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慈也没再提物理博士的事儿,既然能向前看,那些不如意的人和事都抛在身后就好了。她自己就是个很能看得开的人,有些时候,改变别人很难,改变自己比较容易。

罗琳转头又八卦兮兮地问她,“怎么样,同居的感觉如何?猛不猛,小哥哥的八块腹肌和胸膛靠着舒服吗?”

程慈:“…”虽然以前罗琳也老调侃她,那妹子声称自己阅片无数,自封老司机,荤话张口就来,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但她每次都能恰好地踩在程慈的脸红点儿上,其实程慈最近已经对她免疫了,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

但昨晚刚…实际过。

于是那几句拿来转移话题的调侃似的玩笑话就显得非常非常有真实感。

脑子里一度都是限制级画面。

模糊地冒出他眯着眼低笑着喘息的画面,那闷重的呼吸声听在耳朵里,脑子都快热炸了。他在那方面倒是放得开,搞得程慈面红耳赤,越发怂得不敢吭声。

说实话回想一下还是有些懵的,那会儿气氛倒是好,两个人情绪都在,至于后来越来越失控,倒是没预料到,程慈没想到他那么疯,也没想到自己比预计更…害羞。

后来甚至不敢睁眼看他,可陆胤川仿佛非要和她做对似的,哄着骗着强迫着让她睁眼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融在一块儿,程慈看见他额上的汗,唇上一点被咬破的殷红,侧着头的时候下颌线绷成一条锐利而性感的线条,他勾着唇笑得颇邪气,那锋利感却始终没散,程慈感觉自己心慌慌的,又有点儿紧张刺激和兴奋。

他问:“这样可以吗?”

程慈咬着嘴唇“嗯”了身,他便笑一声。

“这样呢?”

“有点儿…疼。”也不是很疼,就是怪怪的,难受。于是说完又转了口,“也还好。”

他伏在她背上笑,嘴唇顺着她脊柱的凹陷一路吻下去,程慈便觉得浑身像过电了一样,一阵一阵发麻。

他还喜欢亲吻她腰上那串小字母,每回嘴唇滑过那里的时候,程慈都觉得分外羞耻和…躁动。

程慈回过神来,按了按发烫的脸,“你…闭嘴!”

罗琳在那头孜孜不倦契而不舍地调侃她好几句,听着她在那边强装镇定最后失败,然后气急败坏,笑得大喘气,最后才放过她,转口问道,“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应该没几天假吧!”

“还好,魏老师说这个项目马上结束了,提前给我们休假,我估计…”程慈翻了翻日历,“差不多就下个月,但是估计刚过完年就得回来上班了。”

“我觉得你还是晚点儿回江城的好,或者你先回来,让你男人晚几天过来。你先摸摸你家老头的脾气,他最近还跟你舅舅我表叔打听公司有没空闲的文职呢!我估计就是给你找的。”估计还抱着让程慈玩够了就回家找个安稳工作的想法,“顺带还问了你那个小竹马,那个腼腆的小男生。奶狗系的,诶,其实挺好的,可惜了。”

程慈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皱着眉头“嗯”了声,“我知道了,我再考虑考虑。”最后一句被她自动忽略了,只是沉思爷爷接受陆胤川的可能。

程家大家长式的家庭,爷爷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可能潜意识里被影响,家里人做什么都很想得到爷爷的认可,就连她,虽然骨子里总是觉得不对,可很多时候也期待自己能和爷爷的心意。

只是可惜,越想和,越不和。

爷爷其实心里待她很亲,只是观念不同,大概恨铁不成钢,连带着她身上许多习惯和行为都看不惯。一会儿说她不通人情世故,一会儿说她幼稚胡闹,连带着她内向腼腆不善交际也时常摆出来教训,别家都是爷爷奶奶惯着孩子,她家反而是父母惯她多一点,爷爷却对她分外严格。可能是程慈这一辈儿没有出色的孩子,唯独她成绩还算好点,对她抱的期望太大,以至于后来就过于失望了。

她自己倒是习惯了,如果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就完全可以不顾忌,但陆胤川在,她就觉得心慌意乱束手束脚。

怕爷爷刁难他,怕他不喜欢她家里的环境。

怕他离开她。

怕…

-

程慈没烦恼多久,她没能提前休假,年末的时候,罗琳之前介绍的那个综艺节目,魏师傅原本拒绝了,最近不知道被什么打动,又松口答应了下来。

沟通后确定邱阳、小美和程慈跟着魏师傅一块儿去。

邱阳和小美业务能力都很强,程慈的点子总是惊艳。

原本徐东晟肯定会去的,魏师傅也从旁人那里听说过一点两个人的事,分别找两个人聊过,徐东晟主动说了不去,想提前回家陪家里人过年。程慈本来也不想去,但全组人就数她颜值高,魏师傅开她玩笑,说大家一看拟音师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不定以后来学拟音的会更多一点。

程慈招架不住,最后只好答应下来。

因为答应的突然,所以走的也突然。

次日就要出发,跟陆胤川说的时候,心里都是不舍。

程慈一项一项往行李箱里摆东西,拍摄周期暂定十四天,是一项半娱乐半竞赛模式的综艺,她们会待两期,主办方要求她们十四天有十天都待在拍摄城市,因为靠近滨海,挺远的,中途回来也不现实,所以他们几个商量是一直待在那边,顺便还可以去玩玩。

程慈小声地说着,陆胤川已经走了过来,抱了她坐在床沿,她手里还捏着一件毛衣,陆胤川拿了搁在一边,拥着她往后坐了坐。

程慈仰着头,两个人的唇碰在一起,纠缠着。换气的间隙程慈咕哝了句,“回来我们就回家去。我爷爷很强势,他要是过分我就凶他,你不能丢开我。”

“爷爷对你不是挺好吗?别这样说。我不会丢开你。”他舔了舔她的嘴唇。

陆胤川有些心不在焉,程慈敏感地觉察到了。

“怎么了?”她轻声问了句,凑过去亲他下巴,企图拉回他的注意力,陆胤川垂着眼睛笑了笑,“没事。”

他亲了她一会儿,问了同行的人有哪些,这几日的安排,叮嘱她路上小心点儿,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就放她收拾行李了。

陆胤川去阳台抽了根儿烟,手机短信里最上头躺着一条信息,很简单四个字:A出现了。

林夏发给他的。

她后来在电话里说:“如果你想要亲手捉住A,我可以帮你。”

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是他的心魔,没有人知道,那次任务失败,他为什么活着。

即便在军事法庭上,他依旧是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对方人太多了,我们最后被堵住了所有退路,失去意识的时候直升机就在我上头,火箭筒升天的时候,我们也被轰炸了,装备碾压,没有还手的余地,再醒来我就在医院了。”

其实中途清醒过,一个络腮胡的东南亚人扛着火箭筒踏着废墟走过来,看见他,咧嘴笑了笑,露出雪白得刺眼的牙齿。

有人嚷了句,“这儿有活口。”

男人朝他比划了几下,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用隆特土语说了句,“眼死了,可惜了。活口留着,够那些蠢货闹腾一阵了。”

不仅军方会往毒枭那里插眼,毒枭也会往那边插眼,但前者相对容易一些,后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络腮胡的意思是他们这几个人里,有毒枭的眼。

真实性有待考证,但军方确实如那些人所说,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思这件事的教训,陆胤川被搜救回去后没多久,军方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内部结构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变化,陆胤川坚持A在密谋大事,跟上头打了好几次报告,最后石沉大海。

军方损失惨重,M为首的几大资本大国本来就反对联合缉毒军队的成立,军方只好一直往下压着,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A秘密研究了一款新型毒品,拿活人人体实验,死了一百多人,尸体处理不及,很多坑在山涧里,被军方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臭了,尸骨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很长一段时间,隆特街上都是游行抗议。

陆胤川始终记得,那个络腮胡说联合军方“那些蠢货”时,轻蔑又可怜的语调。

他们那些人前仆后继的扑向那片广袤山区的行为,顿时有了一种蚍蜉撼大树的悲壮。

那悲壮不仅仅来自于敌人的强大,更来自文明对上野蛮时身上套着的重重枷锁。

陆胤川抽完一根烟,回了卧室,程慈正在洗澡,水流声哗啦啦地响着,他靠在门后,过了会儿,推开了门。

浴室门程慈一般不锁,但陆胤川很少在她洗澡的时候进来,这会儿揉着头发上的泡沫,抬眼“嗯?”了声。

一睁眼,洗发水流进了眼里,辣得她叫了声,“疼。”

陆胤川过去拿了淋浴头给她冲眼睛和头发,“闭眼。”

程慈弄干净的时候,眼睛还是不舒服,眯眯眼看他,发现他身上衣服都湿了,一边替他脱着衣服,一边又问她,“你到底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陆胤川抚了抚她的脸,忽然压着她抵在了墙上,抬着一条腿,撑着她身子,将她困在怀里,很凶地吻她。即便是这样,程慈还是乖乖地揽住他的腰,只是后背虽然被他胳膊垫着,还是有点儿凉,她有些委屈地抱着他的脖子,“去床上好不好?我有点儿害怕。”这姿势让她有点儿慌,新手村还没走出来呢,就让她秀操作,实在是有点儿不能。

陆胤川终于露出几分笑意,眉眼里那股冷淡锋利顿时淡了许多,低头啄吻她嘴唇,“突然觉得,我有些混账。”

程慈以为他在说刚刚对她粗鲁了,忙摇了摇头,“没,我就是有点儿紧张。”说完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挺了挺胸,“你要是想在这里,我也可以的。”

陆胤川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宝贝儿,你可以对我强势一点儿,这样不会让我总有一种…欺负你的感觉。”

程慈的腿主动攀上了他的腰,陆胤川怕她掉下去,忙托住了她。“你怎么一直说这个。”上次好像也是这样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地问:“还是,你比较喜欢…那种?”

陆胤川笑着挑了下眉。

程慈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很擅长,不过可以试一试,你别笑我。”

程慈酝酿了一下情绪,从他身上爬下来,把她扔在旁边的裙子上的腰带拆了下来,反手绑住了他的手,打了一个熟练的死结,然后绕到他前面去,挑着他下巴觑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够不够强势?”

陆胤川:“…”

他看着面前踮着脚才能把挑他下巴这个动作做得不那么像小孩子挑衅的程慈,强忍着笑意,点点头,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嗯,很强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被外星人抓走了…

嗯,是这样。

好了,你们不用骂我了,我自己骂,北途川这个大骗子!!唾弃她!!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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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

程慈最后勾着陆胤川被绑着的手勾出去的时候, 陆胤川始终都只是笑着看着她。

然后在程慈觉得他不能动的样子还挺好玩, 试图这样那样玩他的时候,陆胤川给她表演了一个一秒脱困法, 还有反手一招制敌。

程慈目瞪口呆被他按在床上的时候,陆胤川只是亲了亲她,然后半折起身, “今天累了, 改天好不好?”

“哦。”程慈声音低落着,莫名有一种失宠的落寞感。陆胤川听出来了,想哄她两句, 最终抿了唇,只是抱了她躺了下来,用力箍紧她。

程慈窝在他怀里睡,睡着的时候眉眼里还透着委屈。

他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眼底都是暗沉。

以前出任务之前都会坐在桌子前头留遗书,致xxx这样开头的信,如果不幸殉难了, 部队会把那封信交到留给那人的手上,大多数给父母, 有些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有些给自己老婆和孩子, 他从来不写,没有可托付的事,也没有放不下的感情, 有时候他会想留些话给昭南,但思来想去,除了努力生活,好好学习,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他一度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周围的人和事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并没有什么值得惋惜和遗憾的。

可是现在,莫名的,有了强烈的不舍和眷恋。

他在离开部队的很久之后的现在,忽然才真正领会军人存在的意义:保卫每一寸的疆土,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让他们可以拥有最平凡琐碎的幸福。

惟平凡,是最高的荣耀。

-

第二天程慈出发去了拍摄地,陆胤川送她到机场。她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是不是他遇到什么事了,这两天怪怪的。

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他不想说的事,她是怎么都问不出来的。

这一点很不好,他这个闷嘴葫芦。

一遍一遍回想这几天发生过的事,单调到乏味,她是制片厂家里两头跑,陆胤川是书店、酒吧和家里三头跑,她问过酒吧的小莫,小莫说这几天酒吧很安稳,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小打小闹都没有,难得安生。她也问过书店的庆庆,庆庆是书店导购员,他也说书店这几日没什么事发生。

是亲戚?

也不至于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朋友?好像也不至于。

程慈好久没见傅子鸣了,傅子鸣的公司搬到了市中心之后就不常往这边跑了,很偶尔才能见一面。

程慈候机的时候想了又想,才发了条微信过去:傅哥在忙吗?

傅子鸣很快就回复过来:忙,忙得狗一样。找我有事?

程慈: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傅子鸣:什么你不知道的事?你说三哥啊!

程慈:嗯。他最近好像不太开心,问他又不说,所以就想问问你。

傅子鸣:我也不清楚啊,我帮你问问吧!我好长时间都没见他了。

程慈:那麻烦你了。

下飞机已经是过了中午,下着暴雨,来接他们的人堵在了路上,他们在机场附近找了个地方吃午饭,几个人热热闹闹地聊起最近新上映的电影,今年刑侦警匪缉毒片儿扎堆儿,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片子也是缉毒题材,据说结局惨烈,看哭了不少网友。

今年恰好也是娱乐圈丑闻爆发年,好几个知名明星爆出来吸毒丑闻,其中一个更是过分,非但毫无悔意,甚至认为这是自己的私生活,与任何人无关。

随着影片的热播,大家把那几个明星又搬出来鞭笞了一顿。

许多网友也跟着附和,说最近不知道什么鬼风气,到处都是歌颂缉毒警的,说他们那些干缉毒的,说白了不都是工作,谁比谁高尚?然后自然是被骂了,“又恶又蠢。”

“据说是根据真实事例改编的。事实上那位警察更惨,被毒贩折磨致死,根据法医后来的鉴定结果来看,死前是受过非人的折磨,还把碎尸分批寄给家属,听说孩子直接吓疯了,至今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邱阳用他那种没有起伏的干巴巴语气说着,其他人却都倒抽了一口气。

程慈更是心里发冷,或许是见过陆胤川从电影院里仓皇出逃的脆弱画面,更能体会到那种发冷的窒息感。不敢想象那场面,也不敢想象陆胤川任务失败的时候如果运气差一点,是不是也会命丧毒贩之手。

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觉得那样的故事竟然并不遥远。

程慈晚上做梦的时候就梦见陆胤川浑身是血,梦来回跳跃,一会儿是他被虐打,一会儿是枪声,一会儿是他浑身是血的抱住她,一会儿是他身上盖着白布。情节异常离奇,可梦里程慈却觉得无比真实,那种窒息和悲痛欲绝的心情把整个人紧紧裹住。

惊醒的时候大喘气,额头都是汗。在酒店住,她和小美住一个标间,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悉悉嗦嗦地下床,在卫生间里和陆胤川打了个视频,他刚接起来,程慈眼泪就出来了。

“你凑近一点。”程慈哑着声音说,“让我看看你。”

陆胤川睁着半梦半醒的眼,把手机往脸前拉了拉,锁着眉毛温声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她流眼泪,心里蓦地拧着疼,想把人抱过来揉进怀里,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现在就定个机票飞过去见她一面。这会儿只强撑着理智,用了平生所有的耐心,“受委屈了?”

程慈忙摇了头,吸了吸鼻涕,“没,就是做噩梦了。今天他们在讨论新上映的电影,说起缉毒警被毒贩虐杀报复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就做梦梦见你被毒贩虐待,梦里我救不了你,越向你跑你离我越远,我当时想,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块儿死。”说完想起什么,忙“呸呸呸”了三声,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里露出来,“不能说,天没亮说梦不吉利。”她以前才不信这个,可关于他的,就只希望万事都是好的。

陆胤川心空了一瞬,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上,那一刻所有的温柔都融化在他心里,仿佛这一生的温情都在这一刻炸裂了,他低声哄她:“乖,只是个梦。”

然后他眼看着程慈哭得越来越凶,第一回感受到什么叫焦急和无计可施。

只能耐着心一遍一遍哄她。程慈哭够了,终于不哭了,忽然反应过来是半夜,愧疚地放他去睡觉,挂了电话。

陆胤川却睡不着了,明明以前都是独自一个人,可只是和她待了几个月,就忽然觉得床上少了一个人,总是睡不踏实,半夜醒了一瞬,下意识去摸她,却摸到一片空,醒了会儿神才摇头嗤笑了声自己。

刚睡着,又接到她的视频,这会儿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她哭得一抽一抽地说:“我当时想,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块儿死。”的画面。

眼睛涨着疼,他伸手缓慢地按了按,靠在床头上抽了一根烟。想再续一根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程慈皱着鼻子拿他嘴里的烟去掐灭的画面,手一顿,烟盒扔在了床头柜上。

-

程慈第二天一大早被接去了电视台,不方便打电话,于是编辑了好几条微信给他,怕他担心,发了好多卖萌沙雕的表情包解释昨晚自己只是被噩梦吓到了,这会儿天亮了就好了,生龙活虎,一点儿都没事。

陆胤川靠在书店收银台上看着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沉默许久才回了消息给她:没事就好,记得好好吃饭。

程慈发了一个乖巧坐的兔子表情包:酒店含早餐,我都有好好吃哦~最近食量大增,我觉得我可能要胖了,好难过。

陆胤川:你太瘦了,胖点好。

程慈抱着手机傻笑,总觉得他跟操心老父亲一样,太稳重了。

而且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好,心都化了的好。

爷爷终于拉得下面子主动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最近是不是在S市,她说是,工作上的事儿,算是出差,然后结束后就可以回家了。

爷爷的语气照旧是那种命令式的语气,“你许叔叔家的儿子过几天正好也在S市,我跟你许叔叔说了,你过几天招待一下。”

程慈皱了皱眉,“爷爷!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了,这不合适。”

“只是要你招待一下,又不是要你相亲。”

“大学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结果不还是变相相亲,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人家也不喜欢我。”程慈声音都急了。

爷爷似乎是在跟身边人说:“看看,一点长进都没有。”

然后妈妈接过去了手机,声音相比温柔和善了许多,但说的同样是那件事,“你去见一面,吃个饭然后就结束了,多大点儿事。”

爸妈永远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她是晚辈得听长辈的话,爷爷强势她好说话,就逼着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不听还要说她不孝顺,再指责她不懂事,不孝的名头压在头上,真是让人无力又难过。

小时候不能明辨是非,总觉得是自己错,经常反省自己,每次被长辈指责,就把自己的牢笼再加固几分。

家里人都夸她懂事乖巧,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骨子里又疯狂又躁动,只是被重重封印锁着,变得敏感小心又怯懦,有时候总是会刻意去讨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