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摇了摇头:“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恐怕不好。”

的确是这样,好好的一个好日子,又是成亲的大喜事,可是郑王却偏偏要闹的这么不愉快,揪着一件不知所以然的事不放。

连外头的酒宴都不去参加了,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众人都朝郑王看过去。

郑王却冷淡的笑了笑,半点面子也没有给长安长公主,只是卷着手咳嗽了一声,而后便在众人都静下来了以后扬声看着她们:“别的事不折腾也就罢了,这件事,不是折腾。”

他一面说,一面依次把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和几位王妃都看了一遍,挑了挑眉讽刺的笑了笑:“都快出人命了,这样的事还无关紧要吗?之前是害一个梅莺,可是之后呢?是不是就该杀我的新娘了?!”

这个杀字说的好不延迟且杀气腾腾,听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仙容县主面色有些难看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往后退了退。

“怎么会那么严重…”晋王妃反应过来,连忙道:“不过就是梅家的下人伺候不经心…五弟你说的也太耸人听闻了,当心吓着客人们!”

晋王妃也觉得自己有些倒霉。

好端端的,好不容易帮个忙,竟又出了这庄子事,实在是吃力不讨好了。

临江王妃倒是没有再劝郑王了,她看的出来郑王是铁了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查到底的,便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好了,你既然说是有人下毒要谋害梅家姑娘,那到底是谁?”

她往郑王身后看了一眼,见卫安垂眉敛目,便越过郑王去点了卫安的名字:“寿宁,你之前是一直在场的,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梅家姑娘在那么多人服侍下坐着床,怎么就忽然出事了?”

这话里的指责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老王妃便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才道:“这么重要的事,的确要查清楚。才刚王爷说的没有错,天家事无小事,圣上和娘娘钦赐的好姻缘,可是却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对圣上和娘娘的大不敬,自然该严查清楚!”

她辈分高年纪大,是很说的上话的。一屋子的诰命登时有不少附和的。

梅夫人也红着眼睛疾步走过来:“说的是,我家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好端端的来了,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我们当大人的,怎么也要个说法!”

“王爷就算是不说,我也要查。”梅夫人冷笑道奥:“谁家孩子的命不是命?我们家孩子不敢说多尊贵,可是一家子都把她看的跟眼珠子似地。她到底是怎么了,得罪了谁,为什么会在婚宴上出这样的事,我的确得知道个缘由!”

她一面说,一面看着丫头吩咐:“去前头请老爷,告诉老爷这里出了什么事。”

这是要找帮手了。

众人都看了出来。

临江王妃也就不说话了。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这些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最是恐怖了,一支笔一张嘴,有时候就能要人生不如死,他们往往出乎意料的固执又死板,何况梅翰林还是出了名的那种读书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问郑王:“那好吧,咱们就长话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安从郑王身后上前几步站在众人面前,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又淡然:“也没什么,就是让各位夫人们认一认人罢了,看看待会儿进来的这个人,身边有没有人是认识她的。”

什么叫做认一认人?

众人都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

卫安便朝外头拍了拍手。

第588章 揪出

之前已经被卫安旁敲侧击而做贼心虚露了马脚的赖妈妈被一个粗壮的护卫揪着,迅速被推进了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进门又跪下的动作极快,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赖妈妈忽然被推搡着跪在地上,膝盖发出脆响的同时连头也嗡的一声好像炸开了,闭着眼睛下意识的瘫坐在了地上。

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梅夫人先往前忍无可忍的踹了她一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哪里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竟这样恩将仇报,竟然背后谋害主子?!”

梅夫人跟她的儿媳妇关系向来不怎么好。

因为梅夫人喜欢诗词歌赋,在管家一事上实在是有些不大上道,因此梅大奶奶过的着实很是辛苦。

之前因为梅夫人去远足的时候在农家寄宿时出了些事,梅大奶奶为了去接她,身上已经四个多月的孩子没了。

梅莺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梅大奶奶看的眼珠子一样。

梅夫人因为心中有愧,又因为想跟儿媳和解,因此对梅莺也极好。

这回来给郑王坐床,也是因为这事儿对梅莺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梅夫人才跟梅大奶奶说了,然后把人领出来的。

可是结果现在梅莺却成了这副样子…

赖妈妈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临江王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长出了一口气,借此忍住心里的不耐烦。

卫安挑了挑眉,咳嗽一声,见赖妈妈看了过来,便皮笑肉不笑的问她:“说啊,你刚才不是说想活命吗?要是想活命的话,就把收买的你的人指出来。”

卫安的目光淡淡的从赖妈妈身上掠过,往她身后众多夫人面前扫了一眼之后又落回赖妈妈身上,冷淡的说:“你要是不说…别人说了的话,你就不要想活命了。”

似乎是为了让赖妈妈觉得她的话是可信的,她转头问梅夫人:“梅夫人,若是刚才被奶娘指出来的,引着她去找你们的那个仆妇招认了,赖妈妈怎么处置?”

梅夫人知道卫安的意思,咬牙切齿的抹泪:“交由官府处置,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赖妈妈登时心灰意冷。

作为一个在梅家已经呆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她清楚的知道梅夫人的性格。

梅夫人看着清清淡淡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却是一个极执拗的人。

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的。

何况梅夫人现在这么想着要跟大奶奶求和。

为了给大奶奶和大少爷一个交代,梅夫人一定会重之又重的惩罚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撑在地上的两只手都快没了力气,犹豫的闭了闭眼睛,绝望又惊恐的朝仙容县主站的地方看过去。

仙容县主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临江王府的耐心到了极点,却还是忍耐而克制的出声提醒:“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席面都要散了,新郎官从头到尾不出现,当心被人背后议论…”

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忽然有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晋王妃默不作声,没有再附和临江王妃的话。

“是太耽搁时间了。”郑王点头同意了临江王妃的意见,不大耐烦的冲之前推搡赖妈妈进来的那个大个子护卫挥手:“既然她不说,便拖出去吧。”

卫安半点儿犹豫也没有,紧随其后的出声吩咐蓝禾:“之前那个抓住的仆妇应当已经招供了,去把她带过来。至于赖妈妈…”她轻笑了一声,带着十足的不在意和冷淡:“让人看着,不许她自尽。”

之前卫安就说的很明白了,就算是她不说,别的人也会说的。

卫安根本就不止这一个法子,她已经说过了,要是自己想活命,就要说出究竟是谁指使…赖妈妈急的心脏都差点儿跳出胸腔,终于有些崩溃的扬声喊了一句:“我说…郡主您饶了我……我说…”

郑王面无表情的抬手止住了大个子的动作。

卫安嗯了一声,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上的珍珠:“那便说吧,人在不在这个屋子里?”

老王妃便轻轻呼了口气。

她从前最担心卫安以后会受欺负,会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或许当年那些小时候所受的苦,所挨得日子,并没有毁掉卫安,而是让她成了一个更无畏更好的卫安。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长宁实在对不住卫安。

她衷心的希望卫安过的好一些。

看卫安现在的样子,她以后显然能把一切的事都处理的很好。

这样便很好了。

赖妈妈颤抖的厉害,这么冷的天,冷汗还从额头上一直掉到没铺地毯的方格纹地砖里,过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指向了长安长公主背后的仙容县主。

再三确认过赖妈妈没有指认错,真的是指着仙容县主以后,一屋子的人都鸦雀无声。

临江王妃不可置信的看了赖妈妈一眼,再看看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还疑心是赖妈妈指错了,厉声呵斥了她一声:“你胡说些什么?!”

长安长公主也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郑王,仿佛跪在地上的赖妈妈是只不堪一提的蝼蚁:“你信这种人的胡乱攀扯?!”

这屋子里这么多诰命,还有几位藩王妃。

要是传了出去,仙容县主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这对于一个贵女来说,实在是最不可承受的痛。

长安长公主联想气之前女儿的种种不对劲,再想到之前卫安的针对和冷言冷语,再到现在为什么卫安和郑王故意把诰命们都请到这间屋子里来,心里的寒意就一点一点的冒上来,冷淡无比的看了卫安一眼。

卫安分毫没有退让,甚至没有正眼看长安长公主一眼。

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在一片静默里出了声,清晰而坚定的问赖妈妈:“你看清楚了,到底指认的有没有错?这可不是小事…”

第589章 揪出

早就知道卫安不是善类。

这就是个抓住人把柄就能死不放手,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整的人。

这个时候,从前那些卫安救过仙容县主之类的恩情便全然不作数没有用了,长安长公主冷冷的看了卫安一眼。

过了许久才笑了一声,低声叹气:“原来最终的目的是在这里。”

她我说,然后杨眉看着郑王和卫安:“怪道之前寿宁在去看戏之前就对阿晟冷言冷语的,原来是因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她这样说,是故意把矛头指向卫安,说成是卫安在故意报复仙容县主,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切。

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

卫安冷笑了一声很快就反唇相讥:“长公主殿下不知是对自己女儿太相信了,还是对别人太有偏见了。怎么在您眼里,我父王就是教我这样给交情好来帮忙的人下毒,然后再嫁祸给别人的人吗?”

这指责就有些严厉了。

临江王妃意识到了不好,也见识过卫安的厉害,想要出言当和事佬。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卫安冷笑了一声还提高了音量,掷地有声的道:“这个罪名我不敢当,我父王更不敢当!我们脑子又没有毛病,做什么要在自己家这么大喜事的时候做这么恶毒的事?!”

她看了一眼哭泣不止的梅夫人,还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赖妈妈,看着长安长公主,冷淡的道:“您这样说,置我父王于不仁不义之地,也置我于不仁不义不孝不忠之地,这顶高帽子,恕我不敢领受!”

长安长公主总算见识了卫安的口舌厉害。

怪不得李桂娘会被她逼得几乎发疯。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晚辈数落的哑口无言,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心里舒服的事,何况当丢脸丢的这样大的时候。

只是她毕竟不是李桂娘。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盯着卫安,轻声问:“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一副对着小孩子胡搅蛮缠有些无奈又有些厌烦的态度。

她重复了一遍,又道:“你把这么多人都困在这里,不让你父亲出去敬酒待客,让新娘子独守空房,你不是想这场婚事办的不顺利,那还是怎么样呢?”

最厉害的人就是那种能在事情基本上都已经明朗的时候,还能无风起浪把整件事都换一个轮廓,颠倒黑白的人。

无疑长安长公主就是这样的人。

老王妃皱着眉头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

她还记得当年长安长公主跟长乐公主的关系是极好的,在三哥公主之中,长乐安静寡言,长缨锋芒太露,唯有她不卑不亢的,始终最是亲和,很让人尊敬喜欢。

当年卫安还小的时候,长安长公主还在一次拜佛的时候抱过她夸过她。

谁能料到,这个一向慈眉善目的女人,原来竟然也有这样狡猾刁钻的一面,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风向换到了另一处。

“长公主殿下为什么总是盯着我问想怎么样呢?”卫安觉得好笑,自然而然也就真的笑出了声,冷淡且从容的看着长安长公主疑惑的皱起眉头:“我都说过了,我家里差点儿发生了命案,我不想背上不明的黑锅,也不想让我父王被天下人耻笑,更想还梅莺一个公道,我就是想查出凶手而已。”

卫安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和嘲笑,看着她问:“您是听不懂吗?还是觉得事情涉及了你女儿,所以故意在这里混淆视线?”

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卫安也真是敢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真是不给长安长公主面子啊。

仙容县主忍无可忍,站在长安长公主背后尖锐的怒斥卫安:“你放肆!”

卫安等的就是她自己站出来,冷静的回击:“要说放肆,是谁更放肆些?是在王府大婚之日要官家嫡女的性命更放肆一些,还是我为了找凶手冒犯了公主殿下更放肆一些?”

她指着赖妈妈看着她,沉着的问:“若是你觉得我说错了,那她是什么?”

仙容县主就冷笑:“真是好笑,她是谁?她不过就是个下人,我跟她素不相识,她说是我就是我吗?!”

“我还想说,或许是她受了你的指使,故意栽赃陷害我…”仙容县主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赖妈妈:“毕竟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你跟梅家才比较熟悉啊,这又是你自己的地盘,第一个见到梅莺的也是你,说密营是被人投毒的还是你!”

仙容县主一反常态的表现的咄咄逼人:“这一切都是凭你一个人说的,你是刑部大理寺还是锦衣卫?给人定罪什么都不用,只凭着你空口白牙一张嘴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了。

诰命夫人们都觉得倒霉。

莫名其妙的就被牵扯进了藩王和公主女儿的战斗里头。

这两个小丫头还一个战斗力比一个强,真都不是省油的灯,实在是让人有些无奈了。

还是夏老夫人咳嗽了一声。

她是真正的位高权重的首辅夫人,正一品的诰命,虽然不如宗亲们尊贵,可是却握着比宗亲们更大的话语权。

她一出声,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夏老夫人咳嗽了一声之后便看向了郑王:“王爷把我们也带到这里,是想让我们做个见证吗?我们毕竟又不知道整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言外之意是,这太折腾人了。

可是夏老夫人又紧跟着说:“不过有句话王爷和郡主却说得深得我心,莺莺不过是个孩子,虚岁都才五岁,这么丧心病狂在背后指使她的下人给她吃不能吃的虾蟹,这的确是背主又害命了,极为恶毒,不可不查。”

夏老夫人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看了众人一眼,轻声道:“否则,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有样学样,看谁不满便调唆人家家里的下人钻空子害主子呢?谁家还没个孩子?何况这手段的确太下作了,又是在王爷大婚的日子里,实在是不可原谅。”

第590章 谈判

夏老夫人的丈夫位高权重,她自己又是个从来没有丑闻的正直的老太太。

她一说话,那些原本也没打算出声说话的诰命夫人们登时更加闭紧了嘴巴,唯恐被牵扯进去。

唯有长安长公主眉头微微皱了皱,她知道夏老夫人这些话都是冲着她跟仙容县主来的。

之前老王妃虽然也帮卫安说话,可是毕竟老王妃明面上带过卫安那么多年,大家会觉得老王妃是在偏帮卫安。

可是现在夏老夫人站出来,局势就又不一样。

郑王咳嗽了一声:“老夫人这样明事理,实在让小王佩服。”

言下之意,若是长安长公主还要胡搅蛮缠,那就是她不明事理。

实在是欺人太甚。

仙容县主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郑王险些哭出声:“舅舅…我真的没有…”她觉得委屈,上前去拉郑王的衣摆,哭的眼泪连连:“我没有…”

郑王从来只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可是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出生的时候就跟着母亲一起走了,除了每年偷偷摸摸的在明鱼幼的忌日时关在佛堂里一待就是一天一夜,想着妻子想着未曾谋面的刚出生就死了的女儿,他对别的兄弟姐妹的女儿们向来是很好很好的。

他也曾无数次的给仙容县主带新奇的礼物,带仙容县主去踏青。

可是正因为这样,他却越发的愤怒。

他这样爱护的外甥女,可是到头来做了什么?

仙容县主哭的厉害,他却不再觉得怜惜了,他只是看了一眼赖妈妈,毫不留情的踹了她一脚:“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他的态度已经一览无余。

又有之前卫安的话在先,赖妈妈抖了抖。

梅夫人更是毫不留情的冷笑:“要是待会儿别人招了,你便自己想!”

梅夫人从来没有原谅下人的先例。

而梅大人和梅大奶奶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赖妈妈不敢再跟她们兜圈子,哭丧着脸爬了几步到郑王和梅夫人跟前,声嘶力竭的,几乎用吼着的说:“真的是县主身边的人给了我银子…”

这句话一说完,最大的负担没了,赖妈妈一心想要活命,就再也没有其他顾虑了:“银子我都还留着的…”

她一面说一面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荷包来:“这荷包我怎么能有呢?我们家姑娘都没有这种样式的荷包…”

一个想活着的人求生的欲望是足以打破一切顾虑的,卫安轻轻笑了笑:“这样也好,我们府里也抓住了一个丫头,就是她在外头徘徊看风向,看见奶娘出去,就故意引着奶娘把夫人和王妃们因引到新房的…现在赖妈妈既然招认了,不如看看她那边招了没有,若是两个人说的都对的上,总不至于是冤枉县主了吧?”

她一面说,老王妃便沉声吩咐:“为表公正,让那个丫头也进来吧,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说的是不是真的,贵人们自然会分断。”

长安长公主面色难看。

卫安准备的实在太充分了。

也不是卫安准备的充分,而是自己女儿实在太上不得台面。

真是太蠢了!

怎么会这么蠢,想要害人,却处处留下把柄。

郑王却没有顾虑她的心情还有临江王妃的阻止,挥了挥手让人把那个丫头也带了上来。

相比较起赖妈妈还犹犹豫豫的态度,小丫头显然已经被何胜和赵期两个人收拾的没了脾气,一进门便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说是仙容县主指使她等在外面的,要是里头有什么动静,就让她迅速去叫人。

郑王平静的听完,仍旧平静的去问已经不哭了的仙容县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仙容县主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长安长公主身后把女儿拽到身后,冷冷的看着郑王,直截了当的问他:“就凭着两个下人的证词,你就要定我女儿的罪?”

她冷笑了一声:“大理寺和锦衣卫恐怕都不敢这么马虎吧?”

临江王妃右眼皮猛地跳了跳,想点头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郑王便道:“你想惊动锦衣卫和大理寺?”

他笑了一声:“大理寺正和刑部侍郎安庆和都在外头,锦衣卫指挥使林三少也在,若是你真的觉得我不公道,不如让他们进来把阿晟带走查一查?”

郑王是说真的!

他神情严肃,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是真的打算,如果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母女再狡辩的话就去让林三少她们过来接手。

可是这怎么可以?!

要是林三少他们进来了,别说仙容县主根本过不了他们审讯的那一关,仙容县主以后还怎么当藩王世子妃?!

她的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长安长公主头一次尝到了败在小辈手里的滋味。

可是这还怨不得别人,因为是她女儿自己撞上了这个枪口,她做的再谨慎也没用,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仙容县主已经满心害怕的拽住了长安长公主的衣摆。

长安长公主便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咳嗽了一声:“这件事或许有些误会…”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再闹下去了。

她目光沉沉的看着郑王,再看了一眼卫安,意识到能决定这件事情最终结局的就是这个小姑娘,顿了顿便开口问她:“你想怎么样?”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问一个人想怎么样了。

仙容县主有些害怕的看了母亲一眼,记忆里之前母亲上一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家里的一个门客不知道往外去做了什么,惹得她说了几次你想怎么样这样的话,而后那个门客一家便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卫安却并不害怕,她直视着长安长公主的眼睛,半步也没有退让的笑了笑:“这个问题公主真是问倒我了,怎么是我想怎么样呢?您应该问一问县主,她到底想怎么样?”

又把这个球抛了回来。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精明到了骨子里。

第591章 顽固

长安长公主终于被卫安来来回回车轮战似地折腾给弄得没了耐心,她哼笑了一声:“这话真是说的奇怪,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不停挑事,你不屈不饶,我们能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诰命夫人还有王妃们,以后仙容县主会很难做人。

事情越是拖下去,越是让人印象深刻,越是对仙容县主没有好处。

长安长公主想了想楚景行,只觉得头痛难忍。

外头的喧嚣显得跟这里面的寂静格格不入,她开始有些后悔来参加郑王的婚宴了,更后悔没有看紧女儿。

想到看紧女儿,她又想到了袁嬷嬷,不免皱眉。

正进退两难,屋子外头却传来了呵斥声和啼哭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显眼。

郑王的护卫很快便进来禀报,说是外头长安长公主府的下人求见。

郑王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

长安长公主便冷笑出声了:“大约是外面要散席了,驸马遣人来找我了。”

是在讽刺郑王新婚竟然连敬酒都没去,外头不知道的恐怕以为他是色令智昏,连敬酒谢客都顾不上。

郑王没有理会她的讥讽,朝大个子点了点头。

袁嬷嬷极快速的进了门,片刻不停的到了长安长公主面前,先朝长安长公主行了礼,紧跟着便跟在场的人请了安,而后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到之前赖妈妈身边问她:“你说是我们县主指使了你谋害梅姑娘,有什么根据没有哦?”

赖妈妈忙不迭的点头:“我认识那个姑娘的,她一直跟在仙容县主跟前跟进跟出,我见过好几回了…”

袁嬷嬷便呼了一口气,转身跟郑王和长安长公主又行了一礼,叹气说道:“这就对得上了。

郑王眉头动了动,冷声问:“怎么说?”

面对郑王的冷淡和质问,袁嬷嬷也丝毫不惊慌,退了一步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子:“才刚我们县主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云雀收买了府上的下人,说是奉了我们长公主和县主的命令,要回公主府去取斗篷…可是我一直在县主身边,县主今天分明是穿了厚斗篷来的,根本用不着另外再取,而且县主也并没有差人回去的命令,因此便赶过去看看情况。”

她一席话说的顺畅又自然,丝毫没有打磕绊:“等赶到了,才知道,云雀是跟外头一个我们府里的小厮,也就是她的亲哥哥商量好了,要跑的,想要趁着夜色随便找个地方躲避,天亮了便出城去。”

长安长公主立即领会过来,冷声道:“怎么回事?!”

袁嬷嬷叹了口气便摇头:“公主您忘了?云雀她父母,是在长缨长公主府上做事的…”

在场的人便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惊喜。

袁嬷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摇头:“长缨公主倒霉以后,府中的奴仆又被再次发卖,在发卖的途中,云雀的父母挨不住,便去世了…为了这事儿,云雀一直对寿宁郡主怀恨在心…”

她叹了口气,很是怜悯可惜的样子:“云雀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因此在今天来了王府以后,看见寿宁郡主便怒火中烧,又因为寿宁郡主对县主态度不好,更加火上浇油…因此便想让寿宁郡主吃些亏。”

长安长公主在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虽然她可以一直胡搅蛮缠转移视线,可是在老王妃和夏老夫人相继出言之后,这一招实在不怎么管用了,要是袁嬷嬷不出来解围,这件事真的会很麻烦。

袁嬷嬷便又道:“因为梅莺姑娘前阵子在咱们府上做客的时候误吃过牡蛎而起红疹,又因为那时候听大夫说过,吃了牡蛎之后再吃酒,恐怕会有性命危险。云雀鬼使神差的便起了坏心,用荷包里的二十两银子收买了王府中的一个侍女,又让这个侍女把梅莺姑娘身边的赖妈妈引了出来,谈妥了条件…”

这一席话她说的连个喘气的时候都没有,实在是自然又顺畅,好像就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她收买了赖妈妈,又收买了那个侍女,让那个侍女去厨房取虾酱和酒交给赖妈妈,赖妈妈便喂给了梅莺姑娘…”袁嬷嬷语气有些低沉:“云雀没想过要梅莺姑娘的命,她是想着,把这件事嫁祸给寿宁郡主,大婚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王爷面子上一定过不去,大家也都会厌恶寿宁郡主…只是后来新房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奶娘出来以后,她又以为计划成功了,只是才不久之前,她才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顺利入了洞房礼成了,又见久久没动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联系了自己的哥哥,想要外逃…”

故事编的真是合情合理。

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仙容县主尽管计划做的不好不完整,可是到了这一刻反应却超乎寻常的快,几乎立即掩面呜咽起来:“云雀怎么做这样的事?!”

临江王妃目瞪口呆,面对这样的反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