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的人一看这情况,都以为很严重,差点没吓得腿软,还是阿容先开了口:“是夜迷草所致,睡两天就能醒转来,醒后会有点虚弱,开两服汤药升升元气就行了。那山洞暂时先不要动,待睛好了再去看,里边可没什么金银财宝,要进去也先敞两天气再去探。”

乡邻们连连嚷是:“我们听姚药令大人的,现在就算让我们进去,我们也不敢了。”

送走了乡邻,阿容看着秦安说:“秦药师大人在想什么?”

“上古时丹师封洞,多以夜迷草主之,百年成烟见之即倒。”秦安的话一说出来,阿容就点头,明显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原来这地方还有丹洞。”阿容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这时施晓忽然蹿了出来,说道:“秦药师大人,您还是先看看大姑的脚吧,全肿了。刚才让她别淌河,她一脚就下去了,而且鞋袜衣裳全没换在诊室里待以刚才,梳洗好了让她歇着,她穿起衣棠就奔出来瞪闻眼施晓,阿容心里默默泪流,多大年纪。这施晓还有告状的爱好。见秦安眼睛没遮没挡地看过来,阿容干笑了两声说:“其实没什么,天冷肿起来也是正常的,再加上今天走路走得有点儿多…”

“手!”秦安特干脆地只蹦一个字儿,然后阿容就乖乖地伸了手。诊罢了脉,泰安皱眉看着她,眼里似有责备:“脱了鞋袜我看看脚怎么样了。”

闻言,施晓连忙上前来,脱了鞋袜后秦安一看眼里的责备就更深了,阿容这会儿自知理亏没敢吱声。

“知道自己什么症状什么脉相吧,身为施药之人,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顾得好病患。开帖药先去熏蒸,待会儿再来行针运功。”秦安说着就去开药方去了。

留下阿容继续瞪着施晓:“我知道自己什么事,你就是好多事,我挨训你很高兴是不是!”

“那是,爷让我照顾好您,只要是为您好的我都高兴,哪怕是被训了!”施晓说话间给阿容穿好鞋袜,扶着她站起来动了两圈儿,还好走路不碍。

开了药去熏蒸,蒸到一半阿容就在蒸腾的药气中睡过去了,施晓也是忙碌了大半夜,当即也靠在一边的几上眯了眼儿。

当秦安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面,折到外间添了些木炭让药气更浓一些,这才又折回了屋里。药气之中,阿容的脸上身上全是汗珠子和药气凝结成的水珠,额面上的水珠子沿着发丝流进了脖颈里。秦安见了眼神一紧遂撇开眼去,又从怀里掏了帕子出来擦了擦阿容的脸。

这时阿容忽然睁开眼来,嘴里嚷了句“长青”,吓得秦安一身是冷汗,然后她又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傻姑娘!”秦安收回手,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把阿容抱回了屋里,至于施晓…完全被忽略掉了!

次日醒来,阿容浑身上下都舒服,再一看脚也消肿了心情就更加不错,只是施晓进来问她:“大姑,你昨晚怎么回屋的?”

这时阿容才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惯来不想这些:“忘了,快给我点吃的吧,昨天晚上饭且没吃好,今天一醒来肚子直叫唤。”

吃了东西去堂里转了一圈,昨天冬娃家的人今天醒的醒了。回的回去了,只是那几个被夜迷草放倒的还没醒过来。

“大姑,又有人进那山洞里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这时年玉从外边跑了来,嘴里喊着这句话。

“什么,进去了,不是说了不能进去吗?”阿容直愣着眼,夜迷草少闻只不过昏睡两天,要是持续吸入会导致死亡。

只听得年玉说:“不让进有什么用,董药侍还在外边劝了呢,那些人坚持里头有宝贝来着,非要进去不可,还说是咱们春怀堂想独占着好东西。董药侍拦不住他们,还被他们给伤了…”

这得叫自作孽,阿容心里虽然气愤那些人,但还是问道:“董药侍没事吧,那些人进去多久了?”

摇了摇头,年玉答道:“董药侍不碍,就是那些人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董药侍让我赶紧来找你。”

“等会儿,我配些药材。”配个用来燃烧进行消毒的药材,阿容想的是用这些烟把洞里的夜迷草烟冲淡逼出来一些,这样才能更快进洞里去。

这时秦安正步入大堂里来,刚才的事儿他都的听着了,到配药台前一看阿容配的药就知道什么个用途:“再加些百连粉,更好燃烧。”

“嗯,对,还可以再加点金楦木屑。”配好了药后,阿容就和秦安一道去山洞那头。

到山洞外边时,老远就看见那边围着一圈人,不过倒是再也没有人敢在山洞附近转悠了,这也省了不少事。

等把药团子点着了放炉里放下去后,守着烷了约半个时辰和见烟出来,青色的烟夹杂着白烟一阵阵往外冒,阿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阿容和泰安为了避嫌,想着先让乡邻下去寻人,但这下乡邻们大都摆手,不过还是有胆大的。

洞里自然没什么,对于乡邻们来说设什么,四下里看过了后乡邻们把人抬上去了就算了事。

不过这山洞对于阿容和秦安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所谓各花入各人眼,金银财宝没有,也可以有点儿别的嘛!

231.诲人不倦与不倦地“毁”人

山洞里四壁不见光和风透进来,虽然点了不少火把,但乡邻们出去后,阿容让他们带走了一多半,这地底下不透风的,还是少点火把为妙。

“吾生有限,而丹道无涯…”这是一卷刻在石墙上的丹书,用的是上古文字,好在两人看起来都没有障碍。

两人一左一右举着火把,阿容忽地一脚踩在了水里,这才发现有条溪流经过石墙边,有流水就必定得有流进来的地方,阿容和秦安相视一眼,两人遂沿着溪而上。

溪流的尽头还是一堵墙,阿容蹲上来看着水从墙下砌空的地方流进来,她就伸了手去试了试,然后惊喜地道:“秦药师大人,这里有风进来…”

伸手时不免沾到了水,水有些不大对劲,阿容又蘸了点水闻了闻:“药泉?”

听她这么一说,秦安也蹲了下来,闻过尝过后同样是满脸喜色:“确实是药泉。”

“怪不得这样偏僻的地方会有丹洞,原来是有药泉,那就解释得通了。”阿容只记得上古药书上有记载,所有炼丹药的水里以药泉为第一,其他的都被称为凡水。

“姚药令,你住后头站一站,这墙似乎可以打得通,我来试试。”秦安说罢把火把插在地上,然后双掌平推出去,然后只听得“轰”的一声,墙上渐渐的有了光线。

光线一点点强了起来,那当时可能是草和泥的浆子封住的墙随着光线的增多轰然倒塌,出现在阿容和秦安面前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耐丽药园子。

之所以说是药园子,是因为最前面迎面竖着一块青石,上头就写了药园子三个字。

“上古时期以现在也几百年了,这间茅屋怎么保存得这么好?”阿容对园子里有什么还没投去目光前,就先被靠着山壁盖的一间茅屋吸引住了目光。

顺着阿容的手指看过去,秦安想了想答道:“应该是浮油草,万年不腐。”

好奢侈,浮油草是净化丹的主药之一,竟然被拿来盖茅屋,这究竟是哪个败家子儿啊!阿容说着就和秦安一块儿往里头走,还没迈出三步去就倒吸了一口谅气:“金芝!”

可以把金芝当野山参看待,十年八年就算得天地造化,百八十年的经常被神化,这里的着上去怎么也得三五百年。

“真败家!”说这话的是秦安,这三字通常是阿容从前常说的,这会儿阿容也没注意到。

“确实很败家!”上古药书上形容药草之丰,通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一一“瑶草铺地,金芝爬篱”,眼前就正是这场景。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边走,生怕一不小心踩着了药材,后来才发现再小心翼翼也没用,药材遍地都是:“姚药令,我使轻功去茅屋里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可好?”

“也好,省得我踩肉疼。”刚才踩着一棵降露草她就心疼死了,要踩着那些绝种的药草她还活不活了。

秦安进去了后阿容就蹲那儿数,哪些草药是现代没有,卫朝有记载又绝种了的,这太考验人了。阿容老想伸手去采,可是她又知道,像这些药材,拔是不对的得用小药铲,根茎完整地采了才不会坏了药。

蹲着自我纠结了半天后,阿容终于悟了:“不看了,早知道应该把药铲带来。唉…秦药师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那里边更惊人!”

忽然间阿容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听着以为秦安中招了,当即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壁过去,尽量少踩些:“秦药师大人,秦药师大人…你怎么了?”

“别进来,是枯叶兰的粉末。”秦安明显是被沾上了,要不然不至于碰倒了东西,人倒地哪有这么大动静。

“我带了解毒的丹药,你还能出来吗?”枯叶兰并不是太毒,看来这洞的原主人并没有伤人之心,至多当年是想把人迷个昏昏欲睡或动弹不得而已。

里头又响起点声音,这时秦安已经站了起来,枯叶兰本来毒性就不强,加上年月巳久,药力已经不深了:“我没事,你也别进来,这些药虽然年久了,但你体弱沾上了还是不好。”

“那就好,我不进来,里面有没有人?”阿容这时脑子里想得特玄幻,会不会有个话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然后猛地张嘴说话托付一番,然后羽化而去…她想的确实有些离谱了,秦安出来时摇头说:“怎么会有人,不过倒肯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说话间秦安就递了本册子给她,阿容接过来一看:“浮油草纸…想,药典!”

“对,一共有几百册在里边,看来你做的事从前就有人做过,不过却还是不如你的详尽。”

也就阿容那本《本草集》拿出去,才能是个人都不会采错药材,需知药师着册多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晤,那可省了大事儿了,至少不用证药了。”明药不麻烦证药才麻烦,阿容笑眯眯地捧着药典心里特欢喜,又省了件事儿!

这时秦安又蹲了下来,捏了一小团土在手里揉搓了许久:“这里药材不宜移植,不过多年生得太过茂盛,回头让药令和药侍们过来采一些年份足的,余下的就继续在这里长着。”

“行,只要有药材的样本或根系、种子,我们可以想办法在外头种出来。前人种下不易,我们还是别破坏了。”这简直就是一个药材活体标本馆,通住外头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凹谷,里边估计什么药材都有,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研究药材的地儿了。这叫什么,这叫想睡觉了正好遇上软和的被窝,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

两人离开山洞的时候,阿容揣着些种子倍欢喜地回春怀堂,好在是冬天,要是春夏估计都长成了芽儿。

秦安则留在这里,说是要跟大家伙儿细细说说山洞里的是药材。好在卫朝对药材管制得非常严格,要不然一人一株拔了还真没地儿哭去。

“年玉,种子收好了,等春天的时候我还想试着种呢,千万不能丢了。”阿容看着年玉收好了种子,就去看冬娃家的十几口人都怎么样了。

到客院里一看,那一家子人正在那儿哭得无比伤心,主要还是为了房子,和屋里的一应家什。

在这地方安身立命一来就不容易,这下家没了,人倒了,一家人怎么能不悲从中来啊!

施晓一看这情况,连忙说道:“大姑,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你心软,要是一口答应把这一家子都养起来,那就不是德行,而是毁人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我懂的…...好吧,别瞪我了,我不进去,你去请管事安排一下。我只管看病行了吧,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过问。”说话间阿容就走了进去.细细地查看了每个人的状况,除了冬娃他妈稍严重一些其他的都还好。

这得益于这时候的房屋结构,要是钢筋水泥小高层只怕就什么都没有了。

巡诊罢了出来,就见有人在一直没用的侧园里进进出出的往里搬东西。阿容一看搬的全是些桌椅板凳,还有药柜药架:“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搬这么些东西为?”

搬着东西的人一看是她,连忙行了礼回道:“姚药令大人,这是秦药师大人吩咐的,说是您要开馆收徒,这不我们给您布置着呢,要是布置好了再请您来看满意不满意。”

“什么?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开馆收徒?”这都没事,关键是这有模有样的办了,四下里的乡邻听说了还不得来找她把人送过来呀。

秦安!你这给我找的什么事儿!阿容知道跟搬东西的人是说不清楚的,要说明白还得找秦安去。

三弯四绕地走到了秦安住的院子,阿容这才发现秦安住的地方干净得可以,而且起居所用的东西那叫一个讲究:“秦药师大人,你在练剑啊…”

多看了几眼后,阿容摸着下巴有了一句:“这剑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她还来不及住深里想,秦安已经收了剑往她面前来:“出什么事了?”

“那个,开馆收徒的事儿怎么来的,怎么他们都开始布置地方了。我还没到开馆收徒的地步,自个儿且学艺不精着,怎么教徒弟啊!”阿容总认为自己和别的药师们讨论讨论成,毕竟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不会被她误导。

现在让她开馆收徒,万一诲人不倦成了“毁”人不倦怎么办?

“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怎么救治病患,怎么开方施药。拿你诊治病患的态度去教导他们足够了,而且…..你需要更多的人来支撑你的本草研习院,一个人总研习不出什么来。”秦安的解释很爽快也很利落。

阿容虽然想着觉得这话是不错,但是她还是那样儿,怕误人子弟,更怕被自己误了的子弟将来去误病患:“真要这样,我还是觉得没底气!”

“你的师父怎么教导你的,那你就怎去教导他们…”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阿容觉得,黄药师比她还误人子弟!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被秦安说服了,她抱定了要桃李满天下的念头开始预备上将来的课程了,而且还一身是劲儿,想着一个个孩子在自己的教导下识药、辩药,最终成为一名药师,能不起劲嘛。

世上一等伟业,无非教书育人以及行医济世而已,兴奋也属情理之中…(捂脸,其实自己也知道最近错别字多了起来,主要是用的极点五笔不给力,今天换了个五笔,看明天的章节会不会好一我错了,我努力改正!)

232.千山万水而来的黄药师与秦安

但是起劲是一回事,真到教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孩子不比成人,成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学习这些,要么是名利财富,要么是有那向善的心肠,或者都有。

不过在孩子的世界里多只有喜欢与不喜欢,虽然这些孩子都是穷苦出身,但并不意味着这通天的路他们就非得喜欢走不可。

怎么样教得有趣,又怎么样让这些孩子从小接受并喜欢,兴趣永远比老师管用,阿容是这句话的坚定拥护者。

于是阿容想出了一新鲜的法子,实地实物教学,领着来春怀堂里学习的孩子们一块儿去山洞里,对了,就是那个上古丹洞。

“大家要小心点,脚下每一样都是可以治病救人的药草,小到治咳嗽,对了小芳的奶奶就有咳嗽是吧,这个就能治。大到起死回生,不过要炼出起死回生的丹药,那就需要很多药材。”阿容领着孩子们往洞里开辟好的道上过,一边示意孩子们小心别踩着了药材。

从山洞住外下去,就是草药谷,事先已经统计过了,这一处山谷里,竟然有五千余味药材,可谓是天然的药材库,用来教学再合适不过。

走到山谷口上时,有个孩子指着一株不起眼的草问道:“先生,这是苦莲儿菜,也是药吗?”

一看那苦莲儿菜,阿容就笑着点头道:“当然是了,苦莲儿菜在药书上叫苦儿草,要是你们平时吃坏了肚子,只要用苦儿草加上几味药材就会好。

说完话大家就都围着那抹苦儿草着了很久,其中一个孩子说道:“唉呀,我娘以前也说过,要是拉肚子就用苦儿草煮白花草和三生根就会好的。先生,我娘说的对不对?”

“当然对了,要是再加个桑毛叶就更好了,下次你们要是谁吃坏了肚子呀,就用这四样药材煮水,水滚开了后煮半个时辰就行了。那好吧,说到了这四样药材,我们今天就先来找这四样药材,苦儿草、白花草、三生根、桑毛叶。”说着阿容先采齐了这四样药材,一一说明了特征、气味、味道。

然后十几个孩子就三两成群地出去找,阿容也不担心地坐在原地,这里几天前就搜寻干净了,确定了没危险才会带孩子们来这里。她住路口一坐,谁也跑不了!

刚坐好就见秦安背着个药筐走了过来,阿容连忙坐起身来笑道:“秦药师大人,您过来采药吗?”

“给你换个方子,有几味药材没备下,你别在阴凉处坐,往太阳里多坐坐。”秦安放下了药筐,那动作自然是行云流水不显半点粗俗。

看着看着阿容似乎抓住点儿什么,可是一个孩子兴奋地拔了株白花草过来问道:“先生,先生…我采的对不对?”

于是阿容的注意力就被拽走了,她这人脑筋直,没那一心二用的本事:“是,采对了,那你现在说说白花草的味道,和你采白花草是在什么样的地方,还有刚才让你们观察的,你观察到了没有?”

那孩子“嘿嘿”傻乐了两声,摇了摇头,跟阿容说了再去采一株,就“哧溜”一下跑没影儿了。“姚药令,有件事我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们观察药材所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样?”秦安对阿容所有的举动都基本上能理解,就单单是这个不能理解。

闻言,阿容一笑道:“知道了这些以后才好种药嘛,天生天长的药材当然很好,可采过了绝种了以后咱们就跟看上古药书似的,这样药材没见过,那样药材没有。”

其实,阿容就是习惯而已,她打小跟着爷爷在药棚子里和山里转悠。观察药材的生长环境对她来说,是本能,也是她觉得每个施药之人都需要具备的。

只见秦安点了点头,也是一笑:“上天造化只造化得一时,人终究水能只靠天活,姚药令倒是想得甚远。”

打过招呼说过话,秦安这就要去采药了,阿容这时又忽然想起一出来:“奉药师大人,前段时间你到京城,可听说京城里的事。”

收了步子,秦安回转身来道:“姚药令是指明年连云山招收医女、医生的事吧,已经有不少药令、药侍问过这件事了。”

“是了,我想问问京里的药师、药令们都什么样的反应,毕竟这件事…”阿容收了声,毕竟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她得问问才安心。

对于阿容说半句留半句,秦安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道:“京里很安稳,药师、药令们各有权衡,等章程出来了各人自会有选择,有规矩自成方当秦安再次背着药筐往下头走时,阿容就站在路口上看着,越往下阿容的视线就越低,正在她要静神想事儿的时候施晓忽然蹦了出来,在她耳朵大叫了一声:“大姑…有人找你!”

这一声让阿容浑身一抖,差点没吓得从这滚下去,瞪了施晓一眼,阿容问道:“谁找,我这里走不开,让来人先等着。”

但是施晓一句话就让阿容愣住了:“可是那位药师大人自称是您的师父,您还让等呀!”

师父?阿容心说,自个儿除了黄药师这师父,哪来的师父,更关键的是黄药师怎么找到这里来“那位药师大人可是姓黄,打扮得不怎么样,脾气还特别大!”不知道黄药师听到了她这么形容会不会抽她一顿。

其实在阿容眼里黄药师不这样儿,但别人眼里就这样儿,所以阿容才这么形容。

“什么叫打扮得不怎么样,脾气还特别大,有你这么说师父的吗?”黄药师一身旧色的袍子走下来,其实黄药师的气度举止自是没说,一派的世家子范儿,就是老在深山老林里转悠,穿干净好看的衣裳累赘。

一看真是黄药师,阿容就有种危机感了,连黄药师都知道她在哪儿了,那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啊:“师父,你怎么找来了,怎么认出我来了。”

“废话,你贴面的手艺还是我传的,我能认不出来。”看着阿容那苦兮兮的脸,黄药师心里倍痛快,这些日子的不对劲总算找着原因了,原来是好久没见着阿容苦菜花似的眉眼,今日一见果然是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啊!

长叹了一声,阿容瞥着黄药师半点脾气也没有:“师父,你现在得叫我姚药令,我可不想被旁人认出来!”

“拉倒吧,还姚药令,你说在这地方谁认出你来了,只要你不出去,谁还能把你择出来不成!别瞪眼儿,是蒋药令告诉我的,你说我是你师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黄药师对蒋药令主动相告还是有些不大理解,按说姚二手底下不该有这么嘴不牢的家伙啊。

跺着脚叫了声“师父”,阿容老大不高兴地看着黄药师:“我现在有很多人都不想见!”只见黄药师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度,点头应道:“知道你不想见,我这不谁也没带来,还托了借口过来。再说了,你也不看看这多偏僻,谁能找得来啊“师父,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于是黄药师又点了头说:“怎么会不知道,长青…。.好,不提他,他都跟我说了。手伸过来,我看着脉相怎么样了,听蒋药令说你脚伤得不轻。”

老实地把手伸过去,阿容又说道:“师父.你不是光为看我千山万水地过来吧?”

“我是为你那‘本草研习院’来的,阿容,你这回干的一众药师们可都感兴趣。”黄药师心里高兴,自家徒弟每每干出来的都是有意思的事,还能意思到正点儿上,这才是最了不得的。

在心里叹了句“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后,阿容其实也挺愿意大家伙儿都来,毕竟她一个人力量实在微小,要真正想做本草研习院,非得一大批痴迷于药的人不可。

“师父,看好了没有,看好了我带您着看这山谷里的药材!”阿容这下感觉自已像是考了好成绩后,忽然见到了家长那感觉,就想拿出来显摆显摆“还行,没蒋药令说得那么厉害,回头你的病症书给我看看,最近都用了些什么药…”黄药师话说到一半就往山谷里看去,小处没看着什么,只往近处的几株大树上看去。

一看眼就直了:“凤伏树?这…不是绝种了吗?”

“师父,敢情你真不知道这里是上古丹洞啊!”阿容还以为黄药师先在别人嘴里知道了,没想到他还什么不清楚。

“上古丹洞…”最后一个字儿还在嘴里转悠,黄药师就已经到了谷底了。

见状,阿容不由得捂着嘴直乐:“师父,你慢慢着,这里有好几千味药材,有好多是您只见过标样儿的。”

这时候黄药师哪得工夫理会她,看药都看了个目不暇接。阿容也不管,由着黄药师四下里去看,她还得守着那群孩子呢。

也是阿容没跟过去,黄药师越向深处就越惊讶,越惊讶就越向深处行,然后…然后就遇上了秦安…

233.不厚道的师父与吐血的公子

话说这药谷里林木参天,虽是隆冬却地气暖和,二三月才开花的各类药材,这时候正逢花时,遍地的各色花朵像地衣似的将药谷里点缀得十分干净。

阳光在林间流转游移时,深深的草木也随之移动着光景,这样的景色,不论是谁来了都得赞叹一句。但是在这里头,更多的赞叹不是给景色,而是给药材。

这时黄药师正蹲在一小撮有着金色茎叶、脉络的矮小草叶前,那表情就跟朝圣者见了大菩萨似的:“金晖叶,好东西啊…”

其实阿容和黄药师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那就是见了好药材迈不动道儿,黄药师蹲金晖叶前已经有一会儿了。正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听得旁边有细微的“窸窸窣窣”声。

起初黄药师还以为是蛇虫一类,还想着:“阿容办事越来越不注意了,怎么还没清干净就敢来。”

他才刚一这么想呐,就见一片衣角飘了出来,黄药师眼睛毒啊,一看这衣料可不一般,然后凝神一看:“长青!”

“药师。”

来人自然是秦安,嗯,准备地说来,不是别人正是谢长青。“你倒是能干啊,装这样骗我徒弟呐,你也就能骗骗我徒弟!”黄药师瞪着他没半点好脸色,虽然知道他也有他的苦衷,但是看过阿容的脉相后,他就有些责怪的意思了。

放下药筐,谢长青干脆席地坐了下来:“药师,我要不这样,你深得她现在能见我吗?她身体伤成这样,我不在她身边怎么行,这也是没办法,要不然也不至!”

其实黄药师一想,又觉得这样也挺精彩的,只要阿容身体能好,小日子能过好,那他就可以继续保持这样看戏一样的心态:“我说你们俩还真是有意思,算了,我是不懂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

当然不懂,要是懂不至于至今单身!

“药师看过声声的脉相了吗?”谢长青最担心的还是阿容的伤,如果因为他阿容落下一辈子的伤痛,那他估计能把自己虐一辈子。

点了点头,黄药师也席地尘了下来:“比蒋药令说的好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你不是擅治这一类病症吗,怎么阿容还是这么严重?”

说到这儿,谢长青也不由得皱眉:“她有多不好管,药师自然清楚,前些时候大晚上的去出诊,夜里淌着河水过来。这还不算,也不更衣换鞋袜在诊室里待一个多时辰,最近似乎睡得也不是太踏实,我正想着给她换个药方。”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打算换什么方子,我看你筐里的药可不少。”黄药师拿过药筐看了看,发现了好些挺拓生的药材。

由着黄药师查看了药材后,谢长青才说道:“温良丹。”

一听这丹药名,黄药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有好几味失传的药材,看来你都采着了,有把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