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便凑近他问:“他这样一闹,难不成不怕晋王生气?”

晋王本来就没什么脾气,是个胆子小的,凡事都喜欢和稀泥,就算是知道这事儿是雪侧妃跟儿子有心而为之,也不会多管什么。

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至于楚景盟。

说他有哦什么居心吗?

他的居心大概就是想要争取晋王世子的位子,更多的事他怕是不敢妄想的------晋王自己尚且是个软柿子,能教的出什么了不得的硬茬儿来。

雪松便有些茫然不懂沈琛的意思:“既然如此,咱们还查他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有用了。

沈琛狡黠的一笑没有回答。

历来处理不好家事的都容易被人钻空子的,他放了帘子不再去看底下的人胡闹,只是问雪松:“宝慧的事怎么样了?”

之前林三少要追捧宝慧,凤凰台这里最近几天便要趁着过年让宝慧挂牌了。

雪松便点头:“宝慧已经跳了这么多天的舞了,愿意买账的不少,有不少看上她的私底下开价都已经开到三千两了。”

三千两,买一夜春宵,倒也舍得。

沈琛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造势,声势造的越大越好。”

林三少既然想钓鱼,那他就帮他把饵给放的越诱人越好。

雪松笑了一声答应了,袁洪文已经在底下催促人请沈琛下去了。

袁洪文在底下闹腾的厉害,今天他赢了不少银子,正是兴头上,见了沈琛便凑上来贱兮兮的告诉他:“赚了一万多两…”

他总喜欢往沈琛跟前凑,沈琛跟他也是熟悉的,哟了一声:“这么多?”

袁洪文笑的更自得了,看了楚景盟一眼:“多亏了这小子,哈哈哈哈,真是送银子给我花…”

楚景盟往沈琛这里看了一眼,抿唇微笑,喊了一声二哥。

袁洪文一手揽着一个的肩膀,又看了沈琛一眼:“听说今儿永和公主也出来啊…”

永和公主跟沈琛的事,到底还是传出了些风声,楚景盟也微笑着看了沈琛一眼:“说起来还要恭喜二哥了,永和可是个脾气好的…”

袁洪文紧跟着点头:“说起来也没错,永清喜欢哭鼻子…”

第572章 合作

长安长公主家还是头一次请这样多人。

往年开宴请人的大多都是长缨长公主,如今长缨公主倒了霉,倒是轮到她来做东,因为是家宴,便并没有男女分席,在卷棚里开了几桌席面,也更热闹些。

公主府的卷棚搭的极宽阔,设了四桌,场地还绰绰有余,旁边点缀着水仙花和三角梅,既喜庆又舒心。

临江王妃一见这布置便喜欢,忍不住夸长安长公主布置的好。

长安长公主便笑:“这哪里是我布置的,是阿晟喜欢,因此这样布置了…我还说这样也太麻烦,可是她就喜欢侍弄这些…”

仙容县主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临江王妃便满面笑意的摇头:“这才好,女孩子家家的,文静些好,正是这样才会过日子呢。”

长安长公主嗔她:“您可别惯着她,不然更无法无天了。”

又说起了之前仙容县主进宫时给皇后娘娘和德妃送花的事:“皇后娘娘喜欢绿梅,说这丫头插的花好看,可惜四皇子不喜欢…”

这是在跟临江王透露,现在四皇子的脾气更暴躁了。

临江王妃听在耳朵里,微微笑着:“各花入各眼,不喜欢也是有的。我便喜欢花,只是可惜不久之后便要走了,不然倒想跟阿晟讨教讨教,怎么养水仙能养的水灵。”

说笑一阵,仙容县主又看向沈琛,笑了笑问他:“你那些表兄弟们都有着落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没个定性?”

她一面又忍不住玩笑:“难不成真的看上什么季大家了不成?”

临江王忍不住瞪了沈琛一眼,冷笑:“好的没学到,这些玩意儿倒学了个十成十,十足的不成器!”

袁驸马连忙帮着打圆场:“孩子嘛,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您别说他,越说他心里越觉得自己做得对。”

长安长公主也跟着附和。

仙容县主借机看了沈琛一眼,她从前是万般看不上沈琛的,只觉得这个人就是个十成十的纨绔,半点儿优点也没有。

可最近她经常跟着母亲进出了才知道,原来沈琛根本就不是个纨绔,而是个深藏不露的野心家。

楚景行也是被他设计了,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被临江王把身边的人手都给换了个干净。

因为这个,她总觉得沈琛平常随和的笑也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意味,转开了眼睛又去看楚景行。

楚景行察觉到,朝她微微绽出一个浅笑。

仙容县主有些羞赧的垂头,心里的那些不安跟焦虑都被烫平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等酒至半酣,长安长公主看了楚景行一眼,便提起了袁洪文的亲事:“我想着,洪文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只是一直找不到个合适的人选…”

把想跟萧家提亲的事说了,又轻声道:“这也是难得的机缘,萧家的姑娘们听说个个都好,我便跟驸马商量了,打算替洪文求娶萧家姑娘。”

临江王若有所思的停了筷子,看了楚景行一眼,才若无其事的问:“怎么想到跟萧家结亲?”

“梅夫人曾经在我面前夸赞过萧家娘子,说萧家娘子性情柔顺,又声名在外,我便想着,洪文是个无法无天的,得有一个管束得住他的才好…”长安长公主不动声色的回看临江王:“以后也是个臂膀。”

这便是直接表明心意了。

或许她这回请他们过来,原本就是想表明这个意思的。

毕竟长安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两宫之间的波涛汹涌。

临江王便笑了:“你们妇道人家之间的事,我哪里懂的?既然都说萧家姑娘好,想必便是真的好罢,毕竟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处事总不会差到哪里。”

长安长公主也低声笑:“可不就是这个意思,既是门当户对,又是年纪相当,我便上了心了。”

又跟心不在焉的晋王妃聊了几句,等到快到宵禁的时辰了,才放众人离去。

临江王破例让沈琛先走,让楚景吾跟临江王妃同乘,自己跟楚景行同乘了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他:“这门亲事是你牵的线?”

再没人比他更知道萧家跟楚景行的渊源了。

当年夏松作为王府讲官的时候,萧彧同样也作为国子监副司业担任临江王府的侍讲,相比起夏松来,萧彧跟楚景行的关系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傅跟徒弟的关系。

楚景行对萧彧极为尊敬,萧彧待楚景行也很是喜欢关照。

这么多年来,萧家一直都跟临江王府保持着极好的关系。

萧家是极为明智的人家,原本夏松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国子监祭酒,跟萧彧是上下级关系,而后来先帝去世,隆庆帝继位之后,夏松继续当官,萧彧却急流勇退选择了退隐。

若不是楚景行在里面牵线搭桥动了手脚,以长安长公主府的牌号,还真的不能跟萧家结成亲事。

楚景行并没有否认,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是,诚恳的道:“长安长公主看上了萧家的名望,想要跟萧家结亲,她也知道我跟萧家从前的关系,便托到了我这里…儿子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一来,长公主府也跟我们更亲近了一些,便自作主张的先答应了,只是还是让姑姑先问过您…”

临江王沉默的听完,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知道长子一直都躁动不安,没有安全感,觉得他重视次子甚于他,对他便一直算得上宽容。

可是这宽容也是有限度的。

他盯得楚景行垂下了头,想了想,才道:“我打算把你弟弟跟你一同留在京城。”

楚景行吃惊的抬头,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帝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我把两个嫡子都留下来。若是我们执意不肯,自己能不能回封地都是两说…”临江王咳嗽了一声,见大儿子神情复杂,便淡淡的道:“我希望你通过这件事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对待子女或许不能做到彻底一碗水端平,可是也不会极端偏袒哪一个。”

第573章 出手

楚景行的重点全放在那一句不能彻底一碗水端平上了,自嘲的笑了笑,露出一个应景的表情来:“我明白的,父亲。”

真要是明白了,话就不会应的这么快了。

临江王背靠着软垫,却坐的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响:“但愿你是真的明白。”

否则,他真的不止一个儿子。

他跟隆庆帝不同,不会因为怀疑哪个孩子的母亲便连带着对那个孩子也不管不顾。他对楚景谙等人也是一样看重的,至少在教育上,都很重视。

这样下来,虽然不至于个个成材,却也绝不至于出一个废物。

如果楚景行不行,他还有个处处都很好,只是欠缺些火候的嫡次子。再不行,他也还有三个儿子。

楚景行被这话里的含义惊得心跳加速,却又很快镇定下来,一直忍着到回了家,才冷冷的关起了房门。

他父亲的儿子许多,嫡子也还有一个更得他心意的。

哪怕他为了王府留在京城那么多年,幼年便与父母分开,可是仍旧得不到父亲更多的信任和偏宠。

何其不公?

连沈琛那个不是亲生的,一个外人都能得到他父亲的信任和宠爱,偏他这个真正亲生的,原本该是最尊贵的嫡长子却反而什么也不能。

真是可笑。

楚景行笑完了,缜密的梳理了整件事,第二天便趁着袁嬷嬷过来给临江王妃送水仙花的时候,让袁嬷嬷回去给长安长公主带了个消息。

长安长公主彼时正跟白先生商议事情。

大同如今的守将已经换了人,之前一直镇守大同的镇远将军杨家被调去了宣府,大同守将便换成了之前登州卫的指挥使邹颖。

谢二老爷如今跟邹颖混的也差不多了,只是晋地那边的铁器和铁矿却并不独掌在谢家手里,他想寻个契机,把晋地那些大小无主的私矿都收到手里,独霸往关外输送铁器的生意。

这是个极为胆大的决定。

白先生有些迟疑:“谢二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他这一下子是想把整个晋地都给吞噬殆尽,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的确,晋地做这门生意的实在不少。

大大小小的想要全部吞下来,哪里有那么简单?

“可是若是不答应,谢二那个性子,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来。”长安长公主冷淡的皱了皱眉头:“这毕竟是个疯子。”

对于一个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能维持利益平衡的时候,尽量维持平衡,做到利益最大化。

白先生想了想,正要说话,袁嬷嬷便在外头敲门求见。

长安长公主朝白先生挑了挑眉,便让了袁嬷嬷进来:“楚景行说什么?”

袁嬷嬷压低了声音:“世子说,若是谢二老爷再提出想吞噬晋地私矿的事,便答应他。”

好大的口气。

真是不知者无畏。

长安长公主正要说话。

袁嬷嬷便道:“世子说,他们之前不是已经有平安镖局了吗?继续走镖,西域那边的路线平安镖局最熟,在鞑靼也有人脉…那些人不管走去哪,平安镖局总会知道,多来几次,自然而然就没人敢再做这门生意了。”

长安长公主若有所思,连白先生也听住了。

楚景行的意思是,让平安镖局做打家劫舍的主意吗?趁着那些人走货的时候,出了关外便杀人越货?

这样也不是不行,本来做的就是违法的勾当,那帮人就算是吃了亏,肯定也不敢吭声。

等到平安镖局的名声传了出去,那些还想着往关外做生意的,自然就只能找镖局帮忙走货,而那些小的没能力的,就会彻底被蚕食拖溃。

长安长公主跟白先生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赞同。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

白先生抚了抚自己的胡子:“世子志向不小啊。”

同时野心也太大。

长安长公主皱了皱眉头。

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实在难以驾驭征服,仙容县主嫁给他,除了服从顺从这一条路,竟是无其他路可走了。

这样的人…

长安长公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又是镇定自若的模样问袁嬷嬷:“除了这个,他还说了什么?”

袁嬷嬷迟疑了片刻才欠了欠身子,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世子还说,请公主再帮个忙,给刘必平递个消息。”

刘必平?!

长安长公主右眼皮瞬间剧烈的跳起来。

白先生立即会意,提醒长安长公主:“他的意思是…要对沈琛下手吗?”

可不就是想对沈琛下手。

之前还说缓一缓,知道让谢二老爷收敛,怎么又忍不住了?

长安长公主正要拒绝,袁嬷嬷便道:“世子说,让您尽管去做。”

尽管去做?

是不是觉得反正临江王横竖要离京了,在路上也顾不到沈琛的死活?

还是…

袁嬷嬷没等长安长公主回神,便又道:“世子还说,请您把事做的圆滑些,也告诉刘必平一声,卫家七小姐也牵扯其中。”

这是想连卫安一起赶尽杀绝的意思吗?

长安长公主衡量了一会儿便看向白先生:“先生怎么看?”

白先生仔细思索一阵,便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是完全不可为。福建市舶司圣上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开,不是沈琛也会有别人。沈琛要是死了,圣上对刘必平的不满反而还要更重,这样一来,福建市舶司的开设反而会更加事半功倍。世子恐怕连后续的人选都已经想好了。”

长安长公主还是没能下的了决心。

跟卫安做对,那就是跟郑王做对。

郑王这个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可是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卫安没出事还好,或者说,事情没涉及到卫安还好,一旦涉及卫安,他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若是到时候被他察觉,他恐怕拼命也是敢的。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长安长公主自问不敢跟郑王拼尽力气一碰。

可是她已经身在局中,棋局已经开始,不可能再轻易抽身…

这个消息到底送还是不送?

楚景行可真是会为难人啊…

第574章 宽纵

接下来的日子卫安和沈琛都过的很平静。

除了宫里时不时的传召,沈琛便干脆窝在凤凰台不出门,大家都说他是为了季大家在苦练笛子,想以笛音打动季大家。

他也不反驳,只是次次都一笑而过。

方皇后也拿他没办法,倒是临江王和临江王妃因为这事儿又进宫分别找帝后诉苦。

临江王气的不行,言语间颇有后悔把沈琛分出去的意思:“他还小,根本分不清楚是非黑白,一出去就学坏了,您看他整天跟那群狐朋狗友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隆庆帝便咳嗽了一声,见临江王自悔失言,才淡淡的摇头:“年轻人么,总有不听话的时候。你从前管束的太严了…”

临江王摇头叹气,有些心灰意冷:“养他一场,我有再多不是,总归把他教养长大了。可您看看他…哪里会体会我们的苦楚?”

隆庆帝安慰了他几句,便问他:“听皇后说,你们打算把阿吾也留下来?”

分明是他自己当初透露的意思,可是此刻又要装好人了,临江王心知肚明,却答的滴水不露:“一家子里头,也就他不让我放心。留在京城也好,等再大些,您跟皇后娘娘替他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我们封地在江州,那里也并没什么门当户对可堪匹配的姑娘…”

说完了这些,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道观的事:“臣弟还想跟您请旨,江西龙虎山乃是道家正宗,我总想着往其一观,可总没机会。藩王无旨不能离封地,您看看能不能给个恩旨…”

隆庆帝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想羽化成仙怎的?”

临江王瞪大了眼睛很是理直气壮:“若是能羽化成仙,岂不是大功德大好事?这有什么不好?”

真是疯魔了。

隆庆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见他停了下来,才有些无奈摇头:“你呀你,一把年纪了…”

听说前阵子临江王还差点儿吃丹药丧命。

隆庆帝问了他有没有这回事:“听说都惊动了御医了,若是真可信,你怎的还差点儿出了事?你还埋怨阿琛不听话,你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都不能给人家树立个好榜样!”

临江王往后缩了缩,便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带着点儿哀求跟隆庆帝商量去龙虎山的事。

隆庆帝被他磨得没了法子,只好点头暂且答应他,又补充道:“去归去,可是却再不能乱吃丹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从锦衣卫打听到了临江王吃丹药险些丧命,孔供奉又说情形着实凶险之后,隆庆帝便对临江王沉迷修道这一说信了七八分。

对他的戒心也淡了许多。

临江王欣喜的无可无不可,立即谢了恩。

倒是临江王妃还在皇后处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出宫。

隆庆帝问起临江王妃来做什么,方皇后便笑:“除了说沈琛的不是,还能有什么?我看老五媳妇儿也真是种下了心魔了,一天天的跟魔症了似地。”

哪里是魔症了,是算的太清楚了。

家里闹的这么人仰马翻的,也怪道沈琛铁了心分家,临江王又一心向道了。

隆庆帝若有所思。

方皇后便又说起另一件事来:“丁家姑娘前儿刚进宫来请了安,我瞧她精气神都跟从前不一样了,显见得是要做王妃了,腰杆子都硬了些。”

隆庆帝便难得笑了笑:“郑王那个性子,再配个不会说话的,他不得闷死?既是能改了小家子气,便是好的。”

这倒也是。

说起郑王,方皇后又想起一桩事:“还有件事儿,卫家老太太过了上元节便要启程去惠州了,说是看她大孙女儿。”

隆庆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倒也没放在心上:“去便去罢,她从前是顶喜欢四处走的。”

年轻的时候万千宠爱在一身,大家都纵着她宠着她,老定北侯又是个极爱重妻子的,她想去哪儿都带着她去。

想一想,这么爱游历的人,困在京城却已经数十年了。

隆庆帝想起卫老太太,难免又想起明皇后和大皇子,情绪一下子低落。

他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后悔过当这个皇帝。

当初若不是被拱着上了这个皇位,他或许也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变成如今看谁都要疑心的样子了。

可是这世上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里有后悔药可吃。

他顿了顿,跟方皇后道:“赏些仪程。”

方皇后低声应是。

隆庆帝坐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跟方皇后相对无言,坐着尴尬,干脆便借口要批折子出了凤仪宫。

等到路上,想一想,如今宫里能说的上话的,竟只有林淑妃和德妃了。

德妃那里又更好些,毕竟有五皇子在。

想起五皇子,隆庆帝面上便不自觉浮起一丝微笑,吩咐安公公摆驾去了揽月宫。

方皇后知道他去了哪儿。

最近隆庆帝去揽月宫的次数已经越来越频繁,她也已经由惊慌失措慢慢变得麻木再到如今处之泰然了。

肖姑一进来,她便朝肖姑摇了摇头,跟肖姑说起郑王府的事:“传个小内侍出宫,跟卫老太太说一声,寿宁郡主毕竟是郑王的女儿,大婚当日,她很该在场。”

既然已经没法子用感情拴住隆庆帝,自然就要走别的路。

她不是束手待毙的人。

还是之前说的,她如今是正位中宫的皇后,礼法上便天生占了优势,何况她还有儿子。

只要她儿子平平安安的,她就有指望。

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本本分分的当她的皇后,德妃再得宠又怎么样?休养越得过她!

肖姑知道她的意思,连忙应是。

又问方皇后:“永和公主又出宫去了,您看是不是…毕竟公主是金枝玉叶的千金之体,这样时常出宫去,也不大好。”

方皇后说起永和,目光便缓和了许多:“这丫头也是着魔了,怎么说也说不听。”顿了顿又道:“由着她,反正她自有分寸,又有圣上给她撑腰呢,随她喜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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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拜年

相比较起沈琛被永和公主缠的焦头烂额,卫安这几天倒是过的很是舒心。

三夫人和二夫人已经把要跟着去的人手还有东西都打点的差不多了。

因为不放心,五老爷还把卫玠也给一同安排了进去。

经过了彭家和长宁郡主的事,五老爷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变得谨慎而小心。

他跟卫老太太多年的隔阂好像也一夜之间全消了,每天都早晚来合安院请安,哪怕卫老太太并不愿意见他,他也能一坐便是大半天。

连带着对总跟着卫老太太的卫安,他也能正常看待了。

就像他跟卫老太太说的那样。

如果当年没有答应明鱼幼救下卫安,或许现在他跟长宁郡主确实还能在一起,可是他大概这一辈子也不配再姓卫了。

他总算是学会一个道理,过去的便过去了,有再多遗憾和不满或是后悔,过去的事情终究无法改变。

与其纠结过去活的郁郁寡欢,倒不如珍惜当下和眼前。

他沉默的听着三夫人和二夫人跟卫老太太商量完了事,便轻声道:“这一路怕不怎么太平,您还是千万要万事小心…”

卫老太太也沉默一瞬,点头答应:“这些事我都心中有数。”她顿了顿,又道:“倒是你,好好当差,务必谨慎。”

之前彭家给的那个教训还历历在目,虽然卫阳清已经跟从前不同了,可是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

五老爷恭敬的应是:“您放心。”

人这一辈子活的太一帆风顺的时候总是容易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卫五老爷当年从来觉得自己没有错。

可是等到吃到的苦头够多了,那些从来没有听进去过的劝告和教训,便忽然不用人再耳提面命了。

卫老太太嗯了一声,正觉得无话可说,三夫人便去而复返,低声说是谢三夫人来了。

年前谢三夫人都没有再出现过,也并没有如同前两年那样早早的便来侯府拜年,应该是在忙分家的事。

卫老太太看了卫安一眼,连忙让三夫人去把人请进来。

三夫人应是,又看了五老爷一眼:“谢三老爷也来了…老爷和二伯都出去会客了…”

五老爷便站起来出去招待谢三老爷。

谢三夫人这次来,气色显然比之前要好的多了,她一见卫老太太,请了安便在卫老太太下手坐了,小心的跟卫老太太说:“不瞒您,最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谢良清跟在她后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小木偶,想必是哪位长辈给的新年礼物,立在原地瘪瘪嘴看着母亲和卫老太太,歪着头不知该站还是该坐。

谢三夫人把他打扮的很利落干净,若是不看他的眼睛,是看不出他有些迟钝的。

卫安轻轻叹气,轻声喊他。

谢良清还认得她,一听她喊便笑,傻乎乎的捧着刚刚还紧紧攥着的木偶往她手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