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人慢慢散去,温婉却是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你不陪我吗?我害怕。”

陌玉侯温柔地在她额上吻了吻:“我派人去守着你的院子好了,今晚公文太多,我是怎么都不能睡的。婉儿,听话。”

温婉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旁边低头不语的聂桑榆,无奈地先跨出了门:“那等你忙完了,一定要来看我。”

“好。”陌玉侯点头。

锦瑟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带着丁香走在前头,回头一看温婉也出来了,缩了缩脖子道:“婉主子,侯爷不陪您吗?这怨气这么重,肯定是要冲着您去的啊。”

温婉停下了步子,抬起下巴看着她道:“你吓唬我也没用,那孩子不关我的事,怎么都找不到我头上。”

当时她是想起来去如厕,站得好好的慕水晴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接朝她撞过来。她又没做什么,是檀香将她推开了,怎么都算不到她头上吧?温婉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抬脚又继续往前走。

锦瑟有些诡异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经过飞月阁的时候,一群人的步子都加快了些。温婉走在最后,忍不住小跑了几步。

“哇”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温婉腿一软就直接跌了下去。前头的人一个个跑得飞快,连檀香都差点舍下她跑了,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回来扶起她往前走。

空荡荡的宅院,悠长的婴儿哭声,温婉回去,当天夜里就起了高烧。檀香被吓糊涂了,夜里没有怎么好好照看温婉,结果第二天的时候,温婉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陌玉侯请了御医来给温婉看病,并且警告府里众人,不许将闹鬼之事外传,只请了皇上最信任的那位圣僧来,说要除除晦气。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惊动了三皇子,闲得无聊的三皇子就来侯府里看热闹了。

“表妹不怕这些东西吗?”三皇子站在院子里,一边看圣僧施法,一边问季曼。

季曼勉强笑道:“怕还是怕的,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怎么都不会祸及到桑榆。这样想想也就放心了。”

三皇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季曼一心一意看那院子里的圣僧跳大神,也就没有注意三皇子的神色。

仪式结束之后,陌玉侯请了一尊佛去飞月阁供着,圣僧和三皇子站在院子里相互问好,聊了几句。

季曼无意间扫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挺熟络的。

之后晚上,陌玉侯派了十名家丁在飞月阁守着,当天晚上果然没有再有婴儿的哭声,也不知是圣僧做法起了作用,还是十个家丁起了作用。

温婉一直做噩梦,醒来也是浑浑噩噩的,还不爱让檀香服侍了。侯府里的人都觉得她有点魔障,陌玉侯有些头疼该让谁伺候。连檀香她都不让靠近,还有谁能靠近她?

御医说她已经动了胎气,再这样惶惶不安下去,很可能会流产。陌玉侯便将目光看向了季曼。

“别考虑妾身。”季曼微微一笑道:“她肯定不会让我靠近的。”

说的也是,温婉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季曼,又怎么可能让她陪着。陌玉侯觉得头疼,头疼了好几个时辰之后,千怜雪来了。

“让妾身试试照顾婉主子吧。”千怜雪捂着嘴咳嗽两声道:“妾身本就是个药罐子,身边的丫鬟伺候人也有经验了,不如就让婉主子跟着妾身去雪松院住两天。”

千怜雪一向是温柔没有攻击性的存在,陌玉侯点头应允了,让她去试试。温婉竟然真的不是很抗拒,抓着千怜雪的手,还能睡得很熟,不再做噩梦。

季曼觉得这位雪姨娘也是个妙人儿,平时一贯不管这些事情的,现在却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把温婉给带了回去。

也许当真是一时善心?季曼摇摇头,不去多想。

她的字帖练了一百张,终于能写一写毛笔字了,虽然还不是很好看。最近府里不太平,但是季曼依旧每天去老夫人那里请安,说点笑话逗乐。老夫人是信佛的人,听见外头的风言风语,只笑道:“心里无愧,哪怕鬼追。这些个不消停的女人,也只有你让我最放心了。”

季曼乖巧地伺候老夫人用膳,之后又十分殷勤地往陌玉侯那里送了清凉茶。

忙得焦头烂额的宁钰轩都快上火了,清凉茶自然是降火解毒的佳品。要得男人的心,自然应该体贴一点,多照顾男人一点,季曼看着宁钰轩舒展了的眉头,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个赞。

“桑榆,三皇子的生辰快到了。”宁钰轩扶着额头开口道:“最近府里这样乱,我也来不及准备他的贺礼。这件事你就多费心一点。”

“好。”季曼点头,做一个好女人的法则之一,就是要替男人分忧,不给他雪上加霜。

礼物么,小意思,先去打听打听三皇子喜欢什么。季曼选择了去问老夫人。

老夫人说三皇子偏爱山水画作,季曼便吩咐水娘子,在外头给她淘一件五百两银子左右的山水画屏。

水娘子办事效率很高,下午就让人将画给她送来了。季曼命人抬回非晚阁的时候,却遇见了锦瑟。

“这是什么东西?”锦瑟好奇地看着那画屏,张口就问。

对于她的无礼,季曼都习惯了,也就老实回答:“给三皇子的贺礼,侯爷吩咐买的。”

“三皇子会喜欢这个?”锦瑟嗤之以鼻:“您还不如送一幅美人图给他呢。”

季曼心想这女人应该是自作聪明习惯了,三皇子不是一向寄情山水么?怎么会喜欢美人图。再说了,锦瑟又不认识三皇子,信口胡诌,能信吗?

于是季曼微微一笑,绕过了她去将东西拿给陌玉侯交差。

结果宁钰轩看见那画屏想了许久,道:“也行,他屋子里也缺这么个摆件。只是你为何不选昭君出塞图,而选个山水画?”

季曼愣了:“三皇子不是喜欢山水么?”

宁钰轩笑道:“那是你表哥面儿上假正经,他向来爱收藏美人画的。”

季曼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亮光闪了过去,快得让人抓不住。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抬头又觉得茫然。

第三天侯府里也无事的时候,被请来的圣僧就要告辞回山了,一众人去门口送他,他却双手合十,看着季曼道:“这位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季曼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圣僧,虽然挺有仙风道骨,但是眼神不清澈,明明还在红尘之中。这会儿叫她过去,又会说什么呢?

“您明日会有难,离开侯府方可避难。”圣僧认真地看着她小声道:“可回娘家,名正言顺。老衲也只能帮施主到这里了。”

行了个佛礼,圣僧走了。

避难吗?季曼觉得这老和尚虽然一定没那么神奇,但是这话说得,总有些警告她的意思在里头。

要避什么难,又为什么要帮她?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一张大网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季曼还是决定按照陌玉侯前几天的吩咐,回聂家去看看宁尔容。

新婚燕尔,宁尔容却和聂青云住的不是一个院子。季曼回去聂家的时候,感觉气氛有点压抑。

“桑榆。”尔容看见她,几乎是哭着扑过来的,一张脸哭得花兮兮的,呜咽着道:“我想回家…”

季曼心想,你的家现在比这里可乱多了,还不如不回去呢。不过看她哭得这么惨,她也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了?”

尔容抽抽搭搭地拉着她,屏退了丫鬟道:“你哥哥从娶了我开始,就没有碰过我。”

第76章 两贴春药就撂倒

季曼大惊,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外头也没有什么人声。

“怎么会这样?”

宁尔容扯着嘴角很难看地笑了一下,道:“兴许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不喜欢我,却硬是和我成亲了,不想与我同房也是自然。只是…我连落红都拿不出来,被夫人逼着问了许久,最后要验身以证明清白…我…”

话没说完,又哽咽了。

季曼气得不行,聂青云也委实太欺负人了,堂堂郡主嫁给她,竟然要受验身这样的委屈。也亏得宁尔容是爱惨了他,才会在回门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否则以靖文侯疼女儿的模样来看,怎么都不会与聂家善罢甘休。

“我去找哥哥去!”季曼起身就要往外走。

“桑榆。”宁尔容拉着她的衣袖,眼睛红红地道:“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没道理还要在这种事上为了帮我去说他,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那要怎么办?”季曼是真的觉得很生气:“他既然答应了娶你,就应该疼你爱你,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那还当男人做什么?反过来让女人保护不就好了?”

她平生最恨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没有想到一直觉得聂青云不错,竟然也会看走了眼。

尔容被她说得愣了愣,抿唇道:“青云其实也挺好的,只是我不得他的心罢了。他没有哪里亏待我,除了不与我同房,却还是会变着法儿哄我开心,给我买民间的小玩意儿。他其实温柔起来…也很好。”

季曼揉了揉太阳穴,女人永远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伤心难过完了,又会不停念起那个人的好来。不知道是哪里看的一句话,说有的男人就是一坨狗屎,女人知道臭了,会远离他。但是一旦那坨屎冷掉了,没了臭味,没记性的女人就依旧会当他是巧克力,只有再尝一次,才会明白那依旧是狗屎。

虽然这么说聂青云是有点苛刻了,他还没有那么糟糕。但是这段话是一点没有错的,与全世界遇人不淑的女性共勉!

顺了顺气,季曼重新在宁尔容身边坐下,问她:“你记不记得你出嫁之前我跟你说的俘虏男人心的办法?”

宁尔容一顿,点点头:“我记得,你说要欲擒故纵,要吊着他,不要总是对他那么好…”

“可是桑榆,就是这个人,我面对着他,会什么方法都不记得,只想他眼里有我,只想他能真心实意爱上我,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季曼心里疼了疼,沉默不语。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几个混蛋呢,但是她不明白,宁尔容并没有哪里不好,甚至不管是家世还是相貌都与聂青云十分登对,为什么聂青云会这样对她呢?

安慰了宁尔容好一会儿,并且今晚说好陪她一起睡,季曼才抽了空出来去见陈氏一趟。

作为宁尔容的婆婆,陈氏也不是个善茬,连给尔容验身都做得出来,也甭觉得她平时会对尔容多好了。

踏进陈氏的院子的时候,陈氏正在挑拣着一小篮子的珍珠。

那是尔容的嫁妆,为了讨好她送给她的。陈素琴长长的指甲挑起一颗又一颗,嫌弃地看着,却又一颗都舍不得筛掉。

“哟,这不是陌玉侯夫人么?”看见门口季曼进来,陈氏笑眯眯地坐着道:“不是来看尔容么?怎么往我这院子里走了。”

季曼没笑,一步步慢慢走过来,在桌子边坐下,看着她道:“好久不见,母亲的眼光还是跟以前一样。”

肤浅又让人觉得可怜。

“我眼光怎么了?”陈素琴哼笑一声,拈了一颗指头大的珍珠对着阳光道:“我是该享福的时候了,不比得你,青春正好,用来操心些不该你操心的事情。”

“聂家的事情,不该桑榆操心吗?”季曼轻笑了一声:“父亲对桑榆有养育之恩,哥哥对桑榆有照顾之恩,虽然其他人与桑榆没什么相干,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一些人愚蠢的做法给害死。”

“呵。”陈氏不屑地看她一眼:“你倒是说说,谁要害死谁了?”

季曼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脸严肃地道:“靖文侯是皇上一向尊敬的长辈,封地靖州更是行兵重地,朝堂之上,靖文侯都是被允许看座的。母亲觉得,靖文侯府的地位低吗?”

陈氏放下珠子收回手,不太自在地道:“没人说他们靖文侯府低了,是青云高攀。”

行啊,还能说明白事儿,季曼看着陈氏道:“虽然是高攀,桑榆也不觉得母亲该低尔容一头去,相反尔容是处处孝顺着您,您为何还要反过来为难她?”

“我为难她什么了?”陈氏皱眉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验身一事。”季曼眼神凌厉了些,看得陈氏转过了脸:“母亲一定是想着尔容深爱哥哥,所以这种事就算做出来了,尔容顾及着哥哥,也不会告状。可是这件事本身就是聂家理亏,母亲还去雪上加霜,就不怕尔容哪天受不了了,一状告到御前去?这婚事可是皇上都下了旨意庆贺的,母亲心里没有分寸吗?”

陈氏被说得无言以对,她的确是觉得这郡主爱青云爱得深,所以无所忌惮了些。谁让宁尔容是聂桑榆塞给青云的人,虽然姑娘人不错,但是她就是不舒服。

“什么时候这府里轮到晚辈教训长辈了。”陈素琴色厉内荏地低斥了一声,站起来道:“管她是郡主还是什么,嫁进聂府,那就该听我的。要是觉得委屈了,我让青云给她一封休书就是!”

季曼真被这女人蠢得气死,半点没有为哥哥想过,就完全靠这大姐的心情来决定事是吗?

“桑榆该劝的都劝了,尔容是难得一见的好媳妇,母亲要是不珍惜,以后失去了,后悔莫及。”季曼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望母亲多思量。”

陈素琴看着她这张脸,眼里闪过怨恨和恐惧,干脆别开头不去看。季曼行完礼就走了,让灯芯出门了一趟,然后一个时辰之后,直奔聂青云平时住的青云阁。

别误会,她不是去当说客的,这种事情她也没立场去说什么,人家俩夫妻,你个小姑子跟着参合什么?她要做的不过是往他房里去下药。

没错,就是春药。这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啊,不肯同房?逼也要逼得你同房。都成亲了还顾忌个球啊,早中春药早完事。

聂青云还没有回来,他在朝里也是挺忙的,回来也是晚膳的时候了。

季曼的药是让灯芯从青楼高价收购的,也是灯芯运气好,在后门就遇见了老鸨,一锭银子砸下去就搞定了。春药一共两份,一份外用,一份内用。

她已经亲自下毒,不,是下厨,给聂青云做了一顿晚膳,然后把宁尔容叫去沐浴,灯芯亲自伺候她,把外用的药给她都抹了,内服的药粉也抹了点儿在脖子上。剩下的内服药全数加进晚膳,外用的药还加进了青云阁的灯盏里。

不要说她阴险,有些事情是不能走正规渠道来达成目的的,她这是曲线救国。

于是晚上,聂青云回来,看见季曼来了,很关心地问了几句话之后,就开始与她还有尔容一起在青云阁用膳。

当然,没吃两口,季曼就尿遁了,顺便带走了所有丫鬟家仆,以制造良好环境。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季曼在宁尔容的花容阁睡了一觉特别踏实的,第二天一醒来就让灯芯去打听青云阁的情况。

哪知青云阁的消息还没打听回来,灯芯就先匆匆回来禀告:“主子,侯府里出事儿了,您还是快些回去!”

真出事了?季曼心里一提,有石头高高地悬了起来。

难不成那圣僧的话还是有两分可信度的,她又躲过了一劫?

“出什么事了?”季曼一边更衣上车,一边问。

灯芯皱眉道:“一大早就有侯府的家奴过来报信,说是昨晚侯府出了事,虽然没说什么事,但是这么急来叫您回去,应该不是小事。”

季曼皱眉,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

会出什么事?脑海里浮现那圣僧的模样,又想到三皇子,还有总是很惹人眼的锦瑟。季曼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快想明白了,却又还有一点地方没理通顺。

“夫人。”甘草在府门口等着她们呢,见她们一下车,连忙就迎上来,简明扼要地道:“婉主子小产了,据说是昨天夜里被鬼婴缠身,活生生吓掉了孩子。雪姨娘也吓病了,府里等会就又要请法师来,侯爷了一晚上的火,现在正在主院与老夫人说话。”

温婉的孩子也没了?季曼虽然很想说喜闻乐见,但是鬼婴?圣僧不是已经做了法,说是除掉了吗?怎么又冒出来,还将温婉吓流了产?

望着陌玉侯府的牌匾,季曼也打了个寒战,抿着唇跟着甘草往主院走。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渐渐浮出水面。

第77章 女主与女二同床共枕之夜 为我不够绚丽马车加更

老夫人在主院里供了一尊玉观音,观音正面含慈悲地俯视着下面跪着的众人。

季曼一进去就看见旁边裹得跟粽子一样,脸色惨白的温婉。刚刚小产完,竟然就被人抬到这里来了。屋子里焚香的气味很浓,老夫人正跪在最前头念着经,喃喃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

千怜雪也跪在一边,柔弱得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跪一会儿就靠着丫鬟的身子喘息一会儿,然后接着跪。

锦瑟低着头,这次倒是看起来老实。齐思菱脸色不太好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帮温婉顺着气。唯一一脸大无畏的反而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柳寒云,一点都没有其他女人脸上呈现的恐惧。

这才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季曼对柳寒云印象不深,但是这姑娘好像很直爽,出身有点低贱,但是一直活得挺坦荡的。

转过头来看温婉,她双目无神,身子一直在抖,整个人憔悴得已经没了一点美人的样子,好像还在小声地喃喃自语,隔太远了她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季曼跟着跪了下来,看这样子老夫人是打算一直念经到陌玉侯回来了。

陌玉侯已经亲自出去请法师回来,圣僧不管用,这次还带了些神婆,打算将陌玉侯府里里外外都清除干净。

季曼觉得这些多半都是骗子,因为她身子里还住着一个鬼呢,也半点没受这些佛啊经啊的影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久没听见聂桑榆说话了。

跪了一会儿,千怜雪像是跪不住了,小声跟老夫人告了罪。老夫人一直觉得她是个省事儿的,也就没多为难,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季曼实在好奇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温婉明明在雪松院,难不成那鬼婴还带迁移的,从飞月阁又去了雪松院?

好奇之下,季曼也悄悄跟着退了出去。

淡竹扶着千怜雪在前头走着,季曼也没走太急,就慢慢跟着她,看着她那柔若无骨的背影,叹息一声真是自古红颜多命苦,千怜雪的性子算是不错的,她来这里这么久,也就她和柳寒云对她态度始终如一,不与她为难,也没有过于奉承。她给人感觉很舒服很柔软,大概正是如此,宁钰轩怎么都对她多关照两分。

正想着呢,前头雪松院就要到了,那门口还贴着黄黄的符纸,样子像是上次圣僧留下来的,估计是昨晚临时拿来乱贴了。不过这样看过去,怎么都觉得有些可怕。

季曼停了步子,正想喊千怜雪一声,却见淡竹扶着她,一点停顿也没有地就推开了雪松院的门,符纸掉在了地上她们也没顾忌,一脚踩过去,直接进了院子。

季曼有些惊讶,难不成千怜雪是不信邪的?不是说被吓病了吗?怎么见符纸掉了都没反应的?

“甘草,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啊?”季曼不打算去雪松院了,扭身先问了丫鬟这么一句。

甘草脸色有些白地道:“奴婢昨天半夜被惊醒,就听说雪松院闹了鬼。婉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连连喊着有鬼有鬼,然后就跌下了床,一路跑出门,摔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雪姨娘出来拦住她。两人好像都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子时的时候婉主子就小产了,雪姨娘也生了病。”

也就是,只有千怜雪和温婉两个人见鬼了?

季曼挑眉,又看了那雪松院一眼,之后还是老实回了主院去跪着。

她跑去凑什么热闹啊,反正她没见鬼就成了。

中午的时候陌玉侯回来了,瞬间整个陌玉侯府被道士和神婆包围,季曼简直不想踏出非晚阁,一出去就会看见穿得破破烂烂的神婆举着根棍子跳来跳去,看得她忍不住想笑。但是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出来就太不像话了。

法事持续了两个时辰,到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脑子缺根筋的道士对陌玉侯说:“整个侯府之中,当属非晚阁最为干净,没有任何鬼怪留痕。侯爷若是想人安寝,不如送进这一处地方试试。”

季曼嘴角抽了又抽,看着宁钰轩看过来的眼神,认命地摊手:“妾身明白了。”

什么叫就非晚阁最干净,谁看不惯她想拉她下水不能直说么?还非借个道士的口。季曼长出了一口浊气,让甘草和灯芯去准备屋子,她今晚和温婉睡一张床,倒是要看看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宁钰轩伸手拉住了她,目光温柔得很:“婉儿就拜托你了,我今晚还是有公文要处理。”

季曼转头对他很假地笑了笑,骗鬼去吧你,又不是日理万机周总理,你哪来那么多公文看不完啊?自己女人都被吓流产了还看公文,说他肚子里没小九九,她季曼两个字倒着写!

温婉跟着念了一早上的经,又裹着被子看法师神婆跳了一下午,心情总算是平和了,清醒了不少,也能正常说话了。

但是听见陌玉侯让她去非晚阁的决定,温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钰轩,她比鬼还可怕,你救我!”

季曼眼皮子跳了跳,她一直没有对温婉做什么事情吧?怎么就比鬼还可怕了?好心救她,不感激就算了,还敢这样说她?

宁钰轩微微一笑,轻声安慰她道:“就是因为桑榆比鬼还可怕,你在她身边,鬼才不敢找你。乖,先去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回来。不然我要心疼的。”

温婉竟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看了季曼两眼之后,任由家奴抬着软轿将她送进了非晚阁。

“侯爷信鬼神吗?”季曼看着宁钰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陌玉侯笑得温文尔雅:“不信。”

“那为什么要她住非晚阁?”

“因为你很聪明。”他靠近她两步,俯身在她耳边轻笑道:“怪力乱神皆是假,人心叵测才是真。桑榆,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出这其中蹊跷。”

去你大爷的,当她是保姆就算了,还要她去查这蹊跷?她只是个后院总管啊,要做这么多工作又不给加工资,当她傻吗?谁爱折腾谁折腾去,只要不要惹到她头上就是了。

季曼面无表情地推开陌玉侯,转身回了非晚阁安排。

非晚阁的主屋算宽敞的,季曼让人将所有的家具都搬出去,空空荡荡一目了然才好,然后将床帐也去掉,灯不灭,她与温婉一同睡,她看见什么,她就能看见什么。

灯芯和甘草还有苜蓿三个人都自告奋勇地要陪夜,季曼也就允了,五个人一间屋子,还不信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