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能这么怕冷,老缩在家里对身体不好。”爸爸说。

宝茹跟着一群老人家心不在焉地挥舞着胳膊和腿,有点摸不着头脑。

晨练结束后,她和爸爸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晒太阳。宝茹去买了一包稻谷回来洒在湖边喂鸭子。

爸爸坐在椅子上问蹲在河滩上喂鸭子的宝茹:“我记得你上初中以后就不怎么来公园了,怎么会知道这里养了一群鸭子?”

“家讴带我来的啊。”宝茹想都没想就说。

才说完,就后悔了。干嘛要提这个人啊,真是被自己害死了。

宝茹懊恼地回到座位上,爸爸却慢慢笑了。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他并不是那个可以代替你们照顾我的人了吧,”宝茹闷闷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这个人,他甚至不愿意了解和在乎我。”

“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我和你妈妈当年也谈了七年恋爱才结婚。”爸爸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觉得不乐观。

“你们那是早恋好不好…”宝茹嘀咕,现在7年的时候都可以生个小孩再上幼儿园了。主动追求别人而得不到结果的滋味她已经尝试过一次了,不想再痛苦第二次。所以即使有好感有喜欢,随着时间过去,也都是可以淡忘的吧。或许家讴说的对,她在感情上是如此不稳重,只是一点火花,就想让它绽放,她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些。

“不能因为一次失败了,就抱着必定成不了了这种悲观的想法啊,宝茹,”爸爸摘下眼镜,笑了笑,“如果一次就成功了,那就不叫感情了,是不是?”

说的也是啊,宝茹点点头,但是…她不解:“那为什么对苏世扬,你们劝我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可是对家讴,你们却不劝我放弃?”

“苏世扬不适合你。”这是爸爸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直接地评价苏世扬。

“你这是偏见!”宝茹有些不高兴,就算她对苏世扬已经成为过去了,但是爸爸这样明显的偏袒家讴也让她觉得不太开心,“难道家讴就比较适合我吗?”

“我没有说家讴更适合你,”爸爸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了,不要永远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在作出决定的时候要看得更长远一些,也不能因为眼前遇上了一点挫折,就把自己和其他人都否定了。”

原来爸爸也觉得她不够成熟和稳重吗,像被说中了一样,宝茹低着头,久久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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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1)

“你们知道家讴曾经差点要结婚的事吗?”宝茹问爸爸。

爸爸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你们都不会奇怪发生了什么吗?”宝茹惊诧,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尤其是你们现在还要撮合我们。”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爸爸说。

“可是你们怎么能确定在他心里就真的已经过去了呢?”宝茹说,她就亲眼看到他还跟他的前女友在一起,虽然家讴并没有这样说,但宝茹几乎凭直觉确定,那个坐在家讴屋里的女人一定是他之前的未婚妻。宝茹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像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傻瓜一样。她居然还以为他是真的不想结婚呢。

“你要先说服自己相信了,才能真正相信别人。每个人总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我们总要学着宽容体谅些。过去发生了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应该是,选择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以后的生活。”爸爸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所以姨妈他们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没有去质问家讴的吗?宝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沉默了。

“如果我说我想放弃现在的工作出去读书,你会不会更加觉得我很不懂事?”宝茹沉默良久,抬头问爸爸。

爸爸好像并不吃惊她会这么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宝茹啊,你要弄清楚你为什么要放弃工作去读书,是真的想学一点东西,还是只想逃避现在的环境。”

宝茹沉默,是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才会这么盲目地提出要去读书,她其实根本就一点都不擅长读书啊。从小到大,她的成绩永远是在中间部分上下浮动的那种。而且她的英文那么烂,恐怕只会在国外把自己弄丢吧。

“你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做决定。”爸爸最后说。

正月十五的时候,宝茹约了从泰国旅行回来的文雯和姜鹏去夜市猜灯谜。街上人来人往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提着猜灯谜赢来的小花灯躲进了路边的星巴克,一人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你真的要辞职?”文雯惊讶地问宝茹,“你是疯了吧。”

就知道文雯会这么说,宝茹端起咖啡杯堵住嘴,一脸懒得解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还在为考试和交论文发愁吧,在我印象里,陈宝茹可从来不是个爱读书的人。”姜鹏笑着挪揄她。

宝茹翻了个白眼:“我给人的印象有这么差吗?”

姜鹏和文雯一致露出了“不然你以为呢”的表情。

“所以,我现在想要好好学习了,你们难道不支持一下我吗?”宝茹沮丧地皱了一下眉头。

姜鹏和文雯一脸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好吧,其实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不适合做老师。”宝茹坦白。

“我想,应该没什么人会认为自己天生就适合做老师吧。”文雯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么,你觉得你适合做什么?”姜鹏抱着臂认真地反问她。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宝茹心虚地低下头喝咖啡。

“…”姜鹏和文雯一头黑线,脸上写满了“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所以才要继续去读书啊。”宝茹舔了舔唇边的泡沫,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少来,我认识你这么久,你为自己人生做的决定一共才两次,上一次是为了苏世扬去宁城工作,这一次,我想,也是跟男人有关吧。”文雯用鄙视的语气说。

“我才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做这种决定呢,”宝茹嘴硬,“他对我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因为姜鹏和文雯继续沉默地看着她。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啦,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宝茹更沮丧了。

“谁说的?你不是才拿到新教师‘九个一’演讲的优秀奖,校长来听你的课,也说讲得不错啊。”文雯说。

“虽然几乎每天总要踩着点进校门,不过至少你们班上的小朋友生日,都会请你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姜鹏说。

“家长会的评价也不错,听三年级组长说,你是去家访最频繁的一个。班上有同学没有家长来接的时候,你还会坐公交把她送回家,然后再自己坐车回来。”文雯说。

宝茹愣住,然后笑了,她很高兴知道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一个有着重要存在感的人。

“虽然还没什么经验,但总的来说你还算是个很负责任很有爱心的老师。”姜鹏说。

“真的吗?”宝茹睁大眼睛,忍不住微笑。

“当然是骗你的啦。”姜鹏和文雯哈哈大笑。

宝茹却没有生气,她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明明说着再正经不过的话,也不会拿出正经的态度。

对于继续深造这件事,妈妈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宝茹很聪明地选了在姨妈家吃晚饭的时候公布自己的决定,因为有姨父姨妈在,她的胜算会比较大。

“好好的干嘛把工作辞掉?你要真是读书的料,我说什么也要把你送出去,就别糟蹋那个钱了。”当着大家的面,妈妈毫不给面子地说,“不如找个男朋友比较要紧,到年底你就25了,你不操心我都替你着急。”

“是啊,女孩子家还是留在家里安稳一点好。”老派的姨妈也倾向于把她留在身边。

宝茹急了:“这是两码事好不好,而且又不是我不愿意交男朋友,是人家看不上我啊,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完,饭桌上又沉默了。老妈也被她堵住了话,瞪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

“愿意多读一点书也不是坏事。”见气氛尴尬,姨父好心地插了一句,“当初毕业的时候不是也有计划的吗?”

老妈闻言又瞪了宝茹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宝茹理亏地低下头,当初已经有去香港读研的计划,雅思也考了,护照也办了,结果她把所有东西一丢,毕了业就直接跑宁城找苏世扬去了。

“你想好读什么了吗?”这一回,好心的爸爸来搭救她。

“教育学,”宝茹点点头,“我问过表姐了,这个专业会相对好申请一些。”

“看来你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是不是,不管我们答不答应都阻止不了你?”老妈说着又来气了。

“我现在不就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吗?”宝茹委屈地小声抗议。

“要读的话就去英国吧,家恩在那儿有个照应,毕了业再怎么也能去你姐夫那儿工作。”姨父估摸着可行性。

“好了好了,随便你,在国外当哑巴也好,嫁不出去也好,读完了没有工作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不归我管了,最好你出去了就留在那儿,别回来老给我丢人现眼。”妈妈破罐子破摔地说。

宝茹求助地看着姨妈,姨妈虚弱地笑了笑:“要是你想换个环境,那就出去吧。”

尽管最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宝茹却没有预想地那么高兴,尤其是看到最后姨妈那个虚弱的笑容时,她甚至有那么一点难过。她知道因为家恩定居英国的关系,姨妈一直很孤单,才把所有的关爱都放在了她跟家讴身上,才会那么努力想要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可是现在她也要离开姨妈了。

宝茹依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到那一刻为止,她至少确定她想这么做,那股想要寻找自己人生的勇气,不想停在原地踏步的勇气,战胜了她对英语交流和异国求学的恐惧不安。

其实她很想听一听家讴的意见,期待从他口中听到一些中肯的意见,可惜她没有刻意避开,那个春节却一直没见到他,而她已经再也不可能拉下面子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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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八、(2)

在starbuck跟文雯和姜鹏分手后,宝茹把那盏小兔子花灯带回家,放在房间的写字台上。她在一室黑暗中看着那一团桃红色的光芒,莫名想起家讴。不管怎样,从此以后他们又会变成15年来那种熟悉的陌生人的相处模式吧,如果离开的话,以前的那些仰慕、心动、在乎、感激…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吧。

就算不可以,那也没有别的办法。

爸爸说,如果一次就成功了,那就不叫感情了。

如果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恰好喜欢我,那就好了。爱情之所以还让人期待,是因为它是一个奇迹。

出国前宝茹都没有见到家讴,直到二月底的时候,她为写推荐信的事发愁,只好求助于爸爸和家恩,最后又在爸爸的建议下,找到家讴帮忙。

家讴在外地出差,拨通电话的时候,宝茹有点忐忑,一是因为之前的尴尬,二是她根本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帮她写推荐信,毕竟他之前都没肯帮她翻译过论文,而且她只是英文程度太差才不得不找他代笔,最终推荐人的落款会是他们小学的校长。

没想到家讴很快就答应了,他让她把相关的材料发给他,两天后,她在邮箱里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电子文档。她把文档打印出来,然后带去学校给校长签名。

“这个内容是你自己写的吗?”略略看过一遍推荐信之后,校长问宝茹。

“啊,不是的,”宝茹诚实地摇摇头,“我的英文写作还没这么好,是一位朋友帮忙写的。”

“看来他很了解你,”校长笑了笑,“他提到你很多优点,而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了这些闪光点,希望这些能够帮助你申请到比较好的学校。”

“谢谢校长。”宝茹拿着签好字盖好章的推荐信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她坐在学校花坛边的石凳上,把推荐信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

程家讴先生写,陈宝茹小姐成长在一个宽容而开明的家庭环境,接受良好的教育,性格乐观又开朗,懂得知足和感恩,并一直以这种正面的心态影响着别人;在工作和生活中汲取经验,遇上困难的时候充满迎面而上的勇气,对待工作精力充沛毫不敷衍,在她身上不断有新的潜力可以挖掘;热爱思考,时刻充满着想法,从不吝啬给予别人帮助,不仅在教学方面、更在生活实际中用自己独特的教育方式给予别人正确的引导。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会被她的正面力量所带动,从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热情,是一位可以信赖也在不断追求自我成长的老师…

宝茹坐在花坛前,三月初的阳光照得她又想哭又想笑,他拒绝时明明那么冷漠,现在却又把她写这么好,叫她怎么彻底把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又或许,其实他只是比较希望她这个跟屁虫和麻烦精能快点离开吧。

七月份,宝茹飞去了伦敦,先飞荷兰,然后从荷兰转机到伦敦。初到伦敦就见识了英国天气的多变,准备降落时赶上伦敦大暴雨,机长说在waiting part继续兜圈半小时,看天气情况降落。等满了四十几分钟,总算是给降下去了,一降落,雨就停了,太阳出来,看着被淋得湿透的行李,宝茹欲哭无泪,难怪英国人说身体不适都要用under the weather,在英格兰每个人都被天气折腾着。家恩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从诺丁汉过来接她,在机场稍作逗留后他们又直接返回诺丁汉。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之前还以为你说着玩呢。”帮她把沉重的行李放到后备箱的时候,家恩说。

“难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吗?”因为一路转机的delay和时差,宝茹昏昏沉沉地说,“我六个月以前就跟你说了,并且三个月前就申请到学校了。”

“不到你踏上英格兰土地的那一刻,我都不会相信,我妈和你妈怎么肯放你出来?”家恩摇摇头开玩笑,“真遗憾,我还一心指望今年回去喝你跟家讴的喜酒呢。”

宝茹把架在头上的墨镜拉下来重新戴上:“正因为这样,我才能够出来,大概姨妈他们也不知道在把我和家讴的关系搞得这么尴尬之后要怎么收场吧。”

“哈哈,”家恩大笑,“他真的当面拒绝你了?”

“是…”虽然很不情愿很丢脸,宝茹还是臭着脸承认。

家恩还是笑:“我猜家讴是被吓坏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宝茹狼狈地说。

“以我的经验来看,家讴应该不会喜欢太主动的女生。”家恩了然地勾了勾唇。

嗷,宝茹一拍额头,看来她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们果然八字不合。”宝茹沮丧地说。

“不要太灰心,”家恩安慰她说,“罗伯特•帕丁森和克里斯汀•斯图尔特也还是在传绯闻而已。”

宝茹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跟家恩说话总是这么开心,她不会给你讲一堆大道理,但她总能让你笑着忘记忧愁。

八月的英国很凉爽很美丽,转头,雨后一道彩虹就横挂在天边。

至少是个很好的新的开始吧,看着后视镜里的那道彩虹,宝茹轻轻咬了咬嘴唇。

他们中途下车去路边服务区的快餐店吃东西,家恩帮她点了英国招牌的fish&chips,鱼肉很香,土豆裹了厚厚的一层面粉,宝茹咬了一口,白白的,没什么味道。

他们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高速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家恩拿土豆蘸一下白醋,转头问宝茹:“离开学还早,有什么打算?”

“先去读EAP课程吧,我的英文那么烂,上课一定都听不懂。”宝茹玩着手中的墨镜,老实说道。

家恩好笑:“的确,我比较担心的是,说不定没读完EAP你就买机票回家了。”

宝茹靠在家恩肩上撒娇:“怎么可能,有你们两个博士在身边,我偶尔也需要有点长进啊。”

“但愿如此吧。”家恩拍拍她的头,不太乐观地说。

比起伦敦的繁华和喧嚣,诺城更像是一个安静悠闲、彬彬有礼的乡村。被森林环抱的城市,住宅、河流、街道、商店、教堂、城堡,坡道有些陡,不太宽敞的道路与不息的车流,车辆从不会随意鸣笛,所有驾驶者都很有秩序的行驶在马路的左侧,在行人要穿越斑马线的时候都会主动的停下来,除了一开始不适应左行总是频频挡到人家的路要说对不起之外,这里的生活很从容。

整个八月和九月宝茹都在上语言课,每天花费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从表姐家乘车到学校,上大半天课,在咖啡店或者快餐店解决午餐和课后作业,然后去Tesco买菜和便宜的特制酸奶带回家,等家恩从公司回来一起做饭。为了提高她的英文水平,家恩总是拉着她一起读当地的小报,然后津津乐道地跟她八卦刚过50岁生日的休格兰特的花边新闻。周末的时候,家恩会开着车带她去二手市场把家里不用的东西卖掉,或者去Beeston镇的open market教她用英文讨价还价。

家恩和表姐夫周禹都在国家生物基地工作,与其说是公司,更像是一个组织下的独立实验室,因为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只是呆在生命科学实验室里做研发,团队的成员也很少。

“生物制药…是做药吗?”有一次,宝茹不解地问。

“准确地说,我们卖的是技术,不是产品本身。”周禹很耐心地跟她解释,“研发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可能会经过一期、二期、三期,还要通过临床试验才能投入生产以至进入市场。”

“原来这么复杂啊。”宝茹调皮地吐吐舌头,好崇拜这些在做着人类伟大事业的科学家们啊。

不过在生活上,周禹是个很白痴的家伙。他经常会出门忘了带钱包或钥匙,走着走着就迷路,然后不慌不忙地打电话要家恩去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找他;或者心血来潮地在Tesco给他们买回来特价的大桶鲜奶,忘了他昨天刚刚买过一模一样的一大桶,不含添加剂的鲜奶保质期又都很短,害宝茹有段时间看到牛奶都想吐;周禹脾气很好,说话慢吞吞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迁怒别人,只会一个人在公园坐到天黑直到家恩去把他找回来吃晚饭;所有他帮忙晾过的衣服都会在肩膀上长出两只角来,并且他在英国十年都没有学会开车,每次去稍远一点的地方都要家恩载他。

不过,每次在急性子的家恩要抓狂尖叫之前,做错事的周禹总会抿起嘴盯着家恩,露出羞涩而紧张的神情,明明都快四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会这么可爱,就连一旁看好戏的宝茹都觉得不忍心责怪他,而家恩就更加不可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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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八、(3)

“姐夫很可爱啊。”有一次,宝茹对家恩说,他们总会让她想起她的爸爸妈妈,陈爸爸和陈妈妈也是急性子和慢性子的有趣组合。

“有可爱的时候,当然也有可恨的时候了,”家恩笑着说,“每个人都没有那么完美。”

“恋爱的时候必定只看得到对方的好吧。”宝茹说,“那个时候肯定觉得对方真是好的不得了,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好更适合自己的人了。”

“你对家讴也是这么想的吗?”家恩笑着问宝茹。

“没有啦,”宝茹不可一世地皱皱鼻子,“我一直觉得他毛病蛮多的。”

家恩哈哈大笑。

“只是,我也看到了他好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恰好是我很喜欢的,也能让我忘掉他的不好了。”宝茹不好意思地补充说。

家恩微笑:“只看得到并且只接受一个人的好,而不肯承认他的不好,是走不下去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并不是同一国的人,我很早前就知道了。”宝茹倚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家恩说。

宝茹嘟着嘴,想了半天才说:“怎么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适合你的人,从此不会再有变数,也不会有你觉得更好更适合的人在等着你呢?”

“人生怎么会没有变数,肯定还会有更fancy更rich更sweet的人出现,”家恩说,“只是我们这一生的时间很有限,与其用我的整个life去寻找一个better的人,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跟另一人过better life。”

宝茹愣住,只有EQ140的人才说的出这种话来吧,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往往因为把感情想得太复杂太严重,反倒变得看不清楚。

诺城跟吴城一样,也是个多雨的城市,九月开学后,雨就下不停。阴郁的天气容易让人忧郁茫然,讲授教育学课程的老师年纪很大,有口音,讲课的语速很快,进度也很快,有很长一段时间,课堂上的大部分时候宝茹对着厚厚的原文书听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听懂一段,几十页已经讲过去了。幸好在枯燥的专业课程外,宝茹找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就读的学校原本是私人的府邸,后来捐赠给政府改建成大学,保留了很多英国庄园式的建筑。在学校的池塘里养了一群鸭子,每当五六点下课的时候,他们也会成群结队地从湖里爬起来,摇摇摆摆地穿过草坪回家。当他们横穿过校园的林荫道时,所有的行人和车辆都会停下来等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宝茹不由惊叹,这么可爱从容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不赶时间的英国人做得出来吧。

不过渐渐的,在每天放学后,宝茹都会停下来等这群鸭子经过林荫道然后才回家。当她开始学会忍耐和等待以后,一知半解的课程跟无从下手的课后作业好像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少她还没有买机票回家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