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条命吗?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是很难忍受自己的日子变得不好的,他从天上掉到地狱,早就已经尝尽了这世上的苦头,根本就不在乎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了。

否则他也不会费尽心机的一直以来都坚持跟郑王和卫安过不去。

反正他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就大家一起死啊,能多拉上几个仇人,他又不亏的。

第1348章 挑衅

他油盐不进,王推官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了,便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老实些!别在这里装死,我跟你说,别以为自己骨头很硬,这不过才第一天,你才领略了多少?以后多的是你好受的!”

他说的是真话,顺天府大牢里头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虽然没有锦衣卫他们那边听起来叫人闻风丧胆,可是却也很能唬人的。

董成器啧了一声,终于艰难的说了第一句话:“你着急什么?你也威风不了多久了。”

王推官嗤笑了一句,根本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里:“我是不是威风,威风多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再说您有这个关心我的功夫,还不如担心担心您自己吧,啧啧,这行刑的滋味不好受吧?依我说,到底是个什么事,您跟王爷和郡主说了实话不就得了?也省的以后再受更多苦不是?命是好东西啊…”

董成器两个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盯着他,把他说的话全部当成是放屁,等王推官说的几乎口干舌燥了,才冷冷的笑了一声:“不必废话了,到底是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就是。”

“痛快?”卫安冷淡至极的看着眼前的人,很不客气的率先问出声:“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自以为还能得到一个痛快吗?”

董成器不说话了,吐出一口血沫子,才不屑的抬头挑衅的问:“不然呢,不给个痛快的话,郡主打算怎么样我?”

“听说你刚来的时候打算过咬舌自尽?”卫安不答反问,见董成器面不改色,一副随时准备引颈就戮大义凌然的样子,便觉得倒胃口,立即便转身吩咐王推官:“去准备一副烧红的烙铁来,既然董大人想死,那就成全他,不必烫别的地方,他不是说不要命了吗?那就烫舌头好了,若是这样董大人还不死的话,我记得,当初董大人不是曾做过一件事吗?他用热油灌进人的喉咙,来试探人到底会不会死,不如你也原样给董大人来一碗滚烫的热油吧。”

王推官听的有些傻眼,他是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好对付的,当初对付彭采臣的那些手段就一件一件拎出来都叫人咋舌,可是现在她说出来的法子还是叫他忍不住吃惊,有些为难的回头去看郑王和谢良成。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来,尤其是谢良成,卫安的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催促了:“推官别觉得为难啊,这样的人对着世子这样的稚子尚且能下手,还能称之为人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既然他都说了宁死就不说了,那就全当他是用命来赎罪了。”

论理这当然是不行的,可是王推官知道这就不是能论理的事儿,说实话,就算是把董成器给折腾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开玩笑吗,这是真的朝着郑王唯一的儿子下死手了,郑王做出多过分的事来,大家都会觉得理所当然的。

他抖了抖肩膀,见董成器还是傲然的闭着眼睛当没听见,便急忙冲着卫安欠了欠身出去了,不一时他又进来,果然是真的带了人把卫安要的东西都拿齐了。

卫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并没有丝毫迟疑,对着王推官抬了抬下巴:“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也别叫董大人等的太久了,动手吧。”

王推官皱着眉头有些迟疑,虽然他也算得上是见过世面了,可是这往人嘴巴里倒热油的事,他还真的没亲手做过,想一想也太伤阴德了,他有些发怵。

董成器见状就冷笑了一声,他就说这些人不过是表面上装的厉害罢了,其实没有什么本事。想奈何他?还早着呢,这些人还嫩的很,他根本就不怕。

不仅不怕,他还啧了一声,不忘嘲讽卫安几句:“郡主,看见了吗?这可是伤阴德的事儿,你瞧瞧,谁敢替你做事?这但凡是女孩子,就开不了口说出这些话来,谁不知道您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啊,行事这样狠毒狠辣,以后怕是…”

他不怀好意的微笑起来,肆无忌惮的打量卫安:“怕是不得善终啊!”

不得善终,他竟然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一个拿大人没有办法,便朝着小孩子撒气,对小孩子下狠手的人,竟然也能说出处事狠辣以后会遭报应的话来。

谢良成听的恼怒不已,上前便要动手,还是卫安拦住了她,她是真的觉得好笑,因而便轻笑出声:“报应?不得好死?”

她微笑着拿起那个已经烧红了的烙铁,打量着上头红通通冒着火星的铁块,很是悠然自得的哦了一声:“说起来,行事狠辣的确是会遭报应的,可是凡事都讲究个因果吧?若是你们不来招惹我们,如果你们不是先不择手段,谁也不是疯了,就非得无缘无故的报复你们,董大人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我这个人呢,的确信鬼神,也敬神佛,所以我做了什么,我也认,就算是将来要下油锅,我也不怕。”

董成器嗤了一声,不屑一顾。

卫安便歪着头看着他,声音如同细细的绷着的琴弦:“还有一句话我也要告诉大人,伤不伤阴德的,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弟弟被你们害的生不如死,如果没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那我就只能把所有有关的人全都折腾一遍,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那块烧红了的烙铁已经到了跟前,可是董成器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半点也不怕,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们,哪里见过什么别人受刑呢?到时候一点血腥只怕都要把她们给吓得晕过去,卫安现在是嘴巴硬,可是待会儿但凡是她真的亲自动了手,只怕以后一辈子都要做恶梦了。

他抹了一把嘴,露出想笑的表情:“我真是被郡主说的有些怕了呢…”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之后的话就全都咽进了喉咙里,不可抑止的发出了惨叫声-----卫安真的动手了,她真的将烧红的烙铁直接印在了他的脸上!

第1349章 斗狠

那种被火灼烧的疼痛感叫他的理智一时全无,之前想好的那些讥讽卫安的话全都已经说不出来,手不受控制的就急忙去拨开了烙铁,捂住了自己的脸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太痛了!那是意料之外的疼痛,就算是之前的刑罚,那都是在身上,还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折腾过,他的脸一定是毁了,他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打着滚手抖着想扑过去朝卫安拼命。

可是也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谢良成就上来狠狠地在他胸口踹了一脚,把他给踹了个老远,脸上的痛加上胸口那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之间连呼吸都不能顺畅了,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郑王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总算是觉得最近因为宝哥儿的病带来的担惊受怕和那些苦痛折磨都消散了些许,冷然问道:“怎么样?真的就扛着,一句话都不说?”

他重重的拂袖:“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不过才是个开始,要是你说了,我答应你,给你留个全尸,也不牵连你的家人,可是要是你不说,我保证这样的痛苦你天天都要受一遍,你也别想着死,我会找太医来给你看伤…”

这两父女真是魔鬼,令人厌恶!董成器捂着脸颤抖着冷笑了一声,极力维持自己的尊严:“你们做梦,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真正想对付你们的人是谁!”

卫安哦了一声,将手里的烙铁重新放在了火盆里,自己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也是,你要是不说,我们也没办法。”见董成器眼里露出得意的神情,她也并不恼怒,只是用细长的凤眼看着地上的火盆,轻声道:“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拿你出气了,毕竟现在抓住的人里头,你是来头最大的一个,实在找不到主谋,就说你是,你也并不冤枉,是不是?”

她一句是不是才刚说完,便已经又拿起了烧红了的烙铁猛地朝着董成器戳了过去,因为事发突然,董成器只能拿手去挡,卫安手里的烙铁没有到他的脸上,却猛地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十指连心,他登时痛的懵了,痛苦万分的尖叫了一声,几乎一蹦三尺高。

可是他却不敢再口无遮拦,看着卫安的眼神里头除了厌恶和防备,还多了一层几乎遮掩不住的恐惧。

这个女人真的是会杀人的,她敢!

王推官也看的惊愕不已,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旁边的衙差一眼,低声道:“啧,我这个老油条在郡主跟前简直不够看…”

衙差咳嗽了一声,一脸的赞同。

郑王和谢良成两个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郑王甚至上前了一步:“你想清楚,安安说的没错,宝哥儿伤成这样,总得要有人为此负责的,你要是真的一直硬气到底,那也没有关系,少不得就让你来承担后果罢了,这每天的刑罚还算是轻的,你信不信,我有法子让你们董家一门都臭不可闻,让你一辈子被你们的族人唾骂?!”

董成器是信的,可是他又惊又怕的看着面前的人,还是一时没有下定决心。

郑王父女说的不是假话,他们现在愤怒已极,要是他真的死死不开口,那他们一定会说到做到让他生不如死的,这样的刑罚每天来一遍,铁人也撑不住,何况他还不是铁人,昨晚的那些刑罚已经让他痛苦不堪,要是还加上这些…那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可是难道要供出临江王妃?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皱着眉头自己便先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决定,他深知临江王妃的阴狠,这个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这件事临江王妃从头到尾都只是嘴巴上说说,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支持,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就算是说了,徐家就算是真的要扯上临江王妃,可是临江王妃肯认吗?

临江王又肯信吗?!

到时候他只会死的更惨而已。

那怎么办?就这么缄口不言?他看着卫安的脸,猛地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都根根竖起了。

不能不说,可是却也不能扯上临江王妃…他眼睛酸痛的垂下眼,思索再三,见卫安已经又举起了手,才急忙退后:“我告诉你!”

王推官诧异的挑了挑眉,果然恶人还是要恶人来磨啊,昨天一晚上的刑罚这个董成器都扛住了,他还真的以为他能刀枪不入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主要是卫安的话说的太吓人了,什么不让他死,每天上刑每天还要请太医来治…谁能受得了这个?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回过神来,急忙示意底下的人去拿纸笔来,开始记录。

董成器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许久之后才缓和过来,卷拢着手,极力的忽略脸上和手上的疼痛,扯了扯嘴角抿着唇道:“是徐家的管事…”

他抬起头看着卫安和郑王,见他们都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徐家的管事找到我,问我想不想替我姑父他们报仇…我自然是想的,徐家的管事便告诉我,说了沈琛送药给六皇子的事…我们便合计出了让施太医害了郑王世子,再让郑王妃觉得是沈琛和郡主见死不救…”

郑王和卫安都知道他说的话不尽不实还有所保留,可是他们原本也没有指望他能一次把事情吐露,说实话,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扯出背后的人的契机罢了,董成器就是那个突破口。

虽然他只是说徐家的管事,可是接下来的事,也不是一个徐家的管事就能搪塞的了的,没有主人的允许,一个管家敢私底下就联系人做这等事,说出去谁信?光是御史们的那些奏折,便能淹死徐家了。

他嗯了一声,很满意的微笑着对王推官道:“那就劳烦大人了。”

王推官瞥了一眼在旁边垂着头跟个斗败的公鸡似地董成器,不禁咋舌,等回过神来便急忙笑着道:“应当的,应当的,分内之事!”

第1350章 牵扯

王推官很上道,问清楚了徐家的管事姓甚名谁,便去禀报知府大人了,顺天府知府也是个明白人,谋害宗室是个什么样的罪名,现在苦主告上门来,又已经有了人证物证,那当然是再大的官都得去抓了,再说还不是抓徐家的主子,不过是抓个奴才罢了,他立即就准了,叫王推官亲自带人去。

又跟郑王表了自己的意思:“这些人竟然在世子头上行此下作之事,不必王爷说,既然事情是发生在天子脚下的,便是下官的职责,下官一定审问清楚,还王爷一个公道!”

郑王跟他说了几句,领着卫安出了门,便冲谢良成道:“这些天辛苦你了,这次的事也要多谢你,你既是安安认下的义兄,便也是我们王府的亲戚了,若是有事,只管来找我。”

谢良成笑着应是,他已经为了王府的事耽误了好几天,也该回凤凰台去理事了,闻言便和卫安告辞,想了想又轻声跟卫安说:“安安,还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侯爷已经几天没有消息了…论理八月初二是你们的婚期,他不管怎么样都该赶回来的,可是到现在,距离八月初二也就只有十天不到了,他却还是并没有音讯,这未免有些奇怪…”

之前卫安就听郑王和卫老太太说起过这回沈琛去房山的差事办的不怎么顺利,她也一直疑心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后来她因为宝哥儿的事去信给过沈琛,沈琛也回信了,她便并没有太放在心里,而后来宝哥儿的病情加重,到她开始起疑心宝哥儿并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所害,她忙着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竟也忘了去算沈琛的归期。

她忍不住心里惊跳了一下,一时之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还是谢良成看她面色不对,急忙安慰她:“说不定也没什么事,我回去便让人去查查,按理来说,若是没事,他一定会送信给凤凰台的,还有许多事等着他来拿主意的。”

卫安没有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上了马车便靠在软枕上,只觉得头晕脑胀。

等回了郑王府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准备要走了,见了卫安便跟她说宝哥儿的病情:“施太医虽然心性坏了,可是毕竟事情是他弄出来的,他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对这个病有些心得,现在世子的病情已经缓解了许多了,听他的意思,应当是能恢复八成,若真是这样,那也算得上是将功折罪了。”

卫安见他神情疲倦,知道他最近也是累的狠了,谢过了他,让他回去好好休息,自己便去看宝哥儿。

宝哥儿已经好了许多,也比前些天有精神多了,坐在床头正笑着模仿奶娘吹药的动作,手里正握着一只木偶娃娃不肯放手,见了卫安来,他口齿清晰的叫了一声姐姐,便要朝着她扑过来。

卫安急忙张开手将他抱了个满怀,抱在怀里觉得他轻了许多,便忍不住又一阵难过,拍了拍他的头逗他:“咱们宝哥儿今天听话不听话啊?”

宝哥儿也不知道听不听的懂,笑眯眯的啊啊啊的回应她,奶娘在旁边也笑起来:“还听话呢,这药已经热过两次了,也不肯喝,就这么折磨人。”

话是这么说,面上却是带笑的,宝哥儿能好起来,对于这些人都是意外之喜,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他闹脾气。

卫安也笑了笑,接过药碗来喂宝哥儿吃药。

宝哥儿见是她来喂,便很给面子的张开了嘴,可等到尝到药是苦的,便开始皱起眉头来挥着小手把药往外推。

卫安便耐心的哄他,好容易把药都给喂得差不多了,郑王妃也来了,见药已经喝完了,便忍不住舒了口气:“这孩子真是,也是这些天吃的苦药太多了,怎么哄都不肯喝药,幸好是你来了,不然我还得为这个头疼半天。”

知道了宝哥儿的病因,也把卫安这些天为宝哥儿做的事看在眼里,郑王妃心里很有几分内疚,她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之前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现在看着卫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卫安赔了不是。

卫安也没有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指望郑王妃能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再说了,遇上这种事,心里没有一点疙瘩那也是不可能的,彼此之间都称不上什么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把明鱼幼的事情说了,很诚恳的跟郑王妃解释:“王妃,我没有故意跟您做对的意思…父王也没有,只是…有些事毕竟曾经发生过,她跟父王毕竟是结发夫妻,情分不同,父王不能忘记她除了证明父王情深意重,也证明不了什么,至于您和宝哥儿,父王也对你们是有情义的…”

“我都知道。”郑王妃笑了一声,知道卫安的意思,摆了摆手看了宝哥儿一眼:“从前都糊涂罢了,说实话,我是嫉妒前王妃罢了,而出了宝哥儿的事情之后,我便知道我在意的这些,还有我生气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无谓了。真是好日子过的久了,所以生出痴妄来,只要宝哥儿和王爷好好的,一家子人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人只有经历过了生死,才知道那些闲气有多可笑,前王妃原本便是王爷的原配,他不去祭拜那才真是说明王爷他薄情,我才更该担心自己才是,这回宝哥儿出事,王爷的焦急我也看在眼里,说实话,我没什么好争的了,我只希望宝哥儿能健康长大,别无所求。”

卫安反倒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听见郑王妃这么说,抱着宝哥儿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虽轻却很坚定的道:“是,王妃说的是,宝哥儿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的,他一定会的。”

心结解开,郑王妃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握着卫安的手迟疑了片刻便告诉她之前在酒楼遇见过临江王妃的事:“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想告诉你,你这个婆婆怕是不好伺候,虽然她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可我后来仔细回想,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如果宝哥儿真的出了事…我是一定会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而恨你的。”

第1351章 阴险

郑王妃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明显,毕竟那天临江王妃是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说话,而且实在也抓不住明显的毛病,只凭借她说的那些话,想要指责她对沈琛卫安有偏见都是不行的。

卫安却心里起了一点涟漪-----临江王妃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偏偏郑王妃去卫家找麻烦的时候,她就出现了,而且说的那些话正如郑王妃所说,若是较真起来,的确是在挑拨离间。

本来卫安就疑心这件事跟临江王妃有些关系,现在郑王妃这么一说,她心里的疑心便又更强烈了一些,一直到回卫家的马车上,还皱着眉头没有松开。

玉清在旁边替她斟茶,见她这样便也有些奇怪的道:“姑娘,王妃一直待您不是多和善,早就结下仇了的,您说会不会是真的王妃本身看您不顺眼,所以…”

卫安冷笑了一声,临江王妃看不顺眼的人岂止是她一个?

现在想来,沈琛离开办差的时间也太巧了一些,刚好就在宝哥儿出事的时候,再说什么神药的事,要是宝哥儿真的出事,沈琛就算是想辩解自己已经无能为力都显得不是那么诚心。

她眯起眼睛,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怒意,只觉得最近的事一浪接着一浪打过来,将她弄得有些失了往日的分寸,不然放在平常,她就算是再怒极,也不会真的亲自去对一个犯人动刑的。

活在这世上,纵然是位高权重,也得遵守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而一个大家闺秀,未来的侯门夫人,她是不该做出这种表面看上去失了身份的事的。

虽然她是报仇心切,可是在外人看来,一个女子也敢这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纵然是那些御史们碍于现在卫家和郑王的声势,也碍于这回事出有因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对她却绝不会有好感的。

毕竟男人天生就会有一种防备感,很怕那些太过于厉害的女人。

她现在只怕已经落了那些人的眼睛了,以后但凡是她再做出类似的事来,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她编排她,她虽然不怕,可是流言这种东西,原本它的厉害和杀伤力就不在于你本人怕不怕,而在于别人信还是不信…

她头痛的厉害,下了马车见到了花嬷嬷,才略微好了些,轻声问花嬷嬷卫老太太如今午睡醒了没有。

花嬷嬷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估摸到了几分她心情怕是不好,便急忙道:“哪里还午睡啊?听送信的说您今天会回来,一直等着呢,现在二少奶奶带着牛哥儿正陪着老太太说话,老太太特意让我来候着您。”

牛哥儿还没满月,二少奶奶将他抱出来也是为了给老太太瞧上一瞧,毕竟没有老太太专程去小辈的院子里瞧孩子的,怕折了孩子的福分,她原本也准备要走了,见了卫安来,站起来笑着彼此见了礼,便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还没多谢七妹妹给的洗三的礼,也太厚重了些。”

卫安的见面礼就已经给的很厚了,没想到洗三的时候还又专门准备了足金的金镯金锁一整套,二少奶奶私底下也不由得跟二夫人感叹她的大方。

卫安见牛哥儿睡了,也就不去抱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轻声道:“嫂嫂也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小侄子,我怎么疼他都是应当的。”

卫老太太含笑看着,等到二少奶奶带着孩子出去了,才拉过卫安坐在身边,很心疼:“早知道你是不肯听话要好好保重身体的,瞧瞧这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这可怎么当新娘子去?”

卫安抿了抿唇,想起沈琛来,更加不安,犹豫了再三还是没跟卫老太太说起这件事,只是跟卫老太太说了宝哥儿的病。

卫老太太之前也接到信了,只是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现在听卫安把来龙去脉一说,才呵了一声:“这些人可真是阴魂不散,董成器这么久了,没人去找他的麻烦,他倒好,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害人,他来报仇?!真是笑话,他有什么仇可报?真要是按照他这套理论,那最该死的就是他们一家,蒋家落到现在的地步就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他还有什么脸面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话?说到底不过就是心有不甘,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被打断了罢了。”

这样的人卫老太太见得多了,心里不屑,问卫安他有没有招认出幕后主谋:“他虽然有那个心,却没那个力,今时不同往日了,没了蒋家给他撑腰,他自己哪里有那个本事把手伸到郑王府去?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

也没等卫安回答,卫老太太便又冷笑了一声:“也不必说了,现在这关头,还会朝你们下手的,要么是刚刚吃了大亏的徐家,要么就是临江王妃,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还有谁这样处心积虑的非得对付你们不可了。”

而这两方之中,卫老太太更怀疑的自然是临江王妃,她咳嗽了一声:“徐家大老爷已经被赶回了老家去,按理来说,正如沈琛说的那样,徐安英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大气的人,他要是怎的算计人,怕不会从这些后宅的鬼魅手段入手,否则的话,他哪怕是成功了,以后也没脸再抬起头来见人了…”

卫老太太冷笑了一声,靠在软枕上想起临江王妃来,觉得又有些齿冷,这样的毒蛇在身边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咬人,可是他们偏偏却没办法抓住她的七寸,真是让人头痛。

她不免问卫安:“安安,这件事,王爷是怎么说?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嚣张吗?临江王妃朝你伸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这回要是还是半点事都没有,以后的胆子只怕就更大了,人的贪心就是这么被纵容着来的。你这回不怎么样她,她不会觉得你们是留了情面,只会觉得你们是没用,是顾忌,她只会觉得自己厉害,不会觉得是你们忍让的。”

第1352章 惩罚

卫安垂下头,把之后她给董成器上刑把董成器招供出了徐家的事说了:“董成器不傻,我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跟临江王妃脱不了关系的,可是他不说,这也能理解-----就算是招供出了徐家,徐家也未必跟拉出临江王妃来的。”

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徐安英是个聪明人,不说徐家是真的参与了出了人,哪怕是这件事完全是临江王妃所为,董成器指名道姓的把他们给供出来,他们也不可能还去攀扯临江王妃。

要知道,勾结王妃是犯了临江王的大忌,他们不怕卫家和郑王报复,却害怕临江王一开始就把他们打上佞臣企图结党的标签,否则一旦被临江王知道,他们徐家的前程这才是真的彻底毁了。

没有人是蠢的,徐安英是会算账的。

卫老太太若有所思,片刻后不由得便冷笑:“徐家竟然真的也还跟临江王妃有牵连,并且充当临江王妃的打手,可是这次的事就算是能让徐家放血,那临江王妃呢?”

有些人不吃些教训,是不会记着分寸的,而临江王妃不必说,她是那种就算是吃了教训都不记得分寸的人。

这样的人是最惹人厌恶的,每次出事的时候认错无比干脆,求饶也总是显得诚心诚意,可是一旦等到风头过去,就总是又会贼心不死。

她摸了摸卫安的头,见卫安低着头不说话,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等着人家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才反抗,何况这次的事,我看又不会扯到她身上,她以后只会更跋扈的。”

总要想个法子,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许久没有说话,良久才劝卫安先回去休息:“我知道你,最近肯定是连个整觉也没有睡过,你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都等你睡醒了再说,要是王府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叫人去叫你的。”

卫安也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了,和汪嬷嬷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玉清扶着她起来,见她还是怔怔的出身,便让人去泡了茶上来:“还是这阵子休息不好,以至于精神不济,姑娘先喝口茶醒醒神吧。”

卫安也不过是片刻之后就恢复过来了,喝了茶拿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还一面去问玉清:“王府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玉清蹲下来替她穿鞋子,嗯了一声连声音都显得轻快了几分:“老太太屋里的翡翠姐姐之前还来了呢,说是等姑娘您醒了,就请您过去,说是之前田婶来过了,老太太有话要跟您说。”

田婶已经来过了?可是明明才审问了董成器,就算是顺天府的动作快,也不能立即就让徐家妥协给人吧?

她有些不解,却还是换了衣裳便立即赶往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正和三夫人说话,见了她来便免了她的礼,只是道:“怎么这样快便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的。”

三夫人也忍不住附和:“可不是,忙碌了这一阵看你脸色都不大好,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女孩子家…”

卫安谢过她的好意,才知道她是来跟卫老太太说起婚事来的,不由得便睁大了眼睛。

三夫人看了她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瞒她,低声道:“宫里如今已经派了嬷嬷来,说是教导规矩的…可这之前已经被侯爷否决过了,侯爷说一切礼数都不必太繁琐,他信得过咱们家的家教,现在却来了个嬷嬷,我看…”

她的担心也没错,卫老太太挑眉冷笑:“这还用说么?肯定之前安安审问董成器的事被宣扬出去了,只是审问到时候在现场的人不多,郑王和阿成不必说,这不是会多口舌的,王推官也是阿琛的好友,更不可能行此事,那泄露的会谁?把这件事说出去,叫天下人都知道安安敢亲自对犯人动刑,叫人都觉得她狠辣,想这么做的人会是谁?”

三夫人看着卫安,忍不住便道:“也欺人太甚了些,对一个孩子下手,还不许人还手了不成?再说了…那些男人动刑就没的说,女的来做便要被人指指点点。”

可惜说这些也并没什么用处,卫老太太扬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对着卫安道:“安安,你父王之前已经送了信过来,他已经进宫去求圣上给公道了,这件事想必是小不了的,徐家少不得有的苦头吃了。”徐安英毕竟是老狐狸了,他要是想要推脱责任,多的是说法,怎么这回隆庆帝还会这么疾言厉色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斥责他?

要知道,这样的斥责可不是平常的训斥那么简单,一般人要是要脸皮的,那就得上请罪折子乃至是告老的折子了。

三老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是一肚子的鸟气没处发,这个时候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气神清气爽,就很得意的哼了一声才道:“母亲不知道,王爷说,徐家的那个管事大逆不道,不仅敢出面勾结施太医企图谋害宗室,而且还刻意拿六皇子做筏子,指责沈琛将药给了六皇子…”

现在唯一的那点骨血被隆庆帝看的跟心肝宝贝也没有什么分别,郑王也学的聪明了,竟然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能叫隆庆帝更加的生气。

宝哥儿再尊贵,在隆庆帝的心里那也是地位有限,隆庆帝不会愿意为了他就得罪一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以后还可能护着自己的儿子的老臣翻脸,可是如果那个老臣为了巴结新的要上位的那位,就开始对现在的主子不恭敬的话…

那很多事就又得另说了。

现在炉灶都还没有另起呢,茶水还未凉,人就要走了,岂不是太凉薄了一些?他尚且还在位,这些人便敢拿着他的儿子当作算计人的筹码,要是等到他什么都不是了,那他的六皇子岂不是要被这些人埋汰死?

别的倒是都能忍受,可是这件事,隆庆帝是断然无法忍受的。

第1353章 看重

卫老太太忍不住面带微笑,有些讥诮的道:“圣上最看重的就是六皇子,我怎么忘了?这些人拿着沈琛献药的事情说事,圣上心里怎么可能高兴?”

三老爷也很解气的冷笑了一声:“可不是,圣上当场便怒极了,徐尚书一直辩解不知此事,圣上便冷笑说他不是不知,是太知道了而已,又说徐家的管事这么通天的本事,可见宰相门前七品官的事不虚,他们徐家这样能耐,把平西侯和郑王府一道都踩在脚下了,叫他觉得惶恐。”

圣上都觉得惶恐,那徐家到底是多大的野心谁不知道?所以虽然徐安英的确是个极有才能的,平时也甚是有人缘,在朝中极有威望和人气,可是隆庆帝一发怒,话一说的那样狠,底下的人也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一个个的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除了徐安英的几个得意门生,他们毕竟是徐安英的得力的门生,平时受徐安英的恩惠良多,彼此之间利益牵扯不清,要是他们不站出来说话,那到时候倒霉的也不会仅仅是徐安英而已。

可是就算是他们一个个都硬着头皮出来说话求情了,那也是没用的,反而还被隆庆帝斥责为勾结同党,拉帮结派,别有用心。

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在明着指责徐安英是佞臣,故意勾结同僚,且竟然有心威胁圣上,纵容家奴谋害宗室,仗着手中权柄为所欲为。

逼得徐安英当场就长跪不起,脱了头上的官帽痛哭流涕。

隆庆帝亲口这么说,那就是把他踩到了泥地里,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世英名,还有这些年经营起来的官声,一朝就丧尽了。

他无比灰心,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哭的肝肠寸断的表忠心。

隆庆帝没有管他,让他回家思过,又当场便叫锦衣卫严查此事,看看其中是否还有别的牵扯。

卫老太太听的有些奇怪,便问三老爷:“这就不对了罢?圣上纵然是因为六皇子的事恼怒…可也不该这样直接就将徐尚书直接踩到了地底下不能翻身…”

是啊,徐安英如果真的只是纵容家奴,隆庆帝是不会出这么大的气的,就算是真的有牵扯了六皇子的事在其中,可是也不能证明他就真的有别的意思不是?

隆庆帝那么信任徐安英,总该听听他的解释,不该就在上朝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直接叫人难堪而无法翻身。

三老爷也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曲折,却觉得极为出气,只道:“恐怕真是坏事做多了,现在报应来了,可见老天还是有眼,恶人自有天收。”

可是事情却并不这么简单,卫老太太挑了挑眉没有多说,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交代卫安:“到时候你问问王爷,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缘故,徐家要是自此站不起来了那还好,可是要是徐家只不过是被圣上出了一通气,以后还仍旧跟现在这样,那事情就麻烦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

她之前预想的,是能叫徐家不容易过关那也就算是出气了,可是没料到这回严重性却不同,甚至还惊动了锦衣卫,那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锦衣卫要是能查出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还好说,可是要是查不出来,那徐家就又是冤枉的了,徐安英毕竟跟蒋子宁又不同,这个人可从来不会真的蠢到去拉帮结派的,等到隆庆帝回过神来,总是会念及旧情,记得他的好处的。

郑王和卫家的事逼得徐安英走到这个地步,他又怎么会甘心?一旦有了翻身的机会,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你死我活的争斗了,想一想便令人觉得胆战心惊。

卫安自己也满心的疑惑,她从王府回来的时候,郑王还是义愤填膺的说一定不会让徐家好过,那个时候都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这不过是多长时间?怎么就能够让徐尚书都痛哭跪地的失败至此?

她自问郑王还没有那个能耐能让隆庆帝为了他就这么对徐尚书,否则当时她自己被火药炸伤的时候,隆庆帝就该因为顾忌郑王而对蒋松文父子下死手严查了。

那个时候都并没有这么做,现在宝哥儿可没有跟她当初那样,而且那个时候郑王府几乎是被蒋子宁父子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的,隆庆帝也没有半点动静,最后事情还是他们自己用计解决的,对于蒋子宁父子都尚且如此宽纵,现在的徐安英可别蒋子宁父子得隆庆帝的心多了,连郑王自己心里都知道没什么把握能对付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要碎首进谏了。那到底是为什么,隆庆帝就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

可是她们的疑问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林三少就上门来了。

这半年来他们都很少见到林三少,卫老太太见了他便忍不住笑了,很慈爱的将他叫起来,抱怨道:“我还只当三少是再也不踏我们家的门了,要跟我们生分呢。”

林三少在老太太面前向来都很是恭敬,这个时候也并不例外,听她这么说便急忙摇头:“老太太说笑了,晚辈怎么会这样想?实在是最近忙…”

这倒不是虚话,卫老太太知道他现在因为隆庆帝整顿那些河堤的贪污案忙的脚不沾地的,便笑着摇了摇头:“我也知道你忙,这回世子的事,是交给你办了?”

林三少应了一声是,想起看见卫安时卫安瘦弱了不少,抿了抿唇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他当然知道卫安已经即将要成为沈琛的妻子了,可是看见她不好,他总是不会开心的。

等到卫老太太说起这回的事,林三少便直言相告道:“圣上这么恼怒,还是因为沈琛在其中使了力的缘故,我知道你们大约心里都对此事有猜测,所以便过来先安安你们的心。”

他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似乎是想看一看卫老太太和卫安她们的反应,屋子里便一时之间静了下来。

第1354章 发落

沈琛?!

卫老太太看了卫安一眼,见卫安也是一脸茫然,便追问道:“怎么会是因为沈琛呢?沈琛这回不是去房山了吗?除了之前送过一封回信给郑王妃和安安,他便没有消息了,我们正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为了这个,卫老太太心里其实很不安,很怕沈琛会在婚期之前出什么事,导致这门婚事又起变故,通常来说,要是婚事起变故,受伤的总是女人。不管是情感上还是外头的人的议论,都会觉得是女方不祥。

这回卫安强出头对董成器用刑,卫老太太不用想就知道外头那些男人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心里的担忧就更多了几分。

只是顾忌着现在刚出了宝哥儿的事,怕卫安更加担心,才没有说出来,原本是打算私底下叫卫阳清去查一查,或是跟郑王知会一声要问问沈琛的消息的。

现在林三少提起来,她心里的疑问便更多了,握着卫安的手,忍不住道:“这些日子,郑王府的事叫我们都担心的喘不过气来…”

林三少都知道,他急忙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世子病了,本来想着去探望的,可是谁知道却收到了沈琛的一封信…”

沈琛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宝哥儿从前一直是个很健康的孩子,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病症,而郑王妃给他的那一封一封的催着要神药的信还有对卫安的刁难,都让他起了疑心,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发生的太过巧合了,所以写了信给林三少,叫林三少帮忙查探。

林三少虽然没有跟谢良成一样得到卫安的肯定的讯息,却也凭借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了施太医在老家买田买地,都是精明成狐狸一样的人,有了这些不寻常的举动,林三少便再让人去施太医的家乡问了问,知道施太医当初还曾替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医好了心疾,当即就写了信去给沈琛。

沈琛立即便回信了,让他将消息透露给卫安和郑王,并且让他再去做一件事。

卫老太太听说是沈琛写了信来,心里头就有些感慨,沈琛对于卫安的事真的算得上是万分上心了,有个这样的孙女婿,将来也就不担心卫安会过的不好了,但愿沈琛能一直这样诚心才好。

她忽略了心里头的这些感慨,继续问林三少:“可你并没有通知我们啊…”

林三少便笑了一声,看了卫安一眼:“等我们通知的时候,郡主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了,还派了谢良成去施太医家里,那个时候,我们的人就在隔壁…”

卫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怪不得之前谢良成说后来那些人还特意派人去隔壁等邻居处都问过了,确定谢良成真的是磨镜子的,才放过了他,那些人应当只见过谢良成这一次的,人家特意闻起来,他们本应当会觉得奇怪,如实说明,可是却替谢良成做了证,说他是长期出入这里的相熟的手艺人…原来是林三少他们在其中起了作用。

卫老太太也没有料到林三少竟然早就知道,便挑了挑眉:“既然这样,那你们又一直隐身不出?”

“我们去做更重要的事了…”林三少面露微笑,少见的有了些表情,更显得有人情味了许多:“按照沈琛的指示,我去了一趟徐家的老家…”

从宝哥儿生病一直到现在,少说也已经有了十余天,可是就算是这么多时间,要去一趟徐家的老家那也并不容易…

卫老太太有些惊愕,便听见林三少说,他跑死了两匹马。

她不由得有些感叹,隐约意识到了林三少去的目的,不由便问:“那这回圣上震怒,想必也跟你去的这一趟的目的脱不了关系罢?”

卫安也跟着朝林三少看过去,她没有想到沈琛竟然早就已经给林三少写了信,并且在替她解决这件事,他总是想好了一切的,可是亏她还替他忧心得睡不着,想着明天必定要找谢良成去问一趟,要是实在不行还得叫谢良成跑一趟房山了。

林三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就道:“我们去了一趟徐尚书的老家…徐大老爷回去便开始建起了房子,觉得之前的祖宅太破旧了,这些也都不要紧,要紧的是…”

他说到这里,仿佛是觉得有些好笑,连眼睛里都带了几分笑意,弯了弯唇角道:“要紧的是,徐大老爷房子打地基的时候,砖头不小心砸伤了一个道士…”

卫老太太有些明白了,跟卫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是了然,便忍着笑意问道:“是砸中了张真人罢?”

林三少笑着点了点头,很含蓄的说:“张真人四处云游,恰好就到了徐家老家,听说是奉了沈琛的请托去找什么药来配药的,只可惜这一砸,就砸得下不了床了…”

所以隆庆帝才会这么恼怒,之前的药他吃了有用,身体虽然还是虚弱,疼痛却少了许多,晚上也总算是能偶尔睡一个整觉了,而六皇子请太医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这样的情况之下,隆庆帝自然会催促沈琛再想法子求求真人给他弄些药来。之前沈琛一直都说真人行踪不定难寻,后来总算松口,说是想想法子。

现在也全泡汤了,毕竟真人都受伤了。

隆庆帝虽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却还是觉得心碎,加上愤怒了总要寻个出气口,便斥责徐安英纵子行凶,横行无忌,又说连他的门人都能如此横行霸道,可见徐家是如何的目中无人。

这一番训斥下来,徐安英一世英名算是被骂光了,连御史听说徐家大兴土木以至于砸伤人并且累死了工人的事,也都上书参奏徐家的霸道。

果然是沈琛办事的风格,也只有他会这么了解隆庆帝的心意,能巧妙的琢磨透隆庆帝的心思从而做出最好的判断。

不管怎么样,沈琛没事,总是最好的,卫老太太闭了闭眼睛,觉得心里的那些不安也好多了,就问林三少:“那沈琛何时能赶回来?”

第1355章 干亲

婚期可就马上就要到了啊,要是再不回来,总是不好的,到时候风言风语只怕都能叫这场婚礼显得难堪。

林三少显然也知道卫老太太问这话的目的所在,看了一眼卫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大约人总是感性大于理性的动物,听见心爱的女孩子马上便要成婚,心里总是不舒服的,何况他也曾有机会的。

想起这些,想起那段时间的纠结和争取,他心里又不免有些惆怅,最后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重新整理了情绪对卫老太太道:“沈琛这回碰见了些麻烦,就在给我写信让我去徐家老家之后,他便有一段时间没给我写信,是出事了,这回他去房山,本来就不是好办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