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皇帝赐婚,太后又发了话,庆国侯府也就不啰嗦了。其实侯府主人早有心理准备,会娶进一位出身背景不大如意的儿媳妇,只是想拖一拖好打击梁家气焰而已,各种准备工作早已开始了,梁夫人既然上了门,老太太便做主,确定等二孙子李敞考完恩科,便正式成亲。

梁夫人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回去了。老太太随即便下令让安氏准备聘礼,修整新房,还有采办各式婚礼用品以及挑选侍候新媳妇的人手。安氏憋着气应下,回到院子,又碰上侯爷过来说婚礼绝不能出差错,所有事都要小心再小心,外头有许多人都盯着呢,万不可因一时之气坏了大局云云。安氏只觉得满心委屈,偏又不能对着丈夫发泄出来,只能在他走了以后,摔了个青花杯子。

第二天,李敞就因为屋里要重新翻新,不得不从自个儿的院子搬了出来,为了读书方便,只好在外书房旁边整理了个小房间住下。

他这次回府以后,收敛了许多,也不跟丫环们调笑,对待被派来服侍他的玛瑙、石榴等人非常客气,而对从前用惯的丫环小厮书僮,则完全置之不理。其中有两个曾托人捎信给他,说现况很是凄惨,求他救一救,他也随手将信烧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心攻读经史子集。

他这几年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举人功名算不了什么,除非他在官场上出息了,否则他一辈子也没法把安氏和她生的嫡子打压下去!

他在庄上那几年,自怨自艾,荒废了光阴,只能在考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尽他所能地把功课追回来。他认为自己本就聪慧过人,这点小事自当不在话下。

当然,用功之余,他也没忘记要哄祖母高兴,这是他在家中立身的根本。每日晨昏定省自是少不了的,而且他请过安以后,还要陪祖母聊聊天,话话家常,说说笑笑地讨她欢心,有时遇到妹妹和两为表妹前来请安,他知道祖母疼爱表妹们,便不吝夸奖。

其实论私心,他觉得霍家表妹太端着架子,不爱理人,似乎对自己很看不起,让他很是恼火,而范家表妹却长得娇美可人,兼之肌肤白皙丰腴,不知哪家臭小子有福气能得了她去?真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虽然自己即将娶进门的妻子也是位美人,但那性子可没这么讨喜,也许是因为读的书多了,就自以为是才女,性情也变得尖刻,女人还是要老实柔顺些的好…

李敞只顾着胡思乱想,却没留意到自己投注在范熙如身上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了些,范熙如一向表现得大咧咧的,也不由得红了脸。老太太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这个孙子才规矩了几天,怎么又犯起老毛病来?都是快娶妻的人了,偏还要招惹亲戚家的女孩子,这可不是能随便打发的家生子!

老太太收了笑容,重重咳了两声,才惊醒了李敞。他惊觉自己方才失礼了,场面有些尴尬,忙打了个哈哈,再聊两句,便借口要回书房读书,退了出去。

范熙如红过脸,仍装成没事人似的,完全不提,老太太对她更宠爱了,当天晚上便送了一套金丝镶宝石的头面过去,说是“年轻时用过的首饰”,如今不戴了,送给晚辈使。

李敞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个过错,接下来两天都增加了陪祖母的时间,若是遇上表妹们,便非常规矩地低头回避,说话行事,都挑不出一点毛病。老太太慢慢消了气,又对他疼爱起来,还亲自过问映月堂的整修情况,并赏了几件压箱底的珍玩给他做新房的摆设。侯府中流言四起,都说二少爷重新得势了。

霍漪一路冷眼看着,从第二天起便削减了在老太太房间里消磨的时间,并且尽量避开李敞去的时间,又在私下约束服侍自己的丫环婆子,没事不要在府里到处串门子,尤其要远离那为二表兄。

春瑛一直跟在她身边,怎会不知道她这么嘱咐的原因?自然是严格遵照此令行事的。她可还记得,那位二少爷跟自己之间有过一场公案呢,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清楚,自己当年也是目击者和告发者之一,但还是尽量远远避开的好。这一回,一来自己长大了,又换了主人,他可能不大认得出来,二来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丫头们身上,这才让他躲开,以后却未必会这么好运气。

春瑛非常老实地缩在小院里,每天除了完成工作,便是教导小莲花厨艺,或给家里人做衣服鞋袜。由于二少爷就住在外书房,她连找书的差事都不敢讨了,还咬牙放弃了见周念的机会,只好先想办法请假回家。

不过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眼看着二少爷一点一点地讨回老太太的欢心,春瑛心里堵得慌,左想右想,找上十儿商议:“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三少爷一声?他最近都跟在侯爷身边,忙着什么事,老太太那里,除了早晚请安,他就没怎么陪过老太太。要是二少爷又重新起来了,三少爷不是会倒霉吗?”

十儿闻言也有些担忧:“是啊,别人总说二少爷学好了,可我看啊,他好不了!如今肯定是在暗地里捣鼓什么诡计呢!”对于她们这些浣花轩出身的丫头来说,二少爷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当年可是出过人命的…

十儿想了想,便道:“好!我这就去寻夏荷说话,想办法提醒三少爷一声!”刚起身,又泄了气:“不行…三少爷这几天都早出晚归,前儿我去时,夏荷就跟我抱怨呢。这时候过去,他铁定不在!夏荷那丫头又是个呆子,有话也说不明白,我不过是白跑罢了…”

春瑛听了,也有些发愁:“胭脂呢?胭脂如今不是升了一等么?”

“她从来不跟我们来往,谁不知道她是位小姐?”

“那…冬儿…容儿…对了,紫藤!”

十儿摇头:“这几个都是靠不住的,紫藤还好,可她不爱亲近三少爷,绝不会帮忙传话的。”说着说着便发狠道:“都是曼如!前几年她把持着浣花轩,把不服她的人都赶走了,露儿又嫁了人,那院里如今没几个信得过的!新上来的立夏,我跟她不熟,还不知道她可不可靠呢!”

春瑛想起那个偶尔会送果子点心来讨好霍漪的丫环,沉吟道:“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就找胭脂吧!她如今除了三少爷,就没别的依靠了,若是信不过,三少爷也不会特地讨她回来随身侍候,况且这种话,还是要近身侍候的人说才方便。你如今是表小姐身边的人,她架子再大,也不敢对你无礼。”

十儿想了想,便郑重点头:“好!我吃过饭便去!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会遇上三少爷回来睡午觉!”顿了顿,又苦笑道:“不过我想…三少爷大概对这事儿心里有数吧?他事儿再忙,也总有人会告诉他…”

春瑛低下头,慢慢地道:“我们提醒一声,他便记咱们的情,都调开几年了,表小姐又有那个事儿…叫三少爷记着咱们,也没有坏处。”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透亮。

门一开,南棋走了进来,见状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屋里没人呢,你们在这里说什么?”

十儿沉默着转到床尾绣花,春瑛忙问:“南棋姐姐,可是小姐要传饭了?今儿中午在哪里用?”

南棋笑了笑:“我怎会知道?这时候离饭时还远着呢。”她抬眼看看十儿,神情有些黯淡,便勉强笑着对春瑛道:“方才我在上房听到菊儿说,小姐已经准了你的假,叫你吃过饭便回去呢,只是府里事儿忙,人手不够,院里的人去了好几个,你晚饭前就得回来。”

春瑛惊喜地应了,回头望向十儿,对方给了她一个眼色,她心中明白,郑重点了点头,便去向霍漪谢恩了。

南棋看着再度撇过脸去的堂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幽幽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春瑛匆匆吃过饭,便收拾了两三件东西,转身回家。因府中人手不足,甚至连陪同她回家的丫头婆子都凑不齐,她忙说自家离得近又在后街,不需要人跟着,便径自沿着府墙走回去了。

还未进门,便听到家中一片欢声笑语,其中还夹杂着童声,她心中一喜,忙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姐姐秋玉正抱着儿子在门前跟弟弟说话。她叫道:“姐姐!你回来了?”进了门,居然连二叔和姐夫都在,一家人聚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么事。

“春儿回来了?”路二叔上下打量她一番,乐呵呵地道,“越来越水灵了,小时候看着丑丑的,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春瑛又好气又好笑,跟众人见过礼,才在二叔下手坐了:“二叔的嘴巴越发讨人厌了!快喝口茶嗽一嗽,好给我早日讨位婶子回来吧!”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笑成一团,路妈妈推她一把:“你难不成从什么人那里学了算命?怎么说都这样准?”

春瑛愣住了:“不会吧?我真要有婶子了?!”她惊喜地拉住二叔,“是哪家的?我认识不?”

路二叔只是笑着不说话,秋玉笑吟吟地走过来道:“我们都认得的,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人,你见过吧?就是那个青柠。”

“咦?!”春瑛猛然站了起来。

青柠…好象才十八九岁…二叔,都三十好几了啊…

春瑛觉得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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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淑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曲线救国

路妈妈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春瑛这才清醒过来,吱唔着道:“没…没什么…”重新坐下,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青柠…今年好象是十八九岁吧?”

“这年纪还不算大。”路妈妈根本没听出女儿的意思,“年纪轻的未必晓事,你二叔娶媳妇可不是为了娶回来供在家里的,总要懂得家务,又要会办事的,将来你二叔成了大管家,他媳妇就得做管家娘子了。我见过这青柠姑娘,也跟她家里人见过面,他们对这桩婚事挺满意的,我看还成,人年纪大些就大些吧!”

春瑛听得目瞪口呆,倒是路二叔说话厚道些:“嫂子,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娶个小姑娘回家吧?这样年纪的黄花大闺女,肯嫁我就不错了!我还以为自己会娶个老姑娘或小寡妇回来呢。”

“呸!胡说八道!”路妈妈啐了一口,“我要是让小叔子娶老姑娘或小寡妇,我还有脸出去见人?!”说罢又瞪了路二叔一眼,“都是你!这几年我跟你寻了多少好亲事,你都推掉了,平日里只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若你这些年肯听哥哥嫂子一句话,你的儿子如今都能打酱油了!”

路二叔讪笑着摸头,路有贵轻轻磕了桌面一下:“好啦,这种事你啰嗦了无数次了,消停了吧!孩子们都在呢。既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做主配了婚,你就帮着好生筹备一番,等新人进了门,这些闲话就不要再提了。”然后又转向弟弟:“若你在外头有相好的,都断了吧,好好过日子,这位姑娘可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人,不能怠慢了。”

路二叔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是,大哥。”

路妈妈似乎还算满意,揪过儿子要他去睡午觉,免得下午去学堂听课时打瞌睡。小虎不肯,非要留下来听父亲叔叔姐夫说话,被路妈妈大力拍了屁股几下,才老实地进了房间。

秋玉抱着儿子在一旁看得直笑,陆仁义起身接过她怀中的孩子,道:“你也去歇一歇吧,儿子就交给我。”秋玉瞥见二叔和妹妹都往他们这边看来,微微红了脸,低声道:“不要紧,你不是约了人谈事么?快去吧,别喝太多,早些回来。”

陆仁义犹豫着,路有贵便道:“去吧,你媳妇儿在娘家会出什么事?”陆仁义这才把妻子儿子一起送进房间,亲自看着他们睡下了,又替他们盖好被子,才出来告辞而去。

春瑛默默地看着,回过头对路二叔道:“二叔…青柠是好姑娘,你…你要好好待她。”路二叔笑了:“这是自然。”

春瑛不再吭声了,自家二叔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长相身材都不错,人品才干也好,跟着大少爷,将来多半是位大管家,不愁日子过不好,不论谁嫁给他都不亏。青柠…看她平日行事,应该是个稳重知礼,观念又比较传统的人,既然她家里人都挺看好这桩婚事,如果她本人也不反对的话,那…自己还是祝福他们吧。

路有贵给弟弟倒了杯茶,问:“那事儿怎么样了?如今府里有些不太平呀?”春瑛眨眨眼,转头去看他:“爹说的是那一位?”她伸出两根指头。

路有贵没回答,只是看着弟弟,路二叔喝了口茶,沉声道:“大少爷劝了好几回了,侯爷不肯松口。”见兄长皱眉,便笑道:“别担心,那一位当年做得太过,想要弥补回来,可没那么容易!至于那事儿,我看侯爷是肯的,只是舍不得。也是,自从大少爷回了府,就一直养在侯爷身边,好不容易成了家,又生了儿子,这就分家出去,侯爷怎么舍得?”

春瑛听出点意思了:“二叔是说…大少爷要分家出去了?!”她忽然想起,当年二叔要引介自家父亲去大少爷手下,就是为了分家以后能自赎出去,不由得扼腕,暗叹几声,笑道:“那真要恭喜二叔了,大少爷分府出去,二叔一定是大管家了吧?”

路二叔笑着抿了口茶水:“虽还没有明说,但多半是这样了。狗尾巴胡同那边已经开始修房子,只等侯爷点头,就搬过去。”他还私下看好了几处铺子,只等届时自个儿买下放租,不过这件事还没确定,他没打算说出来。

路有贵问:“这就开工了?若侯爷一直不肯点头,又如何是好?”

路二叔笑道:“迟早会答应的,这事儿早几年就有定论,只不过侯爷舍不得,才一直拖着,如今眼看着三少爷也快到娶妻的年纪了,快则半年,迟则三年,大少爷总是要分出去的。”顿了顿,又凑近了他们,压低声音道:“昨儿个大少爷在侯爷面前再提起这件事,侯爷想了好久,终于答应把大少爷平时用惯的人正式拨到他名下,又另挑了几房家人,正准备叫王总管去官府上档呢,只是老王身上不好,这半个月就没露过面,才暂时没法办罢了。侯爷这都答应了,岂不证明了分家是板上钉钉的?!”

路有贵满意地点点头:“这还罢了。二弟,既然你前途已定,哥哥没什么可说的,只望你以后前程似锦,跟你媳妇两人能好好过日子,虽然上头分了家,我们还是一家人,有空便回来看看我们,休要象别人家似的,都疏远了。”

“哪能呢?哥哥跟我的情份,是别人比得上的么…”

春瑛在一旁静静思索。她大概猜得出王总管“身上不好”是什么缘故,不过大少爷分家出去,就意味着侯府中只剩下二少爷和三少爷两边在斗了,她身为丫环中的一份子,躲在表小姐身边,应该可保安全,但是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也太累了,如果二少爷也分家出去就好了…

心中一动,她细细想了想,便抬头道:“二叔,虽然侯爷拨了家人过来,但一天没分家,就一天不能安心。二叔还是多劝劝大少爷,务必要让侯爷点头,答应他们尽快搬出去才好。”

路二叔有些意外:“这是为什么?”路有贵则斥道:“休要胡说!”

“我才没胡说呢!”春瑛睁大了眼道,“二少爷如今在老太太面前可得宠了!他对范家表小姐无礼,老太太只是送了礼物给范小姐赔罪,却根本没罚二少爷!大家私底下都在说,二少爷又要起来了。若这是真的,那他首先要对付的,一定是大少爷和三少爷!”

路二叔皱起眉头,春瑛忙接着道:“如果二少爷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可他如今在老太太面前乖得象只兔子,又整日做出一副用功读书的模样来,连侯爷也觉得他长进了。若是今年恩科,他真的中了进士,在侯府里还不是横着走?本来大少爷跟他同为庶出,都没少受他的气,等他当了官,眼里哪里还有别人?就算大少爷受了他的气,老太太和侯爷也不会怪他吧?”

路有贵重重拍桌:“越说越荒唐了,主人家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爹!这怎么会跟咱们没关系呢?!”春瑛把凳子搬得近些,“二叔可是大少爷的手下!若是大少爷吃了亏,二叔自然没好处!还有一点,二少爷快要娶亲了,新娘子是梁太师的小女儿,咱们侯府跟太师府是什么关系,爹和二叔想必也知道吧?咱们这位新二少奶奶听说原本是打算进宫的,只是被二少爷算计了,才结下这门亲,你觉得她心里会高兴?将来进了门,真会消停么?!”

路二叔顿时严肃起来:“那是!我们大少爷偶尔提起,也说二少爷糊涂,这门亲做不得,他偏要招惹人家,结果这么多年都没娶成!据说那位梁小姐很厉害,日后还不定怎样呢!”

春瑛加了一把火:“所以啊,有些事还是离得远远的好。那梁家听说如今也不大成了,将来说不定要倒霉呢。若是他家发了狠,宁可赔上一个女儿,也要拉我们侯府下水,报复一把,只需要叫他女儿在咱们家挑拨离间,激起三位少爷相斗,又或是对三少爷下毒手,嫁祸给大少爷,等害死了大少爷再叫人查出二少爷来,那侯府年轻一辈岂不是全遭了殃?那就太冤枉了!”

路二叔听得目瞪口呆,路老爹更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是打哪里听来的这些有的没的?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做不出这种事吧?”

春瑛哂道:“人只要狠得下心,什么事做不来?若是梁家够聪明,说不定还能让女儿安安全全脱身出来,随便找个庵堂什么的带发修行,说是为谁谁祈福啦,赎罪啦,守节啦,等过两年事情淡了,趁人不备走得远远的,到了外地改名换姓,再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也不是不可能!”

春瑛在现代时,小说电视看了不少,这种狗血情节是信手拈来,至于那位梁小姐是否真有这个脑子和魄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路二叔只觉得不可思议:“若这新奶奶真能做出这种事,我倒要佩服她了。”

路有贵则瞪了女儿一眼:“我还是觉得你在胡吣!如今是梁家上赶着要把女儿嫁过来,若他家女儿在咱们府里真敢闹事,倒霉是她娘家!况且那什么到外地改嫁的话,侯府的媳妇怎会到庙里守节?况且他家倒了,哪里还能办好路引、户籍之类的?她来历不明,也有好人家肯娶她?连丫头都做不成!”

春瑛悄悄抹了一把汗,决定要收敛一点:“这只是个比方!二少爷是庶出,以那位小姐的出身,嫁过来会甘心么?我就怕她跟二少爷是一个主意,想要抢那世子的位子呢。二少爷非嫡又非长,想要做世子,就得解决大少爷和三少爷,到时候还不一样会天下大乱?”轻咳两声,笑道:“其实我就是觉得,如果大少爷早点分家出去,一来是表明了立场,无论是太太还是二少爷,都没理由再对付他了;二来嘛,不住在一起,别人想动手也没机会,大少奶奶和昆哥儿也能过得轻松些;三来嘛…”她压低了声音,“大少爷身为庶长子,成了家都搬出来了,若二少爷今科得中,又娶了妻,还有理由赖在家里不动么?若是侯爷能给他谋个外地的缺…咳…只要三少爷娶妻生子,这世子之位就定了,二少爷只能死了心!天下也就太平了。”

路二叔沉思片刻,便起身拿帽子:“春丫头的话有道理,我先走了,寻机会劝劝大少爷,早些离了那些烦心事也好。”路有贵忙嘱咐了几句话,又叫路妈妈包了几件新衣裳鞋袜给他,亲自送弟弟出门,才转回来瞪了女儿一眼:“都是叫你吓的!”

春瑛缩了缩脑袋,笑道:“我也是怕二叔会被连累嘛…爹,我有事跟你说。”她将父亲拉过来,小声问:“二叔眼看着就跟大少爷分出去了,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如今在太太手底下,总不能叫太太分家出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春瑛想了想,“我是想问,如果…有另一户官宦人家…主人很好相处的,要是侯爷打算送几个人过去,而你又有可能当上大管家或体面的大管事的话…你想不想去?”

路有贵皱起眉头沉思,春瑛摒住气息,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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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淑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