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如今的确是泼天的富贵了,虽不是正经的方家女儿…

要是正经的方家女儿,人家也未必就肯嫁。

庆和伯知道自己儿子这个孤拐名声的,外头谁人不怕他?可不是没什么人愿意嫁他,一半是为着他,一半是为着知道嫁给了他日子肯定不好过。

他狐疑的盯着庆和伯夫人,到底没有立即就应下来,只是摇头:“再等一阵罢,他如今忙着呢,总得叫他自己看着满意了,才好定下来。”

如果真是个好的,也总得等林三少自己看着满意了,毕竟娶媳妇儿的是他自己。

他对这个儿子,到底还是忌惮的。

庆和伯夫人便斜睨着他冷笑了一声:“随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你可别又怨我,说是我没替他操办好!”

第375章 打断

庆和伯夫人嘴上是这么说,可她心里知道,这门亲事多半估计是要成了的-----那方大夫人的内侄女儿家里如今也很成样子了-----方大夫人死命的贴补娘家,娘家那个弟弟还拿钱去捐了个七品的小官儿当着,家中如今有钱又有田。

那个女孩儿面上也看的过得去,披金戴银的,姿色也有七八分。

就这样了,还能怎么挑?

她便笑了一声,跟方大夫人算是有了默契,出入都亲热了几分。

京城中哪个不是人精,看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她们两家大约是要结亲了,再仔细一问,林三少要娶方家大夫人的内侄女的事也就到处传扬开了。

因着林三少是名人,这消息传的还格外的快。

多有为那个姑娘可惜的,外头人看来,林三少家里那可是个苦海----他自己凶悍不说,家里又有嫡母,还有嫡兄,底下还有弟弟,这日子,怎么过怎么磕磕绊绊。

三夫人提起来便摇头:“方大夫人倒是很愿意的,可是她侄女儿却吓病了。”

她说起来,觉得好气又好笑:“我爹说,是当真吓病了,听传言吓病的,传言都说林三少杀人如麻,她一个小姑娘,哪里会不害怕的?”

卫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在灯下看名册,对照着名册,把族人的姓名都给分录好了,也好让人先回云南去,把牌位和墓碑刻好。

别的做不到,衣冠冢总要尽力立一个。

听了这话就摇头:“庆和伯夫人糊涂了一辈子,到现在也没能更清醒一些。这个庶子,早不是她能拿捏的住了,她却总看不清楚这一点,这回恐怕是要吃个大亏了。”

二夫人听不明白,她正给卫老太太把草莓切成小块儿,听了这话便奇道:“便三少不答应,庆和伯夫人面上说的好听,庆和伯夫人能怎么吃亏?”

卫老太太一面念名字,一面看卫安抄录,听二夫人这么问便停下来,把草莓往卫安那里推了推,笑了一声:“三少要她吃亏,多的是法子。”

说罢又看了卫安一眼。

卫安便也笑起来。

可不是,她早就提醒过林三少,说庆和伯夫人在给他看亲事的,可是他分明知道,却并没有做出反应。

所以庆和伯夫人能到处去传话,指望着坐实了这件事。

可是她却不知道外头的风向。

方家…

哪里能长久得了?

她是郡主,按例初一十五都是该进宫去请安拜见的,方皇后已经称病几个月了,宫中宫务都是德妃在打理。

这原本就不正常,皇后不是个肯让人的性子,按照她的脾气,如果一切正常,早该管起事来了,可是她到现在都还没管起来。

隆庆帝也不再去哄着她。

方皇后还只当她自己是方家人,还只当跟没生儿子之前一样,任性妄为,不断为娘家谋求好处,连端王的事都敢伸手。

自以为是隆庆帝不得不依她,却不知道正好触了隆庆帝的忌讳。

隆庆帝越是在乎这个小皇子,就越不可能让方家安稳了-----这个时候小皇子还是个肉团子,他们就敢靠着小皇子要这要那,还敢插手藩王的事。

等他们胆子再壮一些,等到小皇子再大一些,他们岂不是敢把小皇子都给卖了?!

偏偏方皇后还只跟隆庆帝冷战。

方家也一点儿也不收敛。

这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三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等问明白了厉害,不由都不再提这话,就算是出去做客应酬,听见别人谈论这桩事,也绝口不提,半点儿话也不插。

等进了六月里,终于出了件大事。

方正荣又犯事了-----他在家乡大兴土木盖房子,大手大脚的操办,圈了隔壁人家一半房子的地,人家不肯让他,他竟就纵容底下家丁,生生把那家的少爷给用砖头砸死了。

他素来就是个惹事的祸胎,出这样的事谁也不当回事。

老家那里写信来的时候,方大老爷也只是皱皱眉头骂上了几句,写了封信回去大骂了他一顿,又写了信给老家的知府罢了。

连方老太太也只是气了一阵便又缓和下来,不住的皱眉:“既然如此,就给了赔偿便是。只是正荣那性子…实在该改改!”

不痛不痒的,骂了他也等于没骂。

方家上上下下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从前方正荣同样打死人,照样没事儿,这回他们依旧觉得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这回偏偏就真的出了大事了-----那户人家自然不是什么当了大官的人家,可偏偏那个死了的少爷,他爷爷是先帝朝的礼部侍郎!

毕竟曾经是当官的,家中也还算是有点儿人脉,写了信去给当姐夫的学正,当姐夫的学正便怒从心起,立即写了信给自己的同窗,任金陵监察御史的陈冲。

陈冲当即便写了奏折,一折子告到了御前,请隆庆帝给一个公道。

方家不就就收到了消息,可他们也并没有多慌张-----他们家里有皇后娘娘呢!还有小皇子!最多不过又是一顿申饬罢了。

方老太太还想着进宫去同皇后娘娘再说道说道。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回隆庆帝半点儿情面也没有给方家留,扔了折子便轻飘飘说一声:“让锦衣卫彻查!”

锦衣卫办事自然没有不尽心的,这么一说,便去把方正荣给提溜了回来。

方正荣那时还在修房子,被抓回来就扔进了诏狱。

这回方家才觉出不对来,方大老爷连忙催促母亲进宫去。

可是方老太太这回递了牌子进去,却如同泥牛入海,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们这外头四处打点,可这一回竟没人敢接银子!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方家到了这会儿才上上下下都知道慌了。

方正荣打死人的事是确实的,还有证人的,他自己亲口说了,往死里打,打死了也不怕,他姐姐是皇后。

这一套供状送上去,隆庆帝气的大骂了几句荒唐,混蛋,还立即就把方大老爷叫进宫大骂了一通。

方大老爷被骂的头昏脑胀,出了宫门就病了。

第376章 算账

方大老爷一半儿是被吓得,一半儿却是装的。

他心里是知道的,隆庆帝这怕是不痛快了。

可他心里隐隐觉得,隆庆帝这么不痛快,恐怕是因为跟方皇后闹别扭了,心里还想着,该劝劝母亲,让母亲进宫去劝劝娘娘。

她心里不痛快,可不就让圣上抓起她娘家人的不是来了?

可是没等到他病好,他就又听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方正荣竟被判了秋后!

方家一家子都懵了。

再怎么也没想到,隆庆帝会这么不留余地,一出手竟就把方正荣的命给要了。

他向来对方家人都是宽容的,从前方正荣杀了人闹的那么大,都只是让他滚回老家读书,怎么现在,张口就要了方正荣的命呢?

方大老爷还没想通,方家就又出事了。

方正荣说了,他收了许多孝敬,俱都藏在了方大老爷这里。

锦衣卫又上了方家的门,连病没好的方大老爷都一并带走了,剩下的方家女眷们,也都让锦衣卫和羽林卫守的水泄不通,连门都出不得。

从方皇后当了皇后开始,方家就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方老太太当即就受不住,真的病倒了,方大夫人也如同惊弓之鸟。

孝敬…

要说孝敬,方家大老爷收受的孝敬比方正荣多了可不知道多少,怎么现在忽然追究起来?她怎么也想不通,几乎快要哭瞎了眼睛。

方家出这桩事儿,谁也想不到。

这毕竟是皇后的娘家,谁不知道方皇后受宠,又生下了如今隆庆帝唯一一个儿子?可是眼看着泼天的富贵,竟忽然就闹出事来。

寿山伯老夫人原本说要给方家大夫人的侄女儿做媒的,现在连提也不敢再提了,生怕被别人知道。

等再过了半月多,方大老爷才被放了出来。

他这回在锦衣卫里被折腾的够呛,整个人已经瘦的脱了形,回家便开始病起来。

锦衣卫再来了一回,往书房和各处地方抄捡了一场才又回去,说是方大老爷替方正荣藏匿了贪来的银钱,现如今都抄回去。

隆庆帝还又把方大老爷提溜进宫骂了一场,骂他不分是非不辨黑白,说他不堪为官,把他身上的官位给撤了,疾言厉色的斥责了一番,让他以后不许再惹事,否则就要重重的惩治他。

连带着方老太太这样老天拔地的人了,宫里也来了皇后懿旨,狠狠的把她给申饬了一番,说她纵容子女胡闹,仗势欺人。

方家这回连最后的爵位也没保住,光秃秃的什么也不是了。

庆和伯夫人大张着嘴巴,再也不敢提什么跟方家那个侄女儿结亲的话,只是皱了眉头闷闷的坐在窗口:“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庆和伯却看出些关窍来,想着最近方家的风光,再想想儿子当初听见这门婚事时似笑非笑的模样,打了个冷颤,严令她:“不许再提!咱们家何曾跟方家有过什么约定,你若是再说起来,连你自己也没好处!”

可是他心里却知道没那么容易善了。

恐怕林三少早就知道了-----他是圣上的心腹,圣上要办方家,他会不知道的?

难怪他从来不去应酬的,更从不听庆和伯夫人的话,那天竟却跟着去了方家观礼,哪里是观礼,恐怕分明早就存着要查方家的心了!

他早就知道方家要出事,所以才那么沉得住气,既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冷眼看着庆和伯夫人跟方家大夫人亲近…

这事儿跟他自然没关系----他是隆庆帝心腹,隆庆帝对他的事心知肚明,肯定只会觉得他嫡母不好…

庆和伯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拿捏不住了,不光拿捏不住,简直就是拿他丝毫办法也没有,这个儿子这么能耐,他能怎么办?

只好顺着他罢了。

方家热闹的时候,陈夫人从来不往前凑,可是等到方家落魄了,她倒是送了些药材过去-----到底是方家的女儿,半点儿情分不顾,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做的太绝了,上头恐怕还是要不满。

拿捏着分寸,也就是了。

她皱着眉头,见丈夫回来,又站起来迎出去,问他:“就没个转圜余地了?”

陈御史知道她是在问方正荣,立即摇了头:“不要再想,圣上刻意让方家闹出事来的,方家这回,能保住那么多性命,就该感恩戴德了。正荣却是必不要想活命的。”

方正荣名声坏透了,早便该死的,现在又闹出人命官司,隆庆帝厌他甚深,何况还要杀鸡儆猴,怎么可能放过他?

陈夫人深深叹口气,也没了别的法子,点一回头:“也是他们自己…娘娘生了皇子才多久,就沉不住气了…”

陈御史却比她想的要深的多。

方家固然是飘起来了,可是,他们从前却不是这样的。

他想起卫安的提醒,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回参奏方正荣的那个南京监察御史,叹了口气。

临江王这一手借刀杀人,可真是又快又准又狠。

端王和方家乃至皇后,全部都落进了他的圈套里。

“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总归圣上还留了他们一条活路,不过是夺了爵位罢了。”陈御史看向妻子:“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性命总还是留得住的。”

陈御史皱了皱眉头。

如果方家能不再惹事,倒也是好事,好歹小皇子少了方家这个只会惹事的外家。

陈夫人答应了一声,就又听见丈夫旧事重提:“还有,绵绵的婚事…之前我说卫玠,你考虑的如何了?”

陈夫人不意他忽然把话题转到了女儿的亲事上,皱起了眉头思索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大明白:“这…这就要定下来?”

卫家固然是好,可是也没好到非得把女儿定给他们家吧?

陈御史看了她一眼,把从前劝她的话拿出来再劝一遍,又冷静道:“得先问问卫家的意思,才知道能不能定下来。”

陈夫人愣了片刻,见丈夫已经转过了多宝格坐下了,才低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第377章 靠拢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陈夫人想了一晚上,也就把丈夫的意思理解的差不多了-----丈夫连她娘家都撇开了关系,就是怕站队。

能光身一个,不搅合进这趟浑水里,是最好的。

而好事是,卫家也是这样的----卫家如今明面上,谁都靠不着,安安分分的。

可卫家私底下却是极有打算的,所以把女儿家去卫家,跟卫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丈夫说的是,定北侯府家底有的,如今名声也有了,眼看着就是蒸蒸日上。

最难得的是,卫老太太是个讲规矩的人,讲规矩,以后就不会乱了规矩。

如今卫阳清袭爵,以后这爵位就会是卫玠的。

卫玠从前还要靠着考功名才能出头,可他现在哪怕什么都不做,时候到了,自然也有个定北侯的爵位落到身上,到时候还担心什么?

她把这事儿想明白了,果然挑了个好日子,便往卫家去。

定北侯老太太听说陈夫人上门,还以为事关方家,谁知道陈夫人却是来说儿女亲事的,不由愣了一会儿。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女儿啊…

她想了想,便轻声朝陈夫人道:“…这时候,会不会太显眼了?”

陈夫人立即就明白了卫老太太的意思,笑起来:“您是长辈,咱们两家的关系,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原本该请中人上门说合,可是我们也的确是不放心…虽不合规矩,却信得过您的人品…”

她顿了顿,见卫老太太若有所思,便道:“我们也想多留绵绵几年,她去年及笄,咱们大周,十八岁出嫁的姑娘,也不是没有的…”

等晚几年…

只是想两家有个默契罢了,卫老太太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既如此,我们也叨扰过贵府许多回了,很该办一回东道,不如到时候选个日子,您领着绵绵过来一道乐呵一日。”

这是要两个小儿女互相先看对眼再说的意思了。

陈夫人心里一松,笑着答应了,等再坐了片刻,便问起卫安来:“绵绵总嚷嚷着要找她玩儿呢,只是她最近一向不见客,倒让绵绵在家里说无趣说了好一阵。”

“最近一向不大太平,这回她三伯母出去上香,我便让她一同跟着去了,多拜拜神,也好交那些魑魅魍魉不敢近身。”卫老太太淡淡笑了笑:“等她回来,便让她给绵绵回信,这两个小姑娘向来要好,可不能冷淡了。”

虽然不比往常动不动就甩脸子,可是陈绵绵跟卫安的关系还真的没好到那个地步,陈夫人心知肚明,想一想,就觉得猜到了个大概-----卫安恐怕是躲清静去了,李桂娘的事到底因她而起,京城里的人面上不说,却还是有些觉得她命硬的。

她反应过来,便不再多说,只是顺着卫老太太的话点了点头。

卫安却真不是躲清静去了,她坐在凤凰台顶楼的露台上,看着底下穿梭不息的人群,正同沈琛喝茶。

沈琛喜欢喝茶,也喜欢煮茶,可卫安着实不大会品,每每沈琛问她能不能喝出差别来,她总是不负众望的摇头-----其实好坏倒是喝的出来的,毕竟跟着安和公主那么久。

一个被养的金尊玉贵的公主,用什么都要最好的,泡茶的水都要那冬天梅枝上刮下来的雪。

她跟在身边那么多年,当然会品了。

可是却宁愿不会再品。

上一世刮这些雪水的活都是她在做,她早已忘记茶水的滋味了,却还能记得当时冰天雪地里刺骨的寒意。

她喝了一口茶就放下,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看沈琛:“这局棋,王爷可真是下了大力气啊。”

先是要让曾耀受不了刁难恼羞成怒,从而给黄冰清挖坑,再靠着这个牵扯出端王来,然后要逼得端王无路可走,只能打方皇后求情的主意。

还得要让方家接下这笔银子。

再让方家成功说服方皇后向皇帝说情。

每一步看上去都顺理成章,可是其实每一步都不是那么轻易。

中间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闹的天翻地覆,他还能不让自己沾上一点儿关系,这份深沉的心机,还有他背后那些智囊团,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且,恐怕临江王所图的更多的多。

沈琛淡淡伸手又给她倒了杯茶,忽然出声告诉她:“我不日就要离京了。”

卫安挑了挑眉。

沈琛一直就不是个纨绔,他向来是临江王的左膀右臂。

临江王现在让端王损失惨重,还成功让帝后之间埋下了心结,这个时候,他要沈琛离京…

她看着袅袅升起来的青烟,极努力的回想了上一世这个时候该发生的事,却还是想不出个头绪,只好连蒙带猜的问:“是让你…”

沈琛也不让她多猜:“福建泉州市舶司副提举的位子,圣上给了我。”

果然,端王那头出了事,隆庆帝立即就要对临江王府下手了,他哪里放心临江王府,本来之前楚王一倒紧跟着就数临江王是强藩。

现在连端王都出事,他心里的猜疑自然是越堆越多了,临江王府越是抓不到把柄,他心里的猜忌恐怕就越多上几分。

她顿了顿,唔了一声:“既然你得了好处,那坏处,自然又是落在你哥哥头上了。你这一去,恐怕要多加小心。”

她说的是真的,楚景行恐怕是早就对他起了不好的心思。

如果有机会,他是肯定愿意让沈琛死的-----沈琛毕竟跟楚景吾的关系太好了,临江王又实在太爱重沈琛。

隆庆帝再故意把沈琛给捧起来,楚景行心里原本的三分敌意,恐怕都能立即变作十分。

沈琛心里明白的很,却还是抬头看了卫安一眼:“我总想着,或许未必就会到那个地步。”

卫安沉默片刻,才放了手里的杯子垂下头:“人心难测。”

她话音刚落,后头便响起林三少的笑声:“好一句人心难测。”

他一来,才刚热起来的天气都好像忽然冷下去了,沈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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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少年

林三少总是有让场子冷下来的本事,沈琛见了他便又恢复自己的本性来,抱着双臂朝他冷哼了一声:“又有你的份!”

这是嫌他多嘴了,林三少也不跟他生气,往茶盘上看了一眼,自己施施然打横坐下来,看也不看沈琛一眼,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

他仪态悠闲,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般顺畅,透着十足的写意,等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卫七小姐说的也没错,原本就是这个道理,人心难测。与其留在京中,倒不如去的远些。”

楚景行的婚事只怕立即就要定下来,这个时候沈琛还留在京城碍眼,到时候楚景行怎么可能看得惯他?

原本就已经有隔阂了,要是隔阂进一步加深,还不知道将来到底会闹到什么地步。

沈琛并没说话,他这一去市舶司,负责东瀛那边的朝贡市易之事,实在是个难得的肥缺,西北那条线既然全面在缩,自然要想新的财路。

而父王,把这一条路给了他。

虽然是因为楚景行是世子,这些事必不能沾手,可是楚景行心里要说没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一声,撇开这些不提,挑了挑眉冲林三少笑了一声:“要恭喜你啊,不动声色就摆脱了那门亲事,你那个嫡母,恐怕嘴巴都要气歪了吧?”

庆和伯夫人的确气的不行,前两天一听见方家出事,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等方家果然出事了,她又吓得不轻,竟把自己吓病了。

林三少面无表情,过了片刻,似笑非笑的微微翘起嘴角:“她恐怕又要多病一阵了。”

卫安抖了抖,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人分明是有能力一把把嫡母捏死的,可是他偏偏就是不。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一天活的比一天好,一天过的比一天风光,由着他的嫡母愈发的愤怒疯狂嫉妒,陷入死循环中,脱身不得。

庆和伯夫人陷入了一个死局,进进不得----这个庶子实在太有能耐,什么招数在他身上都不管用。退也没法儿退----早已经结成了死仇,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一天比一天难过。

这样的复仇手段,偏偏又让外头的人什么都说不出来,还只觉得庆和伯夫人刻薄寡恩,这么多年了苛责庶子,可这庶子却总是由着她闹。

果然不愧是上一世既能在隆庆帝手里混饭吃,又能当临江王心腹的心腹。

沈琛也跟着笑起来:“再病上几回,恐怕真的就把自己磨死了。真是一叶障目。”

他是知道林三少从前过的日子的,对庆和伯夫人半点好感也没有。

卫安也没有,她想起庆和伯夫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长宁郡主来,总归不是什么好回忆,她也就干脆不去想,顿了顿还是先问沈琛:“你要插手船运生意吗?”

可是福建沿海那一片向来有倭患,很不太平。

若是想做船运生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成事。

上一世沈琛就在这上头栽了个大跟头-----那时候她已经快嫁给彭采臣了,听说沈琛出海去查走私军火的事,差点儿死了。

临江王还把这事儿作为成化帝----也就是楚王不慈的罪状,揭竿而起。

沈琛坐下来摇头:“还没到那儿,正是毫无头绪的时候,等到了那儿,再说罢。”

这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要过去,也会带上许多谋士能臣,临江王总会给他打算好的,卫安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再说。

沈琛面上看着没心没肺,可是却是也很重情义的人,不让他吃些亏,他是不会狠下心来的。不如就让他跟林三少那样,把亏都吃够了,就知道怎么办了。

横竖这个人命不应该是那么短的。

太阳渐渐上了正空,沈琛身边的雪松在外头轻轻把门敲响三下,告诉他:“郡主,王妃递了话出来,让您早些回去。”

临江王妃最近看他看的越发的紧了,他从前还并没有享受过此种待遇。

沈琛闭上眼睛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应了一声:“知道了。”

可却并不动身起来,反而转过头去问身边的林三少:“你这回出来,是干嘛的?方家的事,了了没有?”

隆庆帝始终对着方家竟然敢收端王银子的事耿耿于怀,可是方家偏偏又是方皇后的娘家,能留下方家一条命,还给他们找了名头,也算是按捺住性子,更是真正对方皇后好了。

林三少哂然一笑,对着别人不能说,对着沈琛和卫安却没什么好瞒着的,双手枕在头后,大不在意的说:“去查银子,方家之前就兑了许多现银,全都存放在了他们家祖宅后头的山洞里,我这回问清楚了,便要调派人过去。”

方家如同地鼠似地,藏银子也这样有心,隆庆帝气的在宫里又生了一顿气。

他这气大多数是对着方家,对方皇后,他其实是照旧的。

“那你自己呢?”沈琛反应很快,朝端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要开始查那边了?”

林三少便笑了一声:“再往下查就是他了,他哪里有不明白的?方家一倒,他立即就进宫自陈心意,削减封地护卫和俸禄。”

隆庆帝手里已经捏着他的把柄,出了楚王的事以后对于京城的防卫又一再加强,现在端王哪怕是想拼一把,走楚王的老路,也没那个资本去拼。

既然拼不了,就只好豁出去求隆庆帝给一条生路了。

隆庆帝也不会要他的命,出了楚王的事,他如果真的再把端王给杀了,这就是在逼反临江王和晋王几个。

他当然不会干这等事,只是不免要借端王做些文章,借着端王亲求的事,几个世子们的婚事,恐怕也要定下来了。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卫安垂下眼睛----她心里知道,临江王布下的局,才刚刚开始,方家没落和端王受训,这都还是开胃小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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