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季曼又点头,这事不是早就听说了么。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会三妻四妾。”

古代男人不都这样么?季曼莫名其妙地看宁钰轩一眼:“那又如何?”

宁钰轩张了张嘴,看着这女人眼底里的一片坦然,心里突然就松了口气,嗤笑了一声。

他担心个什么劲儿,这女人压根没心的。

“侯爷想说什么?”季曼眨眨眼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最近可能都不会去看你,你在非晚阁,也莫要有什么动作。”宁钰轩友情提示了一句。

你说你要剧透就剧透彻底一点啊,这样半遮半掩的算怎么回事?季曼颇为不满,不过转头想想,他还能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宁明杰如今的立场很是微妙,看起来像是依旧归顺于三皇子,然而与三皇子之间因着一个恭亲王郡主,却是始终有些隔阂。三皇子不以为意,觉得花些时间精力,慢慢拉拢就好了。

季曼听陌玉侯的话,在侯府老实呆着。聂沉鱼估计是没收到什么消息的,感觉有皇贵妃撑腰,她便可以再蹦跶个三百回合,于是跳舞引诱,下药春宵,什么招数都往宁钰轩身上用了。

宁钰轩没躲,都接受了,甚至时常带着聂沉鱼招摇过市,看花灯逛夜市,浪漫得很。

没过多久,宫里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皇帝病重了。

这一天早晚得来,皇帝病重,太子就要急立。一旦立了太子,朝中形势明朗,那么自然有大批人要牺牲,另一大波人又会上位。中间牵扯的,都是家族人命。

季曼没那么神通广大,她只能坐着等。聂青云来往奔波,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季曼也只能给他送些银票,还以的是尔容的名义。

朝中打点,钱自然是少不了的。季曼从水娘子那里将积蓄都拿了来,说是尔容给的。

结果聂青云死活不肯收,还逼问季曼为何尔容会有这么多钱。编不下去的时候,季曼就只有把自己做生意的事情给聂青云说了。

聂青云脸色很苍白,捏着她的肩膀道:“银票我收下,你快断了与那掌柜的一切联系,其余的东西,都当送给她也好,保全你自己要紧。”

季曼点头,打算找日子去水记说这事儿。

结果皇帝驾崩得十分迅猛,前几天才听见说病重,没两天宫里就直接敲了丧钟。一群大臣呼天抢地,因为太子还没立出来啊!

皇后一党与皇贵妃一党正式干上了,一个是正宫皇后,说要立长子,一个是一直受宠的皇贵妃,说手里有先皇遗诏。

先皇遗诏既然在皇贵妃手里,那要立谁自然是不用说。两党相争,牵连之人无数。然而最后,却是陌玉侯带着一众老臣,在宁明杰的护送之下,将三皇子送上了金銮殿。

皇后被尊为仁孝太后,皇贵妃为惠庄太后,大皇子被封亲王,送往封地宜都。

季曼就是听着这么个消息,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风起云涌。赵玦是如愿以偿登基了,还大赦天下,将聂青云和陌玉侯宁明杰等人封为功臣,礼遇有加,恩赐无数。

赵辙也就安静地踏上了去封地的路,带着皇妃和一众女人,甚为逍遥自在的模样。

这就好像天上突然打雷了要下暴雨,你已经收好了衣服疏通好了排水管,结果一阵小雨之后,春天来了。

季曼觉得简直接受无能,皇上死得也太简单了,还以为会有什么逼宫的戏码呢,结果大皇子就这么大方地让赵玦登基了。

不过三皇子登基,季曼的好处是多多的,新帝的表妹,那就是郡主之流。聂向远也受了恩旨,打算回京继续当官。

聂家简直是枯木逢春,重新又活了回来。

季曼正感叹命运多变呢,突然有一个晚上,正打算睡觉的时候,她就被宁钰轩给一把从床上捞了起来,来不及惊呼嘴巴就被堵住了,送到了外头等着的马车上,一路狂奔,差点把她的胃都给抖得吐出来。

马车停下,却是一处有些荒芜的小村子。

“夫人请在此住上一段时间。”鬼白拿了她的包袱下来,将她和灯芯领到一处安静的农院。

季曼呆呆地点头。

两天之后灯芯才从外面得知了消息回来,说是二皇子造反了。

二皇子赵离天生残疾,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娶了玉珍国的公主捧月。捧月不仅帮他要到了王爷的位置,如今更是替他向玉珍国借兵,要诛杀赵玦这样杀父夺位的不仁不孝之人。

其实说白了,就是隐藏这么多年,如今三皇子战胜大皇子,双方各有损伤,在三皇子正高兴,防备最弱的时候,赵离打着来祝贺的幌子,直接带兵攻入了京城。

“侯爷呢?”季曼微微皱眉问。

灯芯摇头:“那里形势正乱着,奴婢也不知道侯爷如何了。”

聂桑榆的心有些躁动不安,季曼伸手替她捂着,皱眉道:“你男人是个九条尾巴的老狐狸,他才不会有事。”

半个月之后,京城里才终于来了人,将季曼带回陌玉侯府。

不过来的不是侯府的人,是官兵。

季曼看见院子中间的那把轮椅,以及轮椅旁边站着的捧月的时候,不知为何反而有些心安。

陌玉侯毫无损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她。

“聂氏桑榆,你可知罪?”

季曼笑着问:“这次的罪名是什么?”

齐思菱站在一边,手里抱着高高的账本,跟着跪在她身边,将账本放在地上磕头道:“二皇子明鉴,聂桑榆勾结商户,以暴利之银两助三皇子买通官员,篡改先皇遗诏,证据确凿。这些账本上有她每月的进账出账,奴婢看着,都很是心惊。”

赵离微微笑着,示意旁人拿了一本账本上去,扫了一眼道:“商人可的确是暴利,只是我记得,大宋之制,官妇是不能行商的吧?更何况你这涉嫌行贿,数目还这样大,可能要株连九族哎。”

季曼心里凉了凉,看了旁边的齐思菱一眼。

齐思菱嘴角带着胜利的笑意,却是仰视着二皇子,没有看她。

宁钰轩轻声开口:“聂桑榆没有那么聪明的脑子,她只是将钱给了聂青云,这件事聂青云也是供认不讳。若是按二皇子所说,要株连她的九族,那么钰轩是跑不掉了。”

“我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认真啊。”赵离笑道:“捧月来之前就同我说了,无论如何也要饶了聂桑榆性命。我自然是会听她的。”

捧月点点头,上前几步将季曼扶起来:“我的鞭子可是还给了桑榆姐姐,没有收回来的。”

季曼弯了弯唇,屈膝行礼:“多谢皇子妃。”

她一开始就在什么可怕的局里吧,只是当蜘蛛终于出来张开牙齿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一只。

“只是她犯了这么大的罪过,该如何是好,钰轩你觉得呢?”二皇子轻声道:“我可是舍不得你这亲手为我打开城门的大功臣。”

宁钰轩垂了眸子,很是轻巧地道:“早在两年之前,我就想休了聂桑榆了,二皇子如今不是正好给钰轩一个这样的机会么?至于沉鱼,我有些舍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哦?”赵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笑道:“我是不喜欢三弟的人的,钰轩你也该知道。聂桑榆这里你要休那也就罢了,毕竟是你的妻。可是聂沉鱼只是个侍妾,钰轩也要护着?”

陌玉侯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交由二皇子处置可好?”

赵离这才会心地笑了,转头看着季曼道:“啊,对了,我那聪慧的三弟,并着你们聂家的一大帮子人都要被处死了,罪名是叛国。你算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要不要去看看热闹啊?”

心里一沉,季曼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微笑的人。

要被处死?谁要被处死?

“正好顺路,不如捧月与钰轩,咱们带上她同行吧?”

“二皇子。”宁钰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抿着唇微微皱眉。

“舍不得?”赵离侧头问。

陌玉侯深吸一口气,摇头:“只是马车太挤了。”

“无妨。”赵离推着轮椅的轮子,笑道:“你们夫妻,也就最后这一次同乘的机会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从此以后,你也与我,再无什么瓜葛了

天上一阵响雷,倾盆大雨这时候才是真正落下来了。

季曼呆呆地跟着宁钰轩走着,他没有回头,只是一路带着她出门上车,往刑场而去。

车帘放下,车上也就他们两人。雨水打在车顶之上,气氛压抑得很。

“侯爷一直是帮着二皇子的?”许久之后,季曼开口问了一句。

陌玉侯微微侧开头,轻笑道:“何来帮谁不帮谁之说,钰轩为政,不过是辅佐在位之人。”

太子当初在位,他就一力相助太子。三皇子若要继位,他也就助三皇子。只是他审时度势,觉得赵玦坐不稳皇位,所以又亲手,替赵离打开了入城的大门。

若说当初的千怜雪是双面间谍,那宁钰轩就该是n面业务员,还以为他是平衡了两端,结果丫一直平衡着一个螺旋桨。

这种见风使舵使得炉火纯青跟这舵是他自己生出来的一样的技术,季曼觉得也该他在这么乱的局势之中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侯府上下。

“去过刑场之后,你还是跟着鬼白走。”宁钰轩望着车帘,很镇定地道:“他会安排好你的去处。”

季曼脑子没有怎么转过弯来,没有想到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只是安静地点头。

“你还是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宁钰轩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

季曼笑了笑:“侯爷有话要对桑榆说吗?”

沉默良久,外头的雨声也越来越大,宁钰轩轻声开口道:“我会照顾好夏氏和好好,寒云和曦儿也会没事。”

都他妈是离别的气氛了,他还跟她数自己的女人孩子?季曼嘴角抽了抽,轻笑了一声:“祝侯爷子孙满堂,长命百岁。”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陌玉侯抿唇道:“大喵还在你的院子里,我也会照顾好它。”

“谢谢啊。”季曼还真有点舍不得那家伙。不过此去刑场之后,她的未来可是一片迷茫,养自己都有点问题,更别说养猫了。

这一路好像走得很远,终于到了的时候,宁钰轩先下了车,替她撑着伞扶她下来。

雨大得吓人,刑场周围的人却一点不少,穿着蓑衣的,打着伞的。旁边的看台上都坐满了衣饰华丽的官员命妇,监斩的台子正中间,更是坐着宁明杰。

季曼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衣裳随着宁钰轩走过去。

“桑榆就坐去监斩席吧。”前头的二皇子回过头来,笑道:“还有你替着聂家活下去,也能让他们安心。”

季曼脚步一僵,点了点头,离开宁钰轩的伞下,往那雨幕中走去。

“桑榆…”

刑场上跪着百号人,最前面跪着的是三皇子,没有被绑,也不是要行斩刑的。都说二皇子顾念兄弟情谊,只让三皇子饮鸠自尽。而他身后跪着的,都是一众心腹和聂家人。

季曼一侧头就看见了聂向远和聂青云。他们就在三皇子的身后,都抬眼望着她。

心里狠狠一紧,季曼走不动了,呆呆地在雨幕里站着,任着大雨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陈氏和聂沉鱼也跪在里头,聂沉鱼自看见陌玉侯那一刻起,就哭个不停。

“侯爷,侯爷…为什么不救沉鱼,为什么不救沉鱼?”

陈氏哭得浑身抖,死死地靠着聂向远,喃喃喊着:“老爷,老爷。”

聂青云一句话也没说,看见她,倒是有些放心的神色,微笑着闭上了眼。

“桑榆。”宁钰轩远远看着那在大雨中站着的人,抿唇道:“你过去,去明杰那里。”

“好。”季曼张口想说这个字,却是哽咽得只做出了口型。

她只是个局外人,这本书里人的生生死死,她是早就应该看习惯了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觉得这样难过?

恍惚记得就是不久之前,她回去聂府,聂向远还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受了委屈就回来。还记得聂青云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假装昏迷的她,责备地看着陌玉侯问是怎么了。这个世上聂桑榆仅剩的这两个对她最好的亲人,也要离开了么?

无边无际的孤寂从四面八方卷上来,季曼白着脸,慢慢地转身。

巨大的雨声之中,她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哭声,那应该是聂桑榆的,哭得撕心裂肺。季曼想笑,她也不知是来帮聂桑榆的,还是来害她难过的。原本聂桑榆死的时候,至少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跌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感受到旁边的人投来的目光,季曼微微一笑,眼里没什么焦距地道:“我真是幸运,一个人活了下来。”

宁明杰微微抿唇,伸手让常山将自己的斗篷拿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二皇子高坐三层观台,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捧月推着他的轮椅,微微有些困倦。

“真的该留她下来?”赵离轻声开口:“我是不想留的,这女人太过聪明。”

捧月像是被他惊醒了,嘟着嘴道:“当初可是说好了要帮她一次的,一个女人也不能翻了天去。你就放她一命又如何?阿离,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赵离轻哼了一声,睨她一眼道:“妇人之仁。”

不过终究,还是握紧了捧月的手。

陌玉侯与其他人一起在二层的看台上,静静地等着时辰。午时一到,便是三皇子一党该彻底消失之时。

季曼也安静地等着,旁边有人好像在跟她说什么话,她都完全没有听清。远处好像有急匆匆的车轮声,溅开的一滩滩的雨水,破风而来。

“宁尔容求见二皇子殿下!”

马车停下,有肚子微微凸起的妇人急匆匆地下车,手里握着一件物事,跪在了法场之前。

“尔容!”宁明杰一惊,起身想出去,却往观台后看了一眼。

宁尔容满脸倔强地跪在雨水里,高昂着下巴将手里一卷圣旨托起:“宁家愿以先皇当年免罪之恩旨,换得尔容腹中孩儿父亲一命!”

看台上一片哗然,宁钰轩也站了起来。刑场上跪着的聂青云终于是变了脸色,直起身子怒道:“我聂青云再不堪,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救!且青云与郡主早已和离,没有任何瓜葛…”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算瓜葛吗?”宁尔容轻笑两声,雨水打湿了髻,耳沾在脸上,回头看着他道:“你以为我想救你这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不过是因为尔容怀了你的孩子,再难过日子,所以需要你这么个男人罢了。”

宁明杰深深皱眉,旁边的常山已经举着伞过去,撑在了尔容的头顶。

聂青云看着尔容的肚子,脸上神色分外懊恼:“你这是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宁尔容抿唇,转头再看向后头的看台之上:“敢问二皇子一句,在您眼里,先帝的圣旨还算不算数?”

当年靖文侯有功之时,先帝曾赐免罪恩旨,可救一人性命,也相当于后来的免死金牌。靖文侯一直是当宝贝供着的,没想到倒是被尔容给拿来了。

二皇子能轻松将赵玦拉下马,是因为喊着为先帝报仇,指责三皇子弑父的名头,才在舆论的压力和里应外合之下一举成功。而现在尔容问,你眼里你父皇的旨意还能不能算数?

算,当然得算。赵离让捧月推着他亲自下了看台,来到尔容面前,双手接过了圣旨笑道:“郡主还怀着身子,可别受凉了。你要用恩旨换聂青云一人性命可以,可是其他人的命,你保不住。”

宁尔容笑道:“尔容不过是想要有个孩子父亲,其他的人,与尔容何干?”

“好。”二皇子将圣旨给了捧月拿着,看着聂青云道:“如此,那我就将这人送去你靖文侯府做个奴才,如何啊?”

聂青云一震,聂向远眼里满是恨意地看向赵离。

“好啊。”尔容垂了眸子应道:“多谢二皇子殿下。”

季曼呆呆地看着,看着聂青云被人押着到了一边,尔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谁也没有看谁。但是鼓声阵阵,午时已到。

“没有人会再救得了谁了吧?”赵离抿唇看了宁明杰一眼。

宁明杰深吸一口气,拿了筹子出来掷地:“行刑。”

鸠酒被灌进三皇子的嘴里,后头大刀举起,聂向远闭上了眼睛。

哭声凄厉响破天际,却又在一炷香之后,彻底归于宁静。

季曼眼里只有无边无际的红色,谁的头颅滚在了雨水里,谁又在死前大吼着不甘心。

“父亲”有人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周围的人都听不见,只有季曼一个人能听见。

也就她一个人能感受到聂桑榆心里那种撕裂的痛。

“乱臣贼子,也都只有这一个下场。”二皇子笑道:“钰轩,你说是不是?”

陌玉侯眼角扫着那呆呆坐着的女人,抿唇颔:“嗯。”

季曼轻轻笑了出来。

“休书写了吧?”赵离看着宁钰轩,后者也就将袖子里的休书拿出来,走过去放在了季曼的怀里。

“从此以后,你也与我,再无什么瓜葛了。”宁钰轩看着她,眼眸深深地道。

第一百六十章 他自己给的主动权 为思考自己昵称的S水晶鞋加更

季曼点头,伸手将休书收下,再抬头,双眸平静地看着宁钰轩道:“桑榆谢过侯爷。”

陌玉侯微微一怔,垂了眼眸,捏紧了手,压低声音道:“你跟鬼白走。”

鬼白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马车旁边,灯芯也还跟着。这场雨没有小,反而更大了,大得将刑场上的血冲得满地都是,血水流过来,微微打湿了季曼的鞋。

被休弃的女子,家破人亡,自然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季曼脑子有些乱,也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聂桑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祸害,宁钰轩已经没有再利用她的必要了,所以季曼是打算跟鬼白走的。

但是,身体残疾心理变态的二皇子又开口了,看着远处那马车,笑着道:“钰轩打算送桑榆去哪里啊?”

宁钰轩回过身来,拧了眉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旁边的宁明杰淡淡地道:“聂家已亡,留桑榆一人孤苦无依也是可怜。尔容与她是手帕交,不知可否将桑榆接回靖州,正好照顾尔容。”

聂青云抬眼看了看宁尔容,宁尔容捂着肚子,裹着斗篷道:“这也不错,靖州离京城甚远,二皇子殿下也不至于不放心一个弃妇。”

捧月替赵离打着伞,也点头道:“尔容这样心地良善的,怀了身子也的确需要照顾。就让桑榆去呗。”

赵离无声地叹了口气,抿唇道:“罢了。”

妇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他知道。只是她难得跟他提个要求,总不能也拒绝了去。只是嘴里答应着,他还是扫了旁边的侍卫一眼,摸了摸腰间的一块龙形玉佩。

季曼不经意地抬眼扫了扫,觉得那玉佩有些眼熟,却不知哪里见过。

聂家人的尸体被拖走,裹了草席丢去城外的乱葬岗。因着是罪臣一家,连祖坟也不得进。惠庄太后自尽宫中,以昭仪之礼下葬。三皇子被贬为庶民,尸只随意埋了,立了无姓氏的石碑。

京城风云变化之中,二皇子暂代玉玺,扬言清朝纲。无数人下狱流放,倒是朝中原本一直碌碌无闻之人,突然就翻身升了官。

当然这些东西,与季曼是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带着灯芯上了尔容的马车,大雨倾盆之中,再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