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晟跟着程慈出来,磕了一根烟出来,“烟瘾犯了,出来抽根烟。”他解释了句,末了才觉得有些刻意,抿了抿唇。

然后递到程慈面前,觑着眼看她,问了句,“吵架了?”

程慈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吵什么架?

只是她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没多问,摇了摇头,抿唇道:“不了,我答应我男朋友不抽烟了。”

男朋友…

徐东晟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垂首,绷直的唇线忽地勾了一个自嘲的笑,“这么听话啊?”

“啊…”程慈有些没搞懂他这是开玩笑还是怎么。

“说着玩,别在意。我还以为你和他最近吵架了,这几天情绪都那么差,他们都猜你感情出状况了,今天是特意过来哄你。”徐东晟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暗暗呼吸了好几次,紧紧咬着牙关才能克制。

程慈这会儿才后知后觉了起来,又“啊”了声,“没,没有。”她这个人就这样,心里藏不住事,稍稍有些心事整个人都呆。但情绪差是真的谈不上,如果仔细去计较,她情绪应该还算挺好的。

“那为什么不开心?”他语气一瞬间有些急,近乎逼问,末了才咬了下舌尖,放缓了语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别自己闷着,我…们也能给你出个主意。”

“没有,”程慈摇了摇头,“谢谢你们啊!没有不开心,我有时候就这样,人有些呆而已。”

徐东晟自动把这个理解为搪塞和回避,抿了抿唇,眼底有些受伤,最终只是再次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说,“嗯,那就好。”说完随口问了句,“你男朋友呢,还没下班?”

程慈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终于笑了下,“没,他怕他在你们不自在,所以特意在店里多待了会儿,待会儿就回来了。”

徐东晟被那笑刺了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沉默下来,程慈不想单独和他待着,正要往屋里去,他偏过头看着隔壁的阳台,忽然问了句,“隔壁房东不是你男朋友的表姐吗?怎么这么突然要收回房子?”

程慈回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知道?”徐东晟挑眉,心想果然,

程慈默了片刻,回说:“不清楚,没听他说过,可能关系不怎么样吧!”

徐东晟蹙了下眉,心想她可真单纯,被人骗成渣估计都不知道,他装作随意地开了句玩笑,“阿凯还以为你男朋友套路你呢!”他看了程慈一眼,脸上仍是笑意,眼底却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骗女朋友同居什么的。”

程慈在这一瞬间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于是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别开这种玩笑。”

徐东晟从善如流地接了句,“抱歉。”

-

邱阳刷地拉开了门,隐隐带着几分嫌恶,程慈可能没那么多心眼,但他却听出来了,徐东晟故意在挑火,这种貌似不经意地挑拨离间实在是过于心机了。他原本以为只有女人爱玩这种心眼,没想到这种事是不分性别的。

他把手机递给了程慈,“程程,三哥电话,打你手机没人接。”

程慈忙接了过来。

陆胤川原本在书店收银台坐着百无聊赖查账,这会儿却捞了外套和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门开的时候卷进来一股冷风,一个店员探头出来,“三哥不是要一起吃外卖吗?怎么突然着急走了?”

陆胤川捂着电话听筒应了句,“家里有些事,我请客,你们自己点吧!”

说完迎着风走了出去,店员的调笑声隔在玻璃门内,“肯定是三嫂。”

他对着电话里说,“没什么事,问问你想不想吃板栗,回去给你带。”

程慈最爱吃板栗,尤其是冬天,热得烫手的板栗放在手心都能引起她强烈的愉悦感,于是眉开眼笑应了声,“想。”

“嗯。”陆胤川抬脚跨进了驾驶座,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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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七)

陆胤川拿钥匙开门的时候, 程慈手里捏着一个烤翅就冲了过去, 看见陆胤川,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低声说, “哎,我问你哦…”

“嗯——?”陆胤川拖长着声音,眉头微微挑着。他一只手扶着鞋柜在换鞋, 一只手里拎着两个大纸袋, 袋子里隐隐飘过来板栗的香味,程慈下意识就想抓。

陆胤川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她一手油污的爪子,从旁边柜子上抽了两张纸过来给她擦了一只手出来, 撩着眼皮问她,“问什么?”

啊,程慈这才想起来,忽然又觉得不好意思问了, 犹豫的片刻,陆胤川看着她,眯起了眼, 目含警告。

程慈深知话说一半的可恶,于是凑近他耳语了句, “他们刚刚在玩游戏,说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会…真的吗?”嗯, 程慈说不出来,陆胤川是从她的唇形和红了的耳朵根辨别出来的。

打飞机…

她大概对异性的认识严重不足,以至于经常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感到惊讶。

悬了一路的心, 倏忽放下来,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也同她耳语,“你确定你要现在,在这儿,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程慈回头瞧了一眼,他们都还在餐厅那边,火锅吃完这会儿又在拿烤箱烤鸡翅和小面包,没人注意到这边。

玄关这里是个小的视觉暗影区,没开灯的情况下,这边儿看起来很不显眼。所以她才凑过来想和他说会儿话。

一晚上都有些心口憋闷,只这会儿看见他才觉得心情扬了扬,特别想和他单独腻一会儿,但显然条件不允许,所以也只能偷偷摸摸过来和他说几句悄悄话。

只是她终归胆子小,于是忙噤了声,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错了。”

陆胤川低沉地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把两大袋板栗塞到她手里,“分给大家吃。”

程慈接过来,依依不舍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拎着去餐厅,身后陆胤川脱了外套,走过去的时候大家纷纷打了招呼,他颔首示意,“大家随意。”

大王傲娇地踱步出来,围着他的腿转了转,程慈扭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忍不住告状,“它刚刚都不理我。”

陆胤川弯腰拍了拍它,“去,哄哄姐姐。”

大王好像听懂了似的,只是翘着尾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过去施恩似地蹭了蹭程慈的腿,程慈忍不住眯着眼笑,弯腰在它身上乱撸了一把,“好了,看在你哥哥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了。”

其他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猫真的成精了吧!”

程慈放下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去给大王开了个罐头,回来才回了句,“是饿了。不过是很聪明,我男朋友最近不怎么喂它,所以可能接到了暗示,就来讨好我。”程慈哼了哼,“一只为五斗米折腰的死傲娇,我刚搬过来她就跑来我家里跟我要鱼吃,我男朋友那时候还不认识我。”

陆胤川不爱寒暄,打了身招呼,就拎着外套要去卧室,临走的时候听见程慈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坐在一旁静默的徐东晟,两个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汇了片刻,他抿了下唇,忽然叫住了程慈,程慈抬头看他,他招了招手。

程慈便走过去一点,问他,“嗯?”

他说:“其实这猫本来是我表姐的,她原先就在隔壁住,后来搬家房子卖了,猫直接给扔小区楼下了,我给捡回来的,不过我跟表姐关系一般,也没怎么来往,后来才知道的。头一回见你,可能只是你站在隔壁门口。一直忘了跟你说。”

程慈感慨了几声,震惊这奇妙的缘分,心想如果不是大王,她可能和陆胤川也不会发展这么快。

算起来,大王还算一个媒猫。

于是开心地说了句,“感谢你把它捡回家。”

旁边阿凯面色尴尬地挠了挠头,还以为骗小姑娘同居呢,原来人房子已经卖了,不实情报害死人。徐东晟却沉默地抿了抿唇,从那几句话里感受到了几分刻意和警告。

程慈全程关注点就没在隔壁房子是陆胤川表姐的上。陆胤川知道她没介意,但还是特意澄清一下,免得总有人太关心。

他笑了笑,“我去房间待一会儿,少喝点儿酒。”他凑过来嗅了嗅,“别待会儿又醉了。”

程慈敬礼,“是的长官!”

陆胤川懒懒回了个礼,低语了句:“错了,你才是我的指挥官。”

啊,程慈沉醉在被陆胤川哄着的感觉中,挺起胸膛,“好的,指挥官允许你可以退下了。”

陆胤川的声音很低,旁人都没有听见,但程慈的声音大家都模糊地听到了,加上她表情太明显,于是也大概猜到陆胤川在哄她。

整天说骚话的男人情话说得再好大家都不奇怪,反而这种看起来冷冰冰禁欲的男人突然说情话,杀伤力max。

小美都忍不住在雅楠面前耳语,“要这么一大帅比愿意折腰来哄我,我比程慈投降快。”

雅楠唉唉叹着气,“我突然觉得,那个心疼程程找了个气场强大的男朋友恐怕降不住的我,像个智障。”程慈是内敛的人,私人感情很少在外面说,所以才闹出情绪不对劲后,大家集体认为她感情出问题的乌龙。

现在看来,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几个场景,都能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爱意蒸腾,哪有半分感情不对劲的意思。

几个人又待了一会儿,纷纷认为打扰人小情侣独处是件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互相示意了一下,说了告辞。

程慈送人下楼,陆胤川也跟着出来了,徐东晟和陆胤川两个人意外地缀在了队伍后头并排走,徐东晟点了根烟,顺手递了烟盒在身边人面前,陆胤川看了他一眼,“不了,答应程程戒烟。”

徐东晟手再次一僵,脸上的笑带着点儿疲惫,“不好戒吧?”

“没什么好不好戒的,看是因为什么了。”

徐东晟点了点头,“程程挺好的,你好好…”

陆胤川直接打断了他,“我知道。”他的老婆,不需要别人告诉他她有多好。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已经有些冷意森然了,“兄弟,给个忠告,你对我老婆关心太过了。”

徐东晟抽烟的动作顿了顿,这一刻好像一个隐秘的脓疮终于溃烂了,流出脏污的血来,他好像一瞬间有些难堪,又有些释然,最后笑了下,“怎么,打一架?”

陆胤川也笑了,好似两个人只是好朋友随意聊天一样,“不了,怕变成单方面殴打,也不好看。”那种懒散地陈述事实的语气,轻蔑到极致,也狂傲到极致。

徐东晟点点头,“忘了,你当过兵。”

陆胤川没接腔,徐东晟又说了句,“有时候我也有些看不起自己,但喜欢一个人,没办法控制。”

“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倒是更容易一些。”陆胤川淡声嘲讽了一句,“我一般不打人,但二般还是会的。劝你收着点儿说,我没兴趣知道。”

徐东晟垂头静默片刻,额上青筋微露,最后终是卸下一口气,自嘲笑了笑,“你说的对。”

几个人到了临时停车位,叫的代驾已经过来了,程慈一个个送上车,挥手说再见,徐东晟最后上了车,回头的时候看了程慈一眼,想说什么,程慈已经回身把手揣进了陆胤川兜里,仰着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陆胤川偏头笑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最终也没说出口,坐直身子,车子慢慢开动了,拐弯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程慈偎着陆胤川的身影还没有消失。

强求的样子,真的难看。

-

程慈正在碎碎念,“你是不是听见我和徐东晟在阳台上说话了?”他和徐东晟走在后排说着什么,大家都没怎么注意,但程慈怎么可能不注意他,还努力辨别了一下两个人在讲什么,不好太刻意,模模糊糊只能听到一个大概。

虽然对徐东晟毫无想法,但大概徐东晟喜欢过她,所以她还是会介意陆胤川误会。

震惊于徐东晟对她还有点微妙的心思。

她其实一直对他挺防备的,但也没防备到多明显的地步,平日里也就正常交流,比对其他人更注意分寸些罢了,徐东晟也心照不宣地疏远了她,只是好像最近才主动和她说过几句话。

她最近确实对他放松了戒备,总觉得那事过去那么久了,自己又不是天仙,也不至于避人如猛虎。

这会儿忽然想起罗琳的男朋友来。

或许他某一刻也是这样,面对同事朋友超过正常的感情心里一直绷着线,然后那线越来越松动,就告诉自己,同事之间哪里能做到保持距离?问心无愧就好了。

但是这样两个人很难保持纯粹的同事关系,他每一项关怀和若有似无的暧昧都在挑战底线,一旦和另一半出现裂缝,那个人就是最锋利的刀,要么伤另一半,要么伤自己,百害无一利。

这种事真是,放在别人身上就看得清楚,放自己身上就真的是犯蠢。

她举手发誓,“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和徐东晟保持距离。什么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得罪了就得罪了,陆胤川她是一点儿都不想伤。

陆胤川拦腰把她横抱起来,低头看她一眼,“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释宝贝儿。

程慈还有很多话想说,陡然噎在喉咙里,忽然就觉得多余了,她有些心惊胆战地搂着他的脖子,眼神四处飘着,生怕有人过来,可也不想跳下来,好在一路上都没人,感应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到了三楼的时候,程慈伸手开了门,又关了门。

他把人直接撞在门背上就亲了起来,目色沉黑地瞧着她,“我刚刚,一路高速开车回来的,脑子里已经把人卸了八百块儿了,看见你,气又全消了。”

程慈心头跳了跳。

陆胤川已经抵住了她,咬着她的唇瓣,一边挟着她往卧室去。程慈被按在床上的时候,他又说:“有一瞬间我也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程慈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挤出来一丝声音,“没有人能抢走。”

“那愿意给我吗?”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他顿住了,好像忽然想起来要例行下个招降书似的,程慈偏过头去,“我要说不愿意呢?”

那就只有强攻了。

“但我接收到的信息可不是这样啊宝贝儿!”陆胤川沉沉地笑。撩着她头发亲她耳后那块儿极敏感的地方。

程慈把自己和他蒙在被子里,徒劳地想遮一遮,最后闷得喘不过气来,露出头来喘口气的片刻,正看见陆胤川用牙齿又撕开了一个套套。

她:“…”

是不是该感叹一句,终于派上用场了?

还有,她好像有点儿知道他为什么拿两盒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强调,不要期待车,没有车车,只有汽车尾气,愉快拉灯,共筑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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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八)

圆满了, 程慈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等第一次了。

…她要开始提心吊胆等二三四五六…次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 程慈为自己还有精力开玩笑而感到惊诧不已。

但她还是倔强地吐槽出声,把自己围在被子里, 只露出两个无辜又幽怨的眼神。

“同样是第一次,你是不是偷偷补过课?”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喟叹。睡前的记忆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渗透上来, 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昨晚表现得太差劲了。

相对于他来说。

但其实还是顺利的, 虽然她又害羞又胆小又一惊一乍又配合慢半拍,但他全程带着她带得很合格。如果不是他刚开始过分的温吞和谨慎,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以前没交过女朋友了。

有点儿…太顺利了, 以至于让她对第一次的想象中的坎坷和磨难都没遭受,也没预想那么疼。

她甚至都幻想了,万一第一次没成功,该怎么安慰他。像陆胤川这样高傲的人, 估计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结果完全是想多了。

两个成语来形容昨晚:熟能生巧,渐入佳境!

不枉费那一盒直接阵亡的小雨伞…

啊,她都在想些什么…

陆胤川早上很难清醒, 被这一句话给逗得瞌睡虫全飞了,胳膊横在眼睛上闷笑。半晌才调笑了她句, “这是在夸我?”不过严格来说,确实早有准备, 而且也研究她研究了许久,知道她的每一个敏感点,熟悉她的每一个反应…

清晨的阳光从半透明的窗帘透过来, 冬日的寒冷被暖气隔绝在窗外,似乎是刮了风,外头有低沉的呜咽声。

陆胤川用胳膊遮挡住上半张脸,就少了平日里眼神里那几分凛冽和锋利的冷感,只看得见嘴巴和鼻子,嘴角弧度上扬着,露出整齐的八颗牙,程慈侧着脸看他,看得迷醉。

手不自觉就伸了过去,按在他的下唇边沿。

被色相迷惑了耳朵和大脑,这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在在说什么,脸刷地红透了。

???

好吧,算是吧…

-

程慈白天给罗琳打了电话,那姑娘又元气满满为老板征战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