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一屋子和谐圆满,阿容看着眼一酸,从前和现在多少事儿都过来了.以后也总该平顺安宁了吧。

只是人生路上多风雨,又哪儿能尽是平顺安宁呢!

当青尘和青迟两个月大的时候,阿容和谢长青并着连云山的几名药师和同来的药侍、药女们就该预备启程了,这俩孩子的满月没能发帖大办,这百日宴是肯定躲不掉的。

所以她们得赶在孩子百日前回去…

254.青霉素存在的利与弊

的扬子洲夏木初成荫,凉风除送爽,这几日里不管是**还是出海打渔的,又或是路上的商族都听着扬子洲各处盛传的消息——连云山那对儿刚出生的小娃娃要回来了。

不管什么时候,连云山得了后人,天下人都多是抱善意的欢喜,毕竟谢氏一家行医济世几百年。论起来,百姓们对连云山的感情,那可比对卫朝的感情深得多了。

这一天码头上起了浓浓的雾气,江面上帆收拢、船靠岸,扬子洲头的浣衣女们正一如即往地洗着衣棠。这时水暖和了.自然不必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正在姑娘们或小声说话,或麻溜地洗衣裳时,江面上响起了一阵船橹之声。

放眼朝雾气弥漫的江面上看过去时,一艘大船缓缓地卷起浪花破雾而来,船身上有连云山的徽记,是一缕如朱如玄的流云。

这时船工喊了声号子:“诶…靠岸喽喂…”

在船工的号子声中,闷闷的一声“呼”船便稳稳地依靠在了码头,靠了岸后半晌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和声音,只听见水的拍打声轻轻浅浅地传来。

在船上的诸人都不动,那是因为得等接应的队伍来,从码头到春怀堂可是有一段路的,平时倒是不碍,现在有俩小娃娃,步行总是不方便的。

这会儿阿容正抱着谢青尘在船的另一侧看水面上渐渐升起的朝阳,起先是一团淡淡晕染出来的橙色,接着便慢慢地幻化出七彩的光辉:“长青,太阳升起来了…”

咦,这话儿可真耳熟,阿容想了想不由得生笑,太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而她要面对的是很多东西,她也会在心里问自己怕不怕,但是一君看谢长青的一双儿女,又觉得什么也不怕了。

当阿容说太阳升起来了的时候,谢长青正在逗着女儿玩儿,他对小青迟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然对儿子也一样,不过明显的女儿在他那儿更娇嗲。

“嗯,悔吗?”虽然没说具体的为什么悔,但是谢长青意指的很明显。

摇头笑了笑,腾出只手来掐了把女儿的小粉脸蛋儿,看着青迟瘪了嘴看着谢长青那副告状的小模样儿她就特欢喜:“不悔,都说人离乡贱.那近乡又何必怯。”

也许是被青迟的小眼神儿给揪住了,谢长青轻拍了阿容的手,才揉着青迟要哭不哭的小脸儿说:“乖,别哭,娘亲就是这么淘气。”

怒视着这父女俩儿,阿容说:“你才淘气呢。”

在阿容似娇如真地说这话时,姚承邺就在那儿叹气,越来越小妇人了.他从前那憨傻可人的妹子呢。

“你也喜欢黄花朵儿?”云木珠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听了这话儿姚承邺就侧目看着云木珠,有种被撞破了心思的尴尬,但更多的是瞪着云木珠直想踹飞了她才娃:“对,我喜欢她,我也喜欢你!”

然后云木珠就纠结了,因为她分不清这是真是假,于是纠结了会儿后,云木珠就特认真地回答说:“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哈哈哈给…”于是阿容和谢长青都很不厚道地笑了,原本来围观的人却反倒被他们俩儿围观了去。

欢笑声中有人来传话说可以下船了,接应的马车正在码头上候着,一行人便笑语靥靥地下船而去。

大公主和谢仪温先行上了第一辆马车,余人便随意地上马车,这时马车是驶住春华馆的,也是阿容的春怀堂过于小了些,总得安置得下这么多人才行。

到了春华馆里,一看可真热闹,来来往往的连云山诸人不说,各路官员亲属、内眷竟也来了不少。过几天就是百日宴,这时候来倒也正合适。

“来来来,我瞅瞅我俩小徒孙长什么模样儿,是像阿容啊还是像长青。”药王不在,这会儿连云山的人里谁还能跟黄药师抢。

左手抱青尘,右手抱青迟,黄药师笑得那是相当满足啊。大公主和谢大家见状都不由得笑,连带着众人也是满脸的喜气。

这时钟药师凑在黄药师旁边看了几眼说:“儿像娘,女像爹,这可都是福相儿。”

“对对对,可不是有福的嘛!”众人连连应和。

初回扬子洲这几天忙得很,里外准备又是百日宴,办完了百日宴还要接待京里来的宗府官员,造谱入册还有些手续要办。等这一篓子事儿办下来,就已经是六月初了。

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是大公主和谢仪温领着连云山众人回京后,除了黄药师外,连云山一众人基本都回了,姚承邺和云木珠自然没走。

这日里闲下来,阿容就预备和谢长青一块儿去看设立在扬子洲的药厂,当阿容看到“连云山制药”的时候,那真叫一个哭笑不得。

“往这边进去,先换了衣服,待会儿过了薰蒸室才能进里边去。”黄药师熟门熟路地跟一行人解说着,这里主要是他在管着,就卫朝来说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师父,您就不奇怪这些东西为什么可以治病救人吗?”阿容心想谢长青都质疑过,为什么黄药师就接受得比谁都顺溜。

对于她的问题,黄药师头也不回地答道:“阿容,你记得上古药书上说取万物之精粹,直入血脉而行药,则见效如神吗?这应该算是出现过的东西吧,虽然从青霉上取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那天我忽然想明白了。”

于是阿容好奇地问道:“师父是怎么想明白的?”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它就是能治病救人,那我还奇怪什么。路都平坦得可以通过四驾马车了,我还奇怪路为什么在这儿,那不是自个儿钻死胡同里去了嘛!”黄药师说得侃然,末了就在阿容要开始佩服他的时候,他话锋一转说道:“阿容,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起作用吗,对于这个还真没人理解得了,嗯…除了皇上。”

这一句“除了皇上”明显地十分多余,阿容眉头动了动侧脸看谢长青,谢长青就回望着她,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我也想弄明白。”

然后姚承邺和云木珠也在一边凑热闹说:“我也一样。”

那可怎么解释才好,进薰蒸室的路上阿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一甩脑袋说:“那得看这里有些什么东西,如果有的话或许能解释得通。”

“什么东西,你跟我说说,这里有什么没谁有我清楚。”黄药师一听真能解释出来,立马就感兴趣了,连带着另外几人也竖起耳朵来听。

瞥了凑上来的黄药师一眼,又看着余人的眼神.阿容说道:“试验室,显微镜,培养箱…师父,这里有没有啊!”

只见黄药师一击双掌,说道:“没有!”

没有击个什么掌,阿容没好气地出了薰蒸室.然后眼前的场景就把她震撼了,完全像是现代化的车间,不过很多东西还是非常原始替代品。没有电力只有人力,这么原始的状态下,阿容不由得心生敬佩,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把药制得这么精确…绝对不是周毅山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那得是多少人智慧的结晶,阿容赞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有了这些东西,我想我能做出更多的来。但是师父,我还是那句话,这些东西能带来很神奇的疗效,近乎像是奇迹,但是也同样是这东西,能给天下众生带来灭顶之灾。”

她这话说完,一时间沉默像是会传染的疾病一样迅速地蔓延开来,众人皆静默无声的思索着什么。

最后黄药师说道:“为什么?”

拿起一瓶成品青霉素,阿容说:“这时候就只一瓶能见奇效,诸症能消,但是或许几年、十几年之后,几瓶才能把风寒治好。同样是风寒,疗药也能治得好,只是收效要缓一些,但是丹药治疗风寒,多会有固本培元的作用。”

这时谢长青说道:“也就是说,它很有效,但是它仅只是有效而已.而且有一天还会失效?”

点了点头,阿容接着说道:“所以不能滥用,用时一定要慎而又慎,但凡是丹药能治好的一定不要用它。周岁内和孕期的妇人更不能用,尤其是怀孕的妇人,一旦用了可能会对孩子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时阿容特意把事情往严重说,因为这抗生素是她带到卫朝来的,它本不应该出现。但是既然出现了,她就希望至少不会像现代一拌出现滥用抗生素的现象,常症用抗生素,到了垂症时将会无药可用。

自然,也是现代的抗生素太好获得,遍地都是,真想买个纯中药还得左看右看。

“那这东西可算伤人一百,自损八十,本来我觉得这是奇迹,现在想想这东西还是供得高高的比较好。”云木珠撇着嘴说道。

“只要不滥用,它依然还是可以从生死边缘把人救回来的东西,在抢时间上没有谁比得过它。”阿容泼完凉水过后,还是觉得不要太凉了,毕竟这东西也确实有它的长处在。

存在即合理,但必需保证它被合理地使用,那它的存在才会有价值!

255.今年的药材不能用与回连云山

善用则治病救人,滥用则谋生害命。在阿容的这一番话后,自此青霉素的包装盒上就多了这么十四个字。也因此,本来全力制作青霉素的制药厂慢了下来,但是这么空着在那儿吧阿容又演得可惜。

最后一商量,咱们鼓捣点儿中成药吧,先做口服药,比如常用的几味口服汤药,往往让病患自行拎回去熬煮,会出现先煎药和后煎药不分,或者熬煮不够过太过的情况。更多的时候是病患认为浓一点好,但是事实上很多药煮过了反而不利于病。

“比如二十四味和胃汤,十四味先煎,六味次之,出汤后再投入四味药浸泡一盏茶时间再服用。

按这样的熬煮下来,三帖药就能见起效,但是我们平时给病患开二十四味和胃汤一定要开六帖以上,因为熬煮方法不得当,药效相对有损。”阿容抱着女儿,一边喂她喝着,一边跟谢长青说起制中成药的原因来了。

听着她说话,谢长青心里顶无奈的,这时候本该气氛多温情脉脉,可阿容一钻到药里去了,就是任谁也拉不出来,再无奈也都只能和她一块儿说:“那你这样是打算在药厂里熬煮汤药?”

“当然不是了,有别的汤药制法…青迟,你喝饱了吧,该哥哥了,你个贪嘴的小毛猴子。”阿容轻轻拍了女儿一掌,小青迟眯着小眼儿看着阿容,然后扁了扁嘴儿眼珠子转悠着找谢长青。

见状,谢长青赶紧把青尘抱给阿容,又把女儿抱着直立起来趴在自己肩上,轻轻地顺着青迟的小身子拍着,直到青迟轻轻地打了个嗝,才抱到外里预备哄她睡觉。

两人在带孩子的事儿上一直不愿意假手于人,一是他们俩在这时候都算是大龄爹妈了,二是这俩孩子好带又招人。所以现在谢长青哄孩子、照顾孩子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声声,我们等立秋了再回连云山吧,眼下京城还多有事情没安排好,不必急着回去。”谢长青现在是典型得说一半留一半大师,这时候京城里医药分家办得如火如荼,现在回去再有人办这事,也免不了要管些事。他初为人父,还是想和孩子们多亲近亲近。

低着头喂着小青尘的阿容抬头看了眼,然后又低下,发丝垂落间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如果单是为照顾我的情绪,也不用再拖了,在回扬子洲前我就想好了。不过回连云山是回连云山,你得差人把绵江一带打理好,那可是我办的。本草研习院那边都已经把《本草集》拿来给我看过了,再核谁一次就可以刊印了,这事一定得上心。”

俩人说着药啊、连云山啊,再说说儿女和彼此,等说得差不多了,俩孩子都睡着了。谢长青安置好儿女,再拾起头来时,就见阿容在略暗的灯下摆弄着孩子们的小衣裳。

她倒是光顾着摆弄孩子们的衣裳了,自个儿的衣裳且还是肌肤半露的敞开着,也许是凉爽舒服得很,也就没有在意。可谢长青在一旁看得口干舌燥啊,笑眯眯地凑近了阿容,贴着她的耳根子说:“声声,我们上后头沐浴去吧,你看俩孩子都睡着。”

没半点危机感的阿容欣然相应,喂孩子喂得一身汗,这时候能洗澡当然再好不过了:“行,走。

见阿容自如地拉着自己帘子后头的汤地里走时,谢长青不禁想起新婚夜在春华馆的事儿:“声声,还记得我们洞房的时候吗?”

正蹲下来预备试试温度的阿容听了这话儿遂想了想,然后侧着脑袋回道:“当然记得了,血泪史啊!”

忽然间谢长青抱住了阿容,浓情蜜意地喊了一声:“声声…”

这声儿阿容听出味儿来了,于是转身搂着谢长青的脖子眉眼含春地说:“长青,我们一起…”

孩子们刚睡着,估摸着没两时辰不会醒,至少在作案时间上是很充足滴!于是乎两人儿眼一对,谢长青滚汤地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阿容半敞开的衣襟,然后轻轻地扯开衣带,两人便一起滑入汤池许是那一夜洞房没能在这汤池里荡漾过波光,这一夜两人缠绵至深时,那些水波一层高过一层,轻轻拍着池壁再便如同两人深浅的呻吟声一样满溢出去了。

晚风穿帘而过时,两人抱紧了彼此,更深切地需索着、探求着…那手指如莲花开落,落在一片梅雪里,落在一片蓊郁中,间或有漏漏地水声和着波澜一块儿满溢出来。

这一夜的温情与温存让两人久久沉迷其间,但是这样的时光总是容易过的,这段时间阿容在扬子洲一直在做口服制剂的事儿,倒是略有小成。不过因为扬子洲这边有很多药材没备下,所以真正想做口服液还是得回连云山慢慢研究。

有道是人忙时间快,在她和谢长青忙里忙外时,六月至立秋不过转眼便到了,再舍不得也终是要回连云山去的。

启程回连云山之前,正逢着一批药从海上来,阿容和谢长青正好带着这批药回连云山,也是顺道,省得再差人办这事儿。

但是拣点药材时,阿容却忽然发现问题了:“长青,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所有有果实的药材都没有种子,像这株金钱子,成串的金钱子里边应该有种子,但是你摸摸看,全是瘪的,里边儿什么也没有。”

这话说得谢长青也一惊,连忙接过阿容递来的金钱子细细察看了,然后才同样疑惑地说道:“确实没有种子,金钱子没有种子等同没用过,这些药材的选送来的是这样,不知道库里的药材怎么样。

两人一商量,把孩子抱给了随行的药女,两人一块儿上药仓里看药材。结果点选了好几个以种子、果实为主要入药部位的药材,都一样没有种子。

“怎么会这样,如果是一批里有几株是正常的,如果全是这样,那会是怎么点回事?”阿容看着摊在眼前的药材,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妙。

两人看药材时,谢长青已经吩咐人去把负责这批药材的管事来,这时谢长青问管事道:“这批药材是不是在凉岛和千重山群岛一带收的?”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哪儿不对劲,但是管事还是认真地回道:“爷,夫人,这批药材都是挨惯例从那几处收来的,也都是常年来往的海山药山,今年也没有什么事务上的变动。”

“今年按说年景是好的,天气也不错,但是这些春种秋收的药材都没有种子,是不是海上那几座药山出了什么问题?”阿容只能往这方面去想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连云山从别的地方收来的药材有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

管事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据说今年海上药山的水果结得比往年少了一半,您如果说没有种子的话,我倒记起一件事来。今年海上药山收获的各种豆类都欠收,甚至有很多地没有收成。”

一听这话,谢长青就看着摊在眼前的药材出神,然后说道:“这几样儿药材就地掩埋,不能用,你再去海上药山各处看一看,如果其他药山也还是这样再来回报。

“是,爷,夫人,那我这就去准备。”

管事走了后,阿容和谢长青在药仓里面面相兢,拨弄了一番眼前的种子和果实,谢长青指着火枳子对阿容说:“你看,这颗火枳子有种子。”

拈了种子看了几眼,然后捏开了说:“种子很小,这样的种子入药也会损效果。长青,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儿!”

叹了口气,谢长青道:“先回连云山,看着山里的药材今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如果是到时候在山里能找得出原因。如果山里的药材不是这样,那就是海上那诸药山出了问题。”

点头应了一声,阿容卞道:“嗯,那我们尽早回去,另外派人去绵江一带看看,如果都是这样也好一块儿找找因由。”

等把事情和黄药师、姚承邺、云木珠三人一说,大家伙儿就决定提前回京去。

于是原本就准备回的一行,等不及立秋就上了回京的船,一路紧赶忙赶回连云山。只来得及和众人会面,来不及举办什么宴席就开始过问药材的事情。

一听他们说的事,众药师都没反应过来,药师们也多不种药材了,种药材的事情都是药女和药侍在负责。于是黄药师看了这情况,就发话说:“大家都先回去问问自己山里的药女、药侍,然后去药田里看一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到时候再来呈报。”

“行,那我们就先这么办。”

说着药师们就各自散了,一个个赶紧回药山去看药材。黄药师也回了药山,阿容和谢长青相视一眼,决定去长安药山看,那儿阿容待过一段儿,而且至今还在她名下。

“爷,容姐姐。”见了他们俩刚升了药侍的小姑娘就在那儿欢快地打招呼。

相互问候了两句,阿容就领着小姑娘一块儿去药田里,这一看才发现所有的药材都一样,有种子的少,没种子的多,不过比海上药山的要好一些,不会全是空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256.药材有变的原因与重逢

思前想后,阿容决定和谢长青分头行动,谢长青得坐镇**,这时候各种消息都会汇聚到主山去,而阿容则到各药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出共通的地方来。论起种药材来,谢长青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还真不是阿容能比得了的。

回了山后,青尘和青迟也终于不得不偶尔离开爹妈的怀抱,当阿容在各药山奔波时,俩娃儿就被随行的药女抱在怀里。

马车在辗转了几个药山后,停在了甲七二二的前头,阿容看着怀里头的书册道:“七二二以出产花桑白和红瑶为主,红瑶多年生以果实入药,那就停下来看看吧。”

“对了.七二二是谁执掌着,我这册子上面可没有。”阿容回头问的是总房派来随行的管事,为的就是处理这一类的事务。

那管事一听便上前来答道:“说来也巧了,正是夫人相熟的,是柳药师大人。”

柳药师?阿容想了想,愣没想起自己认识位姓柳的药师来,于是就有些晃神,等步上台阶一看田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在那儿跟几个姑娘说着什么:“小鱼…”

这一句“小鱼”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小鱼回过头来看着阿容良久没有动静,只是这么看着。最终小鱼露出笑脸来,眼里却是泪光盈盈地朝阿容看来:“阿容!”

依旧带着些小儿女噪音的一声“阿容”,让怔愣中的阿容终于明白过来了,先是忙忙走着,然后才开步跑起来,这才和个鱼抱在了一块儿:“小鱼,你总算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远避京城再也不回来了,走的时候连见我一面前不肯,你说你这叫什么脾气嘛!”

举高了手,小鱼作投降状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你看我一认识到自己错了不就老实回来了嘛,别念叨我了。”

“回了多久了,怎么也不给我个信儿呢?”说完阿容才想起自己这些年不照样躲着京城不肯回嘛,于是也就坦然了,然后伸手招了招在后头的药女说:“给你看看青尘和青迟,这俩小娃忒好玩儿了,待会儿借你玩玩儿。”

瞪了阿容一眼,小鱼笑道:“瞧你怎么做人娘亲的,原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迟小姑和尘小爷的。”

这称呼,阿容顿时间满脑门子的汗:“这都谁这么叫的,听着可真牙疼。”

“我就知道你得受不了,我也受不了,可不这么叫你说怎么叫。”小鱼意思多明白,这俩孩子身份不一般,叫名字是不成的,要正正经径叫小爷、小小姐,那其实也不好听,而且让满山的大人管俩孩子爷啊小姐的叫,也不好。

“就叫青尘和青迟啊,在扬子洲大家伙儿可都这么叫,你要是愿意闲暇点儿,叫小尘和小迟也可以啊。来,青尘、青迟见过你们小鱼阿姨,将来小鱼阿姨给你们俩做好吃的。”阿容还记得小鱼的手艺好,所以惦记着呐。

看着在药女怀里特老实的俩小孩儿,俩张虽然不大相似.却一样是雪团子小脸儿,墨一样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说不出的乖巧勾人:”呀,这个像阿容,这个倒是像爷。

还是像爷好,甭管男孩儿女孩儿将来都是个如妖似仙的,小迟啊,这可是你娘亲的原话儿哟。”

轻拍了小鱼一掌,阿容笑道:“别教坏孩子。”

“对了,阿容,你这是做什么,可不是为了给我显摆你这俩漂亮娃娃的吧。”小鱼说话间又掐了把青尘的脸,只见青尘皱着张小脸儿,特不屑地扫了小鱼一眼,于是又挨捏了…看着可怜的儿子,阿容一脸同情,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说道:“看药材来的,今年的红瑶出成怎么样儿,这时节还没到采摘的时候吧。”

一说到药材上来了,小鱼也慎重了起来:“快了,正估算着过些日子采收呢,你为个红瑶至于过来嘛,让人来传个话不就行了。再说山里多少事儿,你也不至于管这些小事儿啊,到底怎么了?”

“对了,上午你没去主山,怎么还设人来传话吗?”阿容前半句是对小鱼说的,后半句就是问总房随行的管事了。

听了这话管事赶紧上前来应话:“夫人,梅药师大人才刚回,故此还来不及通传。”

见他们这一来二去像说得顶严重的,小鱼顿时间也没了逗孩子的心特,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用主山的人来传了,阿容你赶紧给我说说吧。”

于是阿容拉着小鱼往药田边上走,边走边说道:“今年果实种子类的药材都没有种子,全是空壳,我正在四处看是不是能找出什么线索来。正好到你这,你这里种的红瑶果是去年冬开花,秋天结果的,来你这儿正可以看看是今年才出的问题还是去年就出了。

明白了事儿后,小鱼点头道:“原来是这么桩事,如果真是果实种子类的药材都没有种子,那这事儿可真不小,这边走吧,我领你去看看红瑶的药田。”

顺着田埂走过去,红瑶的药田在近山处,是大半截小山坡,这时树上的红瑶正结着半红润半橙色的果实,熟透的挂在枝头则几近朱砂色“红瑶可以食用,用药只取果仁,果肉也别浪费了,晒干了做小零嘴最好了。”

“当家了就是不一样,这点儿都惦记着不能浪费,给……你尝尝。”说话间让人去摘的红瑶果已经洗净送了上来,小鱼就给阿容递大家各自吃完了红瑶果肉,然后又传人把核砸开了,这才发现里头倒是有果仁,只是果仁没有往年那么好的成色。要是一个人手里的是这样,那叫偶然,所有人手里的都一样那就叫妖异了。

看着果仁愣了愣神,阿容拿了小药锤砸了一颗果实,还是见有法浆出来的,这说明至少果仁晒干后还能有药用价值,只是成色不好.药效可能还是要损一些:“看来是一直有问题,去年就有了,今年才发出来,而且比去年要严重得多。“小鱼看着红瑶果仁良久,沾了点尝了尝,然后说:“味道本来极苦极辛,这略逊了些。”

皱眉想了想,阿容说道:“小鱼,我们一块儿上山坡上看看,总要有些东西是不相同的,要不然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一年一年的越来越严重。”

点了点头,小鱼说道:“行,那我让大家伙都上山去看一看。”

到山上后,阿容也没走远,只在红瑶果林约百米处蹲了下来.蹲在一棵看起来极壮实的树,这株树约是五至七年的树龄,正值果实的盛产期。蹲下来后,先是嗅了嗅树的枝叶、皮和根茎,然后摇头道:“都没什么问题,看来问题只出在花和果实上。”

“为什么花也会出问题?”小鱼问道。

仔细地看着红瑶果树的四周,阿容答道:“这些果实都是由花授粉后结成果实的,要是在花期不出问题,果期应该是相对平稳的!”

想想也对,小鱼遂又说道:“那是授粉出了问题么,可我看着蜂蝶虫蚁和惯爱花蜜花粉的鸟也都没少也没出问题啊,为什么花期的时候还会出问题?”

这个阿容当然不知道,要知道就能解决问题了,所以她叹了口气说:“还是得看过了才知道,秋天是收药的时节,一应草木少有开花的。”

“可是这也等不得,还是多看看吧,多看看总能找出问题在哪儿来。”小鱼说着就让大家继续找,自己则和阿容一样在树下蹲着沉思。

忽然间阿容站起了身,看着小鱼眼睛特明亮地说:“小鱼.应该不只是药材出了这样的问题,蔬菜和水果也一样,这样一来就能找到正在花期的了。我记得有些药山也种菜的,我们现在赶紧找找哪里种了这时节有花的蔬菜。”

听了阿容这话,小鱼自然没什么话可说,总房的管事连忙上前一步道:“夫人,我回总房去传你的话儿,让人立刻着手去找。”

“嗯。”说完阿容就和小鱼一块几下了山坡,这时青尘和青迟俩小娃娃也饿坏了,得赶着这会儿喂饱了这俩,然后就差不多可以哄着睡觉了。

这时阿容才感慨,有俩省心的孩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可能也是被她和谢长青这俩不怎么会当人爹妈的给折腾得不能不省心,想想阿容又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母亲。整天里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儿,要么是招的.要么是事儿自己来的!

“阿容,你自己喂啊,为什么不用奶娘呢?”小鱼抱着一个,看着另一个在欢快地吸吮着,遂问了这么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呢,阿容也不多说:“你以后做了娘亲就明白了,自己的孩子让别人喂,没这么做妈的。没奶水没办法,有不给喝那真是埋汰孩子。”

良久后,小鱼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会儿我才觉得你有个做娘亲的模样了!”

“那你还摇头…”

她话音刚一落下,外头就传来了谢长青话有点儿急的声音:“声声,你在里边儿吗?”

257.温房里的药材与甲九三三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