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阿容连忙整理了衣裳,她和谢长青之间倒是没什么,就是有外人在她可没这脸皮儿。见阿容整理好了小鱼才去开门,开了门来先行了常礼后才各自坐下。

说起来,谢长青自然是个会做人的,见小鱼在就先和小鱼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瞧了瞧阿容说:“我刚从甲九三三那边来,你也算是走到那儿就把菜种到哪儿,至今那儿还有你吩咐种的几样菜。偏还有总房里的管事记得你这爱好,一听你捎来的话就赶到九三三那边去看了,正开着寒罗菜的花。”

“那就好,我就担心找不着,找着了就有着落了。”阿容说着把怀里的青迟抱给谢长青,青迟一得了神仙爹的怀抱那是可劲儿的欢喜,一天没捞着爹抱了,这时正好吃饱喝足,可不正逮着撒娇嘛。

这时小鱼开口说道:“爷、要真是菜也出了同样的问题.那就不是咱们山里的事了.是天下的事,您还得想着怎么跟官里递话。“此话一出.阿容和谢长青都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俩倒不是没想到,只是都不想着提这事儿。小鱼这话说出来当然在情在理.去也要去,只是说透了总有些莫明的感觉。

末了,谢长青应了一声说:“今天晚了,等明日再细看,若是菜也有问题,那就是民生大计。柳药师早些炭置.我们就先回了,明日还请一同到甲九三三去。”

见这气氛,小鱼也觉出味儿来了.大教是自己提了不当提的.于是连忙噤声送阿容和谢长青出门儿去。

到马车上时,谢长青和阿容一人抱一孩子.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还是阿容先说了话:“别这么看着我,悚得慌,既然都回连云山了,就不怕回京里去。或许在这事儿上、皇上真会有什么主意也说不准,毕竟…皇上也年是周游列国见多识广。”

这回称的是皇上,而不是“他”,谢长青明显听出不一样来了、遂笑道:“我倒不是为这个,就是云木珠刚才一直嚷着要见你,姚二我安排到药师那儿去了,云木珠却不肯安稳。她的事你也知道,和皇上也是有几分干系的.所以…”

听着这话,阿容也听出味儿采了:“你不会是想让我领着云木珠跟你一块儿进京去面圣吧,邢我可不干,云木珠这姑娘多能捅事儿啊。我也算自认停招事儿的,可她比我还招事呢。”

闻言,谢长青朗声笑出声.腾了只手来揉着阿容的脑袋说:“你也知道你招事啊.我的傻娘子!”

没好气地看着笑得正欢实的谢长青,阿容回了一句:“你才傻呢!”

笑着轻拍了柏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的青迟.谢长青道:声声,我不是让你去办云本珠的事.是让你劝劝这姑娘,她放弃得还不够多吗?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这烈火烹油的脾气进去了.不用别人来算计,碰出点儿火星她就自已着了。”

想着云木珠这事儿.阿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倒也是,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我眼睁睁看着她放弃一切,只为奔皇上而来.可皇上…哪是她这小手段儿能罩得住的,且不说三宫六院,单皇上就够她啃上好几辈子了。”

“那你去劝劝她吧,姑娘家之间更好说话。”谢长青这时挑帘子看了外头一眼.外头正是点灯的时候,这夜里晚风正好,他便又说道:“声声,我们下车走走可好!“哟,难得您还有这温情浪漫的心思,阿容哪儿有不应的:“好啊!”

下了马车.两人在朱砂色的灯光下缓缓而行,灯光随着风轻轻晃动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而湿暖。

在这样的风声、月色与烛光里,谢长青极柔和地说道:“声声,累着你了。”

“这话哪儿来的,有什么累与不累的.有句话儿说有情饮水饱.吃糠咽菜也甘愿。我还没到这伟大的地步呢,哪儿来的累着.倒是这些年细细想象,是我太过不解事了,让你辛苦了。”说这话时阿容的声音有些沙哑,回想起往事来.她总有种很难以言说的减觉。

“该是我说辛苦你了…”

忽然间阿容捂着嘴,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惹得怀里的青尘都醒了.一见他娘在笑他也跟着“咯咯”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笑得谢长青满头霉水,刚还温情脉脉,显得柔情无比的时候儿.她怎么就笑出声来了:“声声?”

直起身来看着谢长青,阿容止不住笑地指着他说:“咱们俩儿这样可真像唱榜样戏儿‘相公且坐.风吹雨淋多辛苦,劳碌奔波多不易,但请为妾惜贵体’,‘娘子也请坐,柴米油盐也辛劳’等等,外都是你…,“这还没唱完.谢长青也跟着笑了:“鬼灵精f”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长青园里,一进园就见云木珠在徐少南对面儿坐着,那场面真听一个让人不忍心看。徐少南惯也是温儒的一个人.这时被云木珠缠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赶紧上前一步,拽了云木珠为徐少南解了围:“云木珠.你别拽着谁都说事儿,你当谁都能轻易见着皇上呢。““可是他自己说他经常进宫的,我也没说要跟他去啊,只问问他最近好不好呀。”云木珠见走阿容.当然就不再关注徐少南了,而是把注意力放回了阿容身上。

见这情况,阿容把孩子抱给了谢长青,让他一手一个抱进屋里去睡觉:“你安置他们俩去睡觉.我去劝劝你那救命思人,总是救了你一命.咱们也得救救她。对了、现在天闷热,夜里不要捂得太紧,出了汗容易感冒。

这时徐少南赶紧上前来抱了一个,谢长青说:“我注意着,你早点回来用晚饭,到时候过了点儿饿了又得难受。“这话说得徐少南直捂嘴笑,阿容瞥了徐少南一眼说:“好.总得把她劝住了。对了,长青啊,少南的终身大事儿也该好好思量思量了,总不能让他打着光棍为连云山办差事吧!”

让你笑,阿容说完一甩脑袋就和云木珠进侧屋里去了,留下徐少南在那儿笑也不是苦也不是,最后干笑着看着谢长青说:“爷,这事儿您不必操心.我自个儿计较。”

阿容怎么把云木珠劝好的谢长青不知道,只知道阿容和她谈过话后,云本珠就不再嚷着去见周毅山了,反而是踏踏实实地在山里待了下来.还要求跟着黄药师学用药。

一听这个黄药师就吓着了,他可接不住这位.最后只能安排在钟药师那儿,毕竟人云木珠池是一国王女,总不能随便打发了。

次日里起了.诸拉药师们就齐聚在甲九三三.那种着寒罗菜的田里正开满了白中泛紫的小花.有开花的也是半含着花蕾的,自然也有花初谢结了小小的种子的。

这正是适宜观察的时候,各位药师且不待说,各自找了合适的地才开始察毒.阿容和谢长青找了个地方蹲下.两人各自细细者过了后,两人眼里的忧色更加重了:“声声.看来这事儿真是大得很。”

“民以食为天.如果吃的都出了问题.那药的事儿都得先放一边,好在这两件事算是一件事。”阿容开始觉得自己久没犯的头疼又跑出来了,揉了揉额角.果然回连云山就是无限循环的找事、问事、解决事。这时诸位药师们也看得差不多了,大家往一块儿一坐,各自都说不出话来了。说是医者有父母心.他们自然是想得够大够远的:“这样下去会出大乱子的,我们现在得确定一下全景朝…不应该发文去各国一块问问,这可不仅仅是景朝的事。”

“是这么个道理,爷,这官面上的事儿那就靠你了.我们只能埋头管管田间地头的事儿。多年不管种植药材了,但愿我们这些人都还没互相交流过后.药师们各自数去,大家都有各自的安桥。谢长青得去写呈文,阿容也不打犹他,她忽然想起了温房来,温房因为各种原因,相对来说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所以要去温房里看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温房还是当年为了培肯灵乌而建的,花了大笔的银子砸在上头.这些年一直种贵药稀药,回本后也算是挣了不少。因此温房这几年也扩建了.专司}种植在外头不好生长的贵药稀药。

趁着孩子睡觉的工夫.阿容快马到了总房,正巧见了徐少南:“少南.要没事儿领我去一趟温房,这几年不回怎么觉得哪哪儿都有点变化.我过去温房的路都找不着了。”

“夫人这边走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徐少南把孟里的东西交给旁人吩咐了,然后就引着阿容往温房里去。

七弯八拐到了建在总房后头占了半片山坡的温房,阿容又被震撼了,当年是震撼于它的华丽奢侈费钱。现在还是一样,那耗费得乘五十,因为徐少南正在跟也说温房的五十个.大小不一…太败家了,做为连云山的当家主母.阿容觉得自己肉疼了,但等看到温房里的东西时,她就淡定了!

258.温房里的发现与手里有粮心不慌

本质上来说,连云山经营的是治病救人的事业,当然不能做亏本的经营。温房里种的全是一株株抵得上价儿的药材,而且每一样儿都长势极好,关键是不怎么需要人看着,只留要到时候换水,定时来察看就行了。

少了风吹日晒,没有自然灾害,在没有天敌,只有同样在温房里争养份争阳光的药材,这样的天地里药材们都长得十分欢快。

“婆娑莲也能种了,达都谁想出来的,和我从前弄的有点儿不一样啊,而且营养法也不同了吧。”阿容一看就知道这不全是自己从前的手笔。

这时徐少南在旁边说迸:“营养液是皇上派人送来方子.配制起来极复杂,但是效果很好。至于这些物件不一样了,这些年大家伙儿各自都有些心得,做了些微小的改变。”

果然是能工巧匠多啊,阿容感慨着看了一圈儿后在金莲子前头站定了:“金莲子,好东西啊!”

虽然是好东西,可感慨完了还是掐了几朵花,带着几分肉疼的感觉…按说金莲子是多年生的水生草本栋物,据说是两年以上才会有种子,但五年以上的种子才能达到药用的价值。金莲子的种子有点儿像莲子,外表呈黄色在阳光下能折射出金光,故名金莲子。

“一皮儿一衣一核儿,齐活。”先开了种子,连着几颗都是饱满的。

再拆初谢结了小果的花儿,小果里也有细小的种核在,再到花时阿容就彻底知道自己在花和果实上估计是找不出答案来了,这得植物学专家来看或许能找着答案。

“如果不是药材本身的问题,那就是外界的刺激,那究竟会是什么导致的?”蹲在培养池边,阿容非常之纠结,她完全没有头绪。

“夫人?”徐少南在旁边喊道。

听声儿一抬头,阿容满脸迷惑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摇头说没事,徐少南接着又说道:“你也别蹲着了,蹲久了腿麻。”

于是阿容就站了起来,想了想往外走,一个看不出来两个看不出来,那就多看几个,总不能才起个头就往里缩:“我们去下一个温房。说着徐少南又引着阿容往下一处去,第二个温房种的是白木兰草一类取花入药的药材,进去时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花海,看起来真叫一个漂亮。这时阿容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温房里没听有蜂蝶。

发现了问题自然要问:“怎么没见蜂蝶呢?”

对于这问题,徐少南自是了然于胸,遂上前一步答道:“夫人,这时节蜂蝶少,若走取果用的温房就用蜂箱,取花用的温房就没有安。

“蜂箱,你是说温房里用的是蜂箱?夏天呢,也用蜂箱吗?”阿容一听用蜂箱就猛然间觉得可能有门儿。

点头应是,徐少南说道:“夏天也是用蜂箱,担心外边的虫子进来啃拿药材.四处都架了纱网。当然不能全挡住,还是会有漏网的,但是比外边要少得多了,所以后来有位药师大人建议架蜂箱。”

蜂蝶虫蚁也不应该是起主要作用的,可能只是很小的一个环节,阿容始终觉得是环境造成的原因。这时阿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温房里没有杂草没有其它树木。

植物的天敌不仅仅是动物或昆虫,还有植物本身…“少南啊.去请一位对杂草了解比较深的药农来,待会儿随便找座没人打理的药山,我们看看是不是草的问题。”阿容说完就出了温房.然后迎头就遇上了姚承邺。

指着阿容的鼻子,姚承邺说:“你个没点儿良心的妹子,我在黄药师那儿等你送药来你愣是能忘了。”

“啊”了一声,阿容这才记起来,回连云山这天姚承邺就没药了,她说得好好的给人送药,愣是能一点没记起来:“二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先切脉,诊过脉来再来施药,再调理一张方子就给你下对症的药。”

坐到总房侧屋里诊脉,姚承邺看着在一边的徐少南说:“少南,长青呢?”

“回姚东家,爷还在书房里,这会儿应该要去京里。姚东家是继续在山里住着,还是待会儿和爷一块回京里去?”徐少南微弯了弯腰,就算是行了礼了。

对于这个问题,姚承邺想也不想地摆手道:“他去京城趟浑水的,我可不去。”

诊过脉开了方子让徐少南找人炼药,阿容这事儿多又乱,本想把姚承邺打发回黄药师那儿去,可他愣是要跟着一块儿去看看热闹。末了没办法只好捎上他,一行人随意行到一座不怎么有人打理的药山,然后行驰而去。

到了那座呈半荒废状态的药山,阿容看着那些人高的草心里就倍敞亮“江药侍.你去把不是药草的药材采几株来…少南,回头让各药山把杂草送几株来,重样的就去掉.不重样的留下.到时候再让熟知杂草的药农来辩认。”

“夫人的意思是?”徐少南现在到底是身份不同了,在发出命令之前总要问明原由,别说是阿容就是谢长青他也一样得问。

先不忙着回答徐少南的话,阿容先说道:“嗯,不管是杂草还是杂木都一样,尤其是从前没见过的,看起来样子很眼生的杂草更要多加注意。”

停了停后,阿容才解答徐少南的问题:“至于我的意思,能这么大面积的出问题,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共生的草木发生了变化。这些草木变化了之后。又缓慢地影响到了其他草木。他们并不是今年才出现.而是一年一年越来越严重,所以只能是草木本身的问题。”

听明了前因后果,徐少南才应了声,在原地站着想了一番,然后才告了一声退去和总房同来的管事商量话儿去了。而阿容则和姚承邺站在一块儿,这时姚承邺捅了捅阿容说:“声声,连云山近年来囤了不少米粮是不是,看来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瞥了姚承邺一眼,阿容说道:“二哥,你是皇商,不是啥黑心小商贩。而且你挣那么多做什么,到最后还不是得上缴国库。”

对于阿容的不理解,姚承邺表示他能理解:“只会花钱的人,不会隐解挣钱是什么感觉,我懒得跟你说,这种事儿看来还是得找长青。

“二哥,这事不管找谁,你从我们这买米粮没事,可你要囤积居奇,趁势捞钱那就有事儿了。二哥,你是皇商皇商,要想着的是从有钱人口袋里捞钱,而不是靠柴米油盐从百姓口袋里掏蝇头小利。”阿容说完话就仔细琢磨了一下,心说差不多的话儿从前好像听周毅山说过。

掐着下巴一想,姚承邺可能觉得这话对劲儿.就说道:“一说种子果实出问题,我就想着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得…反正总饿不着我,到时候上连云山来怎么也不能饿着我不是。”

没好气地瞟姚承邺一眼:“二哥,从本质上来说你就是个黑心小商贩。”

“过奖过奖!”

在等的时候,阿容忽然抬头为了看太阳,然后一寻思就喊道:“唉呀,过会儿青尘和青迟该醒了,我得赶紧回。二哥你帮我盯着这里,待会儿让他们把杂草送到长青园去,我可不敢饿着那俩小祖宗,晚一个儿都会发脾气。”

摇了摇头挥手,姚承邺说道:“去吧去吧,别饿着我外甥。对了,正预备上马车的阿容回过头问了句:“什么?”

“要是方便就带着青尘和青迟回京一趟,皇上…只怕也挺想见他们的.从前的事既然放下了就坦然点儿。你越坦荡他就越没有念想儿,你从前就是太把自己端着了.所以端成了碗大菜,我说你听明白了没有?”姚承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阿容在他心里这碗菜,只怕却是他上赶着端的,不关阿容什么事儿。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儿,长青准备回京的话我就跟着一块儿回。谢家的长辈们都还没听见过青尘和青迟,总得让老人们见见,要不然也不像话儿。二哥,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你的药待会儿一定会送来。”阿容说着就上了马车。

站在原地的姚承邺看着马车久久地没以动,末了笑了笑又转身迎着山风叹了口气:“声声,你个傻妹子!”

姚承邺口中的傻妹子这会儿正一路狂奔回长青园去,她是真怕饿着那俩祖宗,好在正好赶上了,没哭得让她心肝肺都疼。

喂着孩子的时候,谢长青又进了屋里来,手里拿着朱色呈文,像是进屋来预备换衣裳似的:“长青,呈文写好了?”

把呈文放下后坐到阿容身边。谢长青顺手抱了正在那儿啜着响嘴儿的青尘,这才问话道:“嗯,刚写好,你去总房看了温房,情况怎么样?”

“温房里的药材竟然都没问题,长青,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走坏消息!”阿容说着叹了口气,她刚才就在想这究竟是劫还是危。不论是劫是危,渡得过便是人间天上,波不过便成地狱黄泉…

259. 长安山中找答案与劳碌命啊

听着阿容说温房里的药材没问题,谢长青又细细地听阿容说了想法和见解,然后对阿容的处置也应声认同。两人还一边抱孩子喂孩子,一边谈着连云山里的事儿,不觉之间两人都有种充实感。

这和在寒单的那种惬意舒坦是不一样的,虽然感觉有些忙碌有点儿累得慌,但是俩人的心情差不多都一样,累的只是身体,而他们的心都同样如鱼得水。

有句话说得好,树无根死,人无根浮,正是在这样的忙碌里,两人才能各自找到自己的定位。不是安和宁静的生活不好,正是太好了,好得让能把人的意志和干劲儿磨平。

而他们俩按老话说就是“劳碌命”!

“长青,你几时回京去?”阿容把青尘也喂得饱饱的后,把两人放在摇篮里,谢长青伸手勾着轻轻晃动摇篮.让俩小在摇篮里翻着小滚儿地睡得特舒坦。

见儿女们这舒服快活的模样儿,谢长青笑得十分温暖:“明天再回,呈文写好了,再把事情总一总就行了。我本来还打算换了衣服再去找你,你看…刚才青迟翻了我一身的墨汁儿。”

“他们俩刚才醒过了?”阿容还一直当这俩小睡得踏实得很呐。“指了指一边的青迟,谢长青说道:“只青迟醒了,她倒也不哭,我过来看他们她就眨着眼看着我,我把她抱到书房去,她一伸手就把砚台打翻了。看来咱们这闺女以后可没当才女的底子.进书房就打翻了砚台…”

轻笑了几声,阿容靠在谢长青肩头说:“这点儿随我,才女最不好做了,悲春完得伤秋,伤完秋了还有月圆月缺,花开花落,想想都头疼。”

“又疼了?”谢长青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这俩夫妻是越来越有默契了,谢长青这么问,阿容就明白是问什么:“嗯,山里风大,最近好像是越来越娇弱了,从前吹吹山风哪儿能头疼。现在是晒了疼,凉了也疼。”

这时俩孩子打着呵欠就睡着了,谢长青伸出手来把阿容放平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揉着她的额角说:“声声你得自己上上心,给你吃的药总能忘记吃,不盯着你你就能记不起来。如果实在不想吃药,就让灶房里给你备点儿补血养气的。”

“能医难自医嘛,我可就靠你了,你还说我呢,这俩天咳嗽了吧,自己还不注意自己,偏还得来说我。”

戳了戳谢长青的腿,阿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继续眯着眼。

在阿容眯着眼舒服得快睡过去时,外头传话的人来了:“爷、夫人,姚东家到了。“一听是姚承邺,谢长青手不动眼不动地说:“请他进来。”没隔多会儿姚承邺就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云木珠,两人挑帘子一看这俩在那儿揉着偎着,这场景可看着都让人眼红。就在云木珠要扑过来说话时,谢长青忽然轻轻摇了摇头说:“声声睡了,让她歇会儿,昨天夜里一直睡不下,她心思太重了,遇着事就睡不下。”

“那我们出去说,让她和青尘、青迟都多睡一会儿。”姚承邮说着就拉着云木珠往外头退。

出了屋子,几人坐定了看着满桌子杂草,谢长青翻了翻说:“拿去总房让人做了样本,把各项列清楚,然后再存档,送一份到长青园来。”

“是,爷。”

这时姚承邺开口说道:“还是你办事干脆利落,声声啊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总想着什么事都自己解决,她这小脑子一时怕是转不过来的。”

但是谢表青却回话说:“有些事非亲力亲为不可知,声声自也有她的理由,这不是做生意比不得。”

对于谢长青的话,云木珠也十分赞同:“我也觉得黄花朵儿这样好,你懂什么,药材不止要看药材本身,还要看生长环境的,风、水、土,不亲眼看怎么感觉得出来。”

见他们俩联合起来了,姚承邺就不说话了,然后想了想又说到了米粮:“你这些粮食可捂好了,今年久收是欠定了,这些年下来连云山的粮食够吃上几十年了吧。”

“说起来今年山里的粮食也大大减产了.看来这事是得上点心,不过皇上要跟我说粮食我能说不给吗!”谢长青始终是君臣教条下长大的,他虽不畏,但仍旧存有应当的敬意。

做为一个王女,还是一个管过很多事的王女,云木珠觉得自己的建议应该很有一定的参考性,于是她张嘴说道:“其实你可以主动给,有些事就像两个人一块儿过独木桥,谁敢闯谁就占先机了。”

“歇菜,你不了解皇上,皇上的脸皮啊比我厚多了,我一直觉得皇上要是从商啊,那真能像声声说过的那样,所过之处地皮都要刮三寸。”姚承邺可不知道,这话本来就是阿容从前用来形容周毅山的原话。

说话见天儿近午了,阿容和俩孩子都没醒,谢长青招呼姚承邺和云木珠用了饭,用饭到一半云木珠和姚承邺就都遇上了来找的人.吃过饭就走了。

午后了阿容才醒,一醒过来发现事儿都被谢长青办得差不多了,于是阿容又鼓捣着给自己找事儿做。孩子喂好了,两人就往长安药山去,因为只有长安药山才种齐了现有的所有药材。上了马车后,谢长青忽然说道:“声声,你的《本草集》今天送到京里刊印去了。”

“嗯,《院刊》都十几期了,愣没我什么事儿,在绵江那边的药师们小日子可欢快了。前几天师公还跟我说,等这段儿过去了他也去绵江那边,说是又好养生,又好继续研习药材。”阿容觉得药王也是到了歇的年纪,总让他老人家为连云山奔波也不是个事儿。

闻言谢长青说:“再这样下去,以后那得成药师们的养老之所了!这倒是个好办法,让他们碰药又不免累着了,不让他们碰药他们也受不了,绵江倒真是个好去处,他们也乐意,对绵江那块儿也好。”

这话到阿容这一样儿,确实也行,于是事儿就算这么先定下了.当然还得跟药师们商量。

到了长安药山后,阿容让药女抱了孩子跟着,两人在地里寻摸着:“声声,你为什么坚信肯定会有不受影响的药材。”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是可以把所有东西全压制住的,所以我相信肯定有不受影响的。”其实阿容更愿意说做梦梦到的。

她中午之所以睡得老长,那是因为又梦着自家爷爷了,也是她终日想着这事儿,所以才梦到这么些事。记得在梦里头,她爷爷说:“再毒的草也有克制药材,这和再好的药也不能治百病一样,强有更强,弱有更弱。万物生长有序,有花有果,有开有落。人也一样,年纪小要上学,年纪大要工作,年纪老了就歇着…所以,你赶紧给我上学去!”

晤…这时回想起来,她爷爷除了有大医精诚的风范,还挺能忽悠人。

正在她趴着想笑的时候,忽然在黑风草底下看了一小丛马地子,然后她脑子里就闪过马地子的性味归经和用途,然后她就拨弄了一下儿:“马地子种子在叶背,咦…长得挺不错的啊,是这株这样还是每一株都这样?”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谢长青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和她一块儿蹲下了,然后看着马地子用手掀开了看:“像是都长得好,我们再看看别的地方。”

最后两人睦过了整个长安药山的马地子,发现所有的马地子基本上前没有受影响,然后两人就有点儿不解,不解完了又对眼儿:“马地子一般用在哪儿?”

见阿容这么问,虽然知道她肯定知道,但谢长青还是答道:“散瘴气、和胃安神,安胎药里也有这一味,用量比较小。”“我不是说药用,是说平时。”

“平时?马地子不能套用。”

拍了把脑袋,这会儿阿容又觉出自己和谢长青的不合拍来了:“上古药书上有记载过…别这么看着我,这回是真的。上头记载过有用马地子化水喷洒药材,可解草瘟。”

草瘟?这就彻底是个新词了,谢长青还真是不记得,好在当年姚承邺给阿容的书都在长安药山,阿容就拽着谢长青去翻书。最后果然就被她翻了个正着,她指着书说:“见了没,我说药书上有记载吧你还不信。”

“上面说草瘟是由一种肉眼不可查的东西所引起的,最终导致草瘟,草瘟由昆虫和蜂蝶传播,食花食果的飞鸟也会带有一定的播散可能。后来是用马地子和…黄地生治好的,有黄地生这味药材吗?”如果连谢长青都不知道这药材有没有,那就肯定是没有。

不过在阿容脑子里就得有,好在这药书上画明了原样儿,说明生长的习性,她这才能闹明白这是什么。如果她没有记错,黄地生里可以提取某种物质,可以做农药喷洒在植物上,算是给植物用的“广谱抗生素”。

但是…她从来没有在卫朝见过黄地生,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260. 一别隔天堑与女儿要姓容?

次日启程去京里,阿容把黄地生的事托付给了黄药师,黄药师接着事思前想后的就走远了,至于阿容后头还跟他说了什么他就不管了,那些山里的事他可不管。黄药师是心想啊,哪有师父帮徒弟办事儿的,这徒弟收得真闹心。

把山里的事儿交待好了,阿容才和谢长青往京里去,半天的路程说话儿就到,虽然路上走得慢了些,可出门出得早,午饭前赶到大公主府。谢大家这时不在京里,大公主也自是千山万水跟了去。

才到了门口还没下马车呢,先被容家的人截了去,容家的长辈们一个个那是含血带泪儿地控诉着阿容这不管事儿的当家人。阿容对此只有干笑,谁让都是老人家,而且扔下容家不管确实不地道,好在有姚承邺支应着容家在一直顺风顺水。

“你们是说青迟要姓容?”阿容倒没什么,反正跟不着她姓,不过她看了眼谢长青,怎么都觉得从谢长青眼里看出点儿火星子来了。

其实这事谢长青从前就提过,他本来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可是一到这儿想着女儿要姓容,还要上容家的族谱,他心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就在他不是滋味的时候,阿容还笑盈盈地看着他,让他不住地想拍阿容的脑袋:“这是长子长女,二叔公怕也知道,这俩孩子现在在宗府里已经有谱了,总不能把青迟的谱再移出来。”

这时青迟才一出生就是郡主了,反倒是青尘还是小郡王,只等将来承谢长青的封位,就没再另封。

“二叔公,我不在这几年你们照样把容家把持得好好的,又何必让我这当不了家的回去当家。”阿容也明白,他们是谁也见不得谁当家,又正好有阿容,各自角力下她就成了这捡现成便宜的,虽然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便宜。

最后容家的几位长辈败兴而回,无他,进了宗府的谱那就是皇室子孙,总不能好好的跟皇帝说,这姑娘以后姓容,从宗府的谱里划掉吧。想想这事儿,谁都得亏得慌。

几大家儿除了谢家因为大公主,所以谢长青有封位之外,其他各家是从不赐封号的。当然女儿好赐,可那毕竟是赐,赐和袭有本质上的不同。

进了府里安排了午饭,本来想请几位长辈一块儿用,可他们愣是喊着要走,用了午饭后安排进宫传讯儿的人也回来了:“爷、夫人,皇上身边的肯侍卫说了,皇上一应事务都安排妥当了,午后正得空闲,请爷和夫人只管进宫便是。”

这下俩人又面临一个问题,是带俩孩子进宫还是让他们在府里先待着:“长青,晌午得喂他们,不能把他们俩放府里,醒了还不得把嗓子哭哑了。”

她这话说得谢长青心疼了,看了摇篮里眼珠子溜溜转的俩孩子说:“那就领进宫吧,回头让宫里的嬷嬷先领着就是了。”

于是两人抱着孩子上了马车,从大公主府进宫不过片刻间的事儿,马车开进中门后两人下了车,立马就在公公迎了上来:“给平郡王、郡王妃请好了,二位可是来得早,皇上老早就差小的在这儿候着二位了。平郡王、郡王妃这边请,皇上正在御花园儿里呢。”

在去往御花园的路上,谢长青不免看了看阿容的神色,却见阿容面色平静,多数时都只逗弄着怀里的青尘,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声声,小心台阶。”

应了谢长青一声,阿容说:“看着了,倒是你小心柱子,再看着我就得撞柱子上了。我头回穿这正红的袍服,怎么样看起来像个大灯笼吧。”

这话让谢长青不由得笑出声来:“不像,容光照人。”

“你可真能哄骗,我息看着就觉得像一红包,一看就是那儿揣着好多银票没地儿花的,这衣服看着就华丽得很,你再看我满脑袋的珠翠,跟一首饰铺子似的。”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只是她少有打扮得这么正式,自己不习惯而已。

就在阿容觉得别扭的时候,肖校尉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见阿容和主向长青连忙施礼:“见过平郡王、郡王妃。”

见了熟人阿容就更踏实了:“肖侍卫。”

“早闻说你们要来,皇上已经摆好茶点了,正等着你们呢。”肖校尉着得出来,阿容回京进宫的消息让他很激动,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动怎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