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也是这么想:“爹说得对,就算咱们心里再急切,也不能强求一蹴而就,要多为以后着想。”不然得罪了主人家,就算离开了,也会有后患的。想当年,男灯红玉夫妻俩,不就常常受到二少爷指使的混混骚扰,结果几乎无法谋生吗?现在东府越来越有权势了,小老百姓不敢招惹,她得让二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心甘情愿甚至是高高兴兴地放了她们一家才行。

跟父亲商量定了,春瑛又去看了二叔二婶一回。青柠要临盆,路二叔总觉得心慌,连哥哥家里的事也没心情管了。路有贵倒没放在心下,还特地嘱咐春瑛,这些日子遇到什么事,能不来麻烦二叔,就不要来麻烦他了。

春瑛忙答应了,又安慰了二叔夫妻几句,后来见他们小院里还有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照顾孕妇,帮着做活,才放心离开。

春瑛心里拿定了主意,便觉得松了口气,心情也好多了。回到松颐院,在二老太太跟前报告过,她便去找百灵了,结果在存放药材的房间里找到了人。

百灵正对着册子查看药材,春瑛在门口见她对着人参盒子发呆,心里不由得一沉,轻咳一声,把百灵惊醒了,后者飞快地盖上参盒,收好册子,回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姐姐回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春瑛看了看门外,见没人经过,便反手关上门,走到百灵身边,拉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轻声道:“昨儿我听说你正在想办法筹银子,可是有什么急用?怎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百灵吃了一惊,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事会被春瑛知道,又暗忖自己昨天只是朝素来要好的三两个丫头开过口,没想到会有人泄露出去,不由觉得有些难堪,低头道:“叫姐姐见笑了,不是什么大事,原是…原是我家里需要一笔银子。”

春瑛叹道:“你还瞒我?我都知道了,你父亲病重,等着花钱抓药治病,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藏着掩着?”

百灵脸色忽地一白,目光闪烁:“这种事…说了有又什么用?谁家里没过病人?嚷嚷得众人皆知,倒叫人笑话我轻狂了…”忽然很不安地抬头望向春瑛:“姐姐,你…”目光扫向方才看得发楞的参盒,猛地煞白了脸。

春瑛忙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别慌,我知道你的为人。”又从袖理掏出一个钱袋来,外加一张纸条,“本来我手里有些银子,偏偏已经送回家里了,只剩了这些,你先拿去,别的我们再慢慢想法子。这张条子,是我央我二叔写的。西府的大少爷在龙福寺附近新开了一家药铺,名叫安和堂,有不少好要卖呢,只是好东西都不摆出来。你拿了这条子去,上头是我二叔的笔迹,药铺的人看的就会拿好要给你看,假钱也会实惠些。”

百灵呆呆地接过钱袋,打开里面都是碎银,足有五六两,再看看条子,忽然眼圈一红:“春瑛姐姐…”

“什么都不必说了。”春瑛柔声道,“都是一个院里当差的,有难处说出来,咱们姐妹之间也好互相帮助。我没什么大能耐,顶多是知道什么消息,告诉一声罢了。还有,上回你不是跟我说,你姐姐在针线房很清闲么?我想着你们家为了你爹的病,定是花不少钱的,正好大少奶奶陪嫁的绣庄向来习惯向外头雇好绣工帮做活的,你姐姐若有这么意思,我便带她去一趟。小时候我娘也干过这个,我还认得人呢。只是她家对绣活要求很高,不好是步收的,若好了,她们还会加倍给钱,你姐姐得心里有数,别为赶工,就做得粗了。”

百灵忙道:“多谢姐姐告诉我,我姐姐绣活极好的,我马上就…”忽地哽咽起来,“以往都是我不好…我虽面上听姐姐号令,其实心里也有些不服气的,想必姐姐也有知觉,想不到姐姐仍真心待我…我便是死了,都不会忘记姊姊的恩情!”

春瑛忙掏手帕替她擦眼泪,又道:“你先别忙着感激我,我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

百灵忙一手拿帕子,一手抬袖,胡乱擦乾了眼泪,肃然正坐:“姐姐请分附。”

春瑛笑了笑,道:“秋雁前些日子病了,这院里的采买便交给了你和你表叔,如今虽归到了公中,但你那位表叔,想必也仍旧分得几宗差事去吧?”

百灵有些不安地结巴道:“姐姐的意思是…”难道想分一杯羹?不,她不是这样的人,或者打算转给她家里人去做?

春瑛说出的话却大大地出乎她意料之外:“我知道这些差事定有不少猫腻的,因此劝你提醒家里亲人一声,别再插手进去了。挣钱的法子多的是,别陷在泥潭里,当心最后叫上头查出来,几辈子的老脸都保不住了。”

百灵顿时坐立不安:“姐姐这么说,可是知道些什么?”越想越怕,“莫非是太太知道了?!”

春瑛忙按住她:“别慌,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平日看四小姐管家,府中众人似乎不大信服,做事也松懈许多,也有人想趁太太不在,便趁机混水摸鱼。只是四小姐不是吃素的,我猜用不了多久,她必会发现府中账目有问题,到时候来一回大查账。你是老太太跟前的人,正好拿来做靶子,万一你亲戚犯的错牵连到你身上,即便老太太再喜欢你,你在众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百灵含泪点头:“我知道了,多些姐姐提醒,我马上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快停手…姐姐的大恩…”

春瑛忙抬手指住她:“你也不用老念我的恩,我也不是全为了你,你是这院里的大丫头,平日多是我管着,若你出了事,我也一样没脸,因此我只是怕别人说闲话罢了。”

百灵笑了笑:“不管姐姐说什么,我都心里有数。”

于是百灵真的给家人亲戚捎了信,命他们别再贪墨工中的银钱了,当心叫上头发现。她娘见了银子,又有地方买药,便丢开手不理;她姑妈半信半疑,舍不得银钱,却又怕真被主人家知道,便暂时收了手,看看情况再说;只有她表叔仍旧不为所动。百灵担心自家会受牵连,便把采买的事情全数交回秋雁,自个儿专心做本职工作,闲暇时赶做些针线去卖,除了自家亲人外,连表婶表姐妹们来找,她都避而不见。

不久,真被春瑛料中,四小姐管家时受了些气,便拿定主意要给家中管事们来个下马威,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才好,待问过祖母和母亲的意见后,她头一件事就是公开查账,凡是发现有错漏之处,便立刻让人去找相关负责人,不到三天,便发落了十几个家人,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管事娘子。众人这才怕了,再不敢敷衍这位小主人。

百灵的表叔与秋雁的干娘在这次风波中被查出来,丢了差事。有人想要牵连到百灵和秋雁身上,但百灵早就不插手这种差事了,秋雁被干娘一家子困住的传闻也有不少人知道,因此最后不过是挨了四小姐不冷不热的几句训话便脱了身。事后四小姐还私下找上门向她们陪不是,两人都笑着把事情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这件事后,春瑛、秋雁和百灵三个更亲近了,反倒是翠翎对她们冷淡了许多,却与几个二等丫头交情更好。春瑛冷眼瞧着,觉得她既然没再乱来,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于是仍旧非常和气亲切地对待每一个人,叫人找不出短处来。上面的BOSS们看在眼里,都心里有数。

一日,二太太卓氏命人把春瑛叫了去,照旧问候了一番二老太太的起居饮食手,卓氏道:“前些天范家小姐过来时,你也看到了。近来她倒是往我们府里跑得勤。你是再西府侍候过几年的,她到底在那边寄住多少日子了?”

春瑛忙答道:“她是去年春天时来的,自打进京,便一直住在侯府,除了进宫选秀那段日子,就没在外头住过一夜。”

卓氏皱皱眉:“她叔叔也是这样?他们没提过要搬出去?侯府也没人提?”

“范三老爷倒是曾经在外头住过,好像是有朋友请他去小住,但真的没说过要般。本来有传闻说侯府太太曾提过要不要送他们一座宅子,只是老太太和侯爷说了,都是自家亲眷,只管在府里住着便是,有事彼此也有个照应,搬出去倒显得生分了。”春瑛一边回答,一边心下暗想,难道范家惹恼了二太太?

卓氏倒没恼,只是暗暗摇头。范家虽是大族,在京城却没什么根基,他们把女儿送到京城选秀,想来是有所图谋的,若是自家在外头宅子住着,别人只看到的便只是地方大族的名头,在京城算得了什么?倒不如住在侯府,借一借庆国侯的势,让人觉得他们是侯府的亲戚,还能高看几分。只是这范家竭尽心思,不是个安分的,侯府因为已经去世的元配,被人这般利用,还无所觉,反而尽心尽力为人谋划,时在是太不智了。

春瑛在一旁看卓氏神色,小心地侍立在旁,一个字都不敢说。方才青鸾给她使过眼色,表示在二太太跟前已经提过小虎的事了,她现在不能出任何出错。

不一会儿,卓氏醒过神来,对春瑛笑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也不必跟人说起。”

春瑛低头一礼:“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丫头。”卓氏笑道,“也未免太小心了。不过你这份小心倒也难得。--我记得你有个小兄弟是不是?几岁了?如今跟你老子娘住一块儿么?”

春瑛心倒“来了”,忙回答:“奴婢的弟弟满六岁了,今随奴婢爹娘住在庄子上。本来想要送去姐姐家,让他去学堂读书认字的,可那学堂的夫子嫌他是奴仆出身,不肯收他,因此如今跟在奴婢爹爹身边认几个大字。”

卓氏有些讶异:“你爹认字?是了,他是管事,又做过掌柜,自然是认得的。不过他让你弟弟这么小就学认字,倒是难得。”

春瑛恭谨道:“虽说奴婢的小兄弟也是家生子,但因是独子,在家也是宝贝似的,奴婢爹娘简直把他当成心肝一样宠,满心期望他将来能有出息,因此特地送他去学堂,只可惜先生不收。”心里暗暗向小虎的老师道歉。

“这有什么难的?”卓氏早就听过青鸾的建议,爽快地开了口,“你是个好丫头,也是你父母教得好,我就让他们沾沾你的光。叫了徐总管来,就说我说的,放春瑛的小兄弟出府,明儿就到官府上档,将来他有了出息,叫他一辈子感激你这个姐姐。”

春瑛大喜,忙磕头拜谢:“谢太太恩典,他将来有了出息,该感激的是太太才对!”

卓氏笑了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又嘱咐了春瑛几句,春瑛立刻表示会更加尽心尽力地服侍二老太太、二太太和四小姐,并小心地没添上四少爷,卓氏更满意了,觉得自己果然有眼光,这丫头是个懂事的。

春瑛奉承了半日,退出房门,高兴地翘起了嘴角。

解决了一个,接下来就是......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接踵而来

二太太卓氏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第二天,外院便传来消息,徐总馆已经派人去了衙门打招呼。因小虎年纪太小,还未登录在家生子名册上,须得先找出他父母的奴籍文书,证明他的身分,才能再行销除。当徐大娘通知这件事时,春英也不去打搅近日坐卧不安的二叔了,立马就雇了人送信去大兴庄上。路家夫妻连夜带着儿子到了城外,天一亮便进了城。

事关重大,春瑛也顾不得二老太太这边了,在她面前奉承了半日,见她欢喜,便趁机讨了假,陪着家人上徐总管家拜访。这一回,她吸取了教训,亲自拉着母亲准备了外表不起眼内里却价值不菲的礼物,带着一起出门。

也许是因为外表不起眼了,徐总管与徐大娘起初也没当回事,等路家人走了,徐大娘翻看礼物,才发现里面有好几幅上等的生纱与金坛葛布,还有两对塞了金银锞子的精致绣花荷包,以及青玉镯子腰佩和一对沉甸甸的金五事。这些贵重物品,都淹没在用薄麻布包好的十二对绣花鞋面、十二包彩色绒线、大兴庄上出产的新鲜桑葚以及二三十个鸡鸭蛋之中。

徐总管夫妻面面相觑,徐大娘变皱了眉头,“老路两口子这是在做什么?!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春瑛平日看着是个好的,怎么也糊涂起来,不劝劝她老子娘?!”

徐总管倒是有些明白路家人的心思:“兴许也是怕了,你看他们家,从前比现在强多了,可打点得不够周到,便被人撵到了装上。此事关系到老路儿子的前程,他只怕是宁可多送些礼,也不想出什么事的。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叫他安心吧,横竖太太已经发了话了,我就利索些,替他尽早办成了吧。”

徐大娘还是有些不高兴:“要是传出去,府里的规矩就被败坏了!再有人送礼给我们,央我们办事,那该如何是好?这些年因老爷太太不在家,我们夫妻在府里守着,不知遇到了多少难处,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行事足够公正,也坚持不到今日,要是这回被人拿住把柄,告到上头,太太定要生气!”

徐总管摆摆手:“这是两回事,一来老路一家并没提要我们办什么事,二来太太发话在先,他家送礼在后,咱们是为了太太办事,而不是为了他们!这跟别人送礼来央我们办事大不一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如今老太太、太太回来了,有主人撑腰。咱们没什么可怕的,你若觉得不妥,便告诉太太收了这么一份礼就是了。

徐大娘抿抿嘴:“索性还回去是正经!”

徐总管摇头:“他家就这一个儿子,小小年纪,能脱了奴仆的身分,正正经经地过活,换了是你,你能放心丢开手不管?我看老路没别的意思,叫路家人安安心,等到端午节下,咱们也送一份礼去,比着这个准备就是了。”

徐大娘这才罢了,待认真查看礼物,才发现那些生纱葛布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轻软通爽,正适合夏天做了衣裳来穿;镯子适合了自己双腕大小的,腰佩也跟丈夫平时待习惯的那只很像,只是玉质好些。她不由得暗叹:这定是春瑛帮着准备的,可见这丫头心细!又觉得春瑛平日是个再老实贴心不过的人,服侍主人也很用心,想必是担心弟弟,才会送这么一份礼来的,便把先前的几分恼意都丢开了。

春瑛哪里知道这些事?见弟弟的放奴文书两天就到了手,心里高兴得不行,立刻就拿去姐姐家给父母瞧了,一家人都高兴不已。小虎还懵懵懂懂地,不知道爹娘姐姐姐夫们在高兴什么,但一听说自己要留在大姐家里,像以前一样读书认字,便不干了:“我要回去!庄上好玩!我还要赔爹娘呢!”

路妈妈一掌拍了他脑袋一记,恨铁不成钢:“臭小子湖说什么?!能上学堂是好事,你刚去庄上时,不也闹着要回来上学么?!”

小虎抱着脑袋蹲下来不说话了,春瑛笑道:“你是舍不得庄上好玩自在,还是想陪在爹娘身边?”小虎见她对自己眨眼,忽然很机灵地抱住母亲,道:“当然是为了见爹娘!爹白天不在家,娘可闷了,我要给她解闷!先生以前说了,这叫彩…彩衣…淤青?”

“是彩衣娱亲!”春瑛笑着说,“你瞧瞧,你学问还差得远呢,要是真想让娘高兴,你就好好读书,等学里没课的日子,再请姐夫送你去庄上陪爹娘住两日,如何?”

小虎犹豫着,后脑勺又挨了路妈妈一记:“就知道贪玩!以前没指望就算了,如今你出来了,我可得好生督促着,让你认认真真读书才行!不许偷懒!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偷跑出去玩!”小虎这才消停了。

春瑛看了好笑,扭头去逗小外甥,秋玉在旁问些她当差时的事,她一一说了,秋玉又指点了几条要领,然后叹了口气,道:“如今弟弟算是出来了,你自己的事可有了章程?胡小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十儿与你同岁,都要出嫁了呢!”

“我也听说了,十儿的大喜日子,是订了哪一天?”春瑛故意略过前面的问题,那种事她也不知道,说出来反惹得姐姐伤心,“我已经被下了一份礼,娘回去时,记得千万要捎上。恶些日子我请的假太多了,估计起码两个月内是不能再讨假了,不然,就算老太太不说,太太心里也会不高兴的,底下人更要说闲话了。”

秋玉无奈地看了看她:“罢了,你想必自己也有主意,但我有一句话嘱咐你,千万别耽搁太久。”

路有贵也在旁道:“你大姐说得有理,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你自己弄出来。至於我和你娘,倒是不急。换到东府,干了些时日,倒觉得这边比侯府要轻松些,人也没那么难相处,我就算在东府再干几年也使得的,只是担心你出嫁时名头不好听。但无论如何,你自己的前程最要紧。”

春瑛心里有些感动,忍住鼻子的酸意,应了一声,回头拉过弟弟,郑重地道:“小虎,如今你的身分不一样了,未来的命运也不一样,不管你是要读书,还要学手艺,都要认真去做。爱玩不要紧,只要别把正事丢下。爹娘、大姐和我都盼着你出息呢,你要懂事些,明白么?”

小虎似懂非懂,但也感觉到二姐是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跟着郑重点了头。

春瑛这晚回了东府,特地向秋雁、百灵两个问了问二老太太心情,才到跟前请罪,请她原谅自己为了家里耽误了差事。二老太太心情正好,嘱咐几句话就算了。春瑛在这之后便很长时间都没再请假,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就算有人产生过不满,也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二太太在京中认识了几家女眷,平日时不时有来往,偶尔也有几位夫人上门品茶,有时候还会带上自家女儿或侄女。四小姐管家之余,也结交了几位闺中密友。同时,随着这种交际活动的进行,京城里的各种小道消息也辗转传进了东府人们的耳中。

首先,是后宫接连传来喜讯,皇后生了一位皇女,还没满月,便有一位选侍和一位淑女怀了龙脉,皇帝为此把她们的位分都升为才人,还许诺如果有人生下皇子,便会再升一级。消息传出后,没过多久中一位才人便落了胎,然后又有消息传出,说太后娘家选进宫的那位刘才人嫌疑最大。

刘才人虽家势显赫,又有太后撑腰,无奈就是不得皇帝喜欢,眼看着自己之下的低等嫔妃先有了龙胎,又升到与自己评级,甚至将来还会高於自己,刘才人十分不满,平时便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结果这回就被人告到皇帝面前,说她残害皇裔。

刘才人自然要喊冤的,太后和她娘家人也跟着喊冤,刘太后还要从严处置那些嚼舌头的宫人,但不知怎的,事情居然传开来了,有御史上书皇帝表示要严惩这种行为,还牵扯到刘家人头上。被冠上残害皇裔的罪名,就算是刘太后,也不能随便混过去了,更何况是刘家?他们苦苦哀求了好多天,做出无数让步,才得到了皇帝的一份明旨,说宫妃流产是因为意外,朝野不得私下妄议云云。刘家松了口气,收拾心情进行事后总结时,才痛心地发现自家在让步过程中损失巨大,却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那个刘才人,也被他们放弃了,等於是变相打入了冷宫。整件事中,皇帝是最大赢家。

接着,北方战事终於出现了新的发展,清国求和了。边境守将上本请求朝廷派人去谈判,而几位立下军功的年青将领也进入了京城权贵的视线,同时,东府二老爷李彦同样是有功之臣,虽然皇帝尚未下指,但高升已经是定局了。

东府一下变得炙手可热。在这种情况下,卓氏反而淡定了,无论别人说什么好话,都一概保持谦卑的态度,绝不以功自傲。

进入五月份后,京中各世家大族极为专注的洋务司正式开衙办事,几位被选重的协理官员,除了几个拥有船队的世家派出的代表外,还有一些不熟悉船务却身家不菲、手眼通天的人物。让人吃惊的是,其中居然有范家三老爷的名字!

侯府立刻就轰动了,消息甚至还传到了东府和后街李氏族人那里,还有传闻说范家小姐要嫁入王府了。春瑛听说后,半信半疑,毕竟这种消息早就在传了,可将近一年的功夫里,也没见有动静。

二太太卓氏听说后,想了一会儿,便笑了笑,命人不要在议论此事,在二老太太跟前,也只是说:“她是女孩儿家,听了这种传闻,岂不是羞死了?若真的成了事,咱们再贺她不迟。”

二老太太点点头:“这倒是正理,既如此,便丢开手。她若再来请安,你们也别打趣她。先前说的要给敦哥儿请先生的事,到底怎么样了?他天天在族学里混,总不是是儿,我听说族学里有很多调皮孩子,都无心读书的。”

卓氏忙道:“媳妇都托给侯爷了,昨儿传了信来,说是已经找到了一位,约好了明日上门。”

“那就让敦哥儿明寺别去上学了,专心在家里等先生,若这个是好的,以后咱们也能松口气了。”

卓氏忙应是,春瑛从门外走进来,拿着张帖子,有些惊讶地笑道:“老太太、太太,靖王爷下了帖子,说请我们四少爷明日过府喝茶。”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师与伴读

二老太太与二太太听了都十分惊讶,后者忙问:“可有说是什么缘故?是单请敦哥儿一个,还是连西府的人一起请?”伸手接过了帖子。

春瑛答道:“王府的人来说,是单请我们四少爷一个的,好像是为了四少爷拜师的事。”

二老太太与二太太卓氏互相对视一眼,都难掩面上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