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说起了正事:“我回封地的路上,朝中便会开始议储…”

沈琛便吃了一惊:“这么快?”

他皱了皱眉迅速冷静下来:“会不会太急了,您那时候还没有到封地,若是被察觉了…”

“正是因为我都还没到封地,便开始有议储风波了,才更不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什么都来不及做。”临江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两宫如今已经势不两立,如同水火。皇后娘娘其实自己已经起了这个心思…”

虽然她是中宫,可是她生出来的皇子待遇竟跟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没有什么区别。

不仅没有封太子,连五皇子得到的宠爱也比不过。

现在孩子们都还小,若是任由隆庆帝对五皇子的偏心持续下去,以后会发展成什么形势谁都料不准,

加上德妃在一旁虎视眈眈。

方皇后内心是极没有安全感的。

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巩固她和她儿子的地位,争取她们的权益。

到时候若是朝中有御史上书建议议储,方皇后肯定是第一个答应的。

因为她的儿子既是嫡又是长,肯定是占了正统的优势,那帮大臣们自然都会站在他儿子这一边。

而到时候德妃呢?

她自然而然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到那时候,才是祸乱的根源。

“他一直就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皇帝。”临江王嘴角带着冷笑:“若不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若不是先帝留下来的这帮子老臣撑着…你看看这贪腐横生的官场,看看北边的鞑靼南边的倭寇…”

隆庆帝自己还疑心病重,把已经稳住了云南的明家和平西侯给害死了,又让云南乱了这么多年。

这样的人,他原本就不配在那个位子上呆着,因为他永远做不出正确的,不受他个人情绪影响的决定。

临江王显然是早已经跟幕僚们商议过无数遍了,沈琛仔细想了想,便也应是:“那大哥他…”

楚景行作为世子留在京城,无疑是极为危险的。

到时候若是临江王真的起事,楚景行恐怕就是头一个遭殃的。

临江王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突发情况不可避免,我早已经跟他说过了。也会给他留下一批人,至少护住他的安全。”

而且还有长安长公主在京城照应,到时候真的乱起来的话,楚景行说危险,也没有那么危险。

“倒是你。”临江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福建一切要小心,刘必平只怕早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你这回又要去福建,恐怕他早已经铺开网等你了,你务必万事都要小心。”

人手都已经给沈琛安排好了,他能为沈琛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沈琛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从来就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谁算计的过我呀?!再说,我还没去找刘必平的麻烦,他敢来找我?”

沈琛的目光逐渐转冷。

只要他敢,那便剁掉他伸出来的手。

----四更。一月二十号应该会爆更。另外多嘴说一句,我不是玻璃心,可是请大家吐槽可以,请别人身攻击,谢谢。

第568章 巧合

沈琛说的轻描淡写,临江王却不理他,还是再叮嘱了一遍,又把他身边能用的人都数了一遍,另外给了他几个得用的人。

“福建形势复杂,总督连朝廷的面子都不给也是常事,你到了那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临江王给了沈琛一份名册,顿了顿又道:“你看谙儿怎么样?”

沈琛伸手拿了名册便诧异的直接又看着临江王。

临江王低声叹了口气:“圣上昨天暗示过我,可以把景吾留下来一同陪景行,说是到时候也顺便给景吾挑个妻子。”

这哪里是真的想给楚景吾挑妻子,分明就是故意想要把楚景吾也一同留下来当人质罢了。

把临江王的两个嫡子都握在手里,当然比握着一个楚景行要能让人安心的多了。

沈琛便问:“他说了晋王家和秦王家如何留人吗?”

如果是连晋王和秦王那里都把嫡子留下来了,那楚景吾不留下来,肯定要引起事端。

临江王皱了眉头:“正是因为晋王家里的老大和老三都留了下来,所以我才有些为难。”

老三?

沈琛皱了皱眉头就反应过来:“晋王叔留了他们家老三下来?”

晋王有四个嫡子,可是大儿子天生有腿疾,因此不能立为世子,而二儿子自小就被留在了京城,因此他最重视的是一直养在身边且是他表妹生的老三。

当初立世子的时候,他还一力想要立这个老三,理由竟是老二为人懦弱,不堪大任云云,逼得晋王妃差点儿上吊自尽,被先帝骂了一通以后才老实了。

现在他连这个宝贝蛋都愿意交出来…

这不大符合他的性格啊。

沈琛脑海里灵光一闪,重新坐回了位置,前倾了身子咳嗽了一声问临江王:“父王,您说…他这胆小如鼠会不会跟您一心向道一样,都是装出来的?”

临江王有些茫然。

沈琛手指点着桌面轻声提醒他:“父王您忘了吗?他们家老三前阵子干了件什么事儿,闹的天怒人怨的那件。”

临江王便想起来了。

之前指婚的时候,楚景行是定了仙容县主,李桂娘给了楚景综,而晋王世子楚景迁定的是个太常寺郎中的女儿。

可晋王世子楚景迁的妻子出身平凡,偏偏老三楚景盟却捡了个大便宜-----他上山游玩的时候碰见一个掉进了水里的姑娘,还把人家给救出来了。

既然人家姑娘是衣衫不整的被他救的,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又都尚未婚配,自然就成了一门亲事。

这门亲事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左侍郎安庆和的嫡长孙女安玉。

临江王立即明白了沈琛话里隐藏的深意,不由就悚然而惊:“你的意思,这门亲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巧合一个意外?”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意外啊?

沈琛勾起唇笑了笑:“或许这世上真有意外,可是我不信这意外那么准…”

临江王忍不住摇头:“晋王的确是个胆小如鼠的…”

晋王或许是胆小如鼠,可是谁说胆子小的人就一定安分了?

“可楚景盟的事儿也的确太巧了。”临江王看了他一眼,点头下了决定:“这事儿我会让人去查的。”

沈琛点了点头,问他:“那阿吾的事呢?”

不管晋王和楚景盟到底是不是另有所图,那都跟他们扯不上什么关系,真正相关的还是楚景吾的事。

若是楚景吾必须要留京的话…听临江王的意思,好像是想要把楚景谙留下来?

临江王果然道:“我的意思,是把谙儿留下来跟景行也有个照应。”

嫡子始终是不同的。

他不能把两个嫡子都留在京城。

何况他对楚景吾原本也的确就有些偏爱,这个儿子是他亲自看着出生的,一出生就抱在他怀里,跟着他经历了许多事。

沈琛摇头:“最好是别这样。”

瑜侧妃这个人,遇上别的事或许能保持理智,可是一旦事情涉及她的儿子,她是绝对不可能理智的应对的。

到时候恐怕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他咳嗽了一声,看了临江王一眼,委婉的道:“谙儿到底还小,且做事也不够周全,留他在京城,未必能成帮手,反而到时候可能给大哥拖了后腿。”

他想了想,见临江王又有些犹豫了,便出言建议:“不如这样,您先答应把阿吾留下来。”

临江王皱眉。

“到时候我要去福建,让阿吾闹着跟我一起去,也就是了。”沈琛很快便想出了法子:“有钱士云跟礼部的几个官员跟着,经过我要娶女史的事,圣上更不会把我当一回事了。到时候再去求求皇后娘娘,阿吾一旦跟我出了门,便能生病,病了自然无法赶路,为了不耽误行程,只好让他去休养…”

临江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便笑了:“你这法子,倒跟他们想的一样。”0

他嘴里的他们,指的是他的那几个门客。

沈琛便也笑了,有些无奈:“你既然有了法子了,还来问我。”

气氛轻松了许多,临江王便干脆让沈琛留下来吃饭:“你舅母说今天庄子上送来的竹鸡拿来炖竹荪,你干脆便留下来用饭,一家人也许久没聚在一起了。”

沈琛不由提醒他:“今晚似乎是长安长公主府上请客,您作为亲家又作为兄长,难不成还能不去不成?”

临江王有些后知后觉:“今天?”

话音才落,楚景吾已经过来求见了,就是因为这事儿来的,说临江王妃已经催促了,让他先去后头换衣裳,到时候一同过去赴宴。

临江王这才反应过来,让沈琛:“既然如此,你干脆就从这边跟我们一起过去,也省的到时候再跑一趟。”

长安长公主的帖子也给沈琛下了一份。

沈琛却摇头拒绝了:“我跟袁洪文约好了,到时候去凤凰台带上他一起过去,何况也得先回去跟姑太太说上一声,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怕她担心。”

跟楚景行在一起,还是有些生疏和尴尬,能避他便尽力避开。

第569章 问意

楚景吾跟在沈琛屁股后头一起跟他出了门,见他让雪松回沈家去给姑太太报信,自己要去凤凰台,不由取笑他:“你到底是因为要跟姑太太报平安,还是急着去看卫七小姐啊?”

沈琛回头瞪了他一眼,楚景吾却不怕他,策马跟他并肩而行:“我听汉帛说的,听说你之前让他去跟七小姐说了,让七小姐去凤凰台,你有事要跟她说…”

“你最近事情怎么这样多?”沈琛咳嗽了一声,冷眼看着他:“父王准你出门了吗?”

真是小气。

楚景吾朝他做了个鬼脸:“只是好奇嘛,想看看你是不是为的卫七小姐才不答应跟永和的婚事,你怎么越来越别扭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嘛?

称身却不理他了,调转了马头直奔凤凰台。

卫安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疾步想要上楼,又在拐角处立住,重新整理了衣冠,才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梯直奔芳菲苑。

卫安正看着之前沈琛和林三少没有下完的棋局,她不大擅长对弈之道,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名堂,正想抬头问很精于此道的赵期,抬头便看见沈琛进门了,不由朝他微微一笑。

沈琛住了脚,很快又走到卫安对面坐下,问她:“来了很久了吗?”

“没有。”卫安摇了摇头,问他:“你让我来,是为了金源的事么?”

说起正事,沈琛便正色点头:“金源已经是被抛出来的废棋了,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卫安视线重新放在棋局上,轻声道:“突发心疾,畏罪自尽。谢二老爷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们也是塞住我们的嘴,让我们不要再查下去。”

可是就算是这样,做过的事情也总是会留下痕迹的,卫安唇角带着一抹冷笑:“我查过了,金源的妻子打算扶灵返乡…”

她看了赵期一眼。

赵期便会意,轻声跟沈琛回禀:“金夫人刚出通州,就出了事,大雪封山,他们的马车坏在了半路,四下无人,他们险些冻死…”

沈琛的目光便渐渐变得更冷:“你们救了金夫人?”

赵期应了一声是:“金夫人说,她所知道的也不多,金源许多事都是瞒着她不跟她说的,可是有一点她却知道,金大人自尽当天,京城里有客人来拜访过,那客人一走,金大人就自尽了。”

客人是从京城里来?

沈琛挑了挑眉,问:“是谁?”

赵期还没来得及答话,林三少的生意就从外面传进来:“那天进出过金家的,除了几个属官和小吏,唯一没有什么关系还是从京城出去的,只有一个乞丐。”

乞丐?

卫安蹙了蹙眉。

沈琛也回过头去问刚进门来的林三少:“乞丐?”

林三少自若的看了他们一眼,打横在他们中间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冷冷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乞丐。我的人已经找到他了,他自认说,是有人给了他十两金子,买他往金家走一趟,让他对金源说几句话。”

缜密至此。

赵期心里有些发凉。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林三少看了沈琛一眼:“你还是按照之前想的那样,京城中有能力做到这些,又跟金家和谢家有联系的人本来就不多,就顺着这条线查吧,虽然可能复杂些,总比大海捞针要好一些。”

“不必查了。”卫安冷笑出声:“那些人连乞丐都动用上了,可见警惕性究竟有多强,除非他们再次出手,否则要我们去查,太难了。”

也没有那个时间。

林三少手指动了动,轻声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一个偏执的人是很偏执的,当他认为有机会,或者时机成熟的时候,总会再次出手。”卫安面色平静:“我和祖母近期会远行去惠州看望大伯母和我大姐姐…一老一少单独上路,哪怕我们带足了护卫和人手,对于谢二老爷这种人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谢二老爷对于破坏他生活和计划的人总是有出离的怨恨和愤怒,卫安之前在京城,他尚且要费这么多心思对付她,何况是她脱离了郑王等人的保护呢。

不管谢二老爷背后藏着的人究竟是谁,可是对谢二老爷的掌控能力绝不是绝对的,这是肯定的------这种异常偏执的人,不会真的对谁的命令绝对服从。

林三少皱了皱眉,不是很赞同她以身涉险:“这里去福建千里迢迢,一路上那么长距离,他有无数机会可以下手,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会选择在什么时候下手?这太冒险了。”

沈琛也点头:“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我已经让人去荆西了,我们不知道谢二老爷背后的人是谁,可是跟着谢二老爷,要查出这些也未必就难。”

不过卫安的这番话还是提醒了沈琛跟林三少-----谢二老爷这样的人,卫安被他盯上了,恐怕就很难绝对安全。

林三少沉默了一瞬,忽然转头去问沈琛:“听说圣上想给你赐婚,你拒绝了?”

锦衣卫的消息果然就是快,沈琛嗯了一声,很有些狡黠:“我跟他说,等我从福建回来再说。”

这人。

林三少摇了摇头:“恐怕不能等你从福建回来再说,我听说,永和公主要跟你一同去福建。”

沈琛的笑就僵在脸上,有些受到了惊吓:“她要跟我一同去福建?”

她可是个公主!

疯了罢这是。

永和公主是个看准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松手的人,这姑娘一看就心高气傲没受过挫折,沈琛拿季大家出来当借口,反而勾起了她的好胜心。

卫安忍不住笑:“看来公主殿下是想去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季大家了。”

沈琛忍不住泄气:“永和也太异想天开了,圣上跟娘娘不会真的纵容她胡闹吧?”

玩笑归玩笑,真正要去福建,隆庆帝和方皇后哪里舍得。

方皇后忍不住戳了永和公主一指头:“哪里有未出嫁的公主跟着人四处乱跑的?!”

第570章 偏爱

永和公主自小就被方皇后教养长大。

从前没有四皇子的时候,方皇后待她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分别,她一开始也曾小心翼翼的讨嫡母的喜欢,可是日子久了,她便知道,方皇后是真的不介意把她当一个小猫小狗那样养。

这么多年过去,永和很明白方皇后的个性,知道她并没有生气,嘟了嘟嘴跟方皇后撒娇:“母后…当年姑妈她们不也曾经跟着先帝四处逛吗?”

她顿了顿,低下头又嘟囔:“还有长乐姑妈,她当年还没嫁给平西侯的时候,不还得了皇祖父的准许去拜祭过她亲生父母吗?我都查过了,都有先例的…”

方皇后便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连这个也查过了?”

永和显然是上了心,一面拿着布老虎逗弟弟玩,一面低声应了一声:“母后,我仔细想过了,沈琛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抬头认真的看着方皇后,轻声道:“我知道沈琛是个纨绔,可是他也是个有本事的纨绔不是吗?他当年写的抗倭论,连蓟州总督也说好。”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方皇后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摇头叹气:“可是沈琛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是有本事不假,可同样是个容易意气用事的人,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从临江王府分出来了…”

言下之意,沈琛既然说不喜欢永和,那就是真的不喜欢的。

永和公主手里的动作慢了一点儿,早就被逗得有些不耐烦的四皇子便忽然扑在永和公主身上,挠了永和公主一脸。

方皇后连忙皱眉,把四皇子抱在怀里忍无可忍的低声训斥他:“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怎么连姐姐也打?!”

昨天去探望五皇子的时候,四皇子就打翻了五皇子的药,滚烫的药汁浇了一床,若不是五皇子的奶娘眼疾手快扑在五皇子身上替他挡了一挡,五皇子恐怕就要破相。

因为这事儿,隆庆帝很是不高兴,私底下跟她说,让她要好好教导四皇子,这么小就如此暴戾,不是好事云云。

方皇后原本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眼看着儿子竟还如此暴躁,便实在忍不住了。

还是永和公主忙去搂张嘴就大哭的四皇子,低下头耐心的哄他。

方皇后又急又气,正要让奶娘领着大哭不止的四皇子下去,外头隆庆帝的声音便响起来:“这又是怎么了?阿满怎么又哭?”

方皇后和永和公主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慌张。

永和公主连忙垂头给已经进门了的隆庆帝请安,隆庆帝叫了免,和颜悦色的去看四皇子:“阿满又哭什么?”

昨天他因为五皇子狠狠训斥了不懂事的四皇子,冷静下来之后便有些后悔。

他只有这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每一个都是重视的。

之前四皇子身体不好,他总是心惊胆战的怕他没了,因此对他更加纵容,如今虽然因为他脾气越发暴躁而有些失望,可是总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还是心疼的,今天从西苑回来便赶着来瞧儿子了。

方皇后连忙冲永和公主使眼色,永和公主也会意,急忙转身要走。

隆庆帝却分神叫住了永和公主:“今天长安长公主府设家宴,你便替朕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便看见了永和公主脸上的血痕,他停了话头,眯着眼睛去看还在抓着挠着对乳娘不依不饶的儿子,沉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永和公主要退也已经来不及了,咬了咬唇捂着脸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分辨:“是我抢了弟弟的布老虎,惹弟弟哭了,又要去抱他…”

方皇后手心冰凉的去抱儿子:“也是小四脾气太暴躁了一些…”

隆庆帝到底什么也没说,淡淡瞥了她一眼,温和的冲永和公主咳嗽了一声:“回去找王供奉瞧瞧,女孩子家脸多重要、晚上原本想让你去长安那里的,看你这脸,也别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道:“沈琛是个倔强性子,可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既然喜欢,便多跟他来往,眼看着最近喜事连连,你郑王叔的婚事,还有藩王世子们的婚事不断,走动的机会也多。”

永和公主不敢再说其他,低声应是。

等永和公主走了,隆庆帝才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方皇后有些心慌,她知道隆庆帝最近对四皇子已经有很多不满了,就勉强笑着逗四皇子,让他叫父皇。

四皇子也已经马上要满两周岁了,奶娘和宫娥们哄着教着,偶尔也能喊出父皇两个字了。

隆庆帝头一次听见时欢喜的跟什么似地,可是现在方皇后提起,他只是摆了摆手,皱了皱眉头:“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教教他如何平心静气。”

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教他这些?他又哪里听得懂?

方皇后觉得委屈,可是隆庆帝却根本看也不再看四皇子,转身便走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去揽月宫了,方皇后怒气冲冲的戳了儿子一指头,咬了咬唇,想要骂,看着儿子的眼神又说不出重话,只好揽着儿子生闷气。

还是肖姑小心翼翼的来劝:“四皇子这脾气也的确是急躁了些…”

方皇后自己也知道,除非睡着,否则就不肯离了人手,还有东西,但凡是到了手里的,就不肯放下,只要别人沾了碰了,他就要发脾气哭喊,再也不要那东西。

这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可他这么小,跟他讲道理他又听不懂。

方皇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正要说话,就听说晋王妃求见,只好冲乳娘使了个眼色,让乳娘把四皇子抱走。

乳娘连忙应是,弯腰抱了仍旧还在哭喊的四皇子,急忙退下去了。

晋王妃是来说让孩子们留京的事的。

方皇后喝了口茶,便微笑道:“阿盟他们都留下吗?”

晋王妃连忙回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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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注意

晋王家里向来不大太平,妻妾的纷争都处置不过来,方皇后此刻便也忍不住叹气:“老七也同意了?”

晋王是行七的。

晋王妃沉默了一瞬便笑:“就是王爷说让老三留下的…”

方皇后知道,晋王妃跟晋王的那个姨表妹什么雪侧妃的极为不对盘,两人明争暗斗不休,偏偏老三楚景盟就是极为得晋王的喜欢。

晋王差点儿还一度想要把楚景盟立为世子的事。

听晋王妃这么说,便知道他们在家里关起门是如何挣扎纠结了一阵才下了决定,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笑了:“这样也好,老三跟安家的姑娘听说也是极为投契,小夫妻成了亲若是马上就要离开京城,难免安家也不放心。”

留下一个晋王最疼爱的儿子,在帝后看来当然是好的。

晋王妃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可不是,正好也遂了他的心意了。”

这门亲事当初差点儿没成。

其中的门道别人不知道,可隆庆帝却是知道的。

之前晋王妃曾经也提过要给楚景盟求婚旨的事,看上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家------那家比他们给老二楚景迁挑的太常寺郎中的女儿还要差些,是工部营造司的一个员外郎的女儿何家的姑娘。

方皇后和隆庆帝提过,都快要赐婚了。

可随即便出了楚景盟‘碰巧’救了安庆和的嫡长孙女的事。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安玉姑娘被救上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而且还裹了楚景盟的大氅,这事儿哪里还能说的过去?

楚景盟成功的挑了个比他哥哥要强太多的婚事,隆庆帝最后也同意了。

还不是因为知道晋王家的情况?

楚景盟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这样晋王妃对他的忌讳就更深了,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的嫡子们都留在京城?

恐怕家里都快起火了,晋王才会忍痛把这个最宠爱的儿子留下来的。

方皇后心里心知肚明,还是轻笑着跟晋王妃寒暄了几句,又特意赏赐了一些东西,才让她退下了。

晋王妃却仍旧愁眉不展。

她对楚景盟母子实在是已经厌恶的想要作呕了。

马车颠簸了一阵才到了家,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好准备去长安长公主府上,下人便来报说大少爷出了事。

大儿子的腿疾一到冬天就会加重,晋王妃强忍着头痛又连忙吩咐人去请御医来。

等到后来才听说是楚景盟领着大儿子看雪时,大儿子不甚从椅子上摔了,不由便连声冷笑:“不慎?恐怕就是太慎了!”

出了安玉的事,晋王妃跟雪侧妃那边便连面子情也没了,干脆撕破了脸。

她原本也不是个大度的人,这回干脆就撒了手,楚景盟的婚事一概不插手,连安排送去安家的礼,也全是晋王自己解决的。

摆明了万事不沾手。

楚景盟倒是胆子更大了。

她咬了咬牙,忍着心头的气,问了一声:“三少爷呢?”

晋王家的除了一个世子,其他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没另外给恩典赐身份,因此只称呼少爷。

底下人便都瑟缩着回:“听说凤凰台袁侍卫他们开了宴请了三少爷去了。”

袁洪文的确是请了楚景盟。

他是个人来疯,向来是跟谁都玩的来的。

沈琛隔着帘子看着大厅里坐着不动,却又跟众人都相处得来的楚景盟,笑了一声便问:“查的怎么样了?”

汉帛凑近了一步告诉他:“查清楚了,这事儿…”

他压低了声音:“安家那个姑娘的确是被算计的,安家原本是去上香相看亲事-----相看的人家是钱家,可是不知怎的,安家姑娘便迷了路掉进了湖里…被晋王三少爷救了。”

楚景盟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沈琛了然一笑,吩咐雪松:“回去跟父王说一声…”

顿了顿又摇头:“算了,到时候我亲自跟父王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