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知道野毛子向来不是无事生非的,所以就往野毛子那儿挪了挪再住坑里看进去:“啥也没有啊,野毛子你碰着什么了,瞧你吓得。”

野毛子也聪明,既然不敢碰,那就找根枝子来,旁边枯黄的灵乌随便拔了一根,然后把叶和枝去了,用灵乌枝子往坑里捣弄着,左挑右搅许久后才把拿出来,一看就活蹦乱跳了起来,然后就递到了阿容面前野毛子意思是一一你瞧,就是它!“不就根红线嘛,等等…是朱线虫?”

阿容忽然被点透了,为什么灵乌会枯黄,甚至到最后大面积死掉,就是因为眼前的朱线虫。

一想到这个阿容赶紧拔了一株灵乌出来,把主根插成两半,里头可不就一跟头丝儿大小的朱线虫嘛。

原来这才是灵乌真正的天敌吗,这么小根的朱线虫,导致了这么大片珍贵药材的颗粒无收。

“因为我拔的全是已经枯黄的灵乌,而那时朱线虫已经从里面出来,朱线虫又太细,所以我压根没有注意到根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太粗心了,真是太精心了。”

阿容说着连忙回屋里找了已经晒干的灵乌根,拿到光线最好的地方细细地看,这才发现了很小根小的痕迹。她拔了根头发,竟然正好能把那一小截灵乌根串通了,着着那跟挂坠一样的灵乌根,阿容笑得分外欢喜。

她终于找到答素了,太好了:“野毛子,你能干,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被夸的野毛子无比高兴,上下打了几个滚,而阿容现在要想的是,既然找到了原因,那么要怎么解决这个难题。朱线虫是寄生的还是灵乌招来的,这点也很重要,如果是寄生的,这大概真是得现代的实验室才能解决。

如果是灵乌招来的,那么有什么办法有效的杀虫。卫朝没有杀虫剂,杀虫一般靠种植相应的植物来预防:“嗯,那就先弄请是不是寄生的。”

想要弄清楚是不是寄生的,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温房越冬培育,朱线虫在冬天会冻死然后化作虫卵:“土要经过严格的消毒筛选,如果是寄生在灵乌的种子里,筛选还是会有朱线虫。

如果不是寄生的,那么温房越冬培育会隔绝自然环境,就不可能出现朱线虫。”

找到了问题,并且有了解决的方法,阿容瞬间轻松了下来,狠狠地赞美了野毛子一番。

直到野毛子晕头转向不知西东之后,阿容才去写牌子,让罗大嫂明天开始不要再拔灵乌了,枯黄的灵乌里没有朱线虫,腐烂后会化作很好的养料,可以留着养药田,明年程其他药材是没有问题的。

安排好了灵乌的事后,差事房里来了差事书,差事房里派出来的分差事书和任务书,任务书前头阿容领过了,出山的都叫任务书,而在内山的听差事书。

“咦,怎么会来差事书的,不是说要等考核完了再说吗。可是什么时候考核过了,难道漏掉我了,这么好运气?”

阿容接到差事书后完全摸不着头脑,哪里能想到当初自个儿端着饭碗在药田边上发生的“盛药女,恭喜你,这回只有九名药女得优。”

罗大嫂做为管理阿容这块药田的药农,阿容得了优,她也是脸上有光的,更重要的是有银钱上的奖励,罗大嫂就得了二两银的奖励。

至于阿容,奖励她还没去领,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自己通过了考核,而且还得了优,就更不知道有什么奖励了。所以当罗大嫂这么说的时候,阿容有点把痴傻:“罗大嫂,为什么要恭喜我,没见考核的药侍大人们来过啊!”

她这么一说,罗大嫂也“啊”了一声说道:“不可能啊,才九名药女得优你就是其中一个,怎么可能没见过考核的人,该不会是你见过又忘了吧。”在罗大嫂印象里,阿容是完全有可能忘掉的。

“没有啊,考核总要问话吧,总要有药侍大人满药田查看吧,就算我忘了,难道罗大嫂也忘了不成。”阿容恼了,心说:怎么可以不考核直接给优,这些人太不负责任了。

“这倒是,难道总房搞错了,不能啊,多少年了总房也没出过这样的岔子啊!”

于是罗大嫂和阿容面面相觑,两人都是满脑袋的问号,可又没地儿解答去,最后罗大嫂说:“盛药女,我看你还是去问问吧,要是弄错了不去报,查下来更倒霉。”

问?阿容心说不敢,万一又是自己整了什么乌龙,那就遭殃了:“我再想想吧。”

阿容想了想在心里打定主意:大不了不去领奖励,就当作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优啊,考核啊,奖励啊全是浮云,统统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57.小药女的悲喜与鸡血

“雪后春方近,推窗喜见梅”——骗人的,才秋晚梅花就开了,阿容看着窗口的这株梅树,心想不知道什么品种,开花也开得忒早了点。

不过迎着灿灿的阳光在清晨里看来,真是有几分春天的气息,朱砂红的梅花次第绽放,确实也有几分喜气在。只二三天后就全开了,满树的朱砂红,真真是喜庆,附近几间药田的药女都纷纷来她这里或是折梅花,或是描花样。

她即不用折梅回去插在瓶里,也不会描花样,所以要么去药房应差事,要么老实待屋里看书。

这日里看着书时,偶尔一抬头又看见了梅花,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来:“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傲骨梅无仰面花——写得真是好,骨子里再有料,也得低着头踏实做人做事儿。阿容笑了笑,看书就愈发认真了。

“盛药女,药房说今天来了不少药材,让您过去一趟。”药房时的差事不用天天去,要去的时侯自然会派人通知下来。

应了一声阿容在用过午饭后就过去了,当她到药房的时候,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药房的管事一见她来了就派了任务给她:“盛药女,这是香枳,月底前你把香枳处理好就行了。”

香枳是一味用了止咳祛痰的药材,因为收来的香枳是从罗岛运来的,罗岛湿气极重,长年积雾不散,所以香枳需要在药房里烘干。烘干的程序十分简单,只需要用水洗净了,然后进烘药房就行,搬进搬出也有人做,而她只需要拿捏时间。

管事说完话后派了三个人给她,她当然会好好利用,没必要累着自个儿,而且她一个人几天也处理不完。

那小山似的香枳堆着任谁看了也会觉得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但是阿容自有办法:“劳烦各位把香枳按大小分开,待会儿一起进烘房。”

被分派来的药农是说什么做什么,绝对会有半分疑义的,而且是办事仔细上心的才会被分到药房来帮忙。所以对于阿容的吩咐,她们自然是做得干脆利落。

先拣出大大小小各十筐后,阿容就和药农一块把香枳送进了烘房,烘房那儿火是天长日久烧好的,只需要把药材推进去就成:“甲号是十个时辰出来的,乙是十二个时辰出来的,丙是二十二个时辰出来的,丁则需要二十五个时辰以上。”

送进去写定了时间在烘药房的牌儿上,然后又给烘药房负责的药童细细说了,药童点头说:“一定不会误了盛药女的事儿,你放心。”

人药童心里想着,这是黄药师的徒弟,当然不好得罪,至于攀交情什么的就不敢想了,黄药师这人可不好攀交情。

但是阿容没有想到第二天她就被药房管事召见了,她以为是香枳昨天出了什么问题,或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她做,但是没想到药房管事问的竟然是为什么要把香枳分大小进烘药房。

这个问题让阿容再一次纠结,心里默默地画圈圈诅咒自己,心说:卫朝也太落后了,香枳烘过头了会失药效,时间不足又得防着将来霉变,难道连这个也没记载。”

其实管事教给阿容的是最好办的差事,只要洗了扔烘药房就行,派人给她也是担心她搬不动,小姑娘家的又不好一双手老在水里,毕竟人是黄药师的徒弟,该照顾的地方还是得照顾的。

而且管事也挺过喜欢这小姑娘,做事踏实,交给她的事总能完成的干净利落但是阿容不知道啊,反正派了人给她,她就按大工程来办:“那个,我只是想着往年总有香枳霉变的事,大约是没烘透,大小分开按时辰来容易干透,所以才分开的。”

她也不敢讲失了药效什么的,要知道失了药效,就必需得常用这味药,而且得对药材非常非常了解,可她在旁人眼里还远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阿容才会只说半句话,把另半句放在了心里。

“嗯,你倒是个好动脑筋的,这样很好。”这让药房管事不由得又对阿容另眼相看了,连云山上勤动心思的人多,可是勤动脑子的人太少了。

于是…没事?

阿容抚着脑袋出了药房,迎门竟然碰上了徐少南,徐少南在药房的大管事陪同下走来的,见了她自然要打声招呼,黄药师的徒弟么,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面子大公主尚且要给,他当然免不了俗了:“盛药女,有日子不见了。”

“少南公子,久不见了。”

阿容脸色发苦,心说这么多人围着您,您老人家能当我是路过的围观群众么。

“是了,见了盛药女我就想起一件事来了,今天早上刚收到了顾周山的来信,我来前又你等我一会儿,待会儿我领你去主山拿书信。”

徐少南记着要带,但临到出门时又落下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句。

但是阿容听了直想挠墙,怨念无比地看着徐少南说:“劳烦少南公子了,我自去取就行了,省得劳烦你。”

“那也成,你去了找爷院里的管事就成,信在书房里。”

徐少南不坚持,就随她去了,说完这才道了辞,然后和药房大管事一同离去。

再然后阿容就发现自己被围观了,也许谢长青来还没这效果,因为谢长青是爷,在所有人眼里,不是她们这样的人能攀得上的。但是徐少南是谁,未来连云山的大管事,谢长青的左右手,这就好比是整个谢家的二当家了。县官不如现管,所以大家伙才会围观着她行注目礼。

“嘿嘿”乐了两声,阿容跟药农们说按昨天的方法拣选香枳,然后就连忙推着边边溜远了。出了药房门,阿容决定先去拿书信。

虽然知道黄药师为什么要给她书信,咦…是啊,为什么要给她来书信,糟了,难道是自己在连云山充大头的事被远在顾周山的黄药师给知道人生的悲剧总是一出接着一出啊!可是不去拿也不现实,那就硬着头皮上坝,阿容走到主山谢长青住的院子里时,她又开始头疼了,狠狠地挠了几下头皮,直到有些发疼了才撒手:“谢长青的院子啊,躲都躲不及,我怎么上赶着跑过来了。应该不在吧,赶紧拿了书信走人。”

到门房那里通了药牌,又说了来的原因,门房就放她进了长青园。

这还是阿容头一回来长青园,这园子在华屋美墅处处能看得到的连云山倒是不起眼,不过自有一股子清贵气,这也许是心理作用。

捏了把自己的脸,阿容用力地接了摇头说:“别瞎想啊别瞎想,胡思乱想最坏事了。”

“是盛药女吧,来取书信就随我来吧。”长青园的管事适时出现,让阿容的胡思乱想彻底断了根。

于是阿容就跟着大管事一块走,一路上倒是没有碰上谢长青,甚至连个婢女小厮都没见着。她心下有点奇怪,但也没问出声来安安静静地走到了书房静,管事的一句话让她瞬间觉得无数天雷落下来:“爷,盛药女取书信来了,您现在可方便?”

“嗯,进来吧。”

泪流,谢长青为什么会在,既然谢长青在,为什么大管事还会领她来,要知道谢长青在连云山可是熊猫那样的国宝,平时生怕药女们起心思,那叫一个严防死打。

阿容跟在大管事后面进书房,心里想跑,脚却老实不乱地跟着迈步。

“爷,盛药女带到了,小的告辞。”

管事啊…您别走啊,孤男靠女的您老人家不怕出什么事儿吗?看着大管事离开,阿容就开始觉得不自在了,左手拧了拧右边的袖子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她这不自在的样儿,谢长青脸上露出点笑来:“坐吧,站着做什么。”

可是,不是取完信就能走么,还是赶紧把信给她吧。

阿容默默地不动,她不想坐下,每回看到谢长青,她老也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事来。但是从前的事,她不愿意再记起来了,都再世为人了,她不想纠结从前的事,所以总是抗拒见到谢长青。

“不是说有书信么?”弱弱地阿容终于问出句话来,这腔调配上她现在的模样,又痴憨又娇怯。

她当然不知道自个儿在人眼里早就褪了傻气只剩下了娇憨,要知道是娇憨这两个宇,估计她又得是五雷轰顶。

“还有话跟你说,你先坐下。”谢长青的话总是春风一样暖的,可阿容莫明地听出点肃杀之意来了,这下就忘了扭捏了,心说:“难道真的是黄药师为我冒他徒弟的事写了书信回来,所以谢长青要跟我摊摊这事儿!”

于是阿容就坐下了,坐下之后听到的却是谢长青问她说:“灵乌枯死了是吧,有没有发现什么!”

噢…原来是问灵乌的事,幸好幸好。

说到灵乌,阿容还其有话想要跟谢长青说,于是当下也不扭捏也不露怯了,反而鸡血上了。灵乌已经勾起了她的念想,而在这事上还是得谢长青帮忙,她现在还不想交了这任务,她要继续努力,直到把这块硬骨头啃下去为止。

越不好啃的东西,咱进要啃,还非得啃出味儿来不可…阿容啊,你总是这样,一说到药材就被戳中死穴,小心总有一天被药材埋坑里!

58.各有心思的贵公子与小药女

在散发着淡谈药香的书房里。谢长青安坐着。听着阿容清亮的噪音说着她的发现和她的解决方法。谢长青忽然觉得这姑娘的声音渐渐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反而带着几分婉转了。说话时眼睛灿亮却一如当时在清辉楼下初见时。

也就是这双眼睛,总让人忘不了。那时灯光幽幽淡淡。她仰面站在木板后面,又瘦又黑穿得也破旧。但那一双眼睛却干净清澈得像雨后的青山一样。

当一个自认为被污秽侵蚀了眼睛和心的人看到那样的眼神时。不自然地就记住了,后来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但这眼神却还是偶尔会被记起来。

从前自己大概也有这样的眼神吧。只是他最终也没有独清于浊世的勇气和毅力,所以就这么同流合污了。每每当他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时,他就想起这双眼睛来,所以他处处相帮。甚至高兴她底子厚。一路走得虽区折却也踏实。

当举世皆浊时,至少还有这么一双眼睛是清澈的。这样挺好!不管这清澈是只在眼睛里,还是心眼如一。谢长青并不深宠“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经不起细细琢磨的。一琢磨就容易错漏百出。从前他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懂了。

“温房超龄育苗,既然你觉得应该这样做就去做吧。待会儿我让少南去说一声,冬天给你把温房烧着。”

这不是目的好不好,这个跟管事说就行了。要知道现在物房的管事但凡是她要的东西没有不给的。耍要为烧温房她才不请这尊大神:“可是我没有灵乌的种子,我知道灵乌的种子很难得。但是没有种子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种于才是重要的呀,物房的管事可给不出灵乌的种子来。上回她去问人还直接问她一句:“灵乌种子。什么时候讲了这药种我怎么没听过?要不你等着,我去查查看!”

原来是种子,谢长青这才想到这事。灵乌种子一字要成熟的灵乌才会结出来,而这些年成熟的灵乌很少。所以种子是稀罕物。物房自然没有,不过他这里倒是有不少的:“待会让管事包一两种子给你。多了我这里也没有,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跟我说。别天天躲我跟躲瘟神一样,我没这么可怕。”

于是,谢公子的怨念终于明明白白说出来了。可是阿容不由得画圈儿,心说:“你的怨念可是有地儿说了。我的怨念跟谁说去。

“是,我知道了。”这会儿她开始学得人生是一出悲喜剧没有纯粹的高兴,也没有纯粹的伤神。所以人总是痛并快乐著,就像她现在这样儿!

“你现在领了药房的差事还习惯吗。药房里事多不过比出山总是安全些。”阿容留在药房的事。当然不止是管事觉得阿容能干这么简单,如果上头不伸手,哪轮得到阿容这要资历没资历要靠山又不在的小药女。

上回阿容在连云山路上发生的事。谢长青现在想想也觉得后怕,要真是出了事,以后山里的这些姑娘只怕是死也不肯回山了“也好在半路上就被连云山的管事截到了。要不然真是绑着进连云山。不管是是非非名声总是得坏的。

所以最后谢长青觉得,像阿容这样容易出事的人。还是踏实地留在连云山的好,这么些年来无遗漏。也就阿容这么个小鱼儿差点跑了出去。

“习惯习惯,很好。”阿容连连点头。没往这事和谢长青有关上去想。

又客套了好一会儿谢长青才把信给了她,又让管事领着她去取了灵乌的种子,当阿容走出长青园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低声说:“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我疏忽了。不太对劲儿啊。到底什么事呢?”

想了一路也没结果,阿容决定先放一边。既然有了灵乌种子。那就趁着要入冬了赶紧想想怎么培育灵乌。

眼看着快要到甲九三三了,阿容竟然在路上碰到了小鱼。小鱼正跟在那位江药令后头走过来。阿容一见赶紧笑了笑侧着身子跟江药令问好:“江药令大人。”

“是盛药女啊,说起来有件事正想跟你说说“左右无事。不如跟我回一趟药山。恰好,这柳药女跟你是故交。你们俩也正好说说话。”江药令是那段时间围观阿容的人之一。现在正鼓捣着那新的炼药方法。但是除了药效略有提升之外,并没有阿容那样样逆天的作用。

所以江药令碰上了阿容就特热情地邀请她还把小鱼抬了出来。说起来江药令之所以把小鱼带在身边。也多少有这么些心思。所以某段时间里,小鱼是十分灸手可热的。哪个药山都动过心思。只是到头来被江药令占了先同。

“谢谢江药令大人。”阿容本来就想找机会去看看小鱼。现在有江药令相邀她怎么会不答应。而且小鱼也一直在特高兴地看着她。还带着点小小的激动,至少说明小鱼是乐意见她的。没有出现她所不希望见到的冷淡疏离。

这世上,总有些人是需要抛弃的。同样也总有些人是会执着的。所以阿容渐渐地开始淡定了。

跟在江药令后头,阿容和小鱼并排走着。俩小姑娘脸上全是兴奋劲儿:“阿容,我听岳姐姐说你一直在看书。现在看完了吗。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去找你?”

原来,小鱼之所以没去找阿容。全是因为江药令说了阿容在研究药书,让她别去打犹。而且江药令还说得明白这是上头的意思。说明就连他们也不能随意去打扰。所以今天江药令见着了阿容。才会这么盛情的相邀。

“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你也可以来找我一起看书呀。上回我们见过的那个姚东家给我送来好多书,都很有用的。小寒和岳姐姐最近也常来我这里看书呢。大家一起看书多好呀。有问题可以问。要是都不知道的还可以请教药令大人们。”阿容也希望能一起看书一个人看书实在是有些枯燥,有时候别人的问题也能让自己受到启发。

“那好,以后我一得了空就去找你。还好我离你很近的。”说话间己经到了江药令的药山上。那药山和屋宇都华丽而清贵。

一看就能看出药令和药女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幸好她没去看黄药师的药山,否则只怕会感慨多么的腐~败与黑暗。

“盛药女,这是你抄写的祛湿丹加减后的各类方子。我照着试了一下。药效确实比以前的好。但跟你那回炼药剩下的还是差一些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炼药的步骤我都写了下来和你的对比也没有差别。”连云山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是些对药有着这样那样执着的人。或是为名为利,或是为扶济苍生。或看又仅仅是为了兴之所在而已。因而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药令是带着些兴奋的。而且话里话外尽是请教的意思。

这可让阿容有些惶恐了。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这样。不过看了眼小鱼。阿容决定把实话透一点。但要透得委婉含蓄。“其实我也不是太懂得这些,学到了什么就做什么而已。不过我记得《齐云药书》上有一句话,是药同性同品同株也分上中下三等。学配药的时候。药师大人也教过,药在投放前一定要观、闻、尝。色厚香浓味正者少放。反之要略增一些药量。”

“这倒是颇有道理的,药王也曾说过。异株同效。同株异效。着来是我们疏忽了。说到《齐云药书》那不是毒手唐齐云留下的。竟然有这样的记载吗?这本书我这里没有。回头我去总房问问。”药王的垂训不是天天能听到的,但《齐云药书》是垂手可得的。所以江药令就对这事上了心。

药王威武,原来还有那位在头顶上扛着。那么她的这点就不算什么了,看来药王是个真正得了用药精髓的人。怪不得能被称为药王:“是有的,倒是药王说得更精辟简明一些。”

“那是自然的,毒手怎么能和药王相提并论。”在天下药者们的心里。药王是一座不倒的丰碑所以毒手一流当然是不入眼的。

但是在阿容看来,只要理论一样。怎么说不过是个人的叙述习惯而己,唐齐云说得通俗,而药王说得精简。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她还是得应承着说,“江药令大人说得是。”

“趁着盛药女在这里,不妨一道去药房炼炉开药。也好一块看看是不是我们想的这么一回事””江药令心想着趁你在赶紧的别到时候拉不下脸来去求教。毕竟他是药令。而阿容是药女。身份上的东西总是难说请道明的。

“也好。”阿容低了低头。心说这位药令可真是痴狂的人啊,于是一行人进炼药房去,江药令配药时还时不时地问问阿容。阿容就在一边有问有答,她自个儿倒是没什么感觉。然而一边江药令的弟子们却是看傻了眼一一他们的师父可是头一回待一名药女这么热情客气,好在阿容顶着黄药师这大帽子。要不然指不定得成什么样儿。

黄药师的徒弟,妒忌也放一边。先得想想自个儿能不能忍受下黄药师这样变态的人物再说!

59.从天而降的奖励与丰收

炼药房里药气蒸腾得最浓厚的时候,江药师一声令下,投药口就封上了,接着炼药房里的蒸汽渐渐散去,炼药房的人都开始显出身形来。

这时候阿容莫明地想起一件事来,连云山上的药师们大都显得很年轻,哪怕是年过四十的药令也很不显年龄,难道是和天天在炼药房里蒸着有关系。

封投药口一个时辰之后取出来的丹药果然要更好一些,但依旧逆天不了,于是阿容没法解释了,只说这可能还需要多多熟练,毕竟这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

在江药令热切求答案的目光中,阿容华丽丽地溜了,心里提醒自己,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能碰,一种是玩政治权利的人,一种是执着的人。就好比江药令,就是一个执着的人,执着于药理,且绝不会停下探寻答案的的脚步。

出药山时,小鱼送了又送,就差上演一出十八相送,我把你送回去。你再把我送回来的戏。

回到甲九三三已经是下午了,这才想起没吃饭了,于是一边做着饭一边念叨:“果然是疯子啊疯子,连午饭都忘了吃。这可不好。”

炒了个青菜,蒸了碗米饭,这会儿又念叨起自己种的那些谷子来,过两天就该下了,不知道产量会怎么样,不过这也没关系,再少她也吃不完。

正在她扒着米饭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外头响起一个声音:“七八二一盛药女在吗,我们是总房的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总房…送东西,难道是送蜡烛来的,话说也该送来了,再不送来就没有了,只是怎么不是罗大嫂拿来给她,反而是总房亲自来送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急忙应了声:“在呢在呢,这就出来。”

说着连忙从屋里出来,只见屋外站着好几个人,抬着口箱子,前头站着一个管事样的人,见她出来了就堆了满脸的笑容,说不出的殷切:“盛药女在就好了,省得我们再多跑一趟。”

“劳烦管事大人了,不知管事大人来是为了什么事?”阿容看关箱子就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多药烛,这一箱子装个几百根药烛是绝对够了的,总房再大方也大方不到这份儿上。

那管事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本册子,然后翻了几页才说道:“盛药女是本考核得优的九名药女之一,按规矩你有一份奖励,你先来签个字,然后我再告诉你都有些什么。”

奖励,优…于是阿容终于知道那个优不是糊涂来的,而是真的得了优,可是她却是横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通过的考核,话说她是真连个人影儿都没瞧着啊,放水也不带这么放的!

签了字以后,管事才领着她去开箱子:“按规矩,得优的药女能得到各类药具一套,小号乌砂药炉一只,以及总房藏书室的十日借阅牌一张。另有金银布匹等一些物件,这就不和盛药女一一细数了。这里有单子,盛药女对对。”

连云山不会少小药女东西,这点阿容相信,于是只随意点了点然后就说:“自是没错的,劳烦管事了。只是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管事能不能替我解解惑!”

阿容说的问题当然就是怎么通过的考核了,那管事点头后,阿容就把自己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没想到惹得那管事好一通笑:“这事也就我能答你了,那天考核可不就是我领着药侍们来的嘛,那天你蹲在田头吃饭来着,我们喊你你还差点把碗砸了。见着我们,还没等药侍们问话,你那儿就开始问了一大堆,把我们都给问得无话可回了。你这么勤勉,当然是该给优的,黄药师大人果然收了个好徒弟。”

于是阿容不得不默默地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自己,泪流满面,原来是那天,她还以为知道她有难题,然后谢长青那大BOSS就给了她一队锦囊,虽然这队锦囊最后没用上。要早知道那天是来考核的,打死她也要说在田里看风景。

当即阿容干笑了两声,看着总房的人帮她把东西搬了进去,又道了谢。本来还想递银钱的,但一想连云山似乎没这潜规则,于是也就没塞。等总房的人走后,她在屋里转了会儿,暴躁了会儿这才坐下来看自己无心插柳得了些什么东西。

药具一套,那是炼药时要用的,药炉自然不用说了。上好的乌砂药炉,就这小号的也价值不莱了。金一两银五十,单子上这么写的,布匹红蓝青白各一匹,这些阿容倒不放在心上。她最最看重的还是那张总房书室的借阅牌,虽然只有十天的期效,但这十天可以随时用,只要不去登记就会一直有效:“嗯,这张不能随便用,得实在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乌砂的药炉也是很需要的东西,这下阿容又不由得想起了琉璃药瓶和药匣,于是特惆怅地叹了一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呀,有了琉璃药瓶才敢炼逆天的贵重丹药啊!”

其实阿容没想过炼这些丹药有什么用,纯粹是对那些逆天的丹药感兴趣,对他们的效果深表期待而已。而在卫朝,所有的珍贵丹药都必需用琉璃药瓶保存,这样才不会夫去药效,对于这点她虽然不能理解,但见过实例以后就不再打算投机承巧了。

正在她想着那些逆天的丹药想入非非的时候,忽然手在袖袋里碰到了装着灵乌种子的小袋,于是顺手勾了出来看了几眼,又是一声长叹:“得,还是先把这逆天的玩艺儿种出来吧,看什么时候下雪了再说。

要等雪封盖了地,选干净无虫卵的土翻晒再堆肥后才能进行温室越冬种植,这两天还是得关心关心稻子的事,明天就下谷子了。趁着天晴晒几天就收到屋里堆着。

下午去了趟药房,看了趟香枳的捡选和烘干情况,第二天起来本来打算看着打稻谷,但是药房里的事又不能丢,所以还是去了药房,只让罗大嫂她们收完了谷子再晒到晒药场上去就成了。

香枳明天大概就能处理完,管事对她那是称赞了又称赞,夸得她在心里狠叨咕了两声:“可恨的穿越定律…”

“盛药女,过了这段天就冷了,这段时间路不大方便就不用来药房了,有事会让人去知会你的。”管事心说,上头发下话来了,要让盛药女好好抽出时间来培育药材,不要拿药房的事拖着她。虽然管事对于阿容栋选炮制药材的手段很是喜欢,但也不好违背上头的意思,当然只好放人了。

自然,阿容是不会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那样的门道的,听了这个正乐得轻松,就算管事最近不让她歇着,她也得请假了,她现在是一门心思扑在灵乌上,就等着找谁时机了。

下午处理完药材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秋末的夕阳美得像一首诗,阿容穿着粉色的甲子走在空寂无人的路上,心里莫明地有种荒凉寂寞的感觉。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冲着夕阳落下的地方笑了笑,脸上也带着些云霞的色彩:“我相信穿过这片夕阳,就会有幸福在前方…”

说完又笑,不由得调侃了自已一句:“盛雨容,你文青了!”

但是还是不由得有着这句“我相信穿过这片夕阳,就会有幸福在前方,也不是和谁携手共醉青山,只是自由的向着天空飞远…”

曾经写的,那么贴切,阿容不由得仰面眼角有些湿,这样的夕阳,这样空深的青山,真的很容易让人惆怅啊。但是她并没有惆怅多久,反而忽然有种想挖个坑,然后把自己填进去的冲动。

因为——谢长青领着野毛子在转角的地方出现,贵公子一身夕阳的金辉,落在浅褐色的衣袍上,野毛子则乖乖地蹲在一边,这情境哪里还分得清孰是夕阳孰是人啊!

此情此景,阿容只想掩面泪奔,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好一通,酸什么文青什么惆怅什么,现在好吧多应景,真是乌鸦嘴啊乌鸦嘴:“公子…”

“不想见到我,我可很想见见你。”谢长青的话让原本就泪流着的阿容更加泪流了,甚至有些着恼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