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姐姐去厨房给您拿点心去了。”灯芯道。

季曼抿唇,想起聂桑榆的话,心都被提了起来。

她怀孕了?快三个月,就该是南巡的时候怀上的。可是中途她找了这么多次大夫,不都说她身子无碍吗?

仔细想了想,她找的大夫好像都是同一个人,李大夫。当初帮她变卖饰的那个腼腆的年轻大夫,如今也算在府里有些地位了。因着他和苜蓿交好,所以她每次觉得不适也没有叫别人。上次李大夫还说,她是腹胀气。

好像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季曼不动声色地躺回软榻上去,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当初就说苜蓿不再背叛她就是福分了,现在看来,她还是没这个福分。

府里的孩子一连已经流掉了三个了,如今她是正室,如果怀孕生子,地位必然牢固不可破。

可是,她姓聂,就算最近感觉和陌玉侯关系不错了,他也没有那么不待见她了,季曼也不会傻到觉得宁钰轩会喜欢她生个孩子。

要是想让聂桑榆生孩子,她不信这长长的六年里聂桑榆都生不出来。

这府里唯一会高兴的估计就是老夫人,她生个孩子出来,哪怕是女儿,那也是嫡女长女,陌玉侯看在血脉的份上,也会慢慢偏向聂家。但是现在时局未定,聪明如宁钰轩,是不会这么快选边站的。

这个孩子若是给人知道,估计也是留不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还真有人惦记上她了。

苜蓿回来的时候带了瓜子酥,不过季曼说没胃口,倒是想去街上走走。苜蓿道:“最近街上热闹,主子想走走,奴婢便陪着。”

季曼笑道:“你还是帮我看家吧,难得今天无事,李大夫应该也有空闲,你不去和他聊聊天?”

苜蓿脸红了,跺着脚嗔道:“主子就会打趣奴婢。”

“去吧,省得人家说我这个当主子的不通情理。”季曼笑着挥挥手:“我带甘草灯芯就可以了。”

她要上街找个大夫,自然是不能带苜蓿的,甚至连甘草灯芯都不要告诉最好。季曼还是去了水记胭脂铺,让甘草灯芯在一楼随意看看,然后上二楼要水娘子帮忙。

水娘子也没多问,寻了个大夫来,隔着纱帘诊了脉。

“是喜脉,两三个月了。”老大夫笑眯了眼:“恭喜夫人。”

季曼不觉得多高兴,这是聂桑榆的孩子,又不是她的,只是她暂时帮忙怀着。但是要面对的接下来的人和事,就还是全部得她来。

“大夫可否帮忙看看这香料?”季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里头装的是她以前用的香料,到这个地方开始,聂桑榆的屋子里就喜欢燃这个,是她后来觉得闷了才去掉。偏偏陌玉侯一直说喜欢这味道。

“这香料夫人还是最好别用。”大夫闻了半天,道:“里头是有麝香和藏红花的。”

季曼了然,轻笑一声。顶着六年没有子嗣的压力也不让聂桑榆怀孕,陌玉侯也是蛮拼的。

第85章 人害我,恒还之

如果可以封个掌管子嗣的神,季曼觉得可以让陌玉侯来当,此人妻妾满园,然而谁该有孕,谁不该有孕,谁的孕能生下来,谁的孕只能早夭,都在这位爷的算计之中。

虽然慕水晴怀孕、锦瑟怀孕看起来都像是意外,温婉的流产也像是意外,但是这几个孩子来了又去了,宁钰轩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还将温婉从一开始的小脾气十足,变成了现在的只能听他任他。

季曼不能认为这一连串的子嗣事件都是宁钰轩所为,但是至少是有他的默许,这一切才能生。

然而对于聂桑榆,宁钰轩是从来没有过让她有孩子的打算。从这香料就能看出来了,以前她停用过一次,他还说那香料好闻,让她重新用。

结果里头是什么?麝香、藏红花。以以前聂桑榆那身子骨,加上这些东西,能怀孕就出鬼了。

不过现在她肚子里这个东西,宁钰轩大概也是千算万算都想不到的。聂桑榆这么差的身子,已经被毒害得差不多了,竟然还能怀孕。也亏得南巡一路上他忍了又忍没碰她,总共宠幸五次,事后必然亲手喂她喝茶,却还是让她怀上了。

天意弄人?季曼笑了笑,她要是藏着把这孩子给生下来了,不知道宁钰轩会不会气得掐死她。

只是这院子里的女人大概是不会想到陌玉侯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跟她玩阴的。也亏得她还有聂桑榆这个高能队友,不然当真糊里糊涂被人害了。

出了水记胭脂铺,顺便又拿了点零花钱,季曼在街上逛了逛,买了点小玩意儿回去。虽然这孩子前途未卜,但是好歹也算她也有份帮忙怀的,能保她必然要保。

府里不知道是谁知道了消息,苜蓿也不知道和李大夫勾搭着想怎么害她。散散心回去,又要面对这些龌龊事了。

不过这次再手软,季曼也是对不起聂桑榆恶毒女二的名头了。

回到非晚阁,季曼刚踏进屋子,就见宁钰轩正坐在桌边,苜蓿脸上有些绯红,见她回来,脸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季曼当做没看见,笑道:“侯爷怎么过来了。”

“想来这里坐会儿,结果你出门了。”宁钰轩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将人拉过来坐下:“你这屋子里的香味是越来越好闻了。”

季曼心里跳了跳,抿唇道:“以前那香味儿压得慌,我让人换了一味花香调的,和了麝香和香草,是不是更好闻?”

古代女人不通药理,不像现代人看多了连续剧,知道麝香是干嘛的。大多女人都只当的普通香料。

宁钰轩颔:“换个味道也不错。”

苜蓿已经去倒了茶来,递到季曼手边。季曼抬眼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陌玉侯笑道:“侯爷,苜蓿也是到了该许配人的年纪了,我这个当主子的也不能留她太久,您说是不是?”

“嗯?苜蓿要许谁?”宁钰轩看向她。

苜蓿的脸色刷地白了,抿唇道:“主子,奴婢还想多陪您几年。”

“这都十七了,再陪该嫁不出去了。”季曼掩唇笑道:“你不是挺喜欢那李大夫么?恰好侯爷在这里,咱们不如就求侯爷做主,将你许出去如何?”

苜蓿勉强想笑,却是笑不出来。一双眼水汪汪地看向陌玉侯,嘴里回着她道:“奴婢还不想嫁…”

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季曼要是看不出来,那她就是傻的。丫鬟爱上男主人这样的戏码都快被演烂了,她想演,她不介意帮帮忙。

当下季曼装作没看见,打趣了两句就先放过了苜蓿。转头对宁钰轩道:“侯爷晚上来妾身这里么?”

宁钰轩挑眉:“怎么?你也喜欢争宠了?上次半路将我截走,菱儿可还在生你气呢。”

季曼咯咯直笑:“无妨无妨,多气气自然肚量就大了。晚上妾身还是给侯爷备着鸡汤。”

陌玉侯看了她两眼,觉得这笑得跟狐狸一样的表情,还真是有点可爱。

所以不管这人晚上打算算计他什么,宁钰轩还是决定来非晚阁。

季曼又让苜蓿将李大夫找了来,并且找了借口将苜蓿打走了。

李大夫站在屋子里,季曼也没让他坐下把脉,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这人也不是脸皮厚的人,被看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小声问:“夫人找子修何事?”

“今天我跟侯爷提起了苜蓿的婚事,她年纪也不小了。”季曼微微一笑,和颜悦色起来。

李子修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在下一早同苜蓿姑娘说过,会迎她过门的。”

“苜蓿同意了吗?”季曼问。

李子修笑着点头:“苜蓿说等您愿意开口放她,她便嫁给我。”

季曼挑眉,这呆子也是真傻,人家梦着飞上枝头呢,还以为当真会嫁他?

“今日我说把苜蓿许给你,侯爷也不会反对。”季曼慢悠悠地道:“可是苜蓿说她还不想嫁人。”

李大夫的脸上一僵,微微皱眉:“怎么会?是不是她太害羞了?”

季曼深深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女人是种很危险的动物,有时候对你好,也不过是有所图谋。很多男人不知不觉中被利用,帮着做了坏事,都还茫然不知。”

“不会的。”李子修摇头:“苜蓿不是这样的人,她说过会嫁给我,也…也没有让我做什么坏事。”

这男人眼神干净,倒不是阴险之人,只是情商有点拙计啊。季曼摇摇头:“听闻今天晚上会有天雨,你不如到时候约了苜蓿看看,你俩反正也算是我允的婚事,不用太过顾忌。”

李大夫脑子里想了很多,眼神都迷茫了。听见季曼这话,只当是恩典,点了点头道:“多谢夫人。”

陌玉侯今天的公文有点多,季曼捧着鸡汤先去了他的书房。

“怎么,怕我不过去不成?”宁钰轩看着她笑:“还将汤送过来。”

“妾身这不是怕汤凉了油重么?”季曼颇为委屈,舀了一碗鸡汤出来递给他。

宁钰轩接过来慢慢喝了,轻笑道:“真是煞费苦心,回去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季曼笑着退下,出门对苜蓿和甘草道:“你们回去就都睡吧,不用伺候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两个小丫鬟都红了脸,大概是觉得自家主子这是要认真争宠了,于是都回去各自睡下。

季曼就关上主屋的门,在院子门口等着。

天色很快黑了,也没有月光。宁钰轩是被鬼白扶着过来的,步子有点急。

“侯爷?”季曼上前接住他,鬼白告了个礼,就退下了。

“聂桑榆,你想干什么?”温热的气息喷在季曼的脖颈间,宁钰轩整个人扑在她身上,浑身的热度透着衣裳传出来,很是不一般。

“妾身什么也不想干啊。”季曼无辜地眨眨眼:“侯爷这是怎么了?”

一边小声问,一边扶着陌玉侯往侧堂走。

靠着屋外的柱子,宁钰轩已经有些失了神智,咬着她的脖子留下不少印记,最后清醒地给她说了一句话就是:“我再也不要喝你的鸡汤。”

之后就紧紧抱着她,再没有了神智。

季曼笑得贼兮兮的,轻轻去推开侧堂的门,将宁钰轩引到苜蓿床边,而后飞快脱身,关上门。

“…侯爷?”过了一会儿,苜蓿像是被惊醒了,低呼了一声。不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季曼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天,可怜无月,说好的天雨也没有来,怎么看都是寂寥。

侧堂开始有十分压抑的呻吟声传了出来,季曼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屋去睡觉了。

第二天,甘草尖叫了一声,拉开了撕逼大战的序幕。

“你…侯爷怎么会在苜蓿姐姐房里!”甘草本来是想叫醒苜蓿去伺候的,没想到进来就看见满屋狼藉,苜蓿与陌玉侯衣衫不整,昨晚明显是生了什么不该生的事情。

甘草脸都白了,大声骂了一句不要脸,扭身就往季曼这边跑过来。

季曼揉揉头,再揉揉脸,一副“等君一夜君未来”的憔悴模样,问甘草怎么回事。甘草一边说一边气得骂,替她不值得,眼泪都出来了。

于是一大清早,府里就热闹了,苜蓿衣衫不整地跪在了院子里,泪水涟涟地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是侯爷来了奴婢的房间…”

“那你为什么不喊不叫?侯爷要是走错了地方,你为什么不提醒他?”灯芯问。

苜蓿哑口无言,她本就爱陌玉侯的天人之姿,本以为是遥不可及,哪知他突然主动亲她吻她要了她,她怎么舍得拒绝?

她是有私心的,忍着那么疼没叫唤,就是想着一旦木已成舟,主子就不能把她许配给李大夫了吧?

宁钰轩坐在主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曼。

季曼扁扁嘴:“侯爷,这事真不怪妾身,妾身是想自己承宠的,是您后来非跑了出去。妾身还以为您跑的是其他姨娘那儿呢,却没想到去了侧堂。”

第86章 不如我亲手扶你做姨娘 250钻石还更

宁钰轩将信将疑地看着季曼,毕竟不会有女人蠢到下药让自己丫鬟抢了宠去,可是他分明记得昨晚是见到她才松了戒备,后来又怎么会在苜蓿的床上?难道当真如她所说,是他自己要走的?

季曼掐一把大腿,落泪道:“苜蓿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本来还想许给李大夫的,没想到侯爷您会这样…”

一招恶人先告状,宁钰轩疑惑地看了她两眼,忍不住开始反思,是不是当真是自己跑错了房间?

苜蓿咬牙跪在院子里,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非晚阁外头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老夫人那边就传了话下来压下此事,只让季曼做主,决定苜蓿的下场是什么。

丫鬟本就出身低贱,做侍妾都别想,顶多算个通房丫头。可是若是通房丫头过了几年还没有子嗣,那也是要当做普通丫鬟一样打出去嫁人的。身子都不完好了,还有谁肯娶她?

苜蓿心里很慌,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平时对自己挺好的,自己又是跟着她从思过阁出来的,想着主子善良,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

然而,陌玉侯去六部办事了,没有看她一眼就从她旁边经过。苜蓿的心凉了半截,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泥土。

季曼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出来,看着院子中间跪着的人,说了一句经典的台词:“苜蓿,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苜蓿心提起来了,慌忙道:“主子息怒,奴婢真的不是要同主子争宠的,奴婢…奴婢也是真心喜欢侯爷…”

李子修站在非晚阁门口,睡意尚浓,却被院子中间跪着那女人的一句话给说清醒了。

她是真心喜欢侯爷?李大夫掐了掐自己的脸,呵笑出声。他一定是昨晚等她太久了没睡好,都出现幻听了。

苜蓿背对着院门口跪着,自然看不见门口有什么人。继续声泪齐下地道:“奴婢愿意以后继续伺候夫人和侯爷,绝不要半点宠爱,只求夫人留下奴婢,不要赶奴婢走…”

季曼抿唇问她:“李大夫一心一意待你,你没有为他想过吗?”

苜蓿一愣,摇头道:“奴婢与李大夫只是相熟,并没有男女之情。”

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季曼看着门口那可怜的男人骤然色变的脸,勾了勾唇,叹息道:“你伺候我这样久,我也不会半点情面都不念的,怎么可能赶你走呢?”

苜蓿松了口气。

“你去跟钱管家说一声,从今天开始,分去后院洗衣裳吧,依旧是留在侯府,想伺候我,也可以专门只洗我的衣裳。”季曼张口又补了一刀。

“不要。”苜蓿下意识地就反驳,语气有点急了,季曼挑眉看了她一眼。

“奴婢不要离开主子身边。”苜蓿语气又软下来,哭个不停地看着季曼道:“奴婢只是错了这一次,求主子原谅,求主子原谅啊!”

季曼没理她,站着等她哭到了绝望,才挥手道:“甘草,将你苜蓿姐姐扶进房来,我单独有话要说。”

甘草应了,拉着苜蓿起来,就将她推进了主屋。季曼也进去,转身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外头。

“老夫人让我决定你的去留,也就是我让你走,也没有任何人能救你。”季曼坐下来,看着苜蓿道:“你觉得我是该留你,该是该让你走?”

“求主子慈悲!”苜蓿嗓子都有些哑了,跪下来连连叩:“奴婢以后定然会全心全意服侍主子,奴婢已经跟了您六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子请饶奴婢这一回吧…”

季曼支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子:“我记得,我第一次给你银票的时候,你也感恩戴德地说,以后一定不会背叛我。”

苜蓿一愣,垂着的眼里有些心虚。

“那次我信了你,结果之后就是你衣柜里有我的银票,还引了人来查,差点将我给害了。”季曼啧啧两声:“至今为止我还没猜到那次是谁想下手。齐思菱吗?不像。”

“主子…”苜蓿惊恐地看着她,身子都有些抖。她竟然知道…知道那些银票是她拿的?

“不要慌张,我话还没有说完。”季曼慢条斯理地道:“你知道我挺多秘密的,也如你所说,跟了我六年。跟着我是不差钱的,所以钱收买不了你。那么苜蓿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是谁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你甘心为她卖命,这次又想对我腹中胎儿下手?”

苜蓿整个人往后跌,跪坐了下去。

她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一直以来都知道她背叛了她吗?为什么会知道她要对她腹中胎儿下手?从上次雪花膏银票就开始怀疑她了,为什么又不说?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观察她吗?

太可怕了。

苜蓿眼里满是惊恐,看着季曼,下意识地想后退。

“我这个人,对自己人很温柔的。”季曼笑了笑:“你不用太害怕。”

苜蓿怔愣了好一会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重新在季曼面前跪下道:“奴婢算计不过主子,甘愿认输。”

季曼挑挑眉:“我最开始就在想,这么多年我待你一直不算很好,把你吓成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心里应该会恨我才对。看来我也没想多,你大概真是恨我的。”

聂桑榆在原著里就是对苜蓿十分苛刻,动辄打骂,季曼也觉得正常,一个常年得不到宠爱的女人,多少都有点心理变态。

只是自她过来,对苜蓿没有一点不好吧?偷鸡分她一半,挣了银子也给她花,她怎么就还是会背叛自己,而且招招都是下的狠手啊。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要是她一个没小心中了计,后果都是十分严重的。

季曼笑了笑,眼神凉凉地道:“看在这么多年主仆情意的面上,你将你背后的人告诉我,我能给你的东西,比她能给的多得多。你要是恨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前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我也可以给。”

苜蓿皱眉,苦笑出声:“以主子这样的性子,会不计前嫌待奴婢好?”

“你似乎没有多的选择。”季曼轻声道:“你的将来在我手里,若是执意要护着你背后的主子,那么我会禀告老夫人,将你逐出府去。”

“那也没有办法,奴婢自找的。夫人肚量小容纳不下,那奴婢走就是了。”苜蓿垂了眸子道。

这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季曼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在想,李子修对你一往情深,你要是去哭诉是侯爷强迫你的,看在你对他母亲那么好的份上,他也许还是会娶你的?”

苜蓿一震。

“忘记告诉你了。”季曼伸手拿了张纸条出来:“昨儿李大夫给你传信让你去看天雨,可惜那时候你跟我去了书房给侯爷送鸡汤,纸条被灯芯当垃圾给随手丢掉了。”

“还有,你刚才跪着跟我哭喊你是真心爱侯爷的时候,李大夫站在门口看风景呢。”季曼笑吟吟地道:“我估计他帮着你瞒住我,不告诉我有了身孕,也是费了你不少情真意切的谎话吧,苜蓿?”

一张脸这时候才是白了个透彻,苜蓿颤抖着嘴唇,抬眼看着季曼道:“你不是聂桑榆…”

她跟了聂桑榆六年,怎么可能不清楚聂桑榆的德行,但是就是因着她是一直跟着的,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聂桑榆,所以即使她行为再古怪,她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只当她性情大变了。

可是一个人的脑子是变不了的,本来那么愚蠢的女人,不可能在受了刺激之后突然变得这么聪明,这不是聂桑榆!

苜蓿跪爬着往后退,眼神里满满都是恐惧。

季曼整理了一下衣裳站起来,悠悠然地道:“你现在可以出去围着侯府跑三圈,大喊我是假的聂桑榆,看看谁能信你。”

苜蓿摇头,靠着隔断停下来,脸色青白。

“别磨叽了,你知道你算计不过我,那还挣扎什么?”季曼道:“就算你今天不说,伟大地牺牲你自己来保全你背后的主子,我也总有一天会把她揪出来。你斗不过我,她也一样。”

“但是,你若是肯告诉我,我也不要求你以后对我忠诚,也不会说是你说的。相反,我甚至可以捧你做姨娘。”

巴掌打够了,甜枣来了。这个甜枣巨大无比,甜得让苜蓿这样当奴婢习惯了的人,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你…你想骗我。”苜蓿眼神松动了,却还是戒备着。

季曼掩唇一笑:“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是不信我有这个本事,还是觉得你当了姨娘,对我来说有什么损失?别忘了,在别人眼里,你可是我的人呐。”

苜蓿心动了,虽然面前这个女人城府深得可怕,但是她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选,跟着这样的主子,只要她不再反叛,就有可能过上锦衣玉食,不用伺候人的日子。

季曼不催她,悠闲地喝着茶等她自己考虑。一炷香之后,苜蓿长叹了一口气。

第87章 一如当初她那一跪 为猫咪归来马车加更

“夫人还记得两年前,奴婢打碎了您心爱的茶杯。大冬天的将奴婢赶去外头罚跪的事情吗?”

季曼挑眉,这个聂桑榆的回忆里倒是没怎么看见,估计也就是不太重要的事情,聂桑榆也就没放心上。

“挨冻的滋味儿是什么样子的,夫人一定不知道。”苜蓿道:“奴婢陪着夫人那六年,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那天跪在雪里,双腿都没了知觉,是雪主子经过,偷偷带了奴婢回去暖身子,然后换了厚的棉衣,才接着回去跪。”

雪主子?千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