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越过季曼,径直上前去推开房门。

季曼只能跟上去。

陌玉侯躺在床上,绝色的脸上都是红疹斑斑,脸颊上两抹不正常的嫣红,像是烧得正糊涂。

太子看他一眼,又看着旁边的林御医道:“本太子府里的御医最近研究出了方子,能治天花,人我也带来了,就在外头,林御医可以去切磋一二。”

一听这话,林御医眼眸都亮了,完全没看季曼的眼色,转身就走了出去。

“劳烦倒点茶水。”赵撤又看向季曼和柳寒云,摆明了就是将人全部支开。

季曼没动,只让柳寒云去倒茶。鬼白也守在床边,拧了帕子放在陌玉侯的额头上。

“天花这种东西,易得也易去。”太子轻笑一声,看着床榻上的人道:“我用过的伎俩,别人再用来,是怎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钰轩是聪明人,我希望看见他几天之后天花就好了。”

宁钰轩仍旧在昏迷,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赵辙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季曼道:“既然夫人不愿意去倒茶,那便与我在院子里去说会儿话吧。”

季曼不想走,这人丧心病狂的,上次都差点弄死她了,怎么说都不能与他单独相处。

可是陌玉侯正昏迷,在场的人,没一个有能力拦住他,哪怕现在赵辙抓着她的胳膊硬是将她拖出去,鬼白也拦不下来。

太子带着她一路往外走,像是对这个别院熟悉得很的样子,径直走到了温婉的院子。

檀香一点也不惊讶地关上门,上了门栓。

昨儿昏迷了的温婉,现在精神奕奕地站在院子里,朝太子行礼道:“婉儿给太子爷请安。”

赵辙皮笑肉不笑地道:“温姑娘曾经可是侯府主母,又怀过侯爷子嗣。现在沦为丫鬟,什么都不再有,可甘心?”

温婉笑着看着季曼:“自然是不甘。”

季曼皱眉,这两个人跟唱双簧似的,想干什么?温婉与太子妃有勾结不假,可是看见太子怎么也跟看见自家主子一样,就差摇尾巴了。

周围的气氛有些让她觉得压抑,季曼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们道:“太子要找婉儿叙旧,桑榆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转身,太子身边的踏雪就拦在了她面前。

季曼心被吊了起来,脸上却带着笑:“这是干什么?还不许走了?”

赵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轻笑道:“辙不想叙旧,倒是想诉苦,不知夫人愿不愿意听。”

她答不愿意有用吗?踏雪跟山一样拦在她面前。季曼现在只后悔放甘草灯芯走得太久了,该早点让她们回来,不然她也不至于这样孤立无援的。

无奈地转身面对着太子,季曼下意识地将手护在肚子上,眼里满满都是戒备。

“皇贵妃又生了小皇子,辙这一场大病出来,丢的东西可是不少。”太子慢悠悠地道:“夫人可知辙出来的第一件事,为什么就是找钰轩?”

废话,因为宁钰轩也是瓶万金油,他这会儿腹背受敌,可不得逮着使劲儿抹吗?季曼腹诽两句,抿唇道:“桑榆愚钝,不晓国事。”

太子轻笑两声:“你若是愚钝,我都不知道该夸谁机灵。钰轩是我的左膀右臂,任何可能砍掉我臂膀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未出世的人也是一样,夫人可明白?”

陌玉侯避他不见,赵辙心以为是因为聂桑榆怀孕,三皇子一派形势大好,所以宁钰轩有了反叛之心。他现在当要解决的,就是聂桑榆这颗钉子。

季曼苦笑,她与这孩儿何其无辜,宁钰轩是绝对不会因为这孩子做出什么临时决定的。亏太子与宁钰轩共事这样久,竟然还不了解他。

“太子想与桑榆肚子里的孩子两败俱伤?”季曼问。

赵辙笑出了声:“这样愚蠢的事情,夫人以为辙会做得出来?温姑娘不是还在这里么?怎么会轮到我来担这罪责。”

温婉顿了顿,竟然低眉顺目地站着不反驳。

季曼皱眉,太子这是明目张胆地想弄掉她的孩子,然后让温婉来担这罪责,最后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他当宁钰轩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蠢?

不过如今形势,聂家风头太劲,太子危机感十足之下,铤而走险,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季曼捂着肚子后退一步,看着赵辙道:“桑榆说过,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人伤害我的孩儿一丝一毫。”

“你要怎么拼这性命?”赵辙凉凉地笑着:“自尽吗?踏雪,把刀给她。”

踏雪当真丢了一把刀在地上。

季曼看了一眼,抿唇道:“损己利人的事情,桑榆不会做。太子想害死桑榆的孩子,又想摘得干干净净,怕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哦?”赵辙眼里满是轻蔑:“你能如何?”

她的确不能如何,但是都站在生死一线上了,总要说点狠话吓唬对方啊。季曼脑子飞快地转起来,现在要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孩子?

刀就在脚下,季曼想了想,低身下去捡了起来。

杀太子吗?那纯粹找死,不能干。杀温婉?没什么好处,还会被反咬一口。想来想去,季曼狠了狠心,要不往自己身上扎个窟窿,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假装流产?

可是她下不去手,电视剧里那些拿着刀子就插进自己身体里的勇士,季曼真是没有他们的果断狠绝。

刀尖都对着自己了,却迟迟不动,太子看得不耐烦了:“踏雪,帮她!”

踏雪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抓住季曼的手,也就一并将刀捏住了,面无表情地往她肚子上扎。

季曼使劲儿挣扎,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大喊有没有人能听见,喊宁钰轩的名字是不靠谱的,她还能喊什么?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季曼气沉丹田,大吼了一声。

院子里几个人都愣了,她吼的是什么东西?连赵辙都忍不住皱眉喃喃重复一遍,是什么暗号?

踏雪的力道也顿了顿,刀尖都已经在她肚子上了,季曼赶紧抓着这空隙,一把将踏雪推得后退半步,然后将手里的刀丢出院墙外头去。

“夫人?”鬼白的声音在院子外头响起,似乎是看见那把飞出去的刀,顿了顿开始敲门:“侯爷醒了,正在找您过去。”

赵辙本来还觉得这女人实在有趣,还想笑一笑,哪知外头竟然真的来了人。宁钰轩早不醒晚不醒,这个时候醒来干什么?

“夫人?”

季曼大劫之后心有余悸,一时忘记回答他,鬼白再叫了一声,季曼连忙扒拉着院门大吼:“鬼白救我!太子要杀了我的孩子!”

踏雪一把捂住她的嘴,季曼却继续“唔唔唔”,脚踢花盆,手掐踏雪,哪里还有平时半点优雅的样子。

鬼白顿了顿,声音也凉了:“还请温姑娘开门,侯爷正在找夫人,若是夫人出了什么闪失,侯爷这病怕也是好不了了。”

赵辙笑出了声:“病好不了了?好一个陌玉侯,真是吃准了我舍不掉他。踏雪,放开聂桑榆,带着她一起,我们去看看醒了的侯爷!”

季曼心跳得厉害,手被反剪在身后,踏雪押着他去开了门,就看见外面的鬼白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太子大步而出,挥手道:“走。”

鬼白点头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季曼一眼,季曼被押着走得踉踉跄跄,怎么看怎么危险。

太子脸色很冷,一路回到主屋,伸手接过踏雪手里的季曼,亲自带进了屋子。

第一百零四章 打不死的女主定律

季曼本来觉得,太子虽然不能容她,但是怎么也该在私下解决她,没想到这一次,赵辙竟然直接带着她与陌玉侯对峙了。

情况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她这个孩子影响真的这样大?

宁钰轩靠在床边,脸上的嫣红还没有散去,轻咳着看着进来的两人,沙哑着嗓子低笑道:“太子这是为何?可是桑榆哪里得罪了?”

赵辙轻笑一声,将门扣上,把季曼放在了一边的椅子里,而后才开口道:“夫人没有哪里得罪,是辙一时兴起逗她玩玩,没想到夫人当真了。”

季曼咬牙,刀子都抵她肚皮上了,还叫逗着玩?哪天她捅他一刀,也说逗着玩的,行不行啊?

宁钰轩垂着眸子,咳嗽了两声才道:“她有什么好玩的,跟只刺猬一样。只是婉儿还生着病,太子与桑榆逗玩,可别去惊了她。”

赵辙挑眉,看着那病怏怏的男人道:“我还当你是为什么醒的,原来是怕我惊了你的心尖儿。”

宁钰轩笑了笑:“太子有话,不妨同钰轩单独说。妇道人家,就让她出去吧。”

最近传话的人都告诉他,说陌玉侯对聂桑榆宠爱有加,甚至对温婉都冷落了下来。他今日来,已经做好了将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谈的准备。陌玉侯是他最有用的臂膀,自然不能生了什么嫌隙,更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聂桑榆而坏他大事。

赵辙都做好了让温婉跟聂桑榆那孩子相消相抵的准备了,也备好了后招,会让宁钰轩重新对他忠心耿耿。

可是,不知为何,他押着聂桑榆进来,不见他眼底有任何波澜,看聂桑榆现在满脸冷汗,明显是受惊不小的样子,也只是淡淡一瞥,似乎漠不关心。

这哪里有传说中的宠爱?赵辙抿唇,又看了聂桑榆一眼,她已经站了起来,捂着肚子慢慢往外走。

陌玉侯开口道:“太子亲自上门来试探钰轩,未免也太过不信任。”

“这哪里是试探。”赵辙干笑两声,看了一眼宁钰轩清澈的眸子,别开了头。

“钰轩一直在为太子着想,六部有异是早有之事,趁这次天花太子看清了人心,钰轩何尝不是清理好了人手。不过是皇上心稍有所偏,太子怎么就乱了阵脚。”

太子顿了顿,抿唇道:“你我同船已久,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没想到这次人事变动会这样大,平时忠心耿耿的人,都借着这次机会离开了,我心有戚戚,故而稍微失态罢了。”

宁钰轩很是宽容地一笑:“太子对钰轩应当多放心一些。”

赵辙有些惭愧地点头。

“三皇子抢尽风头,那便让他风光一阵就是。”陌玉侯轻咳两声,低声道:“高处不胜寒,既然有后招,又何妨多按捺一阵。等这阵子的天花一过,钰轩自有大礼送给太子。”

赵辙眉目松开,眼光深邃地看着他:“我没有看错人。”

果真是要得这天下,先得陌玉侯。

季曼躺回自己的屋子里,心还跳得很快。捂着肚子平静了一下,周身的冷汗才慢慢都冒上来。

柳寒云不声不响地去烧了热水,替她准备好了沐浴所用,然后走到她床边道:“去沐浴更衣吧,你这一身冷汗,等会会着凉。”

季曼一愣,感激地看她一眼。不过太子还在这别院里,她总觉得无法放松下来。

“我替你守着。”柳寒云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这人,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温柔得很的,脸上却总是没什么表情。季曼心里觉得有点儿暖,以后要是回了侯府,一定要好生感谢她。

沐浴之后,整个人就好受了不少,季曼换了身衣裳出来,却看见慕水晴站在门口。

看见慕水晴,季曼就又想起太子,毕竟是他送给宁钰轩的人,这会儿看着都让她有些心理阴影。

“太子已经走了。”慕水晴低声道:“温婉在主屋里伺候侯爷呢。”

季曼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走了就好。

不过温婉怎么去伺候了?不是宁愿头上磕个大包都不愿意去照顾陌玉侯的么?

季曼好奇地去主屋看。

温婉端了药,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温柔地喂给陌玉侯。宁钰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乖顺地张口喝着。

敢情这太子来一趟,两人还就又摒弃前嫌,你侬我侬了?季曼咋舌,赵辙这才是专业居委会主任二十年啊,调节男女感情这么立竿见影的。

“夫人来了?”温婉侧头就看见了她,立刻放下手里的碗道:“那婉儿就先告退了,夫人来伺候吧。”

季曼摇头:“你能伺候就最好,我正好给自己放个假,回去好好休息。”

陌玉侯也拉着温婉的手道:“你才来多久,又要走?”

手拉手啊!要是换在昨天,温婉绝对会一把甩开当即跳起来,珍爱生命远离天花!

可是现在,温婉只笑着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坐在床边,哄小孩似的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婉儿不走,那侯爷把药都乖乖喝完吧?”

季曼抖了抖,果断选择撤离。

鬼白站在院子门口,看她出来,便道:“林御医已经熬了安胎药,夫人回去先喝了休息吧。”

他今天是看见那院子里夫人是怎么挣扎的,换做其他女人,早被吓得流产了,也亏得夫人淡定,还敢大喊一声什么万岁分散人的心神。不然就算他急急赶过去,也是来不及救她了。

“好。”季曼感激地看他一眼,依言回去喝药。

陌玉侯不知道给太子说了些什么,总之接下来的日子里,太子没有再来,却是送了不少补药礼物来。陌玉侯的“病”真的很快好了起来,只不过再也没要季曼伺候,而是温婉一直寸步不离。

这感情转变得这么突然,观众都表示不适应好吗?连柳寒云这么不问世事的人都看得出来陌玉侯与温婉之间开始虚情假意了,更何况其他人?

他们之间少了一个契机,一个让陌玉侯重新爱上温婉,至少是表面上重新爱上的契机。

这机会来得也快,半个月之后宁钰轩战胜病魔,终于要从别院离开,回去陌玉侯府的时候,出事儿了。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在聂桑榆和宁钰轩以及其他人一起刚准备上车的时候,从一边的院墙拐角处,突然冒出来几个黑衣人。

没错,就是那种蒙头蒙面,穿得跟个乌鸦一样,举着刀剑朝着主角就去招呼的黑衣人。

季曼远远躲开,这种时候是绝对轮不到配角表现的,一般就两种结果,一是男主护着女主,受伤了。二是女主护着男主,受伤了。

就当下情形来看,肯定是第二种。不要问她为什么未卜先知,因为小说里都这么写。

温婉不意外地替宁钰轩挡了一剑,正伤在腹部。小脸惨白的女主躺在男主怀里,问了一句经典的脑残台词:“你没事吧?”

废话,有事还能抱着你搁这儿深情对望?季曼吐槽两句,逼于形势,也得跑过去关心地看着她。

“你怎么这样傻…”陌玉侯甚为心痛,捂着她腹部的伤口,却被血染了手。

“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若是婉儿以后陪不了你了,侯爷也要找个跟婉儿一样爱你的人…”

温婉气若游丝,说的话真是感动得旁边的马都打了个响鼻。宁钰轩自然更是悲伤不已,抱着她轻声呢喃:“婉儿…”

“侯爷,婉儿这伤口得包扎。”季曼拍拍入戏甚深的陌玉侯,平静地道:“您再多说两句,血都该流干了。”

旁边的林御医已经拿出了药箱。

陌玉侯连忙将人抱上马车,季曼自然是不能同他们挤了,于是就坐在后头一辆车上,与柳寒云和慕水晴同坐。

慕水晴是宁钰轩亲口说的要接回去的,因为她已经不疯了。季曼对此也没什么异议,慕水晴最恨的是温婉,反正又不是她。

马车一路颠簸,到陌玉侯府的时候,温婉都快断气了。本来没多严重的伤,被马车活生生抖去了半条命,看得季曼不得不感概,还是现代小汽车靠谱。

于是宁钰轩急得连老夫人那里都没有先去,直接抱着温婉回了蔷薇园,让御医继续救治。

侯爷的天花好了,虽然脸上有些痘印,可是一点也不影响他那张脸。老夫人听说温婉为了护侯爷而命在旦夕,当下也赶到了蔷薇园。

“老夫人。”季曼上前搀扶着她。

许久未见的老夫人不知怎么憔悴了不少,捏着她的手拍了拍:“我还担心你这身子,看着无碍就好,辛苦你这样照顾轩儿了。”

“桑榆应该做的。”季曼颔,扶着她往屋里走。

一众人都在外厅,见着老夫人都纷纷行礼。陌玉侯却是在内室,守在温婉床边寸步不离。

“这一趟轩儿无事,也算是佛祖保佑了。”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感叹了一句。

齐思菱捏着帕子站出来道:“也亏得温姑娘胆子这么大,赔上自己的命都要护着侯爷。”

第一百零五章 吃亏不是福吗,夫人?

老夫人看她一眼,点头道:“这次要给温婉记上一功,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齐思菱点头,轻叹一声道:“温姑娘已经是终身为奴为婢的命了,没想到现在连命都还可能保不住,也是实在可怜…”

屋里丫鬟正将染血的白布和脏水匆匆拿出去处理,温婉在内室里痛得咬牙闷哼,外头的人听着,也都觉得于心不忍。

三十六计当中,苦肉计是除了走为上计之外最实用的技能,也是绝地反击的最佳选择。季曼不得不承认温婉舍得下本钱,也该她迎风而上。只要宁钰轩心里对她还有哪怕一点感情,借着苦肉计,也可以重燃旧情。

不过女人是最看不惯女人用苦肉计的,都是同性别的,人家想什么自己不知道啊?可是讨厌归讨厌,这个时候你不能去冷嘲热讽,更不能去对着干。白莲花正虚弱呢,弱势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同情的。

这个时候该干什么呢?没错,用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受伤的白莲花,比男主更关心她,三餐汤饭送得比谁都勤快,就当她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嫡嫡亲的那种。

于是在温婉处理好伤口,众人轮流问候之后,季曼就捧着熬好的鸡汤来了。

宁钰轩正坐在床边拉着温婉的手教训她呢:“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傻了。”

季曼放下鸡汤,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跟着责备道:“是啊,女儿家,身上留着伤疤可怎么好?”

温婉侧头看了她一眼,抿唇:“多谢夫人关心。”

“你这样一心为侯爷,还跟我客气什么。”季曼嗔怒一声,轻轻吹着鸡汤道:“你那会儿那么一扑,可是把我吓坏了。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侯爷怎么办?我怎么办?”

温婉嘴角抽了抽,被她给恶心到了。她出事,侯爷难过是正常的,关她什么事啊?不是该拍着巴掌叫好么?怎么这副嘴脸过来关心她。

于是温婉表情有些僵硬了,奈何季曼太过热情,甚至顶了陌玉侯的位置,亲手喂她鸡汤,小心翼翼地拿着帕子替她擦嘴,末了还去吩咐下人,将蔷薇园重新打扫了,让给她住。

“婉儿只是丫鬟,怎么好住在蔷薇园。”温婉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可一点愧疚的神色都没有。

“我说可以就可以。”季曼笑道:“老夫人那里我去说,你救侯爷有功,全府上下都得感谢你,住个空院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婉不好再说,看了陌玉侯两眼,后者满眼温柔地看着她道:“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季曼里里外外忙活一阵,将温婉的住处给收拾妥当了。宁钰轩在旁边瞧着,忍不住道:“你还怀着身子,不用这样劳累。”

“无妨,最近也该活动活动。”季曼摆摆手,又吩咐了厨房给温婉准备补血的晚膳。

有时候你越讨厌一个人,该越对她好。这是一种为人处事,或者难听点儿来说,就是心计。

不过比起大大咧咧将厌恶写在脸上,处事大方得体一些,厌恶放在心里,寻求机会撕开人的伪装,才是聪明人一贯会选择的做法。

看季曼这么懂事,宁钰轩微微一笑,也就放心将温婉交给她照顾,自己去书房处理堆积成山的公文。

季曼将甘草和灯芯都召了回来,帮着她照顾温婉,也顺便能好好养胎。

她怀孕不能侍寝,温婉又重伤正在养病,陌玉侯除了白天会换着来看看她们,夜里歇着的地方就是多种多样了。

最近齐思菱不知怎么讨着了好,陌玉侯去她那里一去就是三天,还赏了她春樱绸子。齐思菱做了一身衣裳,天天穿着四处晃荡,惹了人不少白眼。

这日,季曼打算去山水阁看看柳寒云,可是刚走到霁月院的墙边,就看见柳寒云的丫鬟椿皮正跪在角落里,头顶着个茶杯,颤颤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