两次,却又被同一个人拒绝了两次。他们,是真的八字不合吧。用文雯的理论来说,程家讴一定就是她陈宝茹命中注定的克星。

“所以啦,”文雯无辜地附和,“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帮你报名吧。”

“算啦,”宝茹咬着奶茶的吸管,没有喝,却慢慢笑了起来,起码他们来找她一起跨年了。朋友虽然不一定事事靠得住,但是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只要回头,他们总是在你身后。

倒数到零的时候,两岸火树银花,星光璀璨。看着夜空里炸开的大团大团烟花,宝茹突然觉得,不知不觉,人生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去了。

零点的手机像爆炸一样,瞬间涌来无数新年快乐的短信,宝茹一一点开,逐条浏览过去,却没有家讴的。

她在零点17分的时候下定决心地关了机。

新年快乐!陈宝茹!她在心里默念。

程家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什么人都不需要,就让你一个人孤独到死吧!

学校要元宵过后才开学,整个假期宝茹都呆在家里。一开始是因为感冒不想出门,感冒好了以后便更加畏寒,春节的天气一直不太好,她便有更多借口整日缩在房间里上网看电影玩游戏。老妈大概已经对她放弃了,连抱怨都懒得,只在吃饭的点来敲她的门。

初八那天终于转晴,宝茹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早点起来,突然听见有人来敲她的房门。她穿好衣服去开门,以为是妈妈,原来是爸爸。

“起来了吧,今天天气很好,跟我去公园晨练吧。”爸爸对她说。

宝茹以为爸爸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因为自从除夕那天之后,爸妈都没有正面跟她谈过她跟家讴的事,现在,她不想面对的情况终于还是来了。

她有些不安地跟着去了公园,没想到爸爸却根本没有要跟她做心理辅导的意思,只是让她跟在他后面打太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