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府,宁钰轩却没有像温婉想像中的那样宠幸她,甚至连蔷薇园都没去,直接就去了非晚阁。

“奴婢觉得,一定是因为曦少爷在非晚阁,侯爷才会经常去的。”檀香安慰温婉道:“侯爷心里还是有您的。”

温婉红着眼坐在桌边道:“我的孩子,被她抱去争宠,让我怎么甘心。”

檀香想了想,小声道:“主子可以把曦少爷抱回来的。”

“现在我连名分都没有,怎么抱?”温婉说起这个又红了眼:“皇上都松口了,钰轩为什么还不恢复我的身份?”

檀香低头,也实在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了,只能道:“大概是夫人在上面压着吧。”

温婉一顿,捏紧了手,眼神暗了又亮:“皇后娘娘给的东西在哪里?”

非晚阁。

季曼看陌玉侯今晚心情不佳,便没有说话,替他更衣之后,就老实躺下睡觉。曦儿喂过奶就被奶娘抱了出去,今晚倒是意外地不吵不闹。

睡到半夜,季曼总觉得不太安心,起身披衣开门,去隔壁房间看了看。

曦儿安静地躺在床上,小脸红红的。

她是不是被吵习惯了?这孩子安静下来,她反而觉得哪里不对。

“夫人?”背后的门口,突然传来奶娘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上掉下个青天 为750钻石加更

季曼回头,就看见老实巴交的奶娘搓着手,有些无措地道:“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放心曦少爷么?”

这奶娘是府里的老一辈婆子推荐来的,人是可靠,刚生了孩子,奶水也多,每天都抱着曦儿寸步不离,季曼还是很放心她的。

“我只是半夜睡不着,起来看看。”她道:“这孩子一贯半夜哭的,今天倒是没个声响。”

奶娘顿了顿,走过去摸了摸曦儿的脸蛋,皱眉道:“曦少爷这是又高热了,奴婢方才不过出去解了个手,怎么就又…哎,奴婢去叫大夫来。”

季曼闻言,心也吊了起来,跟着摸摸曦儿的脸蛋,小小的孩子,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

李大夫连夜过来了非晚阁,陌玉侯也被吵醒,一群人就围着床边,等着结果。

“小少爷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子修皱眉道:“屋子里很暖和,如果照顾得周到,是不会有问题的。”

宁钰轩看向季曼,季曼看向奶娘。

奶娘慌忙摇头道:“奴婢每天都只给曦少爷喂奶,其余的是一概没有喂的。”

“曦儿平时也就吃奶娘的奶,也不会碰其他东西。”季曼皱眉道:“会不会是季节性感冒…我是说风寒?”

“不像是受凉的热。”李大夫摇了摇头。

宁钰轩将孩子抱过来,摸了摸红苹果一样的脸蛋,沉默不语。

“主子。”灯芯跑了进来,皱眉道:“温婉姑娘在外头求见。”

此时月上梢头,已经是三更半夜,温婉怎么会过来了?季曼挑眉,看了宁钰轩一眼,低声道:“你让她进来。”

温婉披头散地就跑进来了,一身寝衣披着披风,也是不怕冷的,一来就将陌玉侯怀里的孩子抱了去,眼里犹带着泪:“我梦见曦儿在哭,半夜惊醒了,曦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烫?”

李大夫在一边轻声道:“小少爷高热,婉姑娘最好还是将他放在床上,不要抱着摇晃。”

温婉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压根没听李子修的话,抱着孩子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侯爷,这是婉儿的心头肉啊,您怎么能这样狠心,让婉儿的骨肉在别人这里受苦受难?”

她哭得凄惨,也是够真切的。季曼看着都微微动容,更何况那儿坐着的是一直心里有她的陌玉侯。

“你先起来,孩子难免生病,你这样哭闹像什么话。”

温婉含着泪,哀哀切切地道:“钰轩,孩子都这样了,你难道不心疼吗?我是他亲生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害他的人,你为什么不让我养着曦儿?”

宁钰轩这时候要是回答一句你身份不够,那么接下来温婉绝对会问,那为什么不提升她的位份?老夫人都已经没了,这府里他最大了!

可是陌玉侯这种大尾巴狼,是不会那么回答的。他只是温柔地将人扶起来,擦干她的眼泪道:“我也是为了曦儿好,在桑榆这里,他是不会受委屈的。”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叫受委屈?”温婉气红了眼,抱紧了孩子不撒手。曦儿大概是被勒得难受了,即使在烧,也终于嚎哭了起来。

整个屋子的气氛就瞬间变成了季曼和陌玉侯在活生生拆散人家亲生的骨肉。

季曼上前两步,叹了口气将陌玉侯拉着温婉的手给拉了回来,温柔地握着道:“侯爷,妾身看婉儿妹妹实在也哭得可怜,不如就将曦儿还给她吧,也省得她心里还怨恨着妾身抢了她的孩子。”

温婉目光怨毒地看了她一眼。

宁钰轩顿了顿,摇头道:“灯芯先下去熬药,李大夫跟着去看着点,等曦少爷喝完,便由奶娘继续在这里照顾。”

“钰轩!”温婉瞪大眼睛:“我都这样跪下求你了,你都不肯把孩子还给我吗?”

陌玉侯有点头疼,终于是没办法,将温婉拉起来,把孩子递给季曼,然后拽着她到一边低声道:“你为何这么笨?”

温婉双眼通红地看着他。

“你的孩子是这府里的三公子,你不知道吗?”宁钰轩深深地看着她道:“养在主母这里,有什么不好?”

温婉怔了怔,看着宁钰轩的眼神,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还是爱着她的对不对?只是想为曦儿谋前程,所以让曦儿跟着正室?

可是,她总觉得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要拱手给了聂桑榆…

陌玉侯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明白了钰轩的良苦用心,她不该这么闹腾的,钰轩并不是不爱她了,只是换了法子为她好…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一种会自我安慰的动物,宁钰轩其实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一句,温婉就把接下来的全部自己脑补了。

并且这个一心一意以为男主爱着自己的女主,就这么傻傻地被说服了,完全没有想过,要是以后季曼又有了孩子,她的孩子怎么办。

闹这么一场,什么都没有得到又回去了,温婉还往宫里传了消息,替宁钰轩说了好话。

陌玉侯就是喜欢这样傻傻可爱的女人,像聂桑榆这种,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温婉不闹了,可怜的曦儿却是一病好几天,季曼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差点就没捞回来。

好不容易松口气的时候,宁明杰却同锦瑟一起来了非晚阁,还带回来一个噩耗。

千怜雪死了。

季曼第一反应就是她诈死,怎么可能呢,背后藏着无数秘密,甚至还自己让自己病重打算翻身的千怜雪,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她是服毒自杀的。”锦瑟一脸淡然地道:“就在案子被查出来,还没有来得及与她对峙的时候,奴婢去她的院子,就现她死在了床上,毒药瓶子在自己手里,淡竹不见了。”

季曼一时无法消化,宁明杰却拱手道:“有负所托,不过案子是被刑部另一位大人查出来的,也算真相大白。”

真相是什么?

季曼呆呆地跟着他们去了千府,千应臣正跪在千怜雪的房间面前,里头有葬仪馆的人,正在给千怜雪花死人妆,停尸三天之后下葬。

门开着,一般的人却不敢进去。季曼连鬼都不怕,也不在乎多见一个死人,于是就跟宁明杰进去了。

“为什么说是自尽?”她问。

千怜雪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都是穿得好好的。

“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而且据下人说,千怜雪养病的时候都没有穿外裳,死的时候却是打扮得好好的,药瓶子就在手里,所以判定是自尽。”

季曼扫了一眼,千怜雪生前因为身子弱,不能用胭脂水粉,倒是只能用她的雪花膏。而如今人没了,倒是有人给她用了厚厚的胭脂水粉,让她整张脸都艳丽了起来。

她的陪葬物正有丫鬟在慢慢收拾,季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恍惚间就看见一块龙形的玉佩。

也没多留意,屋子里气氛不太好,季曼也就不敢多停留,朝千怜雪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死者为大。

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宁明杰说的那位刑部另一位大人,他将千怜雪的罪状都写了下来,正在给陌玉侯过目。

宁钰轩的脸色特别难看,难看到季曼很好奇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你看吧。”他瞟了她一眼,将状子递过来了。

季曼连忙接过来。

密密麻麻的小字,夹杂着一些看不懂的繁体,不过大概的阅读是没有问题,季曼看完,心情也很是沉重。

该夸这位大人是少年包青天么?三桩案子,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将所有证据全部找全,且是人证物证俱在,连给她接生的丫鬟都找回来好几个,指证所有的罪状都是千怜雪犯下的。

鬼婴是千怜雪折腾的,府里众人多次流产是千怜雪折腾的,连她的孩子被换走,也是千怜雪折腾的。

证据太足,众人都以为的三桩无头公案,在他手里却就这么机缘巧合地,统统被解决掉了。

这人姓范,从此开始,民间都称他为范青天。

季曼看着这三十多岁成熟稳重的范大人,他正朝陌玉侯拱手,看起来一身正气,却让人觉得有些假。

一个藏着许多秘密的人,莫名其妙死掉了,罪名全落在了她的头上,放在现代电视剧里,那就绝对是个替死鬼。

虽然看状子上面写的,倒是很合情合理,一切证据都指明了千怜雪就是凶手。但是季曼突然很想知道,她背后的主子都是谁?

大案告破,孩子却没能找回来,因为千怜雪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她把聂桑榆的孩子送去了哪里。

千应臣受到波及,被皇帝降了官,调度到了徐州。

宁钰轩沉默了许久,拉着季曼的手往回走。

“那个范大人是你的人么?”季曼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陌玉侯淡淡地道:“什么我的人,他是朝廷的人。”

一直在刑部默默无名,没有被他注意到的范天行,却突然间冒了头,解决了一切难题。

第一百三十章 何必对孩子下手

范天行这个人一直是在刑部的,可惜没能给宁钰轩留下什么印象,不上不下。这次破案有功,宁钰轩就奏请了皇帝,升他一级官,成了刑部侍郎。

宅院里的谜案全部浮出水面,千怜雪因为身体弱无法怀孕,所以接二连三陷害府中子嗣,吓得温婉流产,害得慕水晴喝了堕胎药。至于锦瑟,那是她自己作的,扯也扯不到千怜雪头上。

季曼觉得好笑,一个女人要是因为自己生不了孩子,就去谋害别人的孩子,那叫心理变态。而显然,千怜雪是一个很聪明很有追求的女人,她没有那么无聊。

事情可能的确是她做的,但是目的应该没这么简单。只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背后目的,也实在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季曼只觉得憋屈,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的孩子…眼看着府里这么多哇哇乱叫的孩子了,她的孩子却好像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连几天季曼心情都很低落,陌玉侯来非晚阁看着她,淡淡地问:“怎么了?”

“我想孩子了,生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季曼郁闷地道。

宁钰轩顿了顿,侧头对灯芯道:“把曦儿来给夫人抱抱。”

季曼哭笑不得,这男人安慰人的方式也太差劲了,曦儿又不是她亲生的,看着只会更难过好吗?

不过曦儿最近似乎胖了一点,上次温婉来闹过之后,曦儿就病好了,抵抗力也增强不少,没有再高热。院子里几个孩子当中,就属曦儿最壮实,夏氏的好好看起来都有些营养不良。

“侯爷,夏氏求见。”

刚说着呢,人就来了。最近这位夏氏好像颇为多灾多难,李大夫都往采莲阁跑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不是她病了就是好好病了,难得今天还有精神头来拜见。

“让她进来。”

曦儿又哭起来了,季曼抱着来来回回地走动哄着,就见夏氏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进来,哭得满脸是泪地道:“侯爷,好好中毒了!”

宁钰轩猛地站了起来,吓了季曼一跳,瞪着夏氏道:“你说什么?”

夏氏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今天好好一直不吃奶,奴婢找大夫来看了看,现是中毒了,还请侯爷夫人去看看。”

季曼还是头一回见陌玉侯脸上有这么惊慌的神色,走过来一把将曦儿抱去给了奶娘,然后拉着她就往采莲阁去。

“侯爷很喜欢这位夏氏?”

路上走得匆匆,季曼看着宁钰轩,还问了这么一句。

陌玉侯瞪她一眼,闷声道:“不喜欢我接回来干什么?”

看他紧张那孩子的程度,把温婉的孩子都直接丢给奶娘了,季曼摸摸下巴,女主的最大情敌好像出现了?

好好的确是中了毒,府里最年迈的老大夫来把的脉,抖着胡子道:“是慢性毒,不会立刻致命,只是日积月累下去,大少爷的身体总会被拖垮。”

“谁的心这么狠?”夏氏站在一边气得跺脚:“连孩子都害,真是没人性!要不是好好不爱哭,最近却哭得厉害,我都现不了。”

好好是已经断奶了,虽然平时还喝母乳,但是也吃些其他的。季曼命人将好好吃过的东西还有剩的都检查了一遍,没有现毒下在哪里。

采莲阁是她原先的两个粗使丫头春风和沐雨在伺候,季曼将人喊来问,也说没有外人送什么吃食,一切都是自备的,给少爷吃的都检查过。

宁钰轩侧头看了夏氏一眼,道:“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

夏氏一怔,脸有些红:“奴婢在吃一些调养身子的药。”

“药罐子呢?”

“在后院放着…侯爷要那个做什么?”夏氏疑惑。

季曼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就这么笨呢,吃食检查了都没问题,谁去检查夏氏的母乳啊?

“春风,去将药罐子拿来给大夫看看。”

春风应了,出去就把药罐子拿来给了老大夫。

“给孩子喂奶,娘可不能吃错东西。”老大夫唠唠叨叨地道:“这药就是有问题,所以说带着孩子的人不能乱吃药,这道理小李没有说给你们知道么?”

“这药就是李大夫开的。”夏氏不满地嘀咕一句:“我这需要养身子,问他有啥方儿好,他也没告诉我不能吃呀。”

季曼顿了顿,看着床上时不时啼哭的好好,皱了皱眉。

宁钰轩没多说什么,让大夫给开了解毒剂,喂好好吃了,便转头对季曼道:“你先回去,我同夏氏有话要说。”

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侍妾,反正女人就是越新鲜越得人喜欢。季曼啧啧两声,应了陌玉侯一声,就出去了。

她应该是时候坐山观虎斗了,温婉不是一向自持有陌玉侯的宠爱么?这儿还有个更宠的呢,虽然夏氏粗鄙,一看就是农家出身,不会琴棋书画,眼皮子也浅。但是只要被男主看上,哪怕是个群众演员,那也是可以摇身变女主的。

宁钰轩抱着好好看着夏氏,大夫开了药方走了,丫鬟们都被打出去熬药。

“莲心,你答应过我什么?”他问。

夏氏搓搓衣角,不好意思地道:“我已经尽力了,谁知道药会往我身上下呀,你这宅子也太深哩,做什么都得怕被人害了。”

“以后你多抱着好好往夫人那里走。”宁钰轩无奈地道:“让夫人多护你们些。”

夏氏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侯爷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为啥要给奴婢带着哩?他亲娘不在了吗?”

宁钰轩抿了抿唇:“不该你问的也就少问,照顾好他,你的孩子我自然也会让人照顾好,长大以后送他上私塾。”

“侯爷大恩大德。”夏氏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笨拙地行礼。

要不是陌玉侯,她个寡妇生了孩子,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活不下去哩。陌玉侯真是个好人,让她带孩子,就给她住大院子,还有丫鬟伺候。只是不能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夏氏抿抿唇,这院子里的丫鬟夫人也是一个赛一个好看,她这寡妇,还有没有可能被这位侯爷瞧上?

季曼带着灯芯散步,经过后门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苜蓿。

苜蓿现在是姨娘了,架子端得一向很大,只是眼前的她抱着福儿,一身装束倒是十分平常,像极了她以前当丫鬟的时候。

于是季曼开口就喊了一声:“苜蓿。”

苜蓿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她,脸色白了白,连忙过来行礼道:“夫人。”

“你这是去哪里了?”季曼好奇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怎么把福儿带出去了?”

李子修跟在后面进了后门,苜蓿想使眼色都来不及,他一进来就迎上了季曼审视的目光。

“奴婢…妾身是出去走走,府里怪闷的。”苜蓿低着头,眼睛四处瞟着。

“这样啊。”季曼转开眼神,朝李子修笑道:“今儿采莲阁那边出了事,好像是李大夫开的药有问题,这会儿侯爷还在采莲阁,李大夫还是过去一趟为好。”

李子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苜蓿一眼,苜蓿抱着孩子低头哄着,当没看见。

“在下过去看看。”李大夫朝季曼行了礼就走了。

季曼看着面前的苜蓿,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挺怀念那个帮我留着荷叶鸡,结果现鸡被老鼠吃了,一脸心疼内疚的人。”

苜蓿惊讶地抬头看她一眼,垂了眸子。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莫要强求。”季曼笑了笑:“就算想强求,也别对孩子下手。”

“夫人您在说什么?”苜蓿有些慌了,后退两步道:“妾身只是出府去逛一逛,对谁下手了?”

季曼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怕你最后走上歧路。”

苜蓿抿唇。

陌玉侯下令府里的大夫所开药方,必须全部留根交给钱管家。

这么大的阵仗,温婉好奇生了什么,就问了聂沉鱼。

聂沉鱼正在剥瓜子,阴阳怪气地道:“还不是那个带着孩子的农妇那里闹腾的,侯爷看起来可紧张了,都把夫人拉着一起去看,还闹得差点将李大夫赶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