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阁老垂下了头,神情有些微妙。

隆庆帝看似是在责骂郑王,可是看上去神情却是很放松的,说明他觉得郑王这样的态度很是正常。

可是照着他的意思看,郑王并不像是真的对卫家的事无动于衷…

不过谁知道呢,这些事不是他们该搀和的,他闭起了嘴巴。

郑王有些无奈似地看了隆庆帝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敷衍的哦了一声:“知道了皇兄。”顿了片刻又道:“还有件事儿,说起这个,彭家怎么回事啊?闹的跟唱戏似地,还没个完了,这都唱了一个多月了,还有继续唱下去的态势,这事儿可真多!”

郑王是在抱怨,可是隆庆帝却并不觉得刺耳。

他也觉得彭家的事未免太多了。

之前彭家说要娶卫安,彭德妃来求了他,他也就真心乐意成全这门亲事。

可是谁知道临到头了出了那样不堪的事,这门亲事就不成了。

不成了也就罢了,彭大老爷竟然还上门去挑衅人家,当时郑王还曾气的不行,觉得丢尽了脸面。

这事儿没告一段落呢,现在彭家又闹出勾结倭寇的事来。

说卫阳清私贩兵器,隆庆帝是不信的。

卫阳清管着尚宝司,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且尚宝司就算是清廉的当下来,油水也不算少了。更别提卫家的家底本来就很丰厚。

卫阳清除非是失心疯了才会去做这等事。

他有些头痛,恼怒的冲钱士云吩咐:“严查此事!提审彭二夫人,”

钱士云就是为了来报备一下的,毕竟牵涉进了彭德妃的亲哥哥,所以他还是想有隆庆帝的指示再去办事。

隆庆帝既然下了命令,他也就不再多事,干脆的应了一声,接下来便去跟陈御史和大理寺寺丞商量了,连夜提审了彭二夫人。

紧跟着第二天,又捉拿了彭家的大管家和外头铺子上的一个掌柜。

有了二夫人的证词,又有彭二夫人的女儿彭四娘知道易家的许多阴私,这案子的进展在之前的瓶颈期过后,进展就出奇的快。

很快便搜到了易家的密库,查出了许多赃款。

还有这一批被调换过的,准备等风头过去了之后再运去福建漳州码头的有朝廷徽记的兵器。

这一批兵器出库文书是卫阳清下的,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当范世琦告发卫阳清的时候,三司才决定抓人。

现在人赃并获,卫阳清的嫌疑自然就解除了----他原先也说过的,他根本什么就不知道。

而且最恶劣的是,彭大老爷从前还是卫阳清的好友…

钱士云啧啧了两声,拍了拍手:“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的意义重大。

死了三千多个士兵,这些士兵们不是死在倭寇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贪官污吏手里。实在死不瞑目。

他只要一想,便替这些士兵觉得委屈和不满。

彭家跟易家…

他知道这个案子太巧了。

就凭董大说的那些,就算都是真的,其实也是不足信的-----二夫人不过是一个后宅夫人,就算是她能模仿丈夫的笔迹,可是还有那么多证据,她怎么可能搜集的来?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利用了二夫人。

而二夫人又刚好乐意被利用从而来甩脱彭家而已。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彭家是真的做了这些事,他们为了银子,连勾结海寇的事也敢做,且做的这么丧心病狂。

而且还陷害朝廷忠良------郭子星可是个难得的将才!

就因为郭子星想追究这件事的真相,他们便要痛下杀手。

且还要牵连这么广,诛锄异己。

其心可诛。

死了也不冤枉。

所以就算是他知道这里头破绽多多,漏洞也多多。

不管没什么关系,因为彭家本来就是罪有应得,也本来就该死。

他审完了这个案子之后写了封奏折,等陈御史和大理寺寺丞都看过了之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呈交给了隆庆帝。

上面清清楚楚的说明了这件事,也说明了他的态度----臣请圣上重惩此等通敌叛国之奸贼,以正视听!以告慰为国身死的三千多名将士的英灵!

陈御史面无表情的拿起笔,在钱阁老的名字后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理寺寺丞王远征皱了皱眉头,犹豫过后也签下了名。

这个让浙江百姓们望穿秋水的案子到此终于有了个说法,隆庆帝当朝大怒,连着骂了彭德好几声奸贼,情绪激动。

当朝便下了敕令,判彭德彭怀斩立决,其余彭家人等,四老爷五老爷的确丝毫没有牵涉,便流放三千里,未成年男丁和女眷都赦免了,彭家的旧宅也被收回国库。

彭德妃的揽月宫当天晚上的小厨房破例熄了火,彻夜亮了一夜的灯。

第496章 悲惨

天光已经大亮,揽月宫内早起的宫人已经洒扫过了庭院,地面上还冒着淡淡的雾气,忍冬匆匆穿过影壁,进了正殿,一眼便看见了德妃娘娘正抱着小皇子坐在贵妃榻上,连忙垂了头行礼。

德妃淡淡的免了她的礼,面上温和,声音却是冷冷的出声笑了:“怎么样了?”

忍冬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冻僵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彭德妃的娘家现在几乎都完了,可是德妃娘娘竟还不生气,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明前一天晚上在事情还没有定性时,德妃娘娘都还很是烦躁,想着要去求圣上的。

可是这回连拿小皇子生病了的由头递上去也不管用,圣上终究没来揽月宫。

这可是件稀奇事,因为五皇子长得可爱得人意,比四皇子都受宠爱,隆庆帝哪怕是为了见儿子,一天总也要来个一两趟的。

更别提五皇子生了病了,若是换做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会来的。

明眼人都知道,隆庆帝这是因为彭家出了事,不知是迁怒了德妃娘娘还是怕德妃娘娘求情,所以才干脆不来了。

忍冬想到这里,声音越发的放的低了:“回娘娘的话…案子已经判了…”

她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彭家的案子太大,隆庆帝半点儿都没有徇私。

之前自家娘娘还取笑方皇后的娘家完了,如今却连自己的娘家也落得如此下场,她吞了吞口水,才压低了些声音,耷拉着眼皮恭恭敬敬的回话:“彭大老爷和二老爷斩立决…四老爷五老爷并未牵扯其中,被判了流放…”

大殿里极安静,静的能听见忍冬的话带的回音。

彭德妃脸色有些发白,唇色淡的吓人,抱着小皇子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力气,一时之间竟然箍得小皇子哭出了声。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响起,彭德妃才反应过来自己用的力气太大,连忙撤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儿子来。

现在哥哥们都完了,她更不能让儿子有什么闪失。

再没了儿子,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连忙哄住了儿子,叫了奶娘上来把儿子抱走,才面无表情的收拾好了情绪,轻声开口问忍冬:“其他人呢?”

“少爷姑娘们都没事…只是,家里的宅子被收回去了…”

彭德妃哦了一声。

判的可真狠啊。

她半响才冷笑了一声,吩咐忍冬:“你让小春子拿些银两出去,总不能让孩子们都冻死。这样的天儿,那帮人又惯是拜高踩低的。”

忍冬松了口气。

德妃娘娘还知道这些,看来也不是气的没了理智,她连忙答应了。

彭德妃便又吩咐她:“你也亲自跟着去一趟,问问明白,本宫也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二嫂要这样想不通,非得毁了一个价。”

她顿了顿,又吩咐:“请瑜侧妃进宫来见本宫,就说本宫病了,想见见家人。”

其他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她想见见瑜侧妃总不会有人再蹿出来说什么吧?

忍冬连忙转身去办。

人都走了,宫娥和伺候的人都被遣了出去,彭德妃靠在软塌上,软软的把头搁在靠垫里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前阵子还好好的,彭大夫人还时常进宫来探望小皇子。

可是转眼之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物是人非。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恨意,这恨意针对的却是彭大老爷和彭二老爷-----这两个人原来贪污了那么多银子!竟然还把手伸去了沿海将士们的兵器和军饷上头,导致那么多人惨死。他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可是银子呢?

彭大夫人有些想不通。

连易家都搜出了一百多万两白银,可是彭家却什么都没搜出来,只搜到了几千两的银票,可易家分明说彭家才是主谋、

也因为彭大老爷在武库司,占着职务的便利,他的抽成一直都是最多的。

既然如此,那彭家得到的银子远不止这么些而已,那银子呢?

彭大老爷和彭二老爷莫非有先见之明,早已经把银子藏起来了?

她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得先问清楚这些…

她眼睛眯起来,扬声喊了一声,让梁嬷嬷进来,轻声吩咐她:“嬷嬷不是有个干儿子在御马监做事?”

宫里日子寂寞而无聊,宫人们总有法子让自己过的像是正常人一些,以获得慰藉。彭德妃见梁嬷嬷点了点头,便吩咐她:“你让他出宫一趟,小心谨慎些,去帮本宫办些事。”

梁嬷嬷认真的垂头听了,轻声应是。

她是彭德妃的亲信,自然是彭德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出去之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彭德妃:“娘娘,现在去见大老爷他们,会不会太惹眼了一些?”

毕竟现在隆庆帝还在气头上,而方皇后还在宫里虎视眈眈。

梁嬷嬷看着她的面色,并不为她的冷淡所打退,轻声道:“请恕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不能走当初皇后娘娘的老路啊。”、

彭德妃的面色便有些难看。

当初方皇后就是因为家里出事,所以才跟隆庆帝闹别扭冷战,才有了她的受宠。

梁嬷嬷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她要是敢学方皇后,还未必会有方皇后的好下场-----毕竟方皇后之前跟隆庆帝可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一点是她比不了的。

何况比起彭家来,方家犯的过错简直要小的多了,至少也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而彭家,却彻彻底底的给百姓们上演了一出大戏,这戏一演还就是一个多月,传的京城里里外外都知道了,这盛况甚至还被用邸报送去了五湖四海。

如今彭家又跟浙江将士们的事扯上了关系,背上了同地叛国的罪名,跟倭寇有勾结,早已经是过街的老鼠…

她就算是想跟隆庆帝使性子,都不好光敏正大的使。

否则那些御史们正愁着没有地方施展功夫,肯定要蜂拥而上,指责她是祸国的奸妃之流,平白要让方皇后占便宜。

第497章 迁怒

揽月宫里到底没闹出更大的事来。

彭德妃的娘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并没有去跟隆庆帝哭哭啼啼的求情,也没有仗着有小皇子傍身就提过分的要求。

只是让人出去见了彭大老爷和彭二老爷他们一面,又安顿好了彭家剩下的那群老弱妇孺罢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能过分苛责,就算是御史门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骂彭家的人却与日俱增,替郭子星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

隆庆帝最终还是下令让郭子星官复原职,仍旧担任台州参将,并且给郭子星特许,让他能去义乌再招一次兵。

还有卫家,卫阳清无缘无故被人诬陷,事实又证明他的确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不诶别人陷害设计,隆庆帝便也让他官复原职,还许他回家休养几日当是放假。

一个个的都有了好结果,唯有彭家弄的家破人亡。

彭德妃说起这些的时候,面上已经没了过度的悲戚和一开始的阴狠,对着哭个不住的瑜侧妃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好哭的?”

她带着点儿嘲讽的看着瑜侧妃:“大哥二哥出事的时候,可不见你伸手帮过半点忙。”

瑜侧妃哭的有些厉害,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全然不顾仪态的滑倒在了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她倒是想要帮,可是怎么帮?

本来算计彭家,也有临江王的意思。

彭家想要押注,可是她却不想只是当个棋子,更想当被押注成功的那个人-----彭家押注在彭德妃身上。

可是她跟着的临江王却也和哪有野心。

不仅如此,她还替临江王生了一个儿子。

若是自己可以拥有荣华富贵和那泼天的富贵荣华,为什么要低头跟别人要?

她可不是这样想不开的人。

娘家跟自己丈夫儿子之间,她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并且决不后悔。

可是现在当着彭德妃的面当然不能这样说,她拿着帕子捂着汹涌而出的眼泪,看着彭德妃呜呜咽咽的哭了:“姐姐,我也没有法子…我听见了消息,想做些什么也做不成啊…”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彭德妃,说着自己的苦楚:“当时只是出了采臣求娶寿宁郡主失败的事,我便去过家里,劝过哥哥嫂嫂,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来采臣和大嫂她们杀人灭口进了顺天府,我也找王爷求情了,可您也知道我们的难处,王爷他…他能做的事实在有限…到处都是犯忌讳的…”

这话说的倒是实话,对于藩王们来说,在京城到处插手人家审案,绝对是天大的忌讳了。彭德妃的神情稍缓。

见德妃娘娘表情有了变化,瑜侧妃便慢慢止住了哭声,条理分明的说:“当初的事也是小事,我还曾让丫头去送过东西给大嫂她们,谁知道二嫂后来竟然会想到要告发大哥他们…这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我根本反应不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了,这案子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别说王爷他帮不了,就算是能帮的了,王妃也不会同意他帮忙的。何况这案子还惊动了圣上…”

瑜侧妃说的句句都是实在话,并没有推卸责任。

彭德妃叹了口气让她起来:“你说的是,也是我气糊涂了。这种事,我尚且还无能为力,又怎么能要求你救他们呢。”

瑜侧妃咬了咬唇站起来,小心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悲戚的难过摇头:“虽然是这么说,可我心里依旧不好i手。”

她顿了顿,见彭德妃沉默下来,便又道:“只是哥哥们也未免太混账胆大了,您在宫里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还做出这样的事来,让人抓住了把柄…”

彭德妃在宫里的确是不怎么容易,跟方皇后两边早已经剑拔弩张,气氛僵硬。

彭家不做她的后盾也就罢了,还闹出这么大的事,实在是让她进退两难。

她伸出手来支着头,又忽而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问瑜侧妃:“被人抓住了把柄?”

“可不就是被二嫂抓住了把柄?”瑜侧妃很是气愤:“出了事我便让人去问过了的,二嫂搜集的证据,二嫂让她娘家兄长出面告发的…要不是二嫂她自己站出来,也未必就能抓住大哥二哥他们的…”

后面这句话越说越是小声没气势,彭德妃幽幽的拉长了音调叹了一声:“二嫂从前那样敬重大嫂,可是后来却跟大嫂闹的那样不愉快,若不是大嫂和大哥把她逼得太紧,二嫂未必会这样鱼死网破的。”

瑜侧妃抿着唇似乎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才咳嗽了一声,掩着嘴冲彭德妃道:“姐姐,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明面上固然是因为大哥大嫂把她逼得紧了如何如何,可是您信吗?”

什么叫做信吗?

意思是还有背的缘故?

彭德妃面不改色,喝了口茶:“你的意思,是还另有缘故?”

瑜侧妃嗯了一声,小声的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太巧合了,听阿薇的意思,采臣也真的没有跟那陶氏怎么样,他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个人!”

彭德妃皱了皱眉头。

当初刚发生这事儿的时候,她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并没有把这事当做多大的一回事,直到后来事情发酵得不可收拾。

现在听瑜侧妃说起来,竟然好像还另有内情,她看着瑜侧妃,不紧不慢的让她慢慢说。

把话都说清楚、

听这意思,彭采臣根本就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他当初喊冤都不是假的,不是不敢承认,而是真的觉得冤枉。

可若不是假的,为什么大嫂彭大夫人要急着去杀了那个小陶氏的母亲大陶氏灭口?

不过仔细一想,杀人灭口这件事也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彭大夫人哪里会是这么冲动的人?做事还留下这么多破绽等着出事?

这不是她大嫂会做的事。

瑜侧妃几不可闻的长出一口气:“我听阿薇说,这一切都是卫家为了报复采臣和彭家…都是他们蓄意陷害。”

第498章 聪明

瑜侧妃半遮半掩的,很快便引起了彭德妃的兴趣。

彭德妃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见瑜侧妃又不出声了,便问:“卫家?你说卫家?”

可卫家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一副被害者的模样,卫老太太在卫阳清进监狱之后还进宫来求过方皇后。

形容很是凄惨。

那个时候卫家看起来就是真的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

现在瑜侧妃却说是卫家陷害了彭家。

彭德妃有些不相信,意味深长的看着瑜侧妃,立即便冷静下来:“你有什么证据?”

到底是在宫里呆过这么久的人,对于危险和别人挖的坑总是有特别的敏锐感。

瑜侧妃顿了顿,接下来的神情便变得更加小心和谨慎了,措辞也反复斟酌过,才犹豫着说:“我也是听阿薇提起的。”

瑜侧妃说了彭凌薇他们得罪了卫安的事,又犹犹豫豫的,半天才含糊的说彭大老爷其实是想拉卫阳清下水所以才去求娶卫安,求娶不成跟卫家闹的很不愉快。

彭德妃若有所思。

这倒是不无可能。

哥哥的个性她心里是清楚的,的确是凡事只重利益。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卫家也没道理就能知道彭家的不是啊。

她很冷静的指出了疑点:“卫家又是手眼通天,就算是真的是阿薇说的那样,卫家就至于这么做?”

还安排陶氏等人自尽?

卫家哪里就有这样厉害了?

瑜侧妃便踌躇起来:“我也只是听阿薇说的,阿薇说,她也是听大嫂和大哥说的,大哥大嫂都说了,这件事就是因为采臣得罪了卫安,所以卫安才故意设计了这个局陷害采臣。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事。”

后来的事,是指彭大老爷和大夫人让二夫人去顶罪,伤了二夫人的心,所以二夫人才会忍不住告发了二老爷和彭家。

彭德妃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她问:“寿宁有这个能耐?”

瑜侧妃就叹了口气:“有没有这个能耐暂且两说,可是这个姑娘的确是有其特别的地方,娘娘不如仔细想想,这个姑娘是不是一路也太好运了一些?凡是要跟她做对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这还不止,连那些跟卫家做对的,也没什么好下场。这真的不奇怪吗?”

瑜侧妃不讨厌卫安,跟卫安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可惜她跟沈琛却有。

沈琛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了一些。

相比较其临江王妃对沈琛的不冷不热和防备,她对于沈琛一直以来都是极为宽容和和善的,跟沈琛示好的事也做了不知多少。

可沈琛就是不肯领情。

临江王妃对他已经那样忌惮,楚景行更是从小就不喜欢他,跟他针锋相对,他却还是对临江王妃忠心耿耿。

说好听点这是记情,说不好听点,这纯粹就是犯傻。

当初临江王妃对长乐公主尚且不如何,哪里有什么香火情可说?

可沈琛却因为临江王妃出面保住了她母亲的灵位而一直对临江王妃那样忍让----她已经费尽心思的挑拨了他们的关系,从中做了不少手脚。

让临江王妃和楚景行都对沈琛更为厌恶和芥蒂。

可是沈琛对着这两个人的步步紧逼,却还是只是疏远和忍让。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让沈琛继续留着帮临江王妃和楚景行的忙呢?

这个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做出对临江王妃和楚景行不利的事-----哪怕是看在楚景吾的份上呢,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既然如此,留着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刚好楚景行那个蠢货还嫌自己的臂膀太多了,想要砍掉一个,那她就干脆推波助澜-----沈琛跟卫家关系极好,能得到卫家许多帮助。

她就先把卫家退出来吸引彭德妃的注意力。

到时候彭德妃把卫安嫁出去了,沈琛就少了一个帮手。

而楚景行又已经想要处置沈琛很久了…

不过让卫家多点麻烦不能再多事还是其次的,瑜侧妃很记得自己真正的来意,她止住了话题叹了口气,幽幽的劝彭德妃:“现在毕竟是风头上,您对那一头,最好忍让些。”

说的是方皇后。

说起方皇后,彭德妃目光就变得深邃起来。

她已经厌恶方皇后到了极点。

这回彭家出事,就算是有瑜侧妃说的卫家的原因,可是也有皇后的推波助澜和刻意关照。

她冷笑了一声牵了牵嘴角:“我知道,你放心吧。”

瑜侧妃没什么不放心的,擦了眼泪应是:“我不过也是白嘱咐娘娘一声,娘娘您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

又跟彭德妃说了些如何安顿好彭凌薇等人的事,语气沉重。

到底娘家人现在也就剩下瑜侧妃在身边且能派上些用场了,彭德妃跟她又是亲姐妹,便道:“能帮的便帮,实在不能帮的,就不要惹事了,你那里也不容易。”

瑜侧妃低声应了是。

等到出了宫便径直回了王府,先去拜见了临江王妃,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回院子不久,临江王便到了,她娇嗔的从镜子里看着临江王嗔了一声:“可真是,应付姐姐实在是累极了。”

临江王便含笑看着她:“你冰雪聪明,这些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又问她彭德妃现如今情绪如何。

瑜侧妃都说了,又犹豫道:“我看德妃娘娘情绪激动,对皇后娘娘的恨意更上了一层,怕是未必能静的下心,迟早要生事端。咱们回封地的事,恐怕宜早不宜迟了…”

如果彭德妃真的跟方皇后斗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们留在京城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临江王嗯了一声。

他并不着急,走自然是要走的,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至少也得等到沈琛去了福建之后,才能考虑回封地,否则把沈琛一个人陷在京城,他心里也不放心的。

他顿了顿,反而吩咐瑜侧妃:“谙儿最近做事也不大稳当,你多教导他,让他不许生事。”

说的是楚景谙之前跟彭采臣亲近的事吧?瑜侧妃低眉顺目的应是。

第499章 纰漏

临江王没有在瑜侧妃那里呆多久,彭德和彭怀入狱,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让彭德妃跟方皇后又回到了一样的起点。

还意味着很多东西,譬如生钱的市舶司和海运。

他出了瑜侧妃的院子便吩咐人去请沈琛回来,自己去了临江王妃的屋子里。

临江王妃已经被临江王冷落许久了。

她心里知道是因为临江王觉得她待沈琛不好的缘故,她也不是不能改。可是说实话,她真的并不如何想改。

这个孩子一开始便是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