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更愿意选择消费期限比较长的、稳定的、不容易变质的东西?如果他无法确定,他就还是甘于现状?”宝茹猜测。

“你变聪明了。”家恩笑着把一杯红茶拿铁递给她,“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因为太过有经验而学会趋利避害,对于新鲜的、陌生的东西会变得不敢轻易尝试,就像你已经用惯了的那个牌子的洁面乳,就算它没有很好,但至少也没有差错,所以何必花力气去超市的货架上冒着风险从一堆花花绿绿的牌子里面挑选出一支还不一定适合自己的新的洁面乳呢?”

宝茹接过来抿一口:“但是,如果他对我足够了解的话,他应该知道我是那种很死心眼的人吧,一旦我认定了那个人,我一定会一心一意的。”

“这可不一定哦,这种事情可说不一定。”家恩端着咖啡杯靠在冰箱上,扬起嘴角,“我打赌家讴并不是这么想。”

“我肯定,我一定就是这样的。”宝茹像发誓一般说。

家恩只是微笑,那种笑让宝茹觉得,他们始终只是把她当一个不成熟的不被信赖的孩子在看待,不管是家讴,还是家恩。

圣诞节前,系上年纪很大的教授们先后生病,又快到圣诞根本无心工作,索性停了课,只给他们布置一堆作业。有好心的老师又送了音乐剧的票让他们去看,宝茹原本想把票送给家恩和周禹,没想到家恩却说:“你让两个研究蛋白酶和肿瘤的人去听音乐剧,不在剧院里打呼已经要是很好的运气了。”

“…”宝茹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叫上家讴,兴许他会有兴趣。”家恩好心地建议。

“让一个只对研究人骨有兴趣的家伙去听音乐剧,恐怕风险也很大吧。”宝茹没好气地说。

家恩哈哈大笑:“所以你应该知道要找谁去了吧。”

为了不浪费那两张票,宝茹和潘锐去看了音乐剧《西贡小姐》。为了看剧,宝茹还穿上了正装,把头发妥帖得盘在脑后。化妆的时候打开抽屉看到家讴送她的那副珍珠耳环,宝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戴。潘锐在剧院门口等她,带了一束白色郁金香,穿深色的西服,看起来比平时成熟稳重很多,也十分帅气,是那种年轻的、清新蓬勃的气息。他最近的状况好了很多,不靠拐杖也能行走了,只是走得比较慢。

宝茹走过去搀扶他,潘锐把花递给她,很配合地伸出手臂让宝茹挽住,两人慢慢地跟在人流后面进入剧场。

“你今晚很漂亮。”往前走的时候,潘锐突然转头对她说。

“哦…谢谢。”宝茹有些不好意思,很少有人会说她漂亮呢,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东西…”潘锐温柔地看着她说。

“什么啊?”宝茹不自在得摸了摸脸。

“等下你就知道了。”潘锐神神秘秘地说。

十二、(1)

等入座后,潘锐就揭秘了他带来的礼物。那是一对镶钻的贝壳粉耳环,躺在黑丝绒面上,精巧而可爱。

“我想我应该买对了,它看起来很适合你。”潘锐把盒子递给她。

宝茹看着那对看起来很贵重的耳环,半晌没有接话。

“你不喜欢吗?”潘锐有些担心地问。

“不是,”宝茹摇摇头,“你不用送我这些的。”

“我只是觉得它很适合你,”潘锐一点都不意外她的拒绝,“而且你请我来听音乐剧,就当是答谢礼。”

宝茹顿时后悔来听音乐剧了,她早该知道男女关系一旦捅破那张纸,就不再是原来那么单纯的男女关系了。于是她有些苦恼地坚持:“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请你来听音乐剧只是因为老师有多余的票,而且好朋友是不该计较回报的。”

“即使这样我也很高兴,至少你请我来听音乐剧了,不是吗,”潘锐比她想象的还要固执,“如果是好朋友的话,你更应该收下我的礼物了。”

然后不等宝茹拒绝,他就帮她把耳环戴上了。

宝茹真是拿他没办法,她总不见得当着他的面再把戴上去的耳环摘下来吧。

接下来第一场剧宝茹看得心不在焉,直到第二场中间才开始进入状态。故事是个悲剧,越战结束后,美军撤离西贡市前夕,在酒吧工作的少女金认识了美国士兵克里斯,短暂的一夜之后,金爱上了这名美国男子,而比起爱情,克里斯更在意怎样尽快离开越南。西贡沦陷后,两人在一片混乱中分开,克里斯回到美国,金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谭。为了让谭过上好日子,金决定带他去美国找他的亲生父亲,然而克里斯却已经有了新的爱人。看到最后一幕金开枪自尽,在临死前祈求克里斯再拥抱她一次,宝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潘锐在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看不出来你哭起来这么厉害,”散场的时候潘锐调侃她,“我用光了两包餐巾纸。”

“不然呢,你总不会以为我只会笑吧。”宝茹吸着鼻子,虚张声势地辩解。

“我比较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潘锐笑着说。

“…”他总是那么直接,宝茹又接不下话来,想了一会才说,“你追女生都是这个样子吗?”

“?”潘锐不解地看着她。

“糖衣炮弹,甜言蜜语…”

“所以你终于肯承认我在追求你了,”潘锐狡猾地说,“我可以把今天这个邀请当做是你对我的答复吗?”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宝茹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停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不要紧,”潘锐懂她的意思了,却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如果2012世界末日没有来临的话,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 间。”

宝茹笑了,家恩是对的,不仅是女人,男人也同样抗拒年龄往上滋生的变化和带来的心理落差。人总会因为还仗着年轻,便无所畏惧。

青春的确是有保鲜期的,然而爱情没有,爱情的赏味期限是无上限。

如果有人真的愿意等她到2012年12月31号零点,她恐怕已经没有理由不接受。

他们去吃了晚餐,在一家比较亲民的意大利餐厅,身边都是年轻人,所以气氛算得上很愉快。在这个夜晚告别之前,潘锐约她平安夜去伦敦过节。宝茹想了想,答应了。她想起家恩的话,青春的赏味期限那么短,潘锐都没有为难她,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回去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却亮着,宝茹正奇怪,家讴却突然从厨房里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在家啊…”宝茹掠了掠耳边的头发,有些不自在得没话找话说。

“嗯…刚从医院回来,”家讴随意应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杯子,“你要咖啡吗?”

“不用,谢谢。”宝茹摇头。

“那个,我去看音乐剧了。”宝茹说。

“听家恩说了…”他淡淡地喝了口咖啡。

话题到这里似乎难以为继了,正当宝茹以为家讴要转身上楼的时候,他却突然盯着她的耳朵,看了一会,淡淡地说了句:“耳环很漂亮…”

“谢谢…”宝茹有些猝不及防,“是朋友送的…”

家讴沉默着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了。

宝茹站在楼下,望着家讴挺直的背影,有些沮丧地把耳环摘了下来。

回到房间,宝茹把摘下来的耳环放回盒子里,打开抽屉的时候,她看到了里面那个黑色的天鹅绒首饰盒。

她把两副耳环并排放在台灯下,比起潘锐送的那副新的、闪着粉嫩可爱的珠贝光泽的耳环,家讴送的二手的珍珠耳环看起来有点陈旧的黯淡,小小的两粒珍珠,虽然有一点柔软的透露着年代久远的珠光,却显得很不起眼。

宝茹坐在床头看了很久,才把盒子收了起来,一起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平安夜那天诺丁汉下雪,这是诺丁汉入冬以后的第二场雪。早上起床的时候,宝茹推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花园里她种了向日葵的那块地。花园外面的社区街道上传来小孩子尖叫和打闹的声音,宝茹搓了搓被风吹得冷冰冰的手和脸,慢慢笑了起来。

已经一整年了,距离上一个悲伤的圣诞节。所以这个圣诞节,她希望自己可以忘掉那些不欢乐的悲伤,用愉快而感恩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下午的时候她呆在客厅里帮家恩一起布置圣诞树,周禹和家讴则在花园前铲雪。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公司的圣诞派对?”家恩看了一眼外面,回头对宝茹说。家恩他们公司办了一个圣诞派对,因为员工都不是本地人,所以应该会很热闹很好玩。家恩已经邀请了家讴,家讴也答应了。

“嗯,已经跟潘锐说好了。”宝茹说。

“也对,去伦敦好好玩吧。”家恩没有强求。

宝茹转过头去望向花园,家讴握着铁锹重复着把雪铲起和扔掉的动作,明明是很机械很无聊的事情,他却做得很认真专注,或许,他做什么都是这么认真而专注吧。

宝茹呆呆得看着家讴,没想到家讴却突然回过头来,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狐疑地对她挑一下眉。宝茹被吓了一跳,狼狈得收回目光,转身往厨房里走。

四点的时候潘锐来接她,门前的积雪已经铲干净了。宝茹戴好围巾和帽子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周禹和家讴正站在院子里,大概是流了汗,他们只穿着衬衫和毛衣,手上还拿着铁锹。

“玩得开心点。”家恩在走廊上朝她挥手。

宝茹也朝她挥挥手,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回了一下头。她回过头去,周禹正在给家讴点烟,家讴却突然朝她抬起脸来,静静地看着她,火光、烟雾和浅浅的雪花混杂成一团,隔开了她的视线,他的表情在眼前飘忽不定。

“我们走吧。”潘锐在车前叫她。

“哦。”宝茹摸了摸戴着耳环的耳垂,缓缓转身上了车。

离开诺丁汉没多久天就黑下来了。宝茹坐在后座上,望着前方暗沉沉不知通往何处的公路,心头茫茫然。

潘锐一路上都在跟她聊天,她却显得有些敷衍,过后又心生惭愧。既然都已经答应潘锐去伦敦,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愉快而感恩地度过这一天,她怎么还可以这么闷闷不乐?

“其实,这次去伦敦,”仿佛也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潘锐打破沉默说,“我家人都在伦敦,我想带你见见他们。”

“?”宝茹回过神来,“这不是朋友间的派对吗?”

“有朋友,还有我家人,我爸妈还有我妹妹,他们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潘锐说,“对不起,没有事先跟你说,我想要是说了,你应该就不愿意去了吧。”

宝茹的确觉得尴尬起来:“这样突然,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潘锐笑着说,“他们都听说你很久了,也很高兴我有这样一个支持我的朋友。希望这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不会,你忘了我是厚脸皮又最爱管闲事的吗?”宝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潘锐笑了。

宝茹别过脸去,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了。她开始觉得紧张,开始坐立不安,她并非傻到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潘锐带她去见他的家人,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她还不到那个程度。

“对不起,潘锐,我不去伦敦了。”车子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宝茹转头对潘锐说。

潘锐望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惊讶,不过很快又变成了黯淡,他苦笑一下:“果然还是吓到你了么…”

“不是,是我的问题,”宝茹解释,“我不想欺骗你,我觉得很不安,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没有办法,这一路上,她的脑中不断浮现出离开前家讴看她的那个眼神,在他漠然而满不在乎的脸上,他的眼神却很忧伤。

潘锐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可以放弃,也可以忘记,但是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欺骗你和我自己,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去伦敦了。”宝茹垂下眼。

“你这个傻瓜…”潘锐突然说。

“?”宝茹惊讶地抬起头。

“他会在家里等你吗?”

“…”宝茹沉默而黯然地摇摇头,事实上,她的确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抱任何期待。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决定要回诺丁汉。

“所以,你才是那个会等到2012的傻瓜吧。”潘锐轻轻地叹了口气。

十二、(2)

尽管宝茹说不需要,潘锐还是坚持让司机把她送回了诺丁汉。在下车之前,宝茹呆在座位上,在把这个平安夜搞砸以后,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收场。

“下车吧。”还是潘锐催促她。

宝茹下了车,潘锐打开车窗,把一束琉璃苣送给她。

“本来打算到了伦敦再送的,不过现在送也不算早,圣诞快乐。”潘锐说。

“谢谢,圣诞快乐。”宝茹把花接过来。

“我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走过来跟我说圣诞快乐的样子,你当时很快乐,无所畏惧,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快乐。”潘锐笑着,眼神明亮。

“我是琉璃苣,我不畏惧。”宝茹举起手中的花。

潘锐哈哈大笑,然后关上了车窗,把车开走了。

雪已经停了,车子开走后,社区里又恢复了安静。社区的街道上挂满了装饰的彩灯,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却显得宝茹更加形只影单。她搓了搓冻僵的手,耸了耸肩,努力做出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计划着一个人要怎么度过这个漫长的平安夜。

“伦敦不好玩吗?”还没转身,身后却突然有人出声。

宝茹回过头,家讴不知何时已站在院子里的门廊下。屋里屋外都还是暗的,他就站在昏暗里,神情不明地看着她。

宝茹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家恩他们一起去公司派对了吗?”

“也许…我其实并不是太习惯跟别人一起过年。”他顿一下,朝她耸了耸肩。

“所以你刚才就在这里了吗?”宝茹推开花园的栅栏,恍惚着慢慢走了进去,她还有些不敢置信,家讴竟然也回来了。

家讴默不作声,直到宝茹走进来,才抬手看了看手表,用一种略带幽默的口吻说:“还不到9点,据我所知,伦敦人似乎并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

宝茹坦白:“我没有去伦敦,快到伦敦的时候,我决定还是回来了。”

家讴却沉默地看着她,好像在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宝茹也朝他耸了耸肩,“也许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去伦敦呢。”

“爽约并不是好习惯。”家讴看了她一会,淡淡地说,“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要让别人失望。”

所以他果然是生气她那天忘了去麦当劳了吗?宝茹看着家讴,眼里露出疑问,嘴上却很无赖地说:“那又怎么样,反正又不是爽你的约。”

家讴愣一愣,然后却突然笑了,的确,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看起来也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只是转身打开了门廊上的灯。院子里一瞬间亮了,一朵朵灯花,次第绽放开来。不仅是门口,就连窗户上,树枝上也挂满了彩灯,就像一串串瑰丽的明珠。宝茹捂住嘴,惊喜地看着一院子琉璃的灯火,她站在门廊下,如置身迪斯尼童话里,几乎要发出惊叹。

“这是我走了以后你和周禹弄的吗?”宝茹转过头去,家讴站在门口灯火阑珊处,嘴角擒起淡淡的笑意。

她被那抹笑意感染,心里仿佛无声开起了遍野的花,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定定地看着家讴,竟也忘了要追问。直到他轻咳一声:“看来家恩说得没错,女孩子的确都喜欢这些…”

“所以这是为我布置的吗?”宝茹仍直直地看着家讴。

家讴没有回答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下雪了…”

天空突然飘下细碎的雪花,诺城停了几个小时的雪又开始下了。这个平安夜依然有雪,然而此刻宝茹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满足,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突然很庆幸她回来了,要不然,她就错过了这么美的灯火。

“既然你也回来了,不妨我们一起过平安夜好了。”进门的时候,家讴突然转头对跟在后面的宝茹说。

“你不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过节吗?”有必要说得那么勉强吗,宝茹在后面小声嘀咕,虽然事实上她也很高兴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度过这个平安夜。

“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打破我在很多事上一贯的认知和原则了。”家讴开了灯,用一种不知道是困扰还是好笑的口吻说。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力?”宝茹毫不惭愧地说。

“或许那的确不比你想象的要小。”家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

“…”宝茹有些愣住,再看家讴,他却微微在笑。

他今晚上看起来心情很好嘛,宝茹奇怪地看着家讴。

进了屋宝茹才发现家讴手上还提着东西,她跟到厨房才发现那是一些食物。居然有四瓶啤酒、一只烤鸡、一包薯条、一盒通心粉、一盒海鲜炒饭、一份蔬菜沙拉、两条油炸的小黄鱼、两块已经煎好的牛排还有一些松饼。这应该不是一个人的晚餐分量吧,甚至对两个人来说也已经很丰盛了。宝茹一边把食物从塑料袋里取出来,一边望望家讴。

家讴解答了她的疑惑:“这是家恩让我带回来的。”

所以家恩早就料到她会回来吗?宝茹有种被吓一跳的感觉,EQ140的女博士实在太可怕了。

她跟家讴确认一下:“所以这里面应该预留了我的份吧?”

家讴撇了撇唇,不置可否。

宝茹于是心安理得地撕下了一条鸡腿,她已经彻底饿坏了。

他们把食物转移到盘子里,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吃,然后打开电视。宝茹换到了音乐台,任它在那里播着跟圣诞节有关的歌曲。因为那不是中国人的节日,所以他们都对音乐没什么特别大的共鸣,纯粹就是不想让室内太安静而已。

“你真的是因为派对太无聊才回来的吗?”宝茹开了一罐啤酒,问家讴。

“说实话,确实有点无聊。”家讴做了个不当回事的表情,“或许是我太久没有过节了,有点人群不适症。”

“那你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会答应家恩?”宝茹不解地说。

“有的时候,虽然知道那不适合自己,”家讴喝着啤酒,“偶尔也会有或许可以试试看,说不定这次可能就不一样了的想法。”

“结果却证明那还是不适合自己吗?”

“大多数情况下是,”家讴苦笑一下,“也许热闹的、时髦的东西的确一点都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