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季曼笑着拍拍她的脸蛋:“你以为侯爷休了你家主子,就是最后的下场了吗?不会的,你家主子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都会统统挖出来,她始终不会逃得过王法审判。”

淡竹一愣,接着眼里泛上恨意:“夫人为何偏生和雪主子过不去?”

季曼笑了笑:“你等她醒了,问问她,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一条路很宽,她走旁边我不介意,她非要来挤,我也不是好性子的人。”

说罢,季曼起身,看了依旧没醒的千怜雪道:“马车已经在外头了,李大夫要是不介意,可以跟着我去千家继续诊断。”

李大夫点点头,站起来收拾东西,旁边便有力气大的丫鬟,要准备将千怜雪抬出去。

“你们住手!”淡竹扑到床边来护着,恶狠狠地看着上来的丫鬟道:“不许动我家主子,她身子已经很弱了,你们就不能让她好好休息吗?”

季曼回过头,看着她道:“是抬出去,又不是丢出去,再赖在侯府也没有什么意义吧?我亲自送你们回去,还要如何?”

淡竹被人拉开,千怜雪被丫鬟们抬了出去。灯芯扶着季曼,一起上了马车。

丫鬟是没有资格与主子同乘的,可是淡竹死活要守着千怜雪,季曼觉得在这府里,能有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也真是难得。

于是允了。

淡竹一直满怀戒备地看着季曼,季曼也没什么好说的。千怜雪与她有的可能是不共戴天之仇,若真是她抱走了她的孩子,那么这梁子就更大了,就算这主仆再情深意重,再感情深厚,她也要报她骨肉分离,痛失亲子之仇。

至于甘草的仇,她觉得宁明杰比她更有讨债的立场。

马车走得尚算平稳,千怜雪躺在淡竹怀里,依旧没有醒来。淡竹抿唇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去千府的路。”

“嗯。”季曼托着下巴,淡淡地道:“顺路去接个旧人。”

马车去的方向是偏远的长乐街,长乐街上丝竹声声,是众多教坊曲馆汇集之地。淡竹戒备地看着她:“接什么人?你不是要送我们回去吗?”

季曼不语,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将帘子掀开,就有聘聘婷婷的素雅女子抱着琵琶上来了。

“锦主子?!”淡竹吓了一跳,看着面前这一股子风尘味的女人,瞪大了眼。

锦瑟恭恭敬敬朝季曼行了礼,之后就坐在她旁边。也没有多看淡竹一眼。

“侯爷念着旧情,也因着与千大人的交情,觉得不能薄待了怜雪。”季曼笑道:“我让锦瑟留在千府照顾,到怜雪身子好了为止。”

淡竹微微颤了颤,怀里的千怜雪也眉头稍动。

锦瑟是被她亲手陷害,让侯爷赶出了侯府的,这只不过是她执行的命令之一,事后也跟三皇子解释过,说与她无关,不过是旁人下手,借了她做文章,她当时昏迷不醒无法阻止。三皇子没有在意,因为锦瑟不算得宠,没了也就没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聂桑榆会将她找回来伺候她?

千怜雪心里惊疑不定,却不敢睁开眼。

锦瑟这一生出于青楼,亦归于青楼,本来是可以从良的,却成了千怜雪斡旋之中的无辜牺牲品。被以为是队友的人出卖,谁不会愤怒?季曼就喜欢她这一点儿愤怒,于是几天前让灯芯将她赎了出来。

就等着伺候千怜雪。

放她回千府,就是放鱼回池塘,在她的孩子找回来之前,她还得给这鱼塘布个网。

“锦瑟多谢夫人大恩。”

千府门口,千怜雪已经被人送了进去,锦瑟朝季曼微微屈膝,娇俏地笑道:“还以为这一辈子,就要这么过去了呢。”

季曼笑道:“你不怕我在利用你?”

“那又如何?”锦瑟抱着琵琶,轻轻拨了拨弦:“奴婢已经习惯了,真被人束之高阁,反倒是觉得悲怆。”

惯常会看人脸色,迎来送往的女子,其实都是分外寂寞的。想在陌玉侯那里做个停留,却不想水太深,散去她一身胭脂色也不得保全。

她以后还是老老实实随意嫁个商人为妇吧。

季曼笑了笑,返身上了马车。

千怜雪一回去就是重病,据说是药石无灵,就吊着一口气在。季曼一点也不担心她,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躲该藏,怎么死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病死。

雪松院里的人除了淡竹被带走了,其余的人都在,每个人都是惶惶不安,生怕季曼迁怒于他们,日子不好过。

迁怒倒是没有,季曼只是将他们都分配到了后院,干些粗活,日子平淡,月钱不高,时不时还找几个人谈谈话。

被找去谈话的人都说夫人只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有的人回来被调到了其他的院子里继续伺候姨娘,有人却依旧在后院里干粗活。

时间一长,就有人按捺不住,主动跑到季曼这里来透露消息了,以换得更好的前程。

灯芯笑眯眯地道:“主子真厉害。”

季曼精心选了个金锁儿放在锦盒里,抱起来道:“这叫夸母鸡下蛋效应,人不同,心始终不会在一条线上,稍微利诱,总有人肯说话的。”

说的话里头,也总有东西是有用的。至少她现在知道,千怜雪一定是参与了换走她孩子的事情。

府里的两个新生儿快满月了,温婉那里自然有各种各样的礼物赏赐,她都不用操心,现在是要去柳寒云那里看看。

自从生了女儿之后,凌寒院似乎冷清了不少,只有慕水晴偶尔念佛念得累了,会去走动走动,其余时候也就季曼一个访客。

陌玉侯那里倒是赏了柳寒云玉如意一类的东西,但是最常去的还是蔷薇园,季曼瞧着也有些不悦。

重男轻女一时爽,儿子搞基悔断肠!

她就比较偏爱女儿,只是不知道她当初生下的那个,到底是啥性别的。

宁钰轩今天一早就出了门,不过走的是后门,只带了鬼白,换了常服,鬼鬼祟祟地坐着马车走了。

马车在街上绕了七八圈,最后才停在了相国寺门口。

相国寺香火鼎盛,外头围着许多善男信女要求见主持,只是小沙弥一直道:“主持正在忙。”

陌玉侯径直穿过佛堂到了后面,主持虚空和尚的确正在忙,抱着一个奶娃娃,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地给他喂着羊奶。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传说中的私生子 为xiaohan860水晶鞋加更

两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是粉嫩嫩的了。宁钰轩走过去瞧了瞧,那孩子格外乖巧,睁着眼睛看着他,不哭也不闹,只含着虚无和尚的手指,吧唧着嘴。

陌玉侯想伸手去抱,虚无却躲开了他:“你身上浊气太重,可别污了这天生的干净身骨。”

虚无也是颇有名气的圣僧,只是为人性子古怪,说话也稀奇古怪的,故而与权贵没什么交集,倒是不知怎么在多年前与宁钰轩看对了眼,成了知己。

虽然是知己,虚无也是依旧有话说话,抱着奶娃娃转了个方向坐着,背对着宁钰轩,继续沾了羊奶在手指上,逗弄着奶娃儿。

“你可有净手?”宁钰轩嘴角抽了抽,有些担忧地看着那含手指含得起劲的孩子。

虚无和尚顿了顿,撇嘴道:“世间脏污乃尘土,人死之后,也是要归于尘土的,现在提前让娃儿尝尝尘土滋味儿,以后必当更解生死之道。”

说白了,就是没洗手。

宁钰轩叹了口气道:“不是说让你请一位奶娘么?你怎么照看得好他?”

虚无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相国寺,你要贫僧藏一个奶娃儿已经是不容易了,还让贫僧请个奶娘?那怎么不干脆大张旗鼓地出去,告诉别人你侯府嫡子在我这儿?”

宁钰轩无话可说,抿唇道:“我是来接他的。”

虚无和尚不高兴了:“接回你那满是血腥的侯府里去?可别造孽了,这孩子根骨很好,贫僧还想着养大他,刚好可以继承这相国寺。”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回去,听见这句话,宁钰轩直接就上前去将孩子抱了过来:“老和尚,你休想。”

他嫡嫡亲的儿子,想给栽培成下一代秃驴?做梦!

虚无和尚扁扁嘴,摇头道:“你总道红尘有福,却不知六根清净,才会少了诸多磨难。他纵然是天生贵骨,却也可以跟在我身边,自可挡去不少无妄之灾。”

“我会保护好他。”宁钰轩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的眼睛像极了某个人。

“贫僧只怕你有心无力。”虚无和尚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不过骨肉分离,到底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也该带他回去见见娘亲。”

宁钰轩闭了闭眼:“我自有安排。”

季曼陪着柳寒云说着话,屋子里燃着炭火,比外头暖和了不少。

柳寒云靠在床边,月子坐完虽然也胖了不少,却没有季曼当初那样夸张,整个人倒是看起来滋润了些。只是女儿不受宠,她也有些产后抑郁,季曼变着法儿逗她开心,才让她笑了几声。

“妾身昨天晚上做了梦。”柳寒云苦笑着抱着孩子,抚摸着她的眉眼道:“梦见这孩子长大了,像极了温婉姑娘。”

季曼顿了顿,轻声道:“你不要总是乱想。”

“也许是妾身想太多了。”柳寒云将季曼带来的金锁放在了孩子的襁褓里,抱着她拍了拍:“如今的日子也算是好的了,再也不想去强求其他的。这女儿他们都不疼,便妾身自己来疼吧。”

“还有我疼着呢。”季曼笑道:“这孩子以后的吃穿用度,绝对不会少过谁。将来出嫁,嫁妆我就当是自家女儿那样给她办。”

柳寒云眼眶微红,抿抿唇道:“多谢夫人。”

季曼心里叹息,算起来也是她拖人家下水的,不补偿一番,也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温婉出了月子,活跃得很,嚷嚷着就要给她儿子办满月酒了。

不过她忘记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丫鬟,连侍妾都算不上。丫鬟的儿子,哪有什么满月酒可言?

灯芯笑道:“她怕是在蔷薇园住傻了,以为自己又是夫人了。”

季曼去了老夫人跟前,当着所有人都在,笑道:“婉儿姑娘生了子嗣,按照规矩是该有个名分的。可是圣意在上头压着,我也不好做主。这孩子也算是府里的次子,满月之后,似乎是该我来继续抚养了。”

温婉上一刻还笑着,听完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死死拽着旁边陌玉侯的手。

老夫人抱着两个孙儿,脸色却是比月前更差了,咳嗽了两声道:“按照规矩,是该给正室抚养。不然这孩子,也得被人低瞧了一等去。”

宁钰轩正在想事情,被温婉掐得疼了,才回过神来,看着老夫人怀里的两个孩子道:“一切由母亲做主就是。”

温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张口就想说话,却被身后的檀香拉了拉衣袖。

她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皇上的旨意还是算数。她都生了儿子了,为什么还要当个丫鬟?自己的儿子,又凭什么要给聂桑榆养?天知道这歹毒的女人会不会虐待她的孩子?

然而被檀香这么一拉衣袖,温婉回过神来了。

她被贬过,被遣送去别院过,都是因为太冲动了。如今她也该学会看清形势,这府里的夫人是聂桑榆,那她就得忍。

“奴婢位卑言轻,一切也由老夫人做主。”咽下一口气,温婉站在陌玉侯身边,偷偷掉了眼泪。

泪水砸在宁钰轩的手背上,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握了握她的手。

温婉哭得更凶了,却是没出声,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骨肉分离的痛,是当真的痛啊,季曼从老夫人那里接过孩子,轻笑了一声。

温婉与孩子分离,还有人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她呢?可是一个人挣扎了几个月,才出了那阴影。现在午夜梦回,也是依旧会梦见自己孩子的呢。

然而对于她的孩子,没有人再提及过。老夫人也说派人去找,陌玉侯也说派人去找,但是这府里孩子接二连三地出来,她的孩子,不是依旧没有找回来吗?

苜蓿的孩子乳名是福儿,温婉的孩子老夫人起了个曦儿,至于柳寒云的女儿,老夫人就唤了一个筠儿。

现在曦儿抱给了她,非晚阁也就热闹了。每次半夜,季曼必然被吵醒,然后奶娘抱着孩子喂奶,她就在旁边顶着黑眼圈唱催眠曲。大概是因为自己少了个孩子,没个寄托,曦儿一来,季曼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温婉也算是解脱了,现在就急于产后恢复身材,然后与陌玉侯重新培养深厚感情。一连好几天季曼问灯芯侯爷去哪里了,灯芯都回的是带着温婉出府游玩去了。

看山看水,诗情画意,温婉和陌玉侯的感情升温也很快,季曼就趁着这段时间,往宁明杰的府上多走了几趟。

朝里有消息说宁明杰明年可能会上阵打仗,宁府上来攀关系的人也不少。只是自甘草去后,宁明杰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直闭门谢客。

季曼穿着披风去拜访的时候,却是他亲自来开的门。

一张倾国颜色的脸,突然就沧桑了不少。不知为何,季曼看着他总觉得有些悲伤,脑子里会禁不住地想起甘草红着脸怯生生地站在他旁边的样子。

“有些东西想给表少爷。”季曼定了定心神,将袖子里的验尸状以及府里人的一些口供交给他:“也请表少爷帮桑榆一个忙。”

甘草的案子,她没办法拿到确切的证据,毕竟她不是福尔摩斯,揣测女人的心思算是在行,要破案还是得靠专业人员。

宁明杰是最适合的人。

仔细将那些东西都看了一遍,宁明杰抿唇道:“明日在下会去府上叨扰。”

“有劳表少爷。”季曼朝他行了个礼,将披风上的帽子重新戴上,转身离开。

宁明杰开着门站着,直到那影子消失不见。今天天气已经是凉得很了。

侯府里的人都当温婉是重新得了宠,羡慕不已。但是在宁钰轩带着她出门的第五天,却领了另一个女人回来。

那女人长得很普通,却有三分像聂桑榆,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温婉在旁边红了眼,一声不吭地就直接回了蔷薇园。

季曼觉得这可是打了温婉一个大巴掌,哪儿去找了个女人出来,还是带着孩子的?

“这是夏氏。”宁钰轩看着季曼,认真地道:“是南巡路上有过缘分的姑娘,珠胎暗结,有了我的孩子。到底是侯府子嗣,不能流落在外,于是我带回来了。”

季曼嘴角抽了抽,他大爷的以为是乾隆下江南呢?一路过去还带个私生子回来?

“夏姑娘的闺名,是不是叫雨荷?”季曼干笑了两声问。

夏氏古怪地看了季曼一眼,抿唇道:“奴婢夏莲心,夫人说的雨荷是谁?”

季曼摆了摆手:“无妨,不用在意那个。既然是侯爷领回来的,那等会我便带你去见老夫人。”

宁钰轩看她一眼:“你不要看看孩子吗?”

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她最近都快看厌了。季曼撇撇嘴,不过还是走近了夏氏,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明显比曦儿大了许多,那孩子不哭也不闹,就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软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喜欢

季曼现自己还是很喜欢孩子的,不然为什么看见这夏氏的孩子,会觉得很想亲近?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这孩子看模样有五六个月大了,算起来要认的话,这才是侯府的长子。

这可有点麻烦了,长幼有序,关乎陌玉侯的继承问题。本来苜蓿生的孩子是长子。可宁钰轩突然自己领回来一个女人和孩子,看样子得插个队,把福儿挤成次子。

这搁谁谁乐意啊?季曼已经可以预想到等会老夫人院子里的腥风血雨了。

“我朝中还有事,所以得先出去。”宁钰轩看着季曼复杂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照顾好夏氏和孩子,别让他们委屈了。”

季曼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女人也是不简单,还能让宁钰轩这么特意嘱咐一句。

夏氏抱着孩子跟着她去了主院。

刚站在门口,就看见主院门口家奴丫鬟们忙忙碌碌的。季曼伸手拦住当归,看她急得满头是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归姑姑这是怎么了?”

当归急道:“老夫人又病了,这会儿已经晕了过去,奴婢得去找侯爷,让他请御医才行。”

当初皇贵妃给季曼的林御医早在她生下狸猫之后就回去了,府里的大夫自然不如御医靠谱,季曼连忙让开路,让当归去找大夫。

老夫人昏迷了,这新来的孙子媳妇自然是不能看了,季曼回头吩咐灯芯道:“去找钱管家,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把南苑里的采莲阁收拾出来,暂且给这位姑娘住下,让我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先过去伺候着。”

灯芯应了,看了夏氏一眼。夏氏有些犹豫,轻声问:“不用先见老夫人了吗?”

“老夫人昏迷,也见不了。等她醒过来再见也是一样。”季曼提着裙子就往里走:“你先随灯芯去吧。”

夏氏顿了顿,灯芯已经在前头带了路,她便跟着走了。

侯府繁华,夏氏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儿,自然一路上东看西看,好奇得不得了。刚穿过花园,就撞见了抱着孩子匆匆往主院赶的苜蓿。

苜蓿如今日子是好了许多,一头的珠翠,满身的锦绣,远远看着个村妇,本来是不甚在意的,却不想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心里微动,苜蓿停下来,看着灯芯问:“这是谁家的夫人?”

灯芯屈膝行礼,答道:“是侯爷今日亲自领回来的,怀里抱着的,是侯府的孩子。”

苜蓿心里一惊,走近了夏氏两步,一边哄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一边看向她的。

“多大了?”

夏氏老老实实地回答:“快六个月了。”

脸色微变,苜蓿眼神凌厉起来,盯着夏氏道:“怀着身子的时候怎么不来找侯爷,孩子都这么大了才来?”

夏氏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道:“奴婢是江南人士,怀着身子不能舟马劳顿,孩子太小也不能颠簸。先前有写信给侯爷,侯爷现在才来接了我们母子。”

这话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可是苜蓿不甘心。

她没有陌玉侯的宠爱,好在聂桑榆没有了孩子,她的孩子是长子,只要正室一天无所出,她的孩子就是侯府的顺位继承人,她的日子还有个盼头。尝到了荣华富贵滋味的人,只会想要更多。

可是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男孩,竟然比福儿大?

苜蓿捏紧了手,怀里的福儿大概是感觉到了不舒服,哇哇地哭了出来。这头一哭,小孩子都是有相互作用的,夏氏手里的孩子也就跟着哭了起来。

夏氏有些慌神,连忙哄着自己的孩子,满脸不悦地看着苜蓿。

“夫人还有吩咐,让夏氏先去采莲阁。郑主子要是有什么问题,等会去主院问夫人吧。”灯芯护着夏氏,朝苜蓿行了礼,便拉着夏氏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苜蓿哄着孩子,回头看着她们一路往南苑而去。

老夫人这病反反复复,已经是快要捱不住了。季曼坐在床榻边,红着眼睛握着她的手。

外头已经是冬天了,只是今年还没有下雪。老夫人微微动了动,半睁着眼睛无意识地看着季曼,眼神涣散。

“老夫人,桑榆在这里,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告诉桑榆就好。”季曼低下头,温柔地道。

老夫人眼珠子动了动,张了张唇,却没能吐出声儿来,脸色青白,没一会儿又晕了过去。

季曼抿唇,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老夫人这病症,也只能拿药吊着了。”一旁的御医叹息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夫人也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