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他站出来承认罪责,妈祖庙的庙祝等人便也立即便顺势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向举办这件事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船工会做这样的事。

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险些就忍不住尿了裤子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的陈二老爷听见消息,也立即就不尿了,将即将到口的许员外的名字吞了回去。

第901章 殷勤

折腾了这么两天,险些害死钦差,也差点儿让海神发怒的罪魁祸首自己出来自行了断了,蜂拥而至的百姓们将驿馆围的水泄不通,很是指指点点了一番。

汉帛收到了消息险些气的胃疼,心情不好的把这件事跟沈琛说了,末了就道:“这下好了,替死鬼都找出来了,摆明了就是不让我们再查下去了嘛!”

沈琛正看书,闻言便将书放下了,目光微凉的往窗外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问汉帛:“认了罪又死了?”

汉帛没好气的嗯了一声:“一头撞死了,那么多驿卒就是吃干饭的,竟然拉不住!不仅拉不住,还挡着咱们的人去拉,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雪松拉了拉他,让他冷静点,自己看着沈琛:“侯爷,这些人就想推一个小喽啰出来背黑锅,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有人背就好。”沈琛笑了一声,放了书,挑了挑眉吩咐雪松和汉帛:“你们两个,各领一队护卫去,将那个船工的家人请回来。”

要背黑锅,总不外乎收了人家的银子或是威胁,而只要出手,就都是能留下痕迹的。

雪松意会过来,丝毫没有耽误,立即领着人走了。

沈琛便又看了汉帛一眼:“你不是挺义愤填膺的吗?那还不快去看看陈二老爷?他估计也听见船工认罪的消息了,正开心呢。你去告诉告诉陈二老爷,这事儿没完,没那么简单,让他若是有什么话,趁早实话实说,省的日后连累家里。”

汉帛从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平时开玩笑归开玩笑,可是凡事一旦只要涉及到了沈琛的利益,他向来是头一个要跳出来维护的。

这回的事就是这样。

不管是谁动了沈琛的脑筋,准备让沈琛丢了威望又丢命,都得付出代价。

基于这个想法,他对待松了一口气的陈二老爷就并不那么温和了,活脱脱像是一个刚从镇抚司出来的杀人恶魔。

养尊处优的陈二老爷这两天呆在沈琛这里也是被好吃好喝的对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汉帛修理了一顿。

汉帛这人贼精,是沈琛心腹中最狡猾的一个,既然狡猾,自然就很会捉弄人,他让人拿了酒,当着陈二老爷的面灌一只鸡。

一面灌酒还一面给陈二老爷讲故事。

讲的是醉鸡这个做法的来源典故。

讲完了,他就让人驾起了烧烤架,开始一本正经的烤鸡吃。

烤到一半没到,就开始吩咐手底下的人给陈二老爷灌酒。

刚听了汉帛含沙射影的威胁,现在又看着汉帛烤鸡,陈二老爷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只喝醉了酒被开膛破肚的鸡,紧张得冷汗直冒,带着哭腔跟汉帛求饶。

说到底,他真的没心思害沈琛的。

他也没做这种事,犯不着为了这事丢掉性命。

他哆哆嗦嗦的哭着把事情都给汉帛交底了:“我就是贪便宜惯了…之前我放印子钱损失了许多银子,我大哥不知道,今年的祭祀,他让我看着办,让我先垫银子出去,我手里哪里有钱?刚好许员外找到我,说是他手底下有一批新招的船工,还什么都不会,让我带着练练手,不必给银子都行,还借船给我,说是只是想着把这些人带出来,我就答应了!”

他哭的狠,看着烧烤架上不断翻转的那只烤鸡,就好像看见了自己,闭着眼睛死活不敢再去看,对汉帛哭着道:“上差,我不敢撒谎!要是撒谎,我天打雷劈!我也就是不想被大哥知道丑事,想着有便宜占就占了,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跟性命比起来,之前的那些顾虑就显得尤为不重要了,他此刻一点儿也不害怕了,迫不及待的跟汉帛证明自己的清白。

汉帛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一声,便让人押着他在供状之上画押,然后才拿着供状去找沈琛了。

有了这个东西,也就可以抓人了。

沈琛挑了挑眉,朝汉帛看了一眼,汉帛便会意,领着一队锦衣卫径直去了许家,押走了许员外。

许员外不住在许家老宅,自己有房子。

可是许员外被抓这么大的事,不缺少嚼舌根和报信的人,没过多久,许大善人那边就接到了消息,许老太爷吓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许大善人重复问了一遍:“刚才那些下人们,他们说什么?谁被抓走了?!”

许大善人自己的震惊也丝毫不比许老太爷要少,等听清楚抓许员外竟真的是因为祭祀的事之后,差点儿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过去。

他还以为这件事撑死了也就是倒一个陈家!这样的话对他们许家来说还真的没什么影响,而且他们许家的地位就更进一步了,参与市舶司的事希望也更大。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件事竟还牵扯进了自己弟弟!

这下要是真的出了事…

他瞪大了眼睛,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自己老爹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儿子早就跟您说过了,老二他心思不正,让您少宠着他,您偏不信!什么都听他的!现在好了,为了他,怕不是要把这一家子的性命都搭进去!钦差大人正跟咱们福建的人打对台呢!他巴不得拿这件事煞部堂大人的威风…我们家的事,肯定要拿来大做文章…”

许老太爷耳朵有些聋了,可是听儿子的话还是听的清楚的,他听完了,就颤颤巍巍的摆手:“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就少抱怨两句罢!快去驿馆,快去钦差大人那里打听打听,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快些!”

生死攸关的大事,现在谁还顾得上兄弟之间鸡毛蒜皮的争执。

而且许员外的罪名一旦确定了,那到时候许家是一定要被连累的,人家可不看你兄弟之间和睦不和睦,只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姓氏。

他再一次在心里把碍事然后又惹事的许员外骂了个狗血淋头,没好气的一甩袖子。

第902章 面目

许大善人心里不舒服,他知道父亲向来偏心这个庶弟,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的确不是什么争论这些的时候,立即便出去吩咐了人挑了些上等的礼物,急匆匆的带着去钦差的驿馆拜会了。

之前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没这么慌张,可是这回许员外已经被关押进去了,他心里连惊带吓的,竟一时慌得不能自持。

还是汉帛好心的扶了他一把,小心的提醒了一声:“许大善人小心些,这里台阶多。”

树上不断的在往底下掉叶子,许大善人站在台阶上,面色苍白的朝着汉帛勉强笑了笑,谢过他的提醒,晕头转向的在廊下等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了里头沈琛的声音。

他心里松了口气,急忙整理了衣裳,小心的低着头进去了,将态度放的比之前第一次来拜会的时候谦虚了不知多少,低着头低着声音给沈琛行礼问安。

沈琛悠闲的很,唔了一声,随意的指了墙边的椅子:“大善人来了?快坐。”

他说着,便看了许大善人一眼:“是为了令弟的事来的吧?”

许大善人就是怕他不提这件事,一听见他问,忙不迭的点头,满嘴苦涩:“在下罪该万死,不知道他竟牵扯进了这样的事…钦差大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琛便挑了挑眉:“你竟不知道?”

要是知道,就不会慌成这样了,好歹心里也有些底,许大善人摇头:“实不相瞒,原本家丑不可外扬的,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大人应该也有听说,我们之间不是一母同胞,关系也称不上好…平时多有争执…我家老父偏爱二儿子一些,因此他虽然是庶子,可是读书教养,都跟我没什么分别,也曾经跟着商队去过西洋,办过不少大事,我父亲便也渐渐的开始将一些事情交给他打理…”

连家丑也都不惜拿出来说了,可见的确是很慌张了,沈琛不动声色的往屏风后头看了一眼,那里有个影影绰绰的影子,看姿势,也是在认真听。

他甚至都能想象卫安翘起唇角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到这里,竟忍不住笑了笑。

许大善人被他笑的心里发麻,说的也更快了:“大人,我们自幼便不和,我不搀和他的事,他也管不着我的事,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他竟跟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扯上了关系了…”

沈琛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嗯的意味深长,让许大善人忍不住抖了抖,才紧跟着道:“陈二老爷已经招了,他雇佣的船工和用的船只都是许员外提供的,许员外说是想训练一批新的船工,到时候好带着去海外贩货的。陈二老爷为了贪便宜便答应了,后来便出了船出事的事。我这样说,许大善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许大善人又不傻,他当然立即就明白了沈琛的意思。

这件事看来不能再抱任何幻想了,就是许员外趁着这个机会要对付沈琛的。

许大善人觉得自己不仅站不住了,连坐都开始坐不稳了,晃了好几下,险些没有一头栽倒,吞了口口水,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沈琛便又紧跟着叹气:“这件事实在是大事,许员外做出这等事,不仅是令我蒙羞,也是让朝廷丢脸…”

严重性不必他说,许大善人自己也是知道的。

饶是他经历了不少事,也被沈琛的这些话吓得手脚冰凉。

自古就有话说,民不与官斗。

他们虽然富,可是却也知道忌讳,自来都是尽量不跟当官的斗气的。所以四家里头,他们最想家里出一个当官的,以后日子便能好过些。

谁知道现在偏偏就出了个傻子。

许大善人闭了闭眼睛,握着拳头不敢松开,使劲儿的咬了牙:“大人…”

沈琛伸手止住他的话头,坐在他对面悠然自得的望着他笑了笑:“我知道许大善人的意思,这件事您不知情。”

许大善人无言的点头。

沈琛便又问:“我跟许员外无冤无仇,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对付我。”

许大善人便想到了之前许员外跟父亲说过的话,他说,钦差不会支持四大家族的,钦差想培养自己的势力,还从徽州那边请来了不少商人,想要让他们来分这个利益。

为了让许老太爷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个消息是从总督府打探到的,绝对准确。

许大善人有些明白了,看着对面沈琛的眼睛,情绪一点一点的沉淀下来,最后只觉得浑身瞬间都变得冷了。

“大人…”他脑袋有些乱,想了想才道:“是他大逆不道…”

沈琛嗯了一句,提醒他:“犯下这么大的事,是要杀头的,还要牵连家人,的确是大逆不道了。”

他看了面色愈发苍白,险些扛不住的许大善人一眼,慢慢的道:“现在有了陈二老爷的口供,又有之前撞死的那个船工的家人的证词,说是许员外还杀人灭口…许员外这罪名可稳了。本官倒是相信你们不是一伙的,许家没有参与…”

许大善人眼睛亮了亮。

“可是也说不通啊!”沈琛掀了掀眼皮看他:“这样说,这只是许员外一个人的主意,谁会信呢?他用的可是许家的银子,许家的人呢,您说是不是?”

许大善人心里刚升起来的一点希望一下子便被这句话给砸碎了,他看着沈琛,极为艰难的喊了一声大人。

沈琛便不再拐弯抹角了,径直道:“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倒不是真的只有一条死路可走,尚且还有一搏的希望。你若是做的好,便不止能避过这场灾难,还能除掉你这个碍事的庶弟,彻底掌握许家。不仅如此,市舶司的事…也不是不能考虑。”

许大善人坐直了身体,一点一点的松开拳头,沈琛的这些话已经说到了他心里,他再三思索之后,便下定了决心,仰着头看着沈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请您明示!”

第903章 收拢

沈琛自然是要明示的,他看了眼前跪着的许大善人一眼,伸手去扶了他一把:“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根结在哪里,归根到底,您跟我都心知肚明。”

许大善人民抿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沈琛威逼利诱,他现在除了跟沈琛一条心走到底,已经别无他路。

而要他为了掩护刘必平现在就把许家弄得支离破碎,这怎么可能?!

同样在福建这么多年,他们许家也花了多少代人的心血才算站稳了脚跟?!他的叔父当年为了打破陈家在海上的垄断,不惜赔上性命,也要强行出海,去各地经商。

他还尚未正式接管家业,又怎么能在现在便一败涂地?!

这个选择题其实异常好做,他不过片刻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大人尽管放心!”他吞了口口水看着沈琛,目光深沉的道:“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外头雪松正好敲门,沈琛看了他一眼便开口让雪松进来,问雪松:“怎么样了?”

雪松弯了弯腰,并没有去看许大善人,径直跟沈琛回话:“回您的话,已经都弄清楚了,那个撞死的船工的妻子他们去了码头想要去泉州,被我们拦了下来,还在里头搜出了许多金银珠宝,不是他们该有的。审问过后,他们承认这些东西都是许员外家里给的。”

沈琛嗯了一声,偏头看着许大善人:“现在事情板上钉钉了,我就看许大善人您的诚意到底有多足了。”

许大善人挺了挺胸膛,神色凝重的握紧拳头立起来:“大人放心!”

沈琛便朝雪松使了个眼色。

雪松立即领着许大善人往后头去了。

等人走了,卫安才从屏风后头出来,坐在沈琛旁边的椅子上冷静的看着他:“你是要开始动刘必平了?”

沈琛给卫安倒了杯茶,往她面前推了推,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是在问她的意见。

卫安停了片刻没有说话。

她知道为什么沈琛忽然这么急,已经等不及再跟虚已委蛇一阵子-----朝廷的局势变了,六皇子的万千宠爱在一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加剧冲突。

一旦朝廷出事,福建这边的局势就会显得更为紧要。

到时候刘必平很可能会借着福建的事来要挟朝廷,成为阻碍临江王登位的一个大石头-----他跟临江王府有死仇在先,他不会信任临江王府会放过他,同样临江王府也不会觉得他是真心归顺。

这样的两方,矛盾是不可调节的。

只能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

过了一会儿,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让谭喜那边加快进程。”

她看着沈琛,片刻后才说:“你这边就算是动了刘必平手底下的人,也不能拿他自己怎么样,他是一地总督,多的是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替他担罪名。何况现在四大家除了许家,其他三家刘家是绝对站在刘必平那边的,其他两家…也是墙头草,不可能会彻底倒向谁。你这边只能跟刘必平慢慢耗,让谭喜那边加快速度,浙江那边现在打仗正是厉害的时候,群山虽然未曾参战,可是看浙江总督的劲头,是非得把这些海寇一网打尽不可,他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要参与进来是迟早的事。只要他伸手…只要他敢伸这个手,那他便完了。”

而他完了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还在他手底下正往上爬的罗源。

罗源本就是朝廷钦犯,一旦被查明身份,这个人就必定会被押上京城严审。

到时候再带出刘必平来。

刘必平就怎么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卫安平常算得上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并不是说她人不好,可是她对除了她在意的那一小波人之外,对旁的人,好像总是缺乏足够的热心。

她不会为了路边的一只小猫小狗而驻足,缺少一个女孩子最基本和最常见的天真和好奇。

可是沈琛从没有觉得她这样不好。

喜欢一个人,便会包容她的一切。

就算是在别人看来是缺点的地方,在喜欢她的人眼里,这缺点也是美好的。

可现在卫安对着他,却已经少了惯常的冷静和置身事外。

沈琛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满心欢喜。

这开心比能立即便将刘必平这个绊脚石搬开还要深刻一些,他忍不住莞尔:“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卫安正说着正事,忽而觉得沈琛的语气不对,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便忍不住有些尴尬脸红了-----沈琛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上还含着浅淡笑意。

她知道这眼神是人看心仪之人的眼神,便不自觉的垂了头咳嗽了一声。

等垂了头,她又有些后悔。

这人真是…自从把话说开了以后,便越来越不正经。

从前分明就是一个君子,从来都不敢这样打量女孩子,可是现在却不同,找到机会便似乎要盯着她看个不住。

真是风流纨绔…

怪不得京城的那些女孩子们虽然都说沈琛纨绔,可是却又都莫名的把他奉为座上宾,觉得被他多看一眼都与有荣焉。

这样好看的,看人的时候又偏偏情真意切,眼睛像是会说话的男子,果然是祸害。

她偏开了有些发热的脸,咳嗽了一声才又道:“怎么是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也该写信去提醒提醒浙江总督,还有…到时候一旦定了刘必平的罪,立即便能将刘必平给擒住,省的事情节外生枝。”

沈琛知道她是又有些恼了,心里暗叹。

他其实自己也不算是一个多健谈的人,可是偏偏喜欢上的这个小姑娘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且动不动便脸红…

弄得他纵然是想要说些好听话和甜蜜的情话都好像显得过于轻佻了。

这可真是…

要知道,他之前看旁的纨绔公子对未婚妻们,虽然因为未婚妻们出身名门而会有所收敛,可是也不是他这样畏首畏尾的啊!

只是现在卫安到底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还得经过郑王呢,他咳嗽了一声。

第904章 要人

不过这些他都甘之如饴。

他将卫安看的比他自己都重要些,因此尊重她的一切,她既然害怕,那他便尽量将进度放的轻缓一些。

总有那么一天,卫安对他的态度,会如同对待卫老太太那样,自然而然的亲近的。

他笑了笑,知道卫安开始有些不自在了,便轻声应和:“你说的是,我之后会写信给浙江总督,让他加紧攻势。听说台州大捷,倭寇的大部分势力都已经在这一战被收服了,之后的仗,又有朝廷的支持,应当会好打许多。”

这个时候,海寇们自然就更不可能占什么优势了。

之前那些倭寇们的兵器和军火就都是这些海盗们走私给他们的,说起来,这些海盗甚至比倭寇还要更加可恶和面目可憎一些。

朝廷不会放过这些害群之马。

到时候为了防止被朝廷一锅端,这些海寇们自然而然的也会抱团。

群山虽然占山为王,自己有自己的势力,可是他说到底也是海寇,看朝廷对他们恨不得赶尽杀绝,他穷途末路,肯定要狗急跳墙。

而他们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送罗源过去,本来就只不过是让罗源有个投奔海寇的罪名而已。

通倭,沾上这个罪名,不管是谁都要掉几层皮。

何况罗源到时候会确确实实的被朝廷俘虏,人赃并获------卫安也不担心他会死在乱军之中,毕竟他是锦衣卫头目,这些年在战场里拼杀过来的经历也不是假的,他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则凭着他的那一口气,是死不了的。

她叹了口气,想起这些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外头汉帛已经敲门进来了,一进来先看了卫安一眼,面上露出笑容,而后才看向沈琛:“已经妥了,许大善人问出来了,许员外亲口承认的,是总督府的胡先生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对付您的。”

他颇为有些高兴:“有了这个口供,咱们就可以抓人了!”

沈琛却笑着摇了摇头:“恐怕还不够。”

“怎么还不够?”汉帛想不通:“这不是已经有许员外的供词了吗?”

卫安便替沈琛解释:“虽然许员外指证是胡先生唆使他所为,可是谁能证明?许员外空口白牙说什么便是什么吗?总督府凭着他的几句话,怎么能心甘情愿的交人?”

汉帛就很是泄气:“既然如此,问许员外这些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沈琛手里的栗子啪嗒一声砸在汉帛头上,看着他抬手揉头,才道:“换个说法便是了,你去总督府,不要说是胡先生有罪。你只说,是为了洗脱胡先生的嫌疑,因此请胡先生过来一趟,问几句话便是。”

说话的方式不同,意思也就大有不同。

如果这么说胡先生都不来的话,那怎么说得过去?

他们可是在替他洗脱嫌疑,可是他自己却不配合,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汉帛想着便笑起来,立即便答应了一声:“是!”

“等等!”卫安出声叫住他,又叮嘱道:“多领一些人去,之前那些拿了银子,掉进过海里的船工,还有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可以带些过去,让他们也都看一看总督府的态度。”

这就是用百姓们的舆论来压人了。

刘必平别的不说,对福建的百姓明面上还是爱民如子的。

只要百姓们在,他就不敢太过过分。

汉帛眉开眼笑,觉得卫安厉害到了极点,忍不住满面带笑的去办事了。

他先是按照卫安说的,想法子让人去四处通知了要去总督府抓人的消息,而后又领着锦衣卫们招摇过市,径直去了总督府。

等他到了的时候,总督府大门前也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了,看了他领着这么多人来,就都面面相觑:“事情竟是真的,钦差大人真的派人来总督府了!难道真的是总督府出了内贼吗?”

立即就有好事的迎合着冷笑:“这也不是没可能啊,钦差大人又不是傻子,难道没有证据,他会胡乱来总督府抓人吗?”

汉帛在这一片窃窃私语中镇定的领着大批人敲开了总督府的大门,气势颇为充足的在外头咳嗽了一声:“我们求见胡先生。”

在榕城,总督府的阿猫阿狗都比别的地方的要金贵一些。

何况是总督大人身边的幕僚,最近还颇为受重用,迎出来的书办有些迟疑:“不知道上差有什么事,非得请胡先生去不可?”

汉帛便笑了一声:“这次钦差的船遇袭的事,有人说这位胡先生在其中有不可推卸的作用。我们钦差大人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斥责其荒谬。可是说的人不止一个,又有许员外的口供,因此我们想着,不能令总督府蒙受此等不白之冤,因此特意来请胡先生去一趟,也好解开疑团,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又义正言辞的道:“总督跟钦差同朝为官,既是同僚又有故交,这种事被栽赃在总督头上,让钦差大人大为恼怒,觉得这或许还是有倭奴等人在其中不怀好意的挑拨是非,因此这件事必定要查个清楚的。胡先生作为关键人物,还是请恕我们得罪了,我们必得带他走这一趟的。”

书办被汉帛说的懵了。

汉帛的话说的那么大声,中气十足,生怕底下的那些百姓们听不见似地,差点儿让他耳朵都聋了。

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现在汉帛还似有若无的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总督!死亡或的好像若是总督不让胡先生去,那就是这件事真的是胡先生做的,跟总督府有关,所以心虚,心里有鬼。

这个人这么会说话!

他有些招架不住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做手势请汉帛进里头去说:“上差还请里头说话…”

汉帛哪里会理会他的拖延,伸手摆了摆便摇头:“身上有要紧差事,耽搁不得,就不进去打扰部堂大人办事了,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将胡先生带出来便是。”

第905章 冲突

书办可不敢给他行这个方便。

胡先生怎么说也是总督手底下的红人,最近在总督府还是很有几分地位的,再说哪怕没有地位呢,总督府出去的人,那意义是不同的。

现在这汉帛嚷嚷的这么大声,大家都知道胡先生是被许员外指证说是幕后指使了,要是真的让汉帛这么把人带走,总督府不同样没了颜面且被人诟病?

他看着油盐不进的汉帛,只觉得头发都快愁掉了,都是难伺候的主儿啊。

他这里犹豫不定,又说服不了汉帛,那边的百姓们已经开始纷纷起哄了。

在他们眼里,总督府要是心里没鬼,就该让胡先生去钦差大人那里说清楚。沈琛来了这么几天,每天都在做实事。

那些受了伤或是遭了难的人家,沈琛一一都去亲自探望过了,有些船工家里实在困难,沈琛也从不嫌弃地方简陋,嘘寒问暖,又温和可亲,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大家都对这个少年钦差的观感不错。

何况这回钦差查清楚事实也真是为了百姓们着想。

刘必平固然对百姓们不错,也帮百姓们替朝廷申请减免赋税等等,做了许多事。可是说到底,他还是世族出身,不懂得民间疾苦,对百姓也少了一份同理心。

百姓们自来都更喜欢那些跟他们站在一起的人。

这个少年钦差显然就是那种更容易让人亲近的,他们不知不觉的就站在沈琛这边想起问题来,起哄要总督府交人。

汉帛抱着双臂得意的笑了笑,冲那个已经面色惨白的书办挑了挑眉:“大人,行个方便吧?我们奉命而来,不完成这个差事,回去难交差啊。”

可是让他们进来的话,自己就交不了差了!书办急的几乎要哭出声来,好在正好在这时,里头又奔出一个书吏来,看了他们一眼,站住了脚扬声道:“部堂大人问,这外头在吵闹什么?”他顿了顿,看了外头看热闹起哄的百姓一眼,便提高了音量:“部堂大人昨夜连夜接待浙江过来的大人,为了倭患的事一晚上没睡,才刚送走了浙江的大人,好容易能闭一会儿眼睛,便听见外头吵嚷的厉害,让我来问一问,出了什么事了?”

说的刘必平兢兢业业,这样一来,倒好像显得汉帛他们是无理取闹了。

汉帛冷笑了一声:“部堂大人辛苦,我们钦差大人昨天也为了百姓们受伤的事情一夜没睡,昨天阳明路那边有个船工最后还是没救回来,他们家孤儿寡母的,不知如何收拾,我们大人亲自去料理安顿好了,回来许员外便招供了,说是这件事跟胡先生有关,我们不信胡先生会如此胆大妄为,视百姓性命如无物,因此特意来请胡先生回去问一问此事。大家同属朝廷,自然该尽量配合,我们不敢打扰部堂大人休息,不如大人行个方便,将人交给我们,我们立即便走,如何?”

书吏说部堂为了抗倭辛苦,汉帛就紧跟着说沈琛为了这回受伤的百姓也辛苦。

而且这件事毕竟是在场百姓们亲历过的,更能感同身受,不少船工便都嚷了起来:“交人不就得了?!人家都说了,只是问一问,若是没事,必然还是会放回来的!这有什么不敢交人的?”

是啊,有什么不敢交人的,要是不敢交人,那就是心虚!

书吏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交人?钦差大人就算是有监察之责,恐怕也没有在总督府强行要人的道理!凭一个许员外的口供,就认定总督府跟这件事有关,还要胡先生跟你们去问话,这是置总督府于何地?!”

汉帛便也变了脸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那这位书吏的意思是,人不给了?之前总督大人不是同意了钦差大人的做法,也亲口同意钦差大人审理此案吗?既然同意了,那钦差大人如今就是审出来了跟胡先生有关,请胡先生去问一问话有什么不妥?若是真的不是胡先生,那不也顺便洗脱了胡先生的嫌疑,对大家都好吗?这么一件好事,怎么总督府就是不肯答应?难不成真的心里有鬼不成?”

“你说什么?!”书吏终于不再有好脸色,立即便道:“你们也太放肆了些!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汉帛半点不怵,跟着便冷笑:“这里是总督府,怎么?是总督府,便是法外之地了吗?!现如今有人证物证在这里,我们要带走一个总督府的幕僚,你们百般阻挠,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们这是什么居心?!”

论嗓子,书吏是喊不过汉帛的。

汉帛身后的几个锦衣卫也都唰唰唰的拔刀了。

绣春刀…

就算是地方上的大官,见了他们也通常都得退避三舍,书吏面色有些难堪,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百姓们也都看出了不对来,都有些义愤填膺:“既然自己觉得没做过,那就让大人去问一问好了,这有什么不能问的?问清楚了,证明了清白这不是挺好的吗?要是真有事,那也是替总督府除了害啊!”

底下一窝蜂应和的。

书办急的额头简直快要冒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溜烟的跑进去了-----这个场面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还是得去里头找别的人拿主意。

他进了后头的签押房,便看见几个亲卫正守在签押房外头,急忙走了几步。

亲卫长伸手拦了他,皱眉:“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部堂忙了这一阵,好容易有个休息的时候,不让任何人来打搅。”

书办就忍不住跌脚:“哎哟我的秦大人,您以为我愿意打扰部堂大人?实在是外头已经快吵的翻了天了,我们不得不找部堂大人要个主意…”

亲卫长的眉头便皱的更厉害了些:“什么吵翻了天?就那个来要人的?就直接跟他们说,不给,他们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他们还敢硬闯总督府要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