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他妈到了!

于慧不吭声,捧着白色骨瓷的精致茶杯不喝光发愣,看上去十分忧伤。

我皱起眉,“喂,你不是爱上谁了吧?”

于慧更加忧伤的抬头,仰望屋檐下的一串贝壳风铃,“目前还没。”

“那你装什么死啊!”

我扬手叫买单,“不吃了,还得去给林丹妮买礼物呢。”

“对哦,我也没买,那赶紧的!”

我们开车去商场,一路上于慧叽里呱啦不停问我昨晚的所有细节,并对沈恪表现出的种种霸道气概表示各种赞赏,烦的我不行。但我还是任由她发挥,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有事——如果没事,她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不希望于慧爱上谁,她去年就有了婚约。她不是我,她会很容易就受伤。

买生日礼物是一件讨厌的事,若不是林丹妮每年都会送我和于慧昂贵精美的礼物,我真的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耗费哪怕一毛钱的心思。

当然我们其实也没花多少心思,于慧买了一瓶Hermes的香水,我买了一条一罐La Mer海蓝之谜面霜——都是昂贵而毫无诚意的礼物。

“礼物买好了,”于慧看着我,“你的男人呢?”

“不知道,”我耸耸肩,“实在不行,我就装病。”

“拜托,谁信呀!”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凭空变出一个男人来,还得是能经得起考验的!”

“说实在的,沈公子不错,可惜被你自己搞砸了…”

手机响了,我一看,忍不住讶然。

说曹操,曹操他妈到了!

“丝丝,今晚有空吗?来阿姨家吃饭吧,虹桥的房子,你认识的吧?”沈阿姨的声音慈祥无比,我隔着无线电波都仿佛能看到她的笑脸,“沈恪也在。”

我当即表示同意了,对于长辈的要求,我基本都是乖乖照办的。

于慧先是兴奋,跟着却道:“沈恪不会又放你鸽子吧?”

我摇头,“应该不会,但我想不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沈阿姨的语气那么轻松自在,显然是因为我和沈恪的事情有了转机,莫非…他打算妥协了?

由于晚上要赴宴,我就让于慧先回去,我一个人去“岚庭”做头发顺便化妆换衣服。

“岚庭”是专业的高档女子会所,仿东南亚的风情,到处是白色和紫色的纱幔,还有深棕色的藤制家具,环境优美不说,服务也是一流的。

当然,价格也很一流,常常有在最后关头让人悚然而惊的效果。

我平时很少去“岚庭”,一来贵的离谱,二来这里装逼的女人太多,而我又不一定每次都装的过她们。

今天我之所以决定去,是因为它就开在这商场附近,我又懒得再开车。

事实证明,我果然跟“岚庭”犯冲,头发才洗了一半,我就听到林丹妮那女人的声音,“丝丝,前台说你也在这里啊!”

我悔的肠子都青了,恶狠狠的瞪向给我洗头的技师,还来不及开骂,林丹妮就推门走了进来,“今天怎么想起来来‘岚庭’做头发?你不是一直很讨厌这家的么?”

“你听谁瞎说的?只不过是离得远不常来而已,”当着矮人别说短话,我今天可是预定了连做头带脸部护理化妆全套的,五千块大洋呢,她这么说回头人家在我脸上抹石灰怎么办!“我不知道多喜欢呢!”

“是嘛…”

我斜着眼打量林丹妮:长发盘成发髻,黑色铅笔裤外加黑色小西装,里面搭配银灰色丝质抹胸——活像个白领。

“你干嘛穿成这样?”

“我们系已经开始实习了呀!”林丹妮伸手抚弄了下发髻,又侧身给我看,“Dior的,好不好看?”

“好看,你一个月工资能买个袖子不?”

“提工资干嘛,多俗啊,”林丹妮噘着红唇在落地镜前左照右照,“不过公司那些女人真好笑,第一天还对我冷冰冰的,后来我请她们吃了顿饭,又每人送了点小礼物,现在全都对我巴结的不得了呢!上班真挺好玩的!”

我翻白眼,“你打算上多久?”

“不知道啊,”林丹妮笑眯眯的走到我身边,看着镜子里龇牙咧嘴的我,“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哪家公司上班呢?”

“好,哪家公司的老板这么不开眼,居然请你这位姑奶奶当实习生?”

“‘宏鑫’集团,就在这栋楼的二十九层,”估计林丹妮发现我还是一脸无知,忍不住补充道:“哎呀就是沈恪他们家啦,你未来老公的公司你都不知道吗?”

我还没说什么,给我挠头皮的技师先激动了,“哎呀”一声,“原来沈总有未婚妻啊!”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林丹妮咯咯笑道:“是啊,所以说我们丝丝真的好福气呢,你都不知道沈恪有多吃香!唉,眼看有人要黯然神伤了啊!”

我感觉到技师的手劲儿越来越轻,想必她已经把全副力气转移到八卦上了,无奈叹道:“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林小姐要说点私房话。”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林丹妮。

我想了想,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嗯,不单单是我,大家都知道了,”林丹妮嘴角上弯,“谁让你爸妈和沈恪爸妈不等相亲成功就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看,现在黄了吧!”

“沈恪告诉你的?”

“他自己当然不会说,可是昨天中午,他明明应该在金茂吃相亲饭的,可他的秘书却替他在‘帝龙海鲜’定了个两人位,时间是12点,还特意要的面朝江景的位子…当时我就知道,你这门亲事要黄。”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这个沈恪,根本就没有把这次相亲放在眼里,连一丝遮掩都懒得做。可既然不屑,那今天的晚饭又是什么意思?

我甩甩头,“你怎么会在‘宏鑫’实习的?”

“我爸叫我来的…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我?”

“这有什么,”我耸肩,“沈恪不来相亲,丢得并不只是我谢丝丝一个人的脸,更何况他根本是故意放我们的鸽子;你觉得,这对他、对沈家的事业,是个很好听的名声么?”

我们那里的人,乡土观念最重,讲究的是信用和抱团。

林丹妮点头,“你这个倒没说错,他这样做,传出去,也许会影响一些项目的融资,”又反问我:“不过,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生气当然是难免的,但问题不大,”我笑笑,“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感情,为什么要在意呢?”

林丹妮认真的看着我,似乎想在我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丝的失落,很可惜,她找不到,于是她飞快的笑道:“你不在意最好了,不过我的生日宴你可怎么办?听说你把李远哲给甩了,真可惜,我本来还想叫他当众弹几首助助兴的呢!”

我冷笑,“我很庆幸,幸好把他给提前甩了,否则岂不是要为你当众演奏?”

“哎呀,不过是个卖唱的,你至于那么计较嘛?再说你们现在也没关系啦,”林丹妮忽的眨眼笑道:“李远哲退学,是不是因为你?你给他下药啦?”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闭上眼,“我得赶紧弄头发,晚上还有事呢!”

“哟,约会啊?”

我正准备叫技师进来,手机又响了,“喂?”

“是我,沈恪。”

“沈恪?”我“霍”的睁大眼。

走到门口的林丹妮也立刻顿住脚步。

“晚上你去我家吃饭?”

“嗯,”我淡淡的,“听说你也会在?”

“对,五点钟左右你会在哪儿,我来接你。”

吃惊!大大的吃惊!

我瞟了眼林丹妮,“你要来接我?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岚庭’。”

我仿佛听到林丹妮下巴砸到脚面的声音。

他显然也微微的惊讶,顿了一会儿,才道:“那好,五点钟我来接你。”

“好。”

我放下手机,林丹妮迫不及待的立刻问道:“沈恪?他要来接你?去哪儿?为什么?”

我懒得理她,冲着门外大喊,“洗头啊!”

***

我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沈恪来接我,是因为他回心转意了打算跟我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儿,我猜他是被逼无奈,打算在晚饭前跟我先碰个头,最好能跟他达成某种共识。

他想得美!

我就算不在乎他放我鸽子的背后原因,但我很在乎他放我鸽子的事实本身!

沈恪开了辆银白色的英菲尼迪,这款车有着极其锋利的线条和嚣张尖锐的鹰眼,配上一色纯黑做工考究的内饰,我不得不承认沈公子还是有点品位的。

他瞥我一眼,“想不到你收拾收拾,还挺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年会被阳光普照了,就中了一口熬粥的锅…呜呜呜呜呜呜…

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请各位用鲜花和评语外加收藏猛烈的砸向我吧!哦也!Come On let's go…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姻缘》长着翅膀的大灰狼《客官不可以~》蓝白色《当糟糠遇见黑色会》瞬间倾城《房客别这样~》蓝白色《养我一辈子?!》香朵儿《金龟记》阮棹

试吻(不是湿吻)

“岚庭”的美容师给我整了个长发飘飘的淑女造型,只在发梢做了点小小的卷曲,看上去比较自然;又替我化了个今年流行的裸色系淡妆——跟昨晚在“煐煌”时我那身朋克风T恤牛仔相比,显然要靠谱的多。

我以眼还眼,“你看起来也差强人意啊。”

他穿了件黑色的修身款西服,剪裁不错,比昨晚显得更商务更稳重,却少了几分倜傥和不羁。我这么说他,也算中肯。

他挑挑眉,嘴角翘了起来。

笑个屁啊!

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说吧,爽快点儿,磨磨唧唧的烦!”

“嗯,你要怎么样,才会同意主动放手?”

我皱眉,深深的皱眉。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希望由你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或者你家出面也可以,”他又补充一句,“当然要我付出一些利益交换,也是可以商量的。”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他从后视镜里看看我,“谢小姐,你这样说,只会使我们的谈话陷入和昨晚一样毫无意义的循环里,不如谈点实际的!”

我也从后视镜里看他,“我昨晚就说的很实际,既然我横竖要嫁人的,那嫁给谁都没什么太大分别,反正是利益的结合。我为什么要帮你,为什么要拒婚?”

“所以我想是不是付给你一些报酬,会好些?”

我笑,“多少?”

他沉吟一会儿,“两百万!”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问道:“假如这次我帮了你,以后沈阿姨沈叔叔还是会逼着你去相亲,到时候你怎么办?继续发钱么?”

他神色淡淡的,“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我一噎,只觉得胸口一团火苗嗖嗖的往上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有CD吗?放点歌听听。”

他指着储物箱,“有几盘,你自己拿。”

我在不大的储物箱里划拉来、划拉去,就听沈恪道:“你到底想听什么?”

“我要听MJ的。”

“对不起,我不太听他的歌。”

“你连MJ的歌都不听,你怎么活到今天的?”

“…”沈恪清咳了一下,“谢小姐…”

“嗯,喉咙不舒服?”

“你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两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何况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是不是?毕竟…由我提出拒绝的话,你的面子上或多或少也有些难看。”

我真想说,你已经拒绝我了,大家全都知道了,老娘破罐子破摔了咋滴吧!

我笑了笑,“我不会拿你的钱。”

“为什么?”

“如果我拿了这两百万,不用我出面,令尊令堂也会主动拒绝这件事的,”我半开玩笑半讥讽的,“你说是不是,沈公子?”

他没说话,我也扭头看窗外,省的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

沈家在虹桥的别墅是沈恪两年前买的,西班牙城堡式的建筑风格,玄关处摆着两尊一人来高的非洲黑人木雕,横眉冷对,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我仔细的端详了其中一个的兵器,问沈恪,“这是耙子么?”

沈恪眉毛一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阿姨就迎了出来,“丝丝来啦!”看到她儿子站在我身后,顿时喜上眉梢,“你们…正好碰到的么?”

我腼腆的一笑,不说话。

沈恪却说:“正好谢小姐在我们公司楼下做头发,就顺路一起过来了。”

得!早知道他撒谎,老子也不装娇羞了!

沈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丝丝今天真漂亮,这发型又大方又自然,”又嗔怪的对沈恪道:“怎么还叫谢小姐?叫丝丝,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都叫丝丝的吗?”

我和沈恪自然都装听不见,沈阿姨忽的一拍脑袋,“你沈叔叔出去见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沈恪你带着丝丝去你房间看看,你不是刚买了一幅油画吗?多少钱来着…呵呵,我去厨房看看火!”

我嘴角抽搐,就冲沈阿姨左手八心八箭右手满天星的架势,她看火?火看她还差不多!

当然我立刻做欢喜状,“好啊,我最喜欢油画了,特别是毕加索!”

沈阿姨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沈恪无奈,只好带着我上楼,到了楼梯转弯处,忽然道:“你喜欢毕加索什么?”

“嗯,贵!”

“…”

我终究还是没能见着油画——我的面前是一张超大国王尺寸的大床,铺着银蓝色的丝绸床单,黑色和淡银色的靠枕,与整个房间以米色为主的装潢风格相得益彰。

很有男人味儿!

我没想到沈恪会直接带我到他的卧室,更没想到他会不发一言、自己就往床上一躺,以手撑头、双腿交叉,用广告片里男模的姿势勾引我、不,看着我。这让我一时半会儿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毕加索呢?”我装傻,一般我真傻的时候都这么干。

他一笑,“看什么毕加索,这里不好么?这里不就是你我父母希望我们能够到达的最终目的地么?”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你说的是卧室?你太有深度了!”

说完,我就走到落地窗外的露台上,放眼望去,一片桃红柳绿,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谢丝丝。”

“嗯。”

“进来,我们谈谈。”

“不进来。”我举起手,以戴安娜王妃般的优雅朝楼下经过的保安大叔微笑致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总不能说你一个帅男人用那种姿势躺在床上,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吧?

不远处有两只狗满地滚着在打架,打着、打着不对了,从传教士式改成背入式的了!

我长叹一声,转身进屋。这年头站在阳台上看会儿风景都能长针眼,还是改谈心吧。

“沈恪。”我在他的床边坐下来,“我问,你答。”

“嗯?”他往里头让了让,“好。”

“你有女朋友吗?”我用一种特知心大姐的口气问:“固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