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宋弈打断幼清的思路,笑看着她,幼清微微一愣,回道,“没什么,只是对储君的事有些不解,可要让我说,我却又无从说起。”

可真是聪明,宋弈其实不敢和她说太多,他怕自己再说一句,幼清可能就会发现了背后的事情,这些事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至少,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想了想,道:“我和十一皇子之间有些渊源,这事以后再和你说,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幼清点点头没有再问。

“岳父累了。”宋弈笑着和幼清道,“我们早点回去吧。”

幼清应了和方明晖告辞,由宋弈牵着出了门,夫妻两人在院子里漫步,宋弈的手宽宽的让她很安心,她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根本不需要抬头去看路:“大皇子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嗯?”宋弈挑眉,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幼清就想了想回道,“这一回我在船上和大皇子妃待在一起,两位郡王很活泼,尤其是长子,非常聪慧!”

宋弈有所了解,闻言微微颔首,道:“粤安侯的事虽是我们事先安排好,可到广东后到底如何交涉,没有细致落实,这些事都是大皇子到了那边以后再着手办的。”他淡淡说着,并没有刻意去评价的意思,“包括去福建的事,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他却办到了!”

这么说,大皇子在政局上能力不算强,可上了战场生死关头,到还有几分能力和魄力,她点头道:“立储的事,圣上会问你的意见吗?”

“想什么呢。”宋弈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忽然将她抱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幼清个子不算矮,可在宋弈怀里便显的像个孩子似的,他凑在她脸上亲了亲,打趣的道,“我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何故行走在西苑,不如辞官陪你去关外放牧。”

幼清轻轻笑了起来,拍了他的手,道:“谁说我要和你去关外,那里有狼,我才不要去。”

宋弈望着她,眉梢在月光银辉中高高一扬,深潭似的眼眸里流露出不怀好意思的笑意,仿佛在说,对,我就是那匹狼!

幼清噗嗤一声歪在他怀里笑了起来,半天才缓了劲儿道:“快放我下来,叫别人看了。”

宋弈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她下来。

第二日一早,幼清将宋弈送出门,她便在府里各处转了转,胡泉跟在她身边将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过什么事详细的说给她听,两个人刚走到垂花门,路大勇回来了,幼清惊喜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庄子里有什么事。”路大勇在帮封子寒种草药,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回来了。

“小的才听到您出事的消息。”路大勇上下打量着幼清,“太太没有受伤吧?”他知道后便连夜赶了回来,直到此刻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幼清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道:“你看看,我好的很。”

路大勇才放了心,幼清就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去陪父亲说说话吧,也顺便在家里住几日。”

“好,正好这几日庄子里没什么事,小人也想留下来住几天。”他笑着道,“那小人先回房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去拜见大老爷。”

幼清颔首,目送路大勇而去。

过了一刻,赵夫人听闻幼清回来的消息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和大家一样打量幼清,拍着胸口的道:“可真是担心的我几夜没有睡好,幸好安安稳稳回来了。”

“让您费心了。”幼清歉意的道,“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赵夫人坐在幼清对面,叹气道:“这也是你,若换做我了,只怕就不是惊吓了。”又道,“听说,是你想办法通知的宋大人,大家才找到太后的船,你可是立了大功啊。今儿早会,圣上难得出席,还夸了宋大人有个好的贤内助呢。”

幼清掩面一笑,道:“我也不过碰运气罢了。”又道,“单夫人也回来了,您去过单府吗。”

“还没有。”赵夫人微笑道,“等看过你我再去单府看看!”赵夫人话落,采芩就笑眯眯的进了门,和幼清道,“太太,单夫人和郭夫人来了!”

赵夫人闻言就朝幼清挑了挑眉,微笑道:“看来,我也不用去单府了。”就和幼清一起去垂花门迎。

单夫人笑眯眯的从车上下来,幼清和赵夫人过去行礼,单夫人笑道:“别了,咱们之间就不用这样客气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也别因我年纪大,你们就格外让我一些。”她轻轻笑着,赵夫人笑道,“您是不在意,可我们不能失礼了。”

单夫人就指着赵夫人无奈的摇着头。郭夫人携了幼清的手,道:“你们大家能平安回来,我听着几乎快要欢呼起来了,可真是上天保佑!”

“那是什么上天保佑。”单夫人唏嘘道,“是托宋太太的福,若非她机智,我们说不定真的就死在那里了。”她边走边将那几天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郭夫人和赵夫人听的心惊肉跳,骇然道,“可真是九死一生,历尽险难。”

几个人一路说着到内院,幼清让人上了茶,大家才将话题从劫走的事情上转移到朝堂,郭夫人道:“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朝堂的官员就跟那割草似的,每个几个月就清出去一批人,原本好几处都没填上,如今空缺了更多,可真是令人唏嘘。”

“正是大好是时机。”单夫人道,“如此一来那些个升迁无望没什么门路的人,就有机会得到重用,对于他们来说,如今的形势是一片大好。”历朝历代也少遇到这样的情况。

郭夫人点点头,又看着幼清,问道:“这一回,九歌会不会再升一级?”

幼清到觉得宋弈很可能暂时不想挪位置,若真的升,大概也还是留在詹事府的:“再升似乎也太快了些,他如今又在西苑走动,怕太惹眼了。”

“现在还好,若是换做以往他确实是惹眼的。如今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单夫人笑道,“空了那么多位置,事情总要有人做,总不能再等着谁熬个三五年上来吧。”其实这一次还算好,有些牵连的不在要职的都没有再动,只有像徐展云这样的才被薅了。

幼清轻笑,很期待薛镇扬会不会再跳一级。

“太太。”采芩跳着进来,高兴的道,“圣上和皇后娘娘两处的赏赐一起来了。”

幼清眉梢微挑,朝几位夫人看去,单夫人就道:“定是赏你立的大功之事。”推着她出去,“去换件好看的衣服,领旨去。”

幼清点点头回房梳洗换了身银红的素面褙子去前院领旨,西苑是张公公亲自来的,幼清见着他便微微笑了起来,张澜虽没有多少的表情,但眼睛里亦是落了笑意,两人颔首打了招呼,幼清又去看皇后宫里的来人,也是她曾见过的,在皇后身边很得力的端姑姑…

赏赐很丰,绫罗绸缎堆在两边,都是女人家的用的东西,幼清谢了礼请张澜和端姑姑去喝茶,张澜就道:“杂家的事情办妥了这就回宫复命了,好几日不在京中,如今手中还积压了好些事没做完,就不打扰宋太太了。”

幼清也不强留他,笑着道:“那我送您出去。”张澜摆摆手,看了眼端姑姑,“不必了。”便上了轿子…

“我也不多留了,内务府的人在宫里修葺,娘娘身边好多事情离不开人盯着,改日宋太太得空去宫里坐,我们再好好说话。”端姑姑说着望着幼清善意的一笑,虽显得有些客套,可话听在别人耳朵总归是舒服的,“宋太太留步。告辞!”说着,也上了轿子走了。

幼清目送他们离开,又和采芩吩咐道:“你和蔡妈妈一起登记上册,送到库房里收好了。”宫里出来的东西,既不能卖也不能典当,不过是充个门面罢了。

蔡妈妈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似的,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宫里的赏赐,今儿托太太的福了。”她转头来朝幼清福了福,道,“恭喜太太!”

“你也和我来这套。”幼清摆摆手,道,“你们忙着,我回去陪几位夫人说话。”便回去了。

路大勇听闻幼清被圣上和皇后分别赏赐露出满脸的笑容,他陪着方明晖说了许久的话,两人在后院的菜地里转了几圈,才高兴的回了外院,又拿了包袱去街上兜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然后就埋头在房里,也不知道做什么,一直忙活了三四天才出来。

路大勇让小瑜帮忙,将戴望舒请了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戴望舒远远走过来,见路大勇站在抄手游廊上,手里捏着个包袱,她面无表情的过去立在他对面,路大勇就将包袱递给她,笑着道,“听说你的鞭子断了,我给你做了一根,你瞧瞧用的合手不合手,若是不成我再上街帮你寻根成品回来。”又道,“西大街那边有个胡人的铺子,里头有这样的鞭子卖。”

戴望舒奇怪的看着他,伸手接过包袱,当着路大勇的面拆开来,就见里头有一根几乎和她原来的一模一样的鞭子。

她抖开来,在手里摆划了一下,又缠在了手腕上,不长不短刚刚好!

“你做的?”戴望舒打量着路大勇,路大勇颔首道,“有些匆忙,是不是太粗糙了?”

戴望舒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原来他前几天躲在房里,就是为了她的鞭子!

戴望舒收了鞭子,挑眉看着路大勇,问道:“你为什么要费神给我做鞭子。”她话落定定的看着他,目中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路大勇毫无察觉,很自然的道:“你是为了太太才折断了鞭子,我给你再做一根理所应当的。”

“知道了。”戴望舒将鞭子缠在手腕上,转身就走,路大勇早就习惯了她脾气捉摸不定的样子,摇了摇头便也要走,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耳后一阵鞭梢声传来,他本能的避开,随即,就看见戴望舒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他刚刚站的地方。

“你这孩子。”路大勇愠怒,第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来,“你有话好好说,即便要动手也该说一声才是。”

戴望舒就眯了眼睛,冷笑着道:“谁是孩子?你长我几岁?”

“你在我面前怎么不是孩子。”路大勇皱眉。

戴望舒不说废话,鞭子一收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路大勇莫名其妙的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走。

隔了两日,原宋弈的顶头上峰马大人高升到工部,詹事府詹事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宋弈顺理成章的成了正三品大员,虽没有实职,但在历朝历代像他这样年轻的三品大员宛若凤毛麟角,不会超过三个。

一时间,宋府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但他们家中,薛府亦是,薛镇扬在大理寺正的位置也没有待几天,就挪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朝堂的调动就跟那下棋似的,看的人眼花缭乱,也精彩万分。

赵承煜自广东凯旋而归,圣上当着文武朝臣的面夸赞他勇武,还将他早年穿的一件战甲送给了赵承煜,这似乎应该是一个信号,圣上要立储的信号。

朝中隐隐有些骚动之像,亦有人写了奏疏,请圣上立储。

可奏疏宛若石沉大海,圣上依旧和从前一样只字不提,整日里和张茂省潜心炼丹。

赵承煜什么都没有说每日老老实实的去文华殿读书,回家养孩子或是在皇后的宫中走动…

除此之外,各处都在修葺,幼清和几位夫人结伴找了兵马司的人相助,问清了京城有哪些人在这一次的混乱中受了损失,她们便聚在了一处,凑了许多银子给那些人捐助了一番。

等到过了七月半的中元节,京中里各处已经丝毫找不到那一夜的痕迹,而昔日辉煌的锦乡侯府,门口已经静静的被蜘蛛织起了无数的网,幼清无意路过,心头一阵唏嘘,两世里她其实都没有想到,锦乡侯府有一天会变成这副光景。

随着京城的各处痕迹的消失,景隆三十五年由太后徐氏发动的宫变,历史上称为“徐氏之乱”的逼宫之乱,也在人们的视野中悄然淡去…

这一年的夏天很短,到这个时候天气已经非常的凉爽,廖薛两家的婚期也正式定了下来,最后还是如薛老太太当初说的那样,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的日子。

幼清回了薛府,在烟云阁以及智袖院略坐了坐后,便去了薛思琪的房里,还没进门就听到她在发火:“这根线断了就断了,根本就不用修补,左右不过穿几个时辰罢了,有什么关系。”

“二小姐,陆妈妈说这样不吉利,说无论如何都要重新修补一下。”春荣苦口婆心的劝着,薛思琪就拍着桌子道,“一会儿我去说,你不要管了,一直在我耳朵跟前嗡嗡的叫着,烦死了。”

“你这是烦什么呢。”幼清笑着进了门,薛思琪一见到她就忧心忡忡的道,“她们做事情完全抓不住重点,一点小事她们揪着不放,大事上反而不管不问的,你说我能不气么。”

春荣满脸的委屈。

幼清失笑,拉着薛思琪坐下来,笑着道:“你这是心里不踏实吧?要不要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这样闷在房里也无济于事啊。”

“算了。”薛思琪朝后躺了下来,腿在炕上摆了摆去,“我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好,若不然一出去又会有一堆的事情找上来。”

幼清无奈的摇摇头,又道:“要不然你陪我去看茂哥吧!”

薛思琪眼睛撇着她,咕哝道:“你可真粘人。”说着翻了个身坐起来,道,“走,走,我陪你去。”

幼清掩面而笑和薛思琪相继出了门,幼清问道:“二婶近日回来过吗。”

“没有。”薛思琪摇头道,“三妹妹要跟着她一起住去水井坊,她不让,如今她一个人住在那边,好些日子都没有过来看三妹了。”

看来是和江姨娘斗法去了,她不大了解江姨娘,不过以刘氏的为人和心智,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三妹也不小了,二婶就没有说什么打算吗。”路过烟云阁时,她朝楼上看了一眼,薛思画越发的不愿和她们说话了,整日待在楼上,薛思琪就道,“不是说婚事早有安排了么,她不说我们哪里知道。”

两个人说着话,去了赵芫的院子里,赵芫身边的胡妈妈见着她们过来,亲自打了帘子,赵芫正将茂哥儿放在罗汉床上,让他练习抬头…茂哥已经四个月了,脖子还是有些软软的,趴在罗汉床上,好半天才能抬头朝大家看两眼。

不过他不舒服也不闹腾,就吭吭哧哧的一会儿抬一下,累了就趴在原地直哼哼。

“你今儿怎么回来了。”赵芫吩咐丫头上茶,请幼清和薛思琪坐,幼清则去了茂哥身边蹲了下来,趴在罗汉床上卧着他的小手,和赵芫道,“茂哥好像比前几日好一些呢,头能抬的时间也长一点。”

“是,我这两天,每一天都让他练一会儿,他的进步立竿见影呢。”赵芫见茂哥实在有些累了,就将他抱了起来,幼清在她身边坐下来,朝茂哥拍了拍手,“到姑母这里来,好几天不见,姑母可想你了。”

茂哥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她,手指一动一动的,朝着幼清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幼清高兴的道:“大嫂你看到了没有,他冲着我笑了呢。”

“是吗。”赵芫和薛思琪都凑了过来,三个人望着茂哥儿,茂哥儿左看看右看看,眼里露出好奇的样子来,又冲着几个人咧了咧小嘴,赵芫喜极而涕,道,“他真的笑了。”

薛思琪亦点着头道:“要是娘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茂哥儿的发育很缓慢,所以,哪怕他露出一点笑容,或者是翻了个身,抬一次头,都会令他们欣喜不已…

“哎呀。”幼清忽然觉得腿上一热,她惊呼一声朝赵芫看去,道,“大嫂,您没有给他垫尿片吗?”

赵芫一愣忙将茂哥接着来抱在手里,一摸他的小屁股果然湿漉漉的,再去看幼清,幼清的裙子上亦是湿了一大块,赵芫哈哈大笑,道:“我方才忘记给他换尿片了,不过他才尿过没有多久,没想到你抱这么一会儿就中彩了。”

幼清哭笑不得,薛思琪道:“让大嫂赔你衣服。”赵芫见薛思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将茂哥往她怀里一放,和茂哥道,“让你二姑母陪你一会儿!”

薛思琪一摸茂哥的小屁股,顿时手上就沾了一手的尿,她立刻喊嚷着道:“怎么能交给我呢,奶娘呢!”

“你都快成亲了,在家也待不了几天,趁着现在你多陪陪茂哥吧。”赵芫掩面而笑,一副狡黠的样子,可等到薛思琪的婚期真的近了的时候,她却是哭的最厉害的那个人。

八月初七的晚上,赵芫头一回将茂哥交给奶娘看着,她和薛思琴以及幼清还有薛思画窝在薛思琪房里说着话,几个人从以前说到现在,赵芫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出嫁了,往后家里可就剩我一个人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话,还要坐半天的车。”

“不还有三妹吗。”薛思琪给赵芫擦眼泪,“你和三妹作伴。再说,我们也不是不回来,尤其是幼清,几乎隔一日就回来待半天,你有什么好寂寞的。”

赵芫反驳道:“那哪能和大家住在一起相比。”

“难不成我还不嫁了。”薛思琪翻了个白眼,“我要真不嫁人,到时候你又得着急了,说我这个小姑子天天赖在家里吃你的饭。”

赵芫被薛思琪气的破涕而笑,捏着她的脸道:“没良心的,我这么伤心,你还笑话我。”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一直到花娘进门,她们都没有睡。

薛思琪紧张的被花娘带到净室去沐浴,薛思琴下了床,道:“等她好了也要一个时辰,我先回去看看豪哥,也不知睡的怎么样,闹了没有。”

“那我也去吧。”赵芫也穿鞋下来,和幼清以及薛思画道,“你们没什么事就在这里待着,大半夜的外头凉,你们就别出去了。”

幼清和薛思画双双应是。

“方表姐。”薛思画看着幼清,幼清嗯了一声,回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薛思画低声问道:“你知道周表姐最后葬到哪里去了吗?我打听过,姑父当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虽然恨周文茵,可是觉得刘氏将她剥光了尸体留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太残忍了。

“不知道。约莫是皇后娘娘收拾宫里的时候,和那些尸体一起装着送出埋了吧。”幼清并不关心这些,道,“你别理这些事,人各有命,她不管结局如何凄惨,那都是她自己走出来。”

薛思画点点头叹了口气,又道:“我娘回水井坊的事您知道了吧?”幼清点点头,薛思画又道,“还有件事您大概不知道,文姐儿她…进寿山伯府了,做了郑六爷的妾室!”

“啊?”这点幼清还真是不知道,她惊讶的道,“做了妾?二叔和江姨娘做的主?”薛家的姑娘即便是个庶女,也不该嫁去做妾室的,哪怕入了不了高门大户,嫁入小户的人家,也能做个正经的太太啊。

这样,也太作践薛思文了。

“是…是我娘做的事。”薛思画脸有点红,“她设计让把文姐儿送去郑府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总之文姐儿现在是郑六爷的妾室了。”她真的很心虚!

幼清点点头,想到两年前见到薛思文时的样子,又想到了郑辕的样子,她迟疑的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郑辕还灭有娶正妻,这个时候纳妾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就是昨天。”薛思画道,“大家都不知道,您能不能暂时不要说,三姐成亲,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幼清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赵芫和薛思琴回来了,薛思琪也沐浴好出来绞干头发,这边丫头拿着乳膏在她腿和胳膊上细细抹着,薛思琪躺在软榻上笑眯眯的极其的享受:“我就是说幼清那时候怎么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没想到还真的很舒服。”

“花娘平日也不只帮新嫁娘打理。”薛思琴微笑道,“你若喜欢,等花娘闲了便请她去家里帮你就成了。”

薛思琪点着头,歪着头和花娘约着时间。

过了一会儿,赵夫人和全福人陈老太太进来,薛思琪上妆,盘发,忙了一通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幼清几个人去前院前院吃了早饭,就留了薛思画帮着薛思琪守着门,她们则各自帮着方氏忙活去了。

辰时不到,外间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有人喊着:“新郎官到了!”

------题外话------

昨晚我知道好多人坐在电脑前盯着咱们的票,我也知道好些姑娘特意为我攒了好多票,我无以为报,能做的就只有码字,尽自己做能写好故事,不辜负大家!

好吧,其实我不会煽情,我还是安静的做一个逗比合适。

这个月我会加更,加多少哪天加我不知道,但是一定加…啵一个,亲爱的们。

189 新人

幼清想起来她出嫁那日的情形,薛潋起哄让宋弈倒背女戒,廖杰口若悬河的狡辩…不知道,今天轮到他倒背女戒,他要怎么狡辩。

“当初就是他帮着宋大人挡的吧。”赵芫笑眯眯的道,“今儿这旧账新仇一起算,三弟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更何况,还有我哥呢,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屋顶都能掀翻了。”

赵子舟的婚期也在八月,不过薛思琪在月头,他在月尾!

幼清掩面而笑,想到廖杰的样子觉得很有趣,赵芫就好奇的拉着幼清的手,道:“现在没什么事,咱们去看看吧。”

“不去,一会儿他们就要进来了。”幼清拉着赵芫,“你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一到这种热闹的时候,你自己就变成孩子了。”

赵芫哈哈笑着,道:“我怎么不是孩子了,我和我的茂哥儿一起长大不成啊。”话落,正好有婆子来回事,她就马不停蹄的又去忙活了,幼清这里也不得闲,来的女眷她和薛思琴迎着看顾着,来来往往的她都不知道跑了几趟了。

辰时差一刻的时候,外院的门开了,薛潋抱着豪哥很得意的回来,拍了幼清的肩膀,幼清一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新郎官进来了吗”

“看看。”薛潋将豪哥的小手一松,又从豪哥的怀里拨拉了几下,舅甥两个人抓出十来个封红,幼清接了一个过来拆开,发现里头都是十两或二十两的银票,一小叠估摸着有七八张的样子,她露出惊讶的表情来,道,“这是特意给豪哥的封红,还是进门的封红都包成这样?”

“都是这样的封红。”薛潋挑着眉头道,“保定廖氏可真是财大气粗,迎亲的红包也敢这么厚。”

幼清也觉得,她现在有点担心薛思琪的婚房会布置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也是珠光宝气的金玉满堂的样子?

“廖大人背女戒了没有?”幼清笑着摸摸豪哥的小脸,薛潋就道,“当然得背,你别看他平日口若悬河,今儿可害怕了,一副拿不出手的样子。”

幼清掩面而笑。

开完了席面,廖杰便到了内院,幼清远远看着,在人群中看到了宋弈的身影,隔着那么多人那么远,宋弈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立刻转头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幼清轻轻笑了起来,宋弈也是满脸的笑意。

薛思琪的妆当然谈不上好看,但是却很可爱,圆圆的脸粉粉的嘴唇,穿着大红的喜服,像极了贴在门上的福娃…她和廖杰一起给薛老太太磕头,给薛镇扬以及方氏磕头,由薛霭背着上了轿子。

京中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场面,街道上许多百姓都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热闹,廖杰高坐马上,一派器宇轩昂的样子。

薛思琪坐在轿子里,听着外头的鞭炮声,她将头上的盖头扯下来,自怀里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从昨晚开始她的肚子就有点饿,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捞着东西吃,还好上轿的时候,春荣给她塞了几块点心,她能吃着压一压饿。

薛思琪吃完,又小心翼翼擦完嘴,盖上盖头一本正经的坐着,眼前就浮现出廖杰的样子。

稀里糊涂的,轿子停了下来,薛思琪由廖杰用大红绸牵着进了门,男眷们围在喜堂中观礼,薛思琪看不到人,但是却能盖头底下看到一双双的鞋面,以及耳边传来或高或低的笑声,她和廖杰三叩九拜的折腾出一身的汗,终于入了洞房。

喜房里也很热闹,薛思琪能感觉到有很多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尽量露出镇定从容的样子,脚步缓慢的在床上坐了下来,全福人念着祝词儿,随即廖杰将她的盖头用秤挑开,她很满意的听到了房间里响起一阵惊呼声。

薛思琪抬头去看廖杰,他亦是穿着喜服,浓眉星目,气质温雅,和她想象中的样子没有差别,而廖杰也正望着她,嘴巴忍不住抽了抽,呵呵笑了两声!

这妆容也太难看了,连原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廖杰心里头非常的嫌弃。

薛思琪看出来,难不成他还嫌她长的不好看?她都没有嫌弃他,他还有胆子嫌她,好,好的很!

薛思琪不冷不热的撇了眼廖杰,廖杰在全福人的示意在薛思琪身边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女眷一阵闹腾,抓着花生莲子往两个人身上丢,廖杰眼捷手快的接着,薛思琪就显得意兴阑珊的,时不时撇他一眼!

夫妻二人喝过了合卺酒,廖杰要在东床上压坐半个时辰,来闹房的女眷们便纷纷告辞走了…薛思琪是一个都不认得,不过她也不着急,该认识的她总会认识的。

房间里只剩下廖杰和薛思琪,几个丫头也关了门退在外面,只有桌子上的喜烛跳动着。

薛思琪看廖杰,廖杰侧过脸来看看薛思琪,皱眉…薛思琪暗怒昂着头望着他,问道:“你那什么表情?”

“我?”廖杰看着薛思琪,想了想道,“没什么,你的妆有点…有点花了!”

薛思琪一愣,腾的一下站起来,顶着凤冠跑到镜子前头,随即啊的一声捂住了脸,她爱出汗,方才闷了一路这个时候脸上的粉早就花的跟只猫一样,难怪刚才房里的那些人发出一阵惊呼声,原来叹的不是她的美,而根本是在嘲笑她的狼狈,她气的指着廖杰:“你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廖杰皱眉,还是很客气的道:“你若觉得难看便去洗洗脸,我帮你喊丫头来?”

“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薛思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人家成亲都是美美的,只有她出了这么大的丑不说,廖杰还一副嫌弃的表情的看着她,她真的气的不得了,“你不出去,我走!”话落,猛地拽了头上的凤冠丢在床上,开门就要走。

廖杰早就听说薛思琪的脾气不大好,今儿就算见识了,他忙赶过去拉着她,赔着笑脸:“你现在丑了,在房里只有我一人看见,可若你现在出门,可是家里所有人都会看见的,你可要想好了。”

薛思琪杏目圆瞪,廖杰干干的扯了扯嘴角,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我去前头陪客,你…早些歇着吧。”顿了顿又道,“那个…床上的床单重新换一下,脏死了。”

薛思琪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她就听到他说一句她丑死了,等廖杰出去,她砰的一下将门关上。

春荣和沁兰等人进来,薛思琪忙重新洗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薛思琪气呼呼的道:“去找点吃的,我饿了。”春荣应是,不一会儿从刚外头端了个托盘回来,里头摆着几样小菜和一碗饭。

薛思琪吃过,坐在桌边喝着茶,心里才觉得舒服了点。

“奴婢好像听到您和姑爷拌嘴了?”春荣见薛思琪一脸不悦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哄着她,薛思琪闻言就道,“谁和他拌嘴,他那是嘴贱!”没见过像他那样说话的,是谁说的他口才了得的,她非得找那人理论去。

春荣其实也听到了,她笑着劝着道:“”…可见姑爷没有把您当外人,若不然他也不会说这种话的。

“那还是当外人比较好。”薛思琪皱皱眉,伸了腰和春荣道,“我先歇着了,你们也去歇着吧,明儿还有好多事呢。”她今天粗粗看了一眼,估摸着廖府来了不少人,明儿认亲应该要花些时间。

春荣笑着应是,低声道:“您浅浅的打个盹儿,姑爷还没有回来呢。”

薛思琪点点头,趴在枕头上不过几息的功夫就睡着了,春荣摇摇头放了帐子,带着沁兰几个人退到了外间守着,过了约莫三四个时辰廖杰才踏着夜幕被人扶着回来,一进门他便拂开扶着他的小厮,看了春荣一眼,春荣带着几个丫头行礼:“姑爷好。”

原来是薛思琪带来的丫头,廖杰微微颔首,转头对自己的常随道:“给我送些热水进来。再把我的衣裳拿来!”说着,就自己去解外头的喜服,解了一半发现春荣几个人还面红耳赤的站在对边,他摆手道,“都回去歇着吧,今儿也累了一天。明天起来老爷再给你们打赏。”他温文尔雅,说话的速度不快不慢,面色又很柔和,春荣几个人都觉得这个姑爷好。

廖杰在门外将衣服脱的只剩下中衣,换了鞋子才进了卧室,让人打了水细细的洗了澡,他披着头发出来,原想看会儿书,可听到了床上轻轻浅浅的鼾声,他便有些坐不住,撩开帐子朝床里头看去。

卸了妆的薛思琪皮肤白白嫩嫩的,圆圆的小脸在枕头挤成包子似的样子,很可爱,可廖杰很惊讶,从来没有想过女子睡觉还能睡成这样的,他咳嗽了一声,薛思琪没有什么反应,廖杰又咳嗽了一声,薛思琪似乎嫌吵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

她嫌热,上身穿了一件到大腿间的中衣后,下面便只着了一条裹裤,原本腿放在被子里还好,如今翻了个身,顿时一条肉呼呼白花花的大腿就从被子里滑出来,异常显目的落在大红色的锦被上,非常的赏心悦目。

廖杰嘴角又抽了抽,几不可闻的吞了吞口水,觉得口干舌燥!

“咳咳…”廖杰又咳嗽了几声,薛思琪依旧没有醒过来,他走到桌边喝了口水,想上床去睡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在床边上来回走了好几遍,最后心一狠躺在了床上。

他动作很大,想着这样总能惊醒薛思琪了吧,可他不知道,薛思琪昨晚就没有睡,今儿早困的眼皮黏在一起了,就算这会儿打雷,也惊醒不了她。

廖杰伸出根手指,想找个能戳的地方,戳一下,可是手指从薛思琪的后脑勺移到脚底板,他也没有下的去手!

廖杰还是翻了本书出来,靠在床头看,余光时不时撇一眼薛思琪显目的大腿,半天都翻不了一页,他看着那大腿直发愣,就在这时薛思琪猛然一个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翻了起来:“哎呀,完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还记得今天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被她睡过了。

廖杰结结实实的被她吓了一跳,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道:“还早,你若是累了再睡一会儿。”他的声音又轻又柔,看着她的目光也没有前面的嘲讽,薛思琪顿时就没了气,抓着被子将自己的腿盖上,有些尴尬的道,“不好意思,我方才睡着了!”

廖杰笑笑,道:“没事,我也正准备睡了。”

“哦!”薛思琪目光闪烁,指了指枕头,“那个…要不一起睡?”

廖杰一愣,点点头:“好,一起睡。”

薛思琪就拥着被子,拱啊拱的移到枕头上躺着,廖杰也躺了下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闭上了眼睛,薛思琪心里砰砰直跳,满脑子都是昨晚看的那本书里的图画,虽画的不算美可该有的全部都画出来了,而她该懂也都懂了。

要是廖杰翻身过来,她是要顺势搂着他的脖子朝着他笑呢,还是欲语还休的故作矜持一下?

廖杰心里也砰砰直跳上,他睁开眼,瞧见薛思琪正闭着眼睛,不过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显然是没有睡着,他咳嗽了一声,身子朝薛思琪那边挪了挪…想了想,一咬牙翻了个身趴在了薛思琪身上。

薛思琪骇了一跳,睁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一个上一个下大眼瞪小眼。

廖杰不再说话专心脱衣服,薛思琪很配合的伸手去解他的衣领,廖杰一惊看着她,薛思琪没注意很认真的去解他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