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被骂了的阿容与气恼的公子

且说阿容和谢长青两人到了病患住的侧院门外,老远的就听到了病患在高声骂着,骂的什么内容且不细表,总之非常难听。上及八代,下及八代,能骂的全骂了,甚至捎带的把阿容未来的夫家也咒上了。

当然这位不知道阿容将要嫁的是连云山当家,要不然人还真不会这么骂,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这位不是,谁让人掌管着天下大半的药材。

最关键的还是骂阿容的那些话实在难听,连阿容这从现代来的人听着都觉得口味太重了点,谢长青怎么忍受得了,当药女尴尬地把门打开时,谢长青抬脚就进去了。一上眼看,哟,还熟人一个,不是旁人,正是和谢家惯来有些生意上往来的商户。

于是谢长青在前头一站,那商户就蹦起来说:“郡王爷,您可是来了,您可是不知道贵山的药侍怎么乱行方的,看我这疼的,本来还没这么疼,现在疼得都睡不着觉了。”

在谢长青面前,那商户的嘴当然干净得不能再干净,谁都知道这位谢小郡王神仙化人,这样的脏言秽语当然不能近了这位的耳朵。

只是这回谢长青不仅听到了,还被问候了,就在刚才听得一清二楚:“克夫克子,进门就死?”

“呦,郡王爷,我也是个有口无心的,这不正疼着嘛,您也知道我向来就是张破嘴,再说了那姑娘谁娶谁倒霉,我不过是怀疑她方子不成,她就给我开这个药敷,真是把我给疼死了。”那商户说话间虽然收敛得多了,但是还是没干净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阿容觉得人生真是戏剧与悲喜的组合,真个全是悲善交加的剧情啊。阿容对于被这位骂,其实没多大感触,现代医生也没被少骂,当然也不乏缺骂的医生和喜欢闹事的病患. 世上的人一体两面嘛,不能说哪个人群尽是好的尽是坏的,这样不尽不实。

“这是寒湿消毒散,在药书上尤为对症,比您从前敷的温融散药性更猛一些,温融散是太平方子,历来是只保不除病灶的。您要是想好,温融散就是个阻得,不换不成。”阿容反驳了这么一句,由不得他不反驳,实在是这位怀疑到现在,她有点受不了了。

“阻碍,阻碍什么,我看你才是个阻碍,给我开这样又疼又痒的方子,亏得我还信了你的话,还认真地泡了滚水,把自己泡得浑身都皱了才出来。结果就是这样的,你来试试这滋味,又疼又痒,我是来祛疼出痒的,结果更疼更痒了,这叫什么事儿。郡王爷你来评说一番,看是不是这个理。”那商户是满以为谢长青会站在他这边。

他哪里知道这两位之间那是亲得不行,又怎么可能站在他这边,再说本来就是他这乍乎。刚才谢长青已经看过了病症书,行方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头一今时辰敷药会出现的情况,这位却跟没看到似的,骂就骂了, 把阿容又X又O的,这让谢长青受不了。

“齐东家,病症书上写得明白,不知道盛药侍有没有叮嘱你看?”

谢长身压着火问了一句。

“倒是说了那么一句。”那齐东家也不作假,因为他相信谢长青会给他主持公道,还不是那不名没姓的小医侍。

于是谢长青把病症书拍在桌子上,指着阿容特轻飘地说,“齐东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盛雨容盛药侍,如若不出意外,明年你就能喝得上我们的喜酒。”

然后那齐东家懵了,愣愣出神地看着阿容,末了咽了口唾沫说:

“郡王爷,咱们都明白您是好心的,但是您何必为了一个小医侍,损了您自个儿的身份呢。”

“齐东家,今年的荣华馆生意咱们看来还是得再谈,过几天我让人过去。”说罢谢长青拽着阿容的手就往外走,还表现也亲昵的态度,直把那齐东家看得眼珠子都滚地上了才罢休。

…这下齐东家觉得真实了,这…这不起眼的小黄毛丫头,竟然掳获了京城姑娘们的梦中头号选手,顺利地拔得头筹,这位即将失去小半生意的齐东家表示他很有压力。

和谢长青一块出了收治病患的院子,侧着脸看了眼似乎真有些火气的谢长青,阿容忽然笑了:“没想到你也会生气,长青,从前我觉得你是神仙,没脾气也没个不笑的时候,原来也是会生气的!”

这话可是让 谢长青没好气地看了阿容一眼,他哪里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在外人面前多已不外放了而已。这么一想,谢长身也意识到,自己把阿容放了几分在心上,要不然也不至于会这样。

伸手拂了阿容被树枝拽住了的袖摆,谢长青才说道,“你从前惯是痴傻,如今在我面却不也设扮了吗?面具戴久了也总要放放,要不然一一累。”

“长青,这是什么草?”阿容指了一株她认识,但不确定在卫朝名字是什么的药草问造。

顺着她的手指,谢长青看了眼那株杂生在野陌上的草,仔细地瞅了两眼才说:“罗案,杂草无实,倒是好步好长,也不讲穷地贫地肥。”

…杂草,这意思是大好的药材在卫朝章然没有用的?阿容忽然给自己定了个任务,那就走把前后两世认得的药材再对一遍,看看有什么药材是卫朝没有,现代却有记载的。

这是一个细致的活,讲究的是耐心和时间、精力,所以这件事倒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一是看那些上古药书,二是把长安药山里的那些药材都认明白,从都总是没这么全,如今是肯定能认全了。

“长青,我忽然觉得自已有很多事要做。”一是药,一是医,这时代重药不重医,医药医药,当然是密不可分的,然而卫朝却是药师的天下,就是平民百姓也不愿去医师那儿就珍。

因为去了医师那里,还是要到药馆去领药,不如顺道就在药馆直接看诊得了。但是一直以来,除了黄药师医药并重以外,连云山里的其他药师虽然也习医术,但大抵还是药材为重的.

见她感叹这个,谢长青遂问道:“嘿,例如?”

“长青,你对医师怎么看?”做为连云山的当家,阿容想看看这位的眼界如何。

没有直接回答阿容的话,谢长青只答道,“多年来连云山一直着力于培养医师,只是愿意学医的人实在太少,成药师名垂天下,成医师却不是个有前途的,招医女、医生难!”

医生…阿容头回晓得,原来医师们的称谓半数和现代相同,医生、医侍、医令、医师,想了想她说起了在扬资洲的事儿,“…就像钟药师,一炉丹药炼得出神入化,却过于依赖于药,就像这件事,钟药师却是非药不可的。但是据我所知,在医师那儿却是不用依靠丹药就可以救人一命的。”

“阿容,我也是医师,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但不是人人都明白。

自上古以来,这天下就是药师独领风华,医师不过县药师风华之下的陪衬而已。”谢长青身为连云山的当家,出然是医药双通,他也算是黄药师半个弟子,黄药师医药双绝,他自然不能落下。

“长青,为什么医和药一定要分开,不能一起学吗?”这才是阿容最终想问的。

看她疑惑地看来,谢长青沉默地皱眉想了想说,“人生精力有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药师一样生在医家长在药家,自然医药双成。”

“是了,晋溪黄家走纯粹以医见长的,可见医到至处也照样能受人敬重。”阿容心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是没什么人学医,也不是,为什么没有人把医和药提到同等重要的位置上来。

阿容从前老以为每位药师都擅长诊脉,近来在外山坐诊得多了才明白,她才知道多数人是拿着病症书直接来取药。

病症书是医侍、药侍以上前能开具的,也就是在这里就显不同来了。医侍们开的病症书少,但且多比较完整而且细致,而药侍们开的病症书多只论个病症名和症状以及脉相。其他的就不分明。

“这世上有无数药师名垂天下,却只有一个晋溪黄家。”谢长青这话当然一语中地,再也没有比这更直接的了。

“无妨一前学,像药女、药童们只学植药,医女、医生们只解病症,那样医不解药,药不习医,未必是福。”类似的话药王也说过。

药王一脉一直是医药并重的,阿容也只是多添了些自己的想法而已。

其实药王把这些话说给阿容听的时候,多是出于炼丹牢闲时的杂话而己,但是阿容却真上了心。

也许药王也存了这姑娘以后要当连云山的家,这事儿或许还真能成,谢长青虽然医药都通,但到底还是药家出身,对医始终没这么热衷,虽然有意识,但这意识还是欠缺了些。

阿容也能感觉到,谢长青在谈抡这些的时候多少有些随意,不过不要紧,总有时间慢慢来…

只是阿容,你待在连云山的时间真不多了!

129.不能去的京城与故人信

又过了几日,在连云山外设药馆坐诊回去的时候,阿容在道上被一名管事拦了下来,那名管事递了张条子给她,说是柳药令捎来的。

张开字条一看,上头是这么写的:“阿容,千万不要来京城,随着车队避到扬子洲去,那里鱼龙混杂却不是谁都能插一手的,那里安全。

当看完小鱼传回来的字条时,阿容不由得惊呆了,昨日谢长青才暂时离开连云山,赶到京城去处理一些事情。今天就有小鱼传了字条回来,而且看起来写得很匆忙,也不像小鱼惯常从容不迫的漂亮字体,虽然看得出来是小鱼写的,但透着急和慌乱。

她一想,谢长青怎么不给她来个字条什么,这样不是应该更正常吗?而且她用什么理由离开连云山去扬子洲,谢长青倒是说过带她去看药材,但是这会儿不是还没提到日程上来嘛!

“会是什么事,小鱼,你为什么说明白一点。难道真的出了很危急的事儿,你连多写一句都来不及?”阿容从前觉得自己了解小鱼,她从学字而来都是自己一点点看着的,她学得快,自己不曾疑,她写得好也不曾疑。可是现在,知道了小鱼是柳侍郎的女儿后,她就开始觉得自己不了解小鱼了。

柳侍郎的女儿,怎么可能没学过字写字呢,但是她却藏得极好。犯官之女,成了药令后可以免罪及身,而且柳侍郎也故去多年了,这桩事也早已经了了。

但是下意识的她相信小鱼的这张字条,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送字条来的管事:“管事大人是今天才从京里回来的,这几天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倒也都太平,至少看着是这样的,爷进宫里去了,太后似乎是不大好了,爷和大公主从昨儿开始就一直在宫里没出来。爷也请盛药侍遇事多安心,千万别到京里去,不管京里出了什么事儿,千万别近京管事的话让阿容又是一惊,这简直和小鱼的意思一模一样,只不过小鱼还加了句让她远避杨子洲,又告诉她扬子洲安全。

莫明的阿容开始想,小鱼在凤西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才写了字条来告诉她,又不方便说得太明白:“管事大人,不知道近几天各大家什么动向儿?”

“姚府和各大家都忙着准备听宫里的动静,太后眼下不成了,总要多关注着些。眼下看起来各家也都太平,只是凤西家那头最近出入京城的人较多。我眼力浅,看不出什么为,只知道京城里一片风雨飘摇,盛药侍还是听爷的劝慰,万勿到京里去才好。”

凤西容家出入京城的人比较多,就这一小句话,阿容格外地留了心,小鱼在容家,那么小鱼想传递的信息可能也和凤西容家最近的动向有关。送走了管事后,阿容还在想着这事,但她没有动起程离开连云山的心思,世事不能尽信,但需听得几分。所以她留了心,却没有立即起程。

只是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先是黄药师和药王双双被召回京里去太后那儿侍疾,再是药师们多不在山里.而且那位连云山大管事也在这时候病例了,眼下连云山由连云山大执事管着。这大执事就相当于是副手,大管事年老多病,多半事务早已经经由大执事接手,所以这也不算什么在事。

不过阿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等真正不对的时候她又有些傻眼: “…经年未交份例,故逐出连云山…”

整张从差事房出来的“放书”上只这一句是阿容看明白了的,其他的要么是空转、虚话、假话,要么就是套话而已。

不过只有这一句就足够了,未交份例,并什么玩笑,没拜师前交足了,拜师后不用交,黄药师说的。

结果她一问,人说:“非药令以下,拜师也是要交的,请盛药侍仔细回去看看连云山的规矩。”

就这会儿,阿容是真想去京里找谢长青问个清楚明白,还是那句话一一开什么玩笑,她虽然一直不大能接受当家奶奶的身份,可哪有把当家奶奶赶走的。这玩笑开得真大发,谢长青前几天才走,她就被放出山了!

细想了想,阿容总觉得事儿不是这么简单,先是小鱼的字条,再是谢长青捎来的话,不再是让她安安生生地待连云山里,而是让她遇事安心,不要去京城。

“阿容,你说他们开的什么玩笑,竟然要把你赶出山!”看吧,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知道了事情后赶来的小寒和小稻、小麦也是这么想的.连同刚到门

口的岳红也点头。

“我不知道啊,山里的事又轮不着我管,就是谢长青也管得不多。”阿容看着眼前道来的四个姑娘,不由得又挺高兴,风风雨雨过了,她终还是觉得这些姐妹也是暖融的。

从阿叶到小鱼,她们的只手回护,她也终是看明白了。原来有些人,不是你想着她们不好,她们就不好了的,骨子里还留着旧日的情谊,只是…选择不同,眼下的她只能这么解释了。

一路是岳红看着阿容走过来的,从傻模傻样的试训药女,到现在的盛药侍及未来的当家奶奶,岳红以为她会看着阿容荣极贵极。哪想得到来一个这么大转折,在所有人都没这准备的时候,有人把当家奶奶都赶出山了:“阿容,要不先捎信去京里请爷回来?”

“他眼下出不来,正在宫里呢,太后不大好了,他这时一步也走不开。”即是外孙又是施药行方的人,这时谢长青脱不开身,所以阿容想都没想过这茬儿。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真就这么走了吧,这不对啊!”小寒经事虽多了,却还是这么副性子,直率得很。

小稻也说道:“阿容,你不能离开,我们才刚来你就走,我们怎么 “打听消息看风向,阿容你要想明白个中原因,去和留不重要。”小麦总是看得比别人更深一些,虽然多是沉默,但一旦说出话来,就必定很有总结性。

“对,听小麦的,这连云山将来都是你做当家奶奶,还怕回不来,再回来咱让人捧着哄着,不在这一时。”岳红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遂附和起小麦的话来。

这时的阿容原本就在看着岳红,因为岳红在山里最久,而她那位师傅向来是最好打听事的,看来岳红知道什么,只是不方便说:“那你说我们去哪儿?”

“不能去京里。”还是小麦的话。

小寒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能去京里,这时候正应该去找爷说说理去吧,连云山里这些人还真能翻了天不成,趁着药王和黄药师大人还有爷不在,就赶起阿容来了。”

敲了小寒的额头一下,岳红说:“笨,那三尊大神罩着都还有人这么干,你觉得连云山能安生到哪里去。爷现在又在宫里,消息也传递不上,而且京里一在乱得一锅粥一样,多少人都避开了,咱不能上赶着果然岳红知道一点,但看来也不是太清楚:“那我去哪里好?”

“师房有车队会去扬子洲收药材,因为眼下只有师房的人最空闲,恰好是李药令领着人去,李药令是可以放心的。”岳红忽然觉得这些事怎么跟安排好了一样,全在一时间齐了,而且李药令这一行去.因为多有贵重药材,带的侍卫队伍也庞大得很。

于是岳红深深地认为,眼下在宫里的那位爷,只怕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甚至把一切安排得极巧妙。

扬子洲,李药令。

其实阿容知道扬子洲最大的手是谁,不是旁人,正是那忙着办婚礼的姚承邺。姚太夫人娘家是扬子洲附近的大户,当年的扬子洲只是一块绵延方圆百里的江滩,而当时这江滩不过是姚太夫人的陪嫁而已。姚家在这里一点点经营,姚家在扬子洲当然是实力雄厚。所以阿容也有理由相信,依着姚家人的习惯,他们不会看着自己地盘成为别人家的主场,扬子洲安全,这她可以肯定。

“李药令可以放心?”

“你相信爷吗?”岳红如是问道。

想了想,阿容点了点头说:“信。”

“那就相信李药令大人,他一家被人害死了,当年是谢大家救下了李药令大人,还替他平了事,那儿以后李药令就恨不能倾尽所以相报。”

“好,那我去扬子洲。”阿容听完后下了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李药令可信和姚家在扬子洲的势力,而是因为她忽然觉得这偌大的一盘棋,下棋的其中一方必定是谢长青,就算不是也有他在背后。

但是谢长青为什么不跟她说,难道怕她演得不像?

不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连云山里的人大概谢长青也不能尽信,所以谢长青不跟她说是怕漏了口风?

想了许久没有答案,冥冥中阿容觉得,也许很快她就能再见到谢长但是在这之前,阿容觉得自己的小命得好生看护着,要不然谢长青没见着她就得一命呜呼了!

130.春怀堂的挂馆开堂与论方

且说阿容一路随着李药令的车队去扬子洲,这路上可谓是声势浩荡,甚至入各地还有官兵按应,人人见了她都不例外地称一声“盛药令”。原来她离开之前,药令的牌和籍都已经制好了,只是不曾发下来而已。

她可真是连云山头一位,前一手拿药令的药牌,领了衣裳,后一手就接了放书跟着被逐出了山。可也没谁拿她当个笑话者,竟然是一路上捧着端着过来的。

起先她并不明白其中的因由,结果还是李药令一句话点醒了她: “盛药令,这世上的事,要么阴暗浑晦无人知.要么光明正大使人知。

末了她点头道:“好光明正大的一坑儿!”

可不是么,多光明正大的坑,咱就在这儿,百人的虎卫,数百余名一等侍卫,个顶个都是连云山培养多年的好手。甚至就连阿容的身边,都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有近身的女卫一步不离的随侍着,表面上看起来却像极了柔软可人的侍女。

就这样的情况下,她们竞还真安全无恙地到了扬子洲,一到了扬子洲队伍就化整为零各自归山,只留下几名女卫仍旧留在了阿容身边。只是这几名女卫也没停留多长时间,停留了半个月后也离开了扬子洲。

这时候阿容被安置得很妥当,女卫安置好了住处,也安排了两名与自个儿年龄相仿的小丫头来侍候,甚至还留足了银票。

说到银票,阿容就开始翻起当时从连云山带出来的几口大木箱子,翻来找去总算我出点东西来了,不是别的还是银票。最后掐着手指一算,阿容觉得够自个儿安安全全过完这辈子子,这样好,不用为银钱发愁。

“可是,谢长青,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安置在这里,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被安置。”说完叹了口气,这时候她当然不能拖人后腿,还是乖实点好。

说起来,阿容有个比较特殊一点的癖好,那就是把银票摊开来,然后就这么看着,感觉自己有多么“款”。

款是款了,可不能真这么款下去吧,想了想去阿容决定开个药馆。被逐出连云山后,连云山所有的产业都不能沾手,她也一样。 “小雨、小月,走,咱们出门找铺面去。”小雨和小月是她新得的丫头,说是来侍候她的,可阿容觉得这两位更像来监视她的,这不许去,那儿不许走。

“盛药令找铺面做什么,是想做什么活计吗?”小雨一时反应不过来.只以为阿容那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又蹦出来了。

这时小月不认同地说:“盛药令,街面上什么人都有,您还是安歇在屋里就好了。”

“既然在这里是安全的就不用担心,你们俩也不用天天跟我跟得这么紧。这里不是姚家的地盘么,凭着姚二的性子,他安枕的地方哪容得别人来沾手。所以不用这么紧张,再说在扬子洲我也没少待过,比你们俩还长着哩。”阿容发了狠一定要说服小雨和小月,要不然真等到谢长青来了,她不是被人杀死的,是被无聊无趣这四个宇给压死的。就这么着找了铺面,请了人来重新装点,末了小雨问她这药馆叫什么名字,她是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春怀堂。”

从前,她记得回租宅时,爷爷住的院子就叫“春怀堂”,当时她还记得爷爷说的是:“医者当以妙手回春为襟怀,是名春怀堂。”

“春怀堂”开始挂馆开堂时,阿容心知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于是有意识地教小月、小雨一些东西,其实这俩姑娘本身就是连云山里出来的,虽然不是药女出身,但耳濡目染之下当然也好教。

“淤塞症是经脉阻塞所致的,可以用小活络丹,小活络丹成方共六张,但是主药都一样。和大疏筋活络丹不同,小活络丹没有珍稀药材,用的全是易取易得的。但是小活络丹只对新症,不解旧疾,如果积年淤塞,就非大疏筋话铬丹不可。”阿容也没有时间另外教,于是一边施诊一边跟小月、小雨说这些。

“药令大人,既然有六张药方,哪到底哪张方子更好?”这是病患的问话。

其实病患也新鲜,病患之所以来春怀堂,全是冲着阿容那“盛药令”的名头,盛药令是药王的徒孙,总该比别人更让人好奇一些。一来果然新鲜得很,这也是病患头一回知道小活络丹还有六张方子,于是好奇之下就问出了这话儿。

见病患先于小月、小雨之前问这话,阿容心想着,到底是病患更急切于了解对症的药方:“没有哪张方子更好的治法儿,比如您是气淤,可以选用张方、袁方。要是血淤,可以选用李方、何方。”

所谓的张方、袁方,其实是以立下这成方的药师或药令的姓氏,好比药王来说,光是李方就有整整三大本厚厚的书,由此可见药王为什么被称为药王了。

“张方、袁方?我用的一直是李方,难道药王大人的药还不好吗?”病患呆愣了。

“不是不好,只是对气淤来说,张方、袁方更对症一些,你要是血淤,搁我也得开李方。您看,病症书上我给您标注一下,以后用袁方,袁方有一味阳心草,您多在水上,这阳心草也有除湿之用。”阿容标注好了以后,就在写过的地方用了印。

接回了病症书后,那病患又问了一句:“那张方又怎么解?”

“张方更宜老病体弱之人,温和养善。”阿容说完就让小月有去请下一位到诊台前来。

那病患一上前来就把病症书递给阿容:“药令大人,我是湿症,祛湿丹又有多少方子?”

祛湿丹?阿容心说,那您真是问对人了,这就是咱起家的丹药: “祛湿丹有百方百味的说法,也就是说每一位药师所用的祛湿丹都不同。常见的祛湿丹多是李方,是师公的方子,最正中平和,有症解症.无症也不伤身。”

“是啊,我平时就多用李方,药王大人的药当然是好的。”

“您经常咳嗽,师公的药方里有一味升平叶,升平叶升热气入肺经,所以您常年咳嗽,不宜用升平叶。说起来,您倒更适合用师父的药方,师父的药王里有一味江边藤,平时不是老拿来煮糖水清肺镇咳嘛。”阿容又加大力度按了按病患的脉门,确认没有其他病灶,这才问病患是不是要改方子。

病患一听就说:“那就改吧,黄药师大人的方子也是好的,也易得。

其实病患心说,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能这么不同呢,这么一想病患又加问了一句:“那药令大人有没有祛湿丹的方子?”

正在改药方的阿容听和病患这么问,想了想才说:“没有。”

其实她被病患问得有些慒,祛湿丹的方子在卫朝已经很完整了,她只随方加减,从来没有想过自创药方的事。而且要让她来针对湿症行方,她绝对会开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子来,因为她看过的药方,针对湿症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子。

不说那方子经过了多年的辩证和施用,更重要的是经过了现代实验室的测试,当然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已经是最稳妥的方子了。中成药到药房里,会被任何身体状况的人买到,所以选方自然是慎重了再慎重的。

听她说没有,又沉默了很久,病患以为阿容有点不大好过,于是还安慰了一句:“药令大人年纪还小,将来肯定会有方子的。” “已经改好了,您拿了去取药吧。”取药的话儿当然是交给了小月和小雨,这俩姑娘识字,这倒是方便了。

丹药都是这几个月来炼好的,可真是费了她不少时间和精力,以及…银钱。这就更加坚定了她一个信念,她要建方,一个祛湿丹就要炼好几个不同的方子,太费时间和精神了。

“下一位。” 就这么着,春怀堂在扬子洲挂馆开堂了,阿容也开始了她的独立行方施药之旅,而春怀堂自立于扬子洲那一天开始,就倍受关注。不仅因为春怀堂的坐诊药令是药王的徒孙,更因为阿容坐诊问诊时分外新鲜有趣,而且她开的丹药确实效果不错。

好在她的另一个身份,连云山未来当家奶奶的身份没被捅出去,也没谁会闲得这么无聊。

这日里放了堂后,阿容领着小月、小雨去清辉楼吃饭,她最近老去清辉楼吃饭,而且还不给银钱。倒不是她不给,也不是人不收,而是前段时间掌柜送了信去京城,京里又回了信,姚承邺说了:“小姑娘家家的别做饭,仔细被烟火薰黑了,将来嫁不出去,哥可不养老姑娘。以后按点儿到清辉楼吃饭,哥让人给你准备。”

于是人都“哥”上了,她当然就从善入流,而且她本来也不愿意做饭,她除了煮粥拿手点,其他的抓瞎,而小月、小雨做的饭菜也就那么个味儿。

而且这信来了,还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姚承邺已经知道了她是容家的,那么,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31.姚承邺的到来与惹是非

在扬子洲安置下来,又开了春怀堂.阿容自觉得日子还是顶美的。可是这些日子她总不断地想谢长青来.也不知道京城的波谲云诡里,谢长青有没有个安稳地庇护所。

也许是知道她的担心,也许也是念着她了.谢长青的信来得很频繁,不过每次都是只言片语,似乎传递消息也很困难一样。

五月初的一天里,阿容早起一开门发现对门几家客栈茶馆都被了白.再放眼一看去,整条街都披上了一片白色。于是阿容知道.她不但失去了外婆,还失去了姨婆.而且这两位必都是死在阴谋与疾病双重夹击之下。

这天却出奇的好,万里无云有风.凉爽爽的初夏天气.只是却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处处五彩斑澜.连街上的行人也是多着素色。她想,她也许是有些悲伤的.只是这悲伤不是为谁的离去.而是为命运,从哪儿来她知道,可是去哪儿她不明白。

正在她泛酸文青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口哨从前头响起.一驾马车上高高艳站着个着旧色麻衣的男子.远远看着看不清面目。只觉得那人穿一袭旧色麻衣也尽得风流.就在她正要转身的时候.马车上的人老远就喊了一声:“阿容…”

噗——姚承邺,顿时间阿容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这家伙不在京城好好搅浑水,怎么跑到扬子洲来了。这时候扬子洲是太平无忧了.不过京城里瞬息万变,不在会很吃亏吧!

“姚东家,你怎么来了,京里不用看著吗,”她脱口而出.叫的还是姚东家。

这可惹得姚承邺一脸的不满.跳下车看着她说,“按说来我是你二表兄,你得叫我二哥。阿容.你可藏得真是够深的.耍不是长青跟我说起,我只怕还不知道你就是声声。也怪我从前没往这上头去想,结果竟然连连错过,连外婆都没让你叫上一声。”

“真叫哥呀?”阿容不厚道地想起韩剧来了.一般叫哥或叫叔的最后都会和女主角“哥”成一家儿.于是这也算吧.阿容这一想差点呛死了自个儿。

只见姚承邺走到她面前来.然后伸手就拍她脑门,响亮地“啪” 了一声,姚承邺才说道:“赶紧.你不叫哥.京里的事放着不管.我千里万里的为什么而来啊!”

“…我叫不出口,要不折衷一下.叫姚二哥好吧。”阿容心想叫“长青”还是好不容易才叫出嘴的.这猛地要管姚承邺叫哥.她真是不习惯。而且这位前头的行径实在可恼.所以她还真是有点叫不出听了她这话,姚承邺又瞪了她一眼:“叫二哥我说你不是还记恨着以前的事儿吧。”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记恨才理所当然似的,她小心眼儿又爱记仇.就是记得怎么了,阿容这么一想张嘴就说,“你做得出来还不许人记恨啊!”

于是姚承邺撇了撇眼,然后露出些讨饶的笑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从前混帐,不该那么试着玩.成吧。”

“信给我!”阿容眼尖地看到了姚承邺袖袋甲露出来的一角.分明是一封书信,这么远谁能让姚大公子带书信啊,除了谢长青没别人了。 “叫二哥就给,不叫不给。”姚承邺莫明地有些惆怅.有些人有些事,一经错过竟再也无法回头。他总觉有时间有时间,急是急不来的,却没想到半道上被人截走了。

阿容,我们就做一辈子兄妹吧,虽然也有不甘.可长青很好.只是这人过于爱藏,也过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