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胤川便惶急掀帘进去了,弯腰去扶他,检查她有没有哪里蹭破了,程慈愣了两秒,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躲,于是就坦然地僵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觉得没躲的必要了。她只是背过身,有些孩子气地说:“你知道人为什么要穿衣服吗?”

陆胤川从善如流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羞耻心,光着身子是不文明的。”程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埋怨他把她变得不文明了。

陆胤川不明白她这歪理从哪里出来的,哼笑了声,“没有,很美。”他坦白得近乎神圣,把程慈都说懵了。

于是程慈红了脸。

所有的坦荡一下子崩塌,顿时才觉得害羞起来,把自己蜷成一小团,蹲在地上。

程慈喝醉了还是有意识的,只是那意识模糊得飘忽,反应总是跟不上思维。陆胤川把她捞起来之后,半是叹气地拿浴头给她冲了冲,用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不放心她自己待着,索性给她擦干净了,然后把架子上的T恤拿下来套在她的脑袋上。

程慈这才站了起来,隔间被水汽氤氲得模糊,程慈的眼睛在那雾里显得特别亮,她环着他的腰抱了抱,撒娇似地在他胸口蹭了蹭。想说我被男人看过不干净了,最后被这句话雷得里焦外嫩,哑口无言了。

陆胤川坦直地立在那里,半晌才从胸口吐出一股浊气,“你弄死我算了。”这粗俗的话说出口,他也被气笑了。重重地捏了下她腰肢。

程慈哼了声,躲开了,埋怨地看着他。

他衣服湿了大半,把她带回房间的时候,自己也去洗了澡,出来后一身疲惫地靠在水池边搓洗衣服,白色的是她的裙子,柔软的棉质布料。

他生平,第一次给别人洗衣服,就连昭南的衣服,他都没机会洗过。

他把裙子拧干了甩开的时候,看见裙子的腰线,窄细的一条,想起她的腰也是这样细,好像一只手都能握得住。她平坦的小腹有不明显的马甲线,腰侧的位置有一串像是纹身的东西,太暗了,他没仔细看。

又或者说看得太仔细了,连那纤细的一道纹身,都看见了。

他低声“啧”了声。

陆胤川把衣服晾在护栏外的铁架子上之后回了屋子,灯还亮着,昏暗的暖黄色光,并不明朗。空调有些年头了,发出聒噪的呼呼声,制冷却不太好,屋子里透着几分热意。她把被子几乎全压在身下,蜷成一个s形,T恤滑到上身胸口的位置,露出来的脊背有着脊柱的轮廓,一个个脊椎的小凸起像琴键一样排列着,她穿着粉色的内裤,上面有浅浅的白色格纹,她睡姿乖巧地捋在床的一侧,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

陆胤川坐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有点儿想抽烟,他把烟盒摸出来,揣了一个打火机出了门,靠在墙上,隐在黑暗里。

眼睛留在房间里,目光仍逡巡在她身上,透白的肌肤,脊柱上小小的凸起,她粉色的内裤,抓在被子上的纤细手指…她蜷成s形的娇小的身体,盛在灰色的被单里,被灰色的被子切割成一副画,带着几分庄严和肃穆。

他在那肃穆里生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邪念,于是觉得慌乱和亵渎。

旋即又觉得好笑。

他在黑暗里,慢慢笑出了声。

回去的时候,程慈正坐在床上,睁着一双困顿迷惑的双眼,看见他,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

陆胤川没说话,只是往她身边走近了,程慈像小狗崽子一样伏在他身上嗅了嗅,皱着鼻子拆穿他,“你出去偷偷抽烟啦?”

他怕烟味太浓熏到她,只咬着她的耳垂亲了亲,“一根。”

程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又躺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睡吧!”

陆胤川应了声,躺下来,偏头问她,“酒醒了?”

程慈含混地点点头,“差不多醒了。”

“害怕吗?”他问她。

程慈没明白,“怕什么?”

“睡在一张床。”不知道她究竟是多信任他,明明警惕性也不低,却如此坦然地跟他睡在这儿。

程慈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好像说怕说不怕都有些怪怪的,最后只能埋怨他问了个什么问题。

“还好。”程慈应着,非常心机的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陆胤川却笑了,“睡吧!”

程慈“哦”了声。她睡觉并没有来回乱翻的毛病,很乖顺的睡相,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醒来是什么样。

陆胤川没有感受到影视剧里常用的被女朋友睡着后的动作左踢右踹的场面,但他还是被闹醒了。

热的。

他睡眠本来就不好,身边多一个人都很难让他睡着。这会儿醒得也容易。

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一块儿像是被火烫过一样,那该死的空调像是喘不过来气了,呼哧呼哧吐出来的,都是热气。他出了一身汗。

陆胤川偏头去看她的时候,程慈被目光惊醒了,睁开眼,凌晨四点钟的光景,窗户外头路灯还是明亮的,黑夜浓稠而寂静,远处的狗吠显得模糊,只有早餐店开始工作。

“我去洗个澡。”他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后说。

程慈也起了身,“我也去。”

一身汗。

“改天换个新空调。”陆胤川翻身下床。

程慈余光里看见他穿得齐齐整整,无意识地顺口说了句,“又不常住。”她突然觉得,这地方像小旅馆,破旧的小旅馆,灯光是晦暗的,床很小,被单的颜色看起来暗沉,他们两个像出来探索新世界的小情侣。

两个人的声音在后夜的寂静里显出几分突兀和拘谨来。

陆胤川冲澡快,靠在外头侯着程慈,水流声刺激着耳膜的时候,陆胤川想起昨夜进去扶她的画面。后知后觉。

她有一副比例恰当的骨架,匀称的筋肉覆盖在上面,然后是最外侧的肌肤,白而清透,带着滑腻的质感。摸起来像绸缎,比绸缎多了几分温度。

程慈出来了,发梢微微湿着,她用手打了打,侧头看他,“你在等我啊?”

“嗯。”

“太贴心了,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这么懂。

又来,陆胤川都懒得再解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

一进门,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尴尬。

程慈顺在床一侧,陆胤川迟迟不上床,程慈绷了一会儿终于没绷住,“怎么不睡?”

陆胤川终于动了,先是坐在床边沿,然后架上去一条腿,保持这样的姿势定了几秒钟,像是在沉默地思考着什么,然后他翻身靠近了她,近乎粗鲁地噙住了她的唇瓣。两手握住她的手腕,推到了身后。

程慈重重砸在了床上。

她一颗心狂跳了一下,然后倏忽屏住了呼吸,因为听见他压抑的喘息。

心惊肉跳。

他很少对她动用那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比如强势而霸道的吻,比如接吻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他通常是温柔而绅士的,强势也强势的恰到好处。

以至于程慈一直觉得他在那方面是克制而礼貌的,又或者说是一种近乎冷静的自持。她时常会因为他过分的自持和稳重,觉得他像个已对情爱冷淡的中老年人,又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没有吸引力?

但这一刻,程慈有一种自己可能对他认识并不全面的感觉。

一个吻能有多久?

程慈透过窗外看到了天亮。

如果不是陆胤川守着最后一丝清明,他可能直接就在这里把她要了。

但程慈觉得,这和做了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天亮的时候她懵懵然地躺在床上,觉得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太快了,旋即又有一种其实是太慢了的感觉。

他在侧身抱住陆胤川的腰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隐秘的满足和雀跃。

她想,如果他要,她是没办法拒绝的。

陆胤川揉着她的背,手滑进去在她身上游走,那漫长的亲热过程,好像打破了某种防线,陆胤川渐渐露出一丝野兽的本性,用尖牙咬着她的脖颈,又问她,“害怕吗?”

程慈没回答他,讨厌他总是问这种叫人难为情的问题,她只是回敬似地咬了他的喉结。

两个人像狗咬架一样互相你一口我一口的咬着,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伏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又是一身的汗了。

当陆胤川把裙子收进来的时候,程慈闻着上面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想象他站在水池边搓洗衣服的画面,她决定了,她要嫁给他。

大约是她脸上的动容太明显,陆胤川拿指头刮了下她的鼻子,笑了声,“其实你对我的要求,可以适当的高一点…”犯不着因为这个感动。

话说到这里,程慈跪在床沿吻住了他的嘴巴。眼神里亮晶晶的,比昨晚还亮,“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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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五)

窗外有风,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

早晨的新闻在播报国外的换届选举和维和行动。

小摊贩在楼下喧闹, 隔壁支着喇叭一大早在清仓大甩卖。

每一天的生活大抵都是如此,被无关的人和事充斥, 平庸而麻木,有时候他会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活着,亦或者早就死去。只有那些痛苦会刺醒他, 告知他又是一天。

而这一刻, 他被幸福刺醒了,伏睡的灵魂陡然睁开双眼,透过虚无的肉体, 凝望在程慈眼里。

她那眼睛亮晶晶的,嘴巴翘起小小的弧度,她说:“我爱你。”

如果人生是一条波浪起伏的线,这一刻大概在最接近云端距离。

心悸的感觉, 他好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尝到了一点儿腥甜。

陆胤川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还在, 在缉毒办做一个文职员,瘦高的一个女人, 脸上常年是一种矜持的冷淡,会说西班牙语和俄语, 她总是梳着很低的马尾,发尾盘在深蓝色的发网里,她很少笑, 只是公事公办地翘着微笑的唇角,带着几分无意识的疏离。

哪怕在家里,她也很少表露出热情的一面。

但她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做家务很有一手,在父亲去世后,也能把他和昭南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会关心他学业,也能体察他细微的情绪变化,旁人评价说她是冷漠的,但他始终觉得,母亲的冷漠下,藏着最深的温柔和细腻。

她很瘦,脸色是不健康的青白,家里的桌子上总放着各种药片,她心脏不好,血压也不良,常年被失眠困扰,每年的体检单都是单独寄送到家里,用醒目的红字提醒她注意身体。倒没有什么确切的大病,但总体来看是很糟糕的。

他小学快要上完的那一年的春天,母亲住进了医院里,血压骤升到一百九,头晕得站不住脚,被同事送进了医院,他在放学的时候被舅舅接去了医院,母亲看起来还好,和舅舅在商量昭南转学的事,他记得那个季节到处是柳絮,关着窗子也总能有几絮飘进屋里,他坐在医院的小马扎上写作业,抬头的时候,一片柳絮黏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两次眼睛,那柳絮飞走了,他顺着它飘走的方向看,看见母亲靠坐在床头看他,眼睛微微泛着红,却笑了笑,“阿胤,饿不饿?”

他摇摇头,母亲还是剥了一根香蕉给他,他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来的时候,母亲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昨天我看你的数学卷子,错了很多。”

他有些愧疚地点点头。

母亲没有责备他,事实上她也很少责备他,只说:“要好好加油!”

他认真地点了头。

母亲说她累了,躺了下来,他轻手轻脚地跑去小马扎上写作业,舅舅在傍晚的时候把他接走了,他靠在舅舅的黑色家用五座轿车后座睡着了,被压抑着声音的吵闹声惊醒,舅妈杜慧对舅舅姜文斌说:“早说了让你妹找个后家,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要是万一出了事,孩子还不是留给你?咱们家养得起吗?”

姜文斌讷讷地说:“你少说两句,孩子还在车上。”

陆胤川安静地闭着目,装作从没有醒来过,来化解可能出现的难堪。

杜慧仍旧忿忿,又说了句,“我早说,你这妹妹自私得很。”

那一年,他不太能理解自私这个词,他对这个单词最深刻的理解就是,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不能麻烦别人,不然就是自私。所以那一刻他很惧怕麻烦别人。

母亲是在夜里去世的,血压没办法降下来,甚至还没查出来原因,抢救的过程中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母亲的脸上盖着白布,没有人哭,病房里立着姑姑一家还有舅舅一家,他们的亲戚,也就这些了。

他踏进病房的时候,觉得那一天和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太阳依旧很温暖,柳絮还是飘来飘去,医院到处是痛苦的呻|吟,也不乏笑声,舅妈和姑姑在商量丧礼,考虑到母亲的朋友不多亲戚也不多,都觉得没有必要办丧礼,最后决定带去火化,然后买一块儿墓地,一家人去拜拜。

他去摸了摸母亲的手,凉得让人心惊,最后也没有勇气掀开白布,所以对母亲最后的印象,是前一晚里,母亲看着他说:“昨晚我看你的数学卷子,错了很多…要好好加油!”

以至于很多晚上,他都会梦见那个场景:春天,柳絮,母亲,还有那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话。

他知道,自己将一辈子怀着那一刻的对数学和对母亲的愧疚度过余生。

小升初的考试,他的数学依旧是不好,他在领取通知书的时候,问数学老师,我可以拿回我的数学卷子吗?

老师推着眼睛告诉他:“卷子都堆在一起,不好找,你有不会的,我可以跟你讲。”

“我可以自己去找。”他很坚持地说。

老师领他去了一间办公室,卷子批改完之后都堆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期末的卷子一般都不会再发放给学生,很快会被当做废品处理掉。

他蹲在那里,是夏天,空调没开,热得满头大汗,先找到了自己班级的卷子,然后在一沓卷子里慢慢翻着,他看见许多名字,有些取的很常见,每个班级都会有的“婷婷”“梦雅”“佳佳”之类的,有些很特别,组在一起甚至可能会读起来拗口,每一个名字都是父母给孩子的第一份可以伴随一生的礼物。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叫陆胤川,记得母亲说过,是父亲取的。他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是个普通的民警,死于一场肺炎并发的感染,那一年他十岁,昭南才刚刚会走路。苦难被稀释在时间的洪流里会显得淡薄许多,或许是母亲太坚强,他并没有机会感受到太多的悲伤。

他的名字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没有人告诉过他,也可能是父亲没来及说。

他后来查了字典,《尔雅》中说:胤,继也。这里用作动词。

本意是后代子嗣的意思,川是河流的意思,竖着的三道,左右是岸,中间的是流水。

他自己解释为,河流永继,生命无止息。

一个人的出生被称为生命的延续,学习被称为知识的延续,代代相传永无止息的东西,我们都希望是美好的。

他把那张卷子找到了,重新做了一遍,依旧错很多,他想起母亲告诉过他,任何事情都是不断累积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低分。

他想,要努力学好数学。

那个夏天,他和昭南分别被接进不同的家庭,他和昭南分别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交代他:“听舅舅舅妈的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很久之后他经常为那句话后悔,那句无意识像是大人教训小孩的口吻,不自觉给昭南上了一把枷锁。

他让“寄人篱下”这句话,更清晰明白地放在了昭南的意识里。

他去了姑姑家里,姑姑问他是打算走读还是寄宿的时候,他看着姑姑的眼神,低头说:“寄宿。”

新环境并不好融入进去,他不会说江城方言,就好像缺少了某种天然相连的基因,和别人的联系就少了一层。

加上本来就话少,以至于并没有能交到朋友,慢慢的,也就没有想交朋友的欲望了,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习上。

后来,他的数学成绩已经很好了,却没有人再去看他的数学卷子。更没有人会满怀希冀对他说:“要好好加油!”

他有时候会觉得,一个好的数学成绩,好像没有了意义,但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学习他无事可做。

那个城市有潮湿多雨的夏季,冬天很短暂,冷空气对它的威胁很小,所以厚重的棉衣是多余的,一切对他来说很陌生,五年半的时候,他都在不适应和内心隐隐的排斥抗拒中度过,只是他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谁能像母亲那样敏感地注意到,于是也就无人开解。

他很少回忆那时候,乏善可陈,仿佛六月里闷热的天气一样带着几分蔫丧和惆怅。

而把时间回放到那时候,他的眼睛注意范围之外,程慈就在他不远处,或许用现在这种目光注视着他,或许私底下念他的名字,

他忽然觉得,命运是件很奇妙的事。

程慈好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勾着他脖子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或许“我爱你”三个字太沉重,所以说出口总会显得浅薄。

“你都不说爱我,我感觉有一点点的尴尬。”程慈从床上爬下来,四处找鞋子。

陆胤川回过神来,看着她不怎么满意的埋怨表情,勾着唇角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握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剥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的时候,把她鞋子从床底下勾出来,把她按在床边,给她穿上了鞋。

程慈有些不习惯别人侍候她,蜷了下腿,脚腕还是被他握住了。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程慈正准备去叠被子,腰蓦地一紧,身子砸到了他的胸口,陆胤川把棒棒糖从口中抽出来,在她回头的瞬间,吻住了她。

深吻,却不长,程慈只来得及吮到他舌尖一点草莓味,他已经放开了她,黑沉沉的眼珠望进她眼里,“我刚刚在想,我在江城那几年,你喜欢我什么。”

程慈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聪明,学习好,礼貌,个子高,很帅,声音很好听…”她笑了笑,“我能找一百个理由,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你知道吗,我想过这个问题,很认真哦,我能找出来的所有理由,都是后来思考的,但喜欢你是在这所有理由出现之前,就有了。”

如果要承认这世界上有没有缘由的讨厌,我们也得承认,这世界上有没有缘由的喜欢。

程慈把他的棒棒糖夺过来填进了自己嘴巴里,鼓在一侧,含混不清地说,“我饿了。”

“带你去吃饭,”陆胤川牵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早起来开门的员工拿着手里的钥匙手足无措地看着陆胤川,最后尴尬地挠了挠头,“哎,我不知道三哥昨儿晚上没走。”说完看了一眼程慈,不好意思揣测似地忙挪过了目光,叫了声,“嫂子早上好!”

程慈本来坦坦荡荡,但是被他搅和得满脸通红,憋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一路上依旧是那样的盛况,到处都是和他打招呼的人,他一一颔首应着,偶尔介绍一句给她听。有胆大地调侃他,“三哥带着嫂子去哪里啊?”

两个人坐在早餐店里吃早餐的时候,程慈已经立地成佛了,掰着油条往碗里砸,偶尔抬头的时候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还不忘挤兑他,“你说我俩是不是很像大哥带着刚宠幸完的女人去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