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侍卫化药呢。大部分侍卫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啊。”阿容就奇怪了,难道药师的气劲入经脉还附带着特殊的属牲不成。

“行药之人练的是更温和,纯粹的习武之人是不会习这功法的。绵长而温,要发在拳脚上,非但伤不了人。只怕打在人穴道上还会让人很舒坦。”谢长青炼的当然也是这个。所以他平时惯带剑。气劲不足以伤人,但总还是在的,运于剑上防身足矣。

“对了,大造化丹当年是哪家进献的方子?”阿容也是忽然想起这事来,好像记得从前谢长青提过。但是她一时也记不起来了。

撤了辙火,谢长青看了眼火候差不多了才撒手又坐了下来。然后回道:“严、陈、张三家共同献的方子。阿容。当年凤西家也极力推举这方子,这事上得把你们家择干净才是。”

本来是要把容家拉下云端。没想到这下还得去保。毕竟谢长青从前是要针对容家,眼下是只要针对容家当家就成。

这对于谢长青来说难度要小得多。而且还不用担心被方官弹劾。

凤西家在言官系统的那些个人。大抵在意的是凤西家这大树。而不是这当家的家主,且凤西家也多对家主不满。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事“为什么要择干净。”阿容有一时间的反应不过来。她现在还没意识到自个儿和凤西家有多大联系。

瞥了她一眼,谢长青摇了摇头说:“傻。我不能让你背个这样的出身。一想也是,阿容心说:要是容家背上了这样大的罪名。只怕她也得跟着一块悲催。

“那京里的事你别跟我说。我烦。”阿容利落地就把话题给收住了。她怕再说下去就要说到各家斗心斗法上去,从前就是个斗输的。现在她也不愿意斗,怕输。

上一回她就没能输得起。这一回…她看了眼谢长青心道。这一回已经到这儿了,她未还能必输得起。

谢长青一笑就不再说下去。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听不想管。身在其位总是多麻烦:“好,你就待着天天炼炼药种种药就行了。事儿总有人去办的,你就当这天下一直风平浪静无波无澜好了。”

“封炉了,赶紧赶紧,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阿容这时觉得有个人使唤真是好,陪吃陪聊陪炼药。

听得她叫唤,谢长青也觉得真好。有个人这么热热闹闹地在一块儿。有说有话比一个人待着好:“好。你坐着。我去。”

不远处,徐少南看着这一对挠墙。爷现在是有人陪了。咱也得找个人来陪啊,虽然爷被使唤着。可看起来还是被使唤得很高兴的。可怜咱啊,连个愿使唤咱的姑娘都没有。爷。您真是啥都走在前头了!少南公子,你省悟得晚。这呀叫大器晚成。聪明鸟后飞…

炼罢了药第二天来取,阿容收治的是安王府的太妃。有些耳背了。眼神倒是很好,只是说话不太清楚了。似乎脑子也有些迷糊。每每看到阿容时都叫:“姚大姑,姚大姑又来了。乖…”

闹得阿容经常很无言相对。不过这也可以见出当年的姚未然是多么讨巧,哪府的奶奶辈儿不是念她念得很啊。素来这位真是长辈杀手。

阿容侍候这位安太纪服下药。然后由谢长青来运功施药这位安太纪有趣的地方在于,她看楚明白谢长青是谁。可就是执着地叫阿容 “姚大姑”。

更奇妙的是,她还问“姚大姑”什么时候谢家小郡王走到一块儿去了。于是这话惹得谢长青也止不住想翻白眼了。

更让谢长青翻白眼的地方在于。他们俩还都得顺着这位太妃。要不然这位就不认,犟到他们都认了为止才肯配合治疗,“安太妃。我来替您运功化药,您坐好别说话。化了药就让姚大姑陪您,怎么说话都成。

这时阿容不由得望天一眼。不cJ地想:岳母以及女婿。这关系十分混乱啊,安太妃真是个奇妙的人…”

125.故人捎来的消息与回护

随着春节越来进近,山上的气氛也逐渐热烈了起来,有谈论过年歇假去哪里的,也有谈论春宴的.还有商量着到时候一块去置办年货的。

这天侍候着安太妃服罢了丹药.阿容趁着谢长青忙的工夫回了趟无涯山,黄药师那儿也收治了病患.她想去看看然后比对一下。她没留在师父身边,却在那儿给师公打小工.谁让师父拎不赢师公呢。她才刚出药王山,就见小寒艺喘吁吁地迎面跑来.看到她后兴奋得不得了:“阿容,阿容,阿容…”

“小寒,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好久没见到小寒这姑娘了,再一看毛毛燥燥的小姑娘也长大了.还真是个美貌的姑娘

且说小寒这姑娘,其实也是个没心眼儿又真的.这会儿连岳红都不大找阿容了,毕竟阿容现在身份不同从前.小姐妹的情义就算存也不能太过逾越了。但是小寒不管.她一兴奋上来了.就跑到药王山来找阿容:“阿容,我出师房了!”

“啊,太好了,你前些时候还担心会被送回杨子洲去.这下不是挺好.你看现在你也是正式的药女了.就算以后还乡.也可以开药馆施药救人了.总算不用担心以后没法过活了吧。”阿容看着小寒总是倍加高兴,小鱼坚定地奔向了自己的路.而岳红也常不见了眼下小姐妹里也只剩下了小寒还依旧热络着。

“啊…阿容,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要是见不到你们了.我一个人怎么办。”都是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小寒很珍惜阿容和岳红这样的小姐妹,至少在她心眼里这些很真。

虽然岳红也跟小寒说以后要少找阿容.但是一高兴小寒就会把岳红的话忘掉,而阿容也总是笑着看她,还像从前一样.这让小寒更加坚定地想要留在连云山。

点了点头,阿容说:“对,这样不用分开.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今天是几号,小稻和小麦好像该来了。”

没想到小寒直接就说:“小稻和小麦巳经来了我消息很灵通吧.她们现在正在师房里听垂训,待会儿就会来找你.要不我们现在过去找她们。”

本来是想去无涯山,但是阿容一看着小寒.就决定先去师房里找小稻和小麦,这些年只断断续续地见过几面.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不过阿容去师房又担心遇上众人退避的事儿于是干朡就抄后门.直接进了师房里头。小寒头一回跟著她从小门儿进那模样就像是偷了好东西的小贼一样,满脸的惊异与兴奋。

“怪不得不见你进来,原来你都从这里进的。

阿容,你可不知道,有好多药女都羡慕你呢。”小寒每每听到旁人说阿容好就高兴,至于不好没人会说.那得感谢谢长青自来不好亲近。药女们羡慕,也大多羡慕阿容的际遇.对于她嫁给谢长青.那还真是没几个羡慕的。

对于这个话题,阿容只是笑着嘿嘿两声.然后露出点尴尬的脸色.对于这样的话她早年前就知道不应该回了.这样的话不讼怎么回都会出事:“到了,小稻和小麦在哪里听垂训?”

“在李药令那里,着来李药令很满意小稻和小麦,都已经说了很久了。”小寒也羡慕这个,这意味着她们俩一出师房就能有师父,不像她还得慢慢被选中。

“看来李药令执念很大啊!”当年小鱼是领着郭药师弟子的名份进来的,而小稻和小麦不是,只是外山药女的身份。这李药令当年没收她做徒弟,后来又没收到小鱼.于是执念纠结了很久这回小稻和小麦一样就垂训上了。

一经垂训,那就意味着预备认下这两个弟子.一收收俩这李药令也是头一个了。

到李药令的房外,两人一听屋里还在说话就到旁边的歇息间里坐坐.没想到阿容一坐就被药令们盯上了:“盛药侍你可是老久没来了.怎么越来越来得少了。可不能因为身份不同了.就忘了你的差事啊!”

“是啊,药女们还老问起你怎么不来师房授课了你难道要我们齐齐到爷那儿求个情面,让你得空就来不成。”药令们也听说了“药师论坛”.据说明年二月初一会对所有人开放药令们现在多根提前多听些相关的。

于是阿容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也是最近忙.刚从扬子洲回来呢,明年一定多来。”

然后药令们就问了一些关于药师论坛的事阿容捡简单方便的说了.表现得自己虽参与,但

耳朵听的模样。之后药令们就不再纠缠着问了,自讨论起来。

瞅着这个空当,阿容赶紧和小寒一块离开.正好这时候小稻和小麦跟在李药令后面出来了。几个姑娘一见面.那叫一个高兴李药令见状挥了挥手说:“去吧,小姑娘找地方说话去.我这老头子就不掺和 “李药令大人,谢谢你。”阿容道了声谢.她知道李药令是有心照顾,小寒要不是得了李药令的指点.还真难说什么时候能出师房.而这回也不会小稻和小麦一来就两个一块收下。

“有,我自家收俩徒弟还得你来道谢.这什么道理。”李药令看着阿容直笑。

阿容一想又笑了:“我是谢您对小寒的教授.小寒能出师房真是多亏了您了。”

“可惜她和我不对路,她擅长小儿疾.我偏不擅这个.要不然这徒弟也不错。这倒是和杨药师对路.回头今年安排她去杨药师地儿听听垂训,看看杨药师能不能得心。”这事儿还是得看小寒和杨药师.就是阿容也勉强不了。

待李药令走了,小稻和小麦一下就奔过来抱住了阿容.又蹦又叫的:“阿容,我们总算进来了.好难啊。”

着着小稻和小麦,阿容也分外开心:“来了就好.外山来内山多有不易,但来了就能很快出师房。对了.现在你们还没有地方可去吧.要不先跟小寒一块儿,她不归哪处药山.正好也带带你们。”

其实她也想领着她们,但是自个儿还一堆事儿.怕到时候反而照顾不上。而且阿容考虑着,让她们受自己的照顾.不如让她们自己成长,这样她们才不至于生出卑人一等、仰人鼻息的感觉来。

四个小姑娘一块儿往师房外头走.仍旧从后门出.走了不远小稻忽然说:“对了,阿容,我们前些时候回了一趟扬子洲.就差不离茅你和爷去海上来药的时候。回城里时.阿叶告诉我们.有人到扬子洲打听过你的消息。”

“打听我的消息,我的什么消息啊.我好好的就在扬子洲.不来问我打听什么?”阿容初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一细琢磨就觉出来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

只见小稻摇头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问你.只是听阿叶说那些人说,你可能是他们家留落在外的小姐。不过阿叶不信他们.因为他们满嘴的官话,可是阿容你一直就是说杨芋洲的话。而且那些人对不上,总是说错,阿叶就瞒了他们。

阿叶…阿容忽然皱眉了.既然这么回护她.当时在扬子洲为什么不认她,虽然存着这样的疑惑。但是她也没有胡乱地再想下去.总有机会回扬子洲问阿叶的,事往往就是乱想想坏的,“那阿叶怎么说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阿叶就说不是太清楚,她认得你的时候你就是从教养院出来的.而且你什么也不知道,从前的事记不清楚.你自己都不清楚.她就更不清楚了。至于那些是什么人.阿叶只说是京里的人.其他的也没打听出来,那些人很防备的。”说这话的是小麦.小稻没这好的记性.所以这话还是得她来复述才能说得明白。

京里人,阿容一脑门子想.不可能是连云山的人.谢长青定下了她的身份,不会有人怀疑。那么…”.会是凤西家的人吗阿容一想这事儿就觉得应该赶紧去跟谢长青好好说说这事.她觉得有点不妙了。

安置好了小稻和小麦她们后.天就渐晚了.阿容是一头想多陪陪两小姐妹,一头又挂记着去无涯山.然后最最要紧的还是去告诉谢长青,有人到扬子洲调查过她的身份。这调查的时间也很重要.在连云山之后调查,经过谢长青一抹.大概也设谁能查到根儿上。

虽然怀疑,但查不到根上.暂时大概安全着。在连云山也出不了大事儿,但是事得防,要真是凤西容家.那就更得好好想想那边打的什么主意。

一边这么想着.赶紧就先去了长青园.长青园里谢长青正在处理近来的事儿,积了许多在案头上.阿容进了书房一看.谢长青挺高大一人都埋在了书册本薄里。

这时室内光暗已经点了灯烛.满室烛光相互交深映照.谢长青在一片凌乱中竟也是光风霁月的,阿容这时候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人什么时候也能乱一回呢!

126.容家的阴沉与婚宴

烛光里,阿容在看着谢长青,注视了片刻谢长青就从本簿里抬起头来,猛地看一眼阿容,发现这姑娘眼里有灿灿然的东西在闪动着。谢长青自是阅人无数,哪怕是一点点眼神的变化,他也能查情知意。

这就要说起谢长青这人的性格,他骨子里有一些敌不动我不动的东西,他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从很多方面来讲,他接受了阿容,但表面上,他不会表达出来。他所谓的表达出来的尺度就在于心,不给点苗头,他就会一直拿捏在尺度这上,不会越过一步。

现在,这苗头已经给了,阿容或许不知道,但在谢长青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阿容,过来坐。”谢长青不喜欢坐太师椅,专爱大条凳,那宽厚的大条凳用得是上好的金楦木,整块的木板架着一点漆也不着,只打磨得光滑不带毛刺儿,别说坐一个人,就是坐三五个也足了。

且说阿容也老实不客气,反正都到这分上了,矫情也没用,逃是逃不了了,干脆就光明正大得了:“长青…咦,这是桂花糖圆子。”

见她似乎很感兴趣谢长青就指着说:“就是你捎来的那罐糖桂花,灶房里拿着做了圆子来,你胃肠不好,少少地吃两颗,不要贪嘴。”

“我还没吃呢,就让我少吃。”话虽然这么说,可她手上一点儿也没慢,她喜欢甜的,尤其是带着花香气的甜点心,那就是她的软肋,一旦见着了那是步都迈不动的。

说起来谢长青是不爱甜食的,可偏偏阿容喜欢,好在阿容也不是喜欢那些甜到腻味的,总是甘中带着微苦或微酸,总显得爽口清淡,所以谢长青偶尔也能吃一些。主要还是那罐糖桂花,扔了不舍得,给旁人用又觉得对不起阿容一番心意。

好在阿容不知道,她不过是随手做了,随手写了,然后又随手捎了,没想到在谢长青这儿竟然成了一番心意。

“好了,别吃了。待会儿还要吃正餐,你也是施药的,应当知道正餐重要。”谢长青把冉容手里的碗给端了,也不顾阿容那一脸垂涎。

好吧,没东西吃,阿容一抹嘴,心想那咱来说正经事:“长青,有人派了人去扬子洲打听我的消息,都打听到阿叶那里去了,好在阿叶替我遮了遮。你说是谁派人去的,为什么要打听我的身份?”

打听身份,谢长青放下了手里的笔,望着前头出了会儿神:“这事我着人去查证,一定处理好了,你别操心。身份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有疏漏也不得事,要真是凤西家的人,他们不会往你是凤西家嫡女的身份上去查。他们会努力坐实你是容大人幼女的名头,说到这个,你明年把药牌升一升,到了药令六亲有过而不罪。”

药令,十几岁做药令不是没有,眼前就有小鱼,到底还是少的。

不过眼下的身份是连云山未来的当家奶奶,那就不招眼了,要知道谢长青当年十几岁就升作了药师。有些东西一旦和身份相衬了,那就什么关系也没有。

“也好,只是担心凤西家如果查到我是容大家和姚大姑的女儿,他们会不会动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阿容就担心这个,一切的利益都是建立在身家性命安全的基础上,所以要保命啊保命。

见阿容担心这事儿,谢长青便说道:“扬子洲那边我去安排,要真是凤西家派去的人,会好好给他们一个答案。”

有了谢长青的话儿,阿容也算是安下心来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百十来里外的京城,凤西家正在一片阴云之中。

凤西容家立于当朝约是一百余年,六、七代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凤西容家,当朝之下,不管是哪个大家,立百朝上下总会有些底子在。但凤西容家到这一代,还真是没什么底子了,当初的容当家靠的是和各家当家一块长大的过命交情,而现今这位跟各家一是没什么交情,二又为人不咋滴。

于是凤西家到他手上,靠的就是姻亲关系,把庶出的女儿嫁到各大家,嫡出的女儿这两年也一直谋划着想嫁到谢家。哪料想得到半路上杀出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药侍,一下就抢了这大好的姻缘去,容当家咽不下这口气。

“教书先生的女儿,你们确定没有疑点吗?”如今的容当家原先叫容安福,安字不是字辈儿,庶出不排辈儿,他主掌容家后才有了容景福的名字。

“回当家,没有疑点,从教养院到洗衣楼,再到春华馆能问的都问过,甚至还问到了这位盛药侍原先的邻里。”去扬子洲的人果然就是容家派出去的,因为当家的奶奶看到了阿容的模样,当即就开始怀疑与不安。回来跟容景福一说,容景福就上了心,立马派了人出去查。

听派出去的人这样来回报,容景福敲了敲桌说:“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这一路上有证可查,有据可寻,倒像是早有人安排好了。谢家那位大公主不可小觑,那位谢小郡王更不是省油的灯,这俩要是都能认定了,只怕这事不是其中一人安排的,就是这盛药侍太过有心机。”

“这样说来那盛药侍果然是那犯官的女儿吗?”这是容家奶奶最希望看到的结果,犯官的女儿,这条要是利用的好.不但嫁不了谢长青,而且想处理也能处理干挣。说来说去,容家奶奶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到谢家去。

举朝上下,但凡是嫡女没出嫁的,谁不希望把女儿嫁给谢长青,只区别于攀得上梦不上而已,加之大公主本就不是个好易与的,谢长青态度又过于高高在上,所以打主意的人很多,敢动能动的少之又少。

“他们这样去抹,倒真像是,但敢不能确定,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刻意引着咱们往这条歪道上去的。如果是那倒好办,如果不是,真是他们的女儿,那倒是棘手了。不过如果太后和姚家那老婆子过了,倒是也不得,这事就不用再查下去了。先试试太后和姚家老婆子的反应,至于大公主和谢小郡王,且不要先惊动了。”容景福心想着,如果真是应该早知道了,所以他预备试探两位老人的反应,毕竟这俩位近来在打压容家。

这第一步棋,容家算是走错了,谢长青和大公主这也算是早有预料,当容家得到的阿容不过犯官之女后,立马就开始着手布置。这事不能往小里走,只能住大里折腾,往小了容易被谢长青和大公主抹过去.所以得闹到不可收拾。

这时在山上的阿从和谢长青都不知道这些,但一切都是按他们预期的道上走,闹小了他们也不干,闹小了阿容的身份捅破了会危及己身,往大了闹才好。有些事摆明面儿上了,反而不敢再乱动。

“安太妃这几天晚上好像睡得好些了,也不会老起夜,应该是有起色了。”阿容这会儿是在跟谢长青讨论安太纪的情况说得并不大声。

其实虽然叫着安太妃,也不过是四十余岁而已,这搁现代正是身体好的时候,所以阿容总相信一定能挽回一些来。

“气色也好些了,脉搏更和缓一些,看来药没有损伤身体,年龄大一些也承受是住。”谢长青说罢就要去和安太妃问问她感觉如何。

这时安太妃特气定神闲地看着谢长青说:“长青,我不仅晚上睡得好了,不起夜了,而且也听得见了,比从前更清楚些。别像从前似的老颠三倒四地问我话,我听着烦,我喜欢跟阿容姑娘说,阿容姑娘比你笑得好看。你这笑啊,看着好,其实虚得很,我不耐烦看。”

这位安太妃年轻时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老了老了儿王爷、孙王爷的更惯出直爽脾性来了,那是半点弯绕不得的,所以当着谢长青的面就把谢长青给说了个没脸。

谢长青笑滞了滞,然后说:“看来太妃果然是好多了,您从前就不喜欢我来着。”

“不是不喜欢你,是你这孩子笑得假,从前你小时候好,我喜欢,长大了不好不讨人喜欢了。”安太妃手指着谢长青比划了比划,然后又朝阿容招手:“看阿容姑娘就笑得真切,不像你。”

“她也笑得假…”谢长青稍稍有点郁冉,这姑娘笑得比他是假多了,从来都摆着脸谱笑的,也不知道哪儿学一的,笑得那叫一个真、这就叫微笑服务天天进步啊!

“安太妃,您再服五六个周期左右就好全了,以后保您还能抱着小幺译,六世同堂,您这福分当朝也少有了。”阿容一看这样,压根就不用再问了,这安太妃真是像她说的一样,即清札得多了,身子也爽利了。

看来这大舒经活络丹确实有化解大造化丹积毒的效用,不仅是药王山的安太妃,另外几位药师所收治的病患也大都好转了,只是把药师们累着了,得天天照三顿的运功化药。

这天过后就是新春节,山里宴席照摆了,然后山里就开始歇假了。

初二时谢长青说:“阿容,姚二正且十六的婚宴。”

阿容“噢”了一声,然后就没了话,谢长青又说:“我们要去参加婚宴。”

于是阿容又应了一声“好”,谢长青见她这神思天外的模样,嘴角忽地露出点捉摸不透地笑说:“我们的婚宴明年正月办好不好?”

“嗯…嗯?!”

127.公子的求婚与变脸

“婚宴?”阿容看着谢长青这下是真傻了。

当谢长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天边忽然出现了一抹霞光,接着太阳就从云层里跳了出来,然后整个天与地都是一片灿灿的光辉。雪上尽是阳光的光泽,暖意融之间,阿容觉得这是个梦。

一片雪白与金黄之中,谢长青伸出手来.冲阿容说,“阿容.我和你一起携手在这世上安身可好.你说天下之大不知何处安身.从今以后安在我这儿吧。至于安心.阿容我们一块儿边走边行可好?”

可是…这算是求婚吗?阿容眨了眨眼睛.然后讪讪地吐出一句话来:“这样就想把我骗走,你不觉得太没难度了呜?”

“那阿容希望我怎么骗你.什么样算是有难度的骗?”谢长青伸手拽住了阿容的一只手.她没有挣扎.谢长青就笑了.获后又揉了揉她被冻得泛红的耳垂,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露了出来。

“至少来点什么山盟海誓.天荒地老之类的.怪不得你哄不到姑娘家,都这样哄的谁信你呀。”阿容心说.啥也没有,就这么光着手来求亲,他们谢家就是这么教人求亲的.也太随便了吧。

谢长青笑着看着她说:“这辈子哄一个就成了.我哄了.阿容你不也被哄着了?”

这话直让阿容无语凝噎.因为她果真是被哄着了.“我不嫁…”

瞧瞧这悲愤的模样和语气.谢长青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好.等着我娶你便是了,阿容喜欢盛大些的婚宴还是寻常些的.到时候我好准备。”

“啊…钟药师大人、杨药师大人,徐们回山里来了,太后和姚太夫人怎么样了。”阿容见赖是赖不过了.干脆地转移了注意力。正好有人来了,可不借这机会逃过了再说嘛。

且说另一头被拿来当避风港的钟药师和杨药师其实是有事而来的.京里愈发地乱了起来,因为姚太夫人过身了.而太后虽然醒了却半身麻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是神智也不太清楚了.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命还在。

只是这回姚承邺的婚事是办不成了.守孝需及年方能成婚.这一年内府里是不能办喜事的,所以婚礼只能顺着往后延一年了。

“姚太夫人的丧事定在三天后.大公主吩咐我们给爷带句话.说是至好别去,现在京里不太平。而且事儿还有针对盛药侍来的.所以千万不能回京去吊唁。”钟药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和阿容扯上干系.但是大公主让带话她就踏实带就行了.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死得早。

针对盛药侍,阿容指了指自已的鼻子.心说,咱真是躺着也要中枪。

末了谢长青和阿容说道:“那就不回,阿容你最近多到连云山的外设药馆去坐诊,近来药师总说你在书房里待着学不出什么来.还是要多接触病患才是正经的。”

这倒好,正对了阿容的胃口.她几回坐诊都没能正经地坚持下来.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现在看来这回总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一过正月十五,连云山的外设药馆就对外开放.阿容虽然不是头一回坐诊了,但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式地坐上了独间儿。当然她目前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坐的是黄药师的外设药馆诊间,大师弟子待遇不同.更重要的是这位不是未来的当家奶奶么.谁不得捧三分。

发过来的病患也多是病症明显.施药方便.又好长经验的.前头对这边的病患进行了筛选。这事儿阿容当然不明白.还是认认真真地诊着病患,这会儿正诊着一名患有湿寒的病患。其实这也就是延保的事儿.阿容问过了从前用了什么方子。

“用三焦丹加减,再加一帖药外敷.丹药早中晚各一次.外敷药则在晚上睡觉时敷。敷药之前一定要烫烫脚.水没过膝盖多泡一会儿.要是凉了就掺热水,等到把腿脚泡得发红发烫了再把药敷上去。”说罢阿容就开始写药方。

把方子增减后改了大半,并不是每个病患都需要一症多方隙时变化.这就像炼丹,有些丹药是实火到底.有些则需要各火轮换。湿寒是卫朝的常见症,多湿冷且春天尤其湿寒.人一旦年岁上了.半胳膊老腿的大抵躲不开这症状。

“三焦丹对症吗,药侍大人.我从前都服聚元丹。三焦丹会不会没这么好。我服聚元丹挺好的.要不还是聚元丹吧。”那病患倒也知道三焦丹更便宜一些,聚元丹稍稍贵那么一点点.但是人的心理都一样.贵的更有效,便宜没好货。

这世上好捡便宜的人很多.但在服药方面.舍得让自己小命经受考验的人还是少,尤其是眼前这病患怕还是个富贵之家来的.更不愿意服用便宜而且从前没服过的三焦丹。

阿容看了那病患一眼说:“先服三天.如果不成.我给你开聚阳丹。”

对病症的心理,阿容还算明白.娶阳丹是聚元丹三炼而成.所以效果更好,价格更贵,且必是药师才能炼得成.所以价高又难得。那病患一听,勉强地接过了药方去炼丹处.丹药要次日才得.所以病患会在连云山外设药馆休息一晚。

当晚就敷了阿容给开的药粉.特地把全身上下都泡水里了.泡到发红发烫然后再敷上药。

晚上睡觉的时候好病患还看了看药喃喃自语,“小姑娘.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据说是黄药师大人的弟子.啧…希望有效.要不然黄药师大人这牌子可算是砸了。”

阿容当然不知道病患是这心思.她这会儿收了个病患需要用独草煎汤.这世上最难的就是独草煎汤.火候要拿捏.时辰要拿捏,药的份量和水的份量是增一分减一分都会有变化。

守着小炉子煎汤药,阿容浑不知身后谢长青正在看着。

看着阿容认真专注的模样.谢长青眯了眯眼.他总是喜欢着阿容专注于一件事时认真执着,心无旁鹜的样子。这让他觉得阿容一旦选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抛开,甚至会一直专注执着于此。

“阿容,汤药火候过了些.快抽些火。”谢长青看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像是没注意看火似的。

可是阿容却像是没听着一样.还在加炭:“这是沧江根独草汤.要一点点加火,这样可以逼出沧江根里的毒性.沧江根毒性高温化汽.一定要排出来才对。”

沧江根?谢长青皱眉:“沧江根怎么会有毒性?”

“沧江根能用来毒鱼,你说有没有毒性。在楚洲那边.沧江根用来薰茶叶避虫,薰过烟就连虫都不长了.所以沧江根是有毒性的。”阿容其实不知道这时代的药书上有没有写.之所以她知道.完全是因为她那教授的家乡就是用这来薰茶叶。

据说湿气重,茶叶容易霉变长虫.这样可以保持干燥而且不生虫,更兼有一番别样的烟薰之气。阿容从前特意喝过.去教授的家乡时也看到过薰制的过程,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阿容,药书上没有类似的记载.你确定你的书没有看岔,你也没记岔。”谢长青自觉对药材是胸有成竹的.但阿容这一来就让他不由得惊疑,是不是阿容记错了。

“不是书,长青,我信事实胜于书.真理不是每一条都会被写成文字记在书册上。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但我不相信听到和看到的描述。”阿容认真地说完.然后继续添炭.添到最后火旺得把炉子烧成了红色,正在这时候一缕灰色的烟雾飘了出来。

看见了烟雾,阿容就伸出手指去蘸了蘸.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味道果然是和记忆中的一样。阿容抽出银针往烟里伸着,等烟完全过后.银针上果然有一些微微的黑色。

谢长青见状不由得侧目,拽着阿容的手闻了闻.也没注意到这动作有多么暖昧,只想着趁气味还在.赶紧闻一闻,“闻不出来.倒是像带着些烟薰过的淡淡香气,竟然会有毒。”

“所以啊,尽信书不如无书.看书一是要抱着学习的态度,二是要持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像这些可以被证实的地方.更是要多学多疑,有问和有得嘛!”阿容这时候撤了火.通红的炉子继续煨着药。阿容见状拎了把手,把药放到了药盘上。

药多要趁热喝,所以立马就传来名药女来.把药端给病患服用。

正在阿容和谢长青要一块离开外设药馆的炼药房时.一名药女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看着阿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盛药侍…盛… 爷。”

原本药女声还挺大,一见谢长青在.连忙声音就降了几十分贝.先行了礼才侍立一侧道:“盛药侍.您白天收治的那位病患眼下正在嚎着呢,直嚷着您乱开药方,把他治得更难受了.您快些去瞧瞧吧。”

对此阿容就问了一句:“药绑得紧呜?”

“绑得很紧,不拿剪刀是肯定拆不开的”那药女特得意地保证。

“那就行,走吧,看还是要看一眼.总得安安他的心。”其实阿容更想说,疼就疼着吧,反正一个时辰后会好。那帖药敷下去会像被蚂蚁啃着骨肉一样,又痒又疼.受不了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那病患骂得这么…宏伟壮观,壮观到谢长青脸色都变了…

公子啊,您也有怒火往脑门上冲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