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嘉卉奋笔疾书的同时,宋嘉禾一行已经出了城,四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说笑一阵后,便各自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宋嘉淇百无聊赖的翻着书,视线在其他三人身上打转,发现宋嘉音也是心不在焉,便凑了过去:“大姐,我们下棋好不好?”比起看书她觉得下棋更能打发时间。

宋嘉音纤纤素指在她额头上一戳:“我吃饱了撑的,和您这个臭棋篓子下棋。”

宋嘉淇气得鼓起了腮帮。

宋嘉禾不厚道的笑了:“坐不住就下去跑两圈,别在这捣乱!”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宋嘉淇从善如流,笑嘻嘻道:“路边的花开得不错,我给姐姐们摘一些来赏玩。”说着出声让马夫停车。

宋嘉淇便撩起帘子打算下车。

“怎么了?”见宋嘉淇撩起了帘子却杵在那不动,宋嘉禾顿觉奇怪。

宋嘉淇眯眼打量了下远处驾马赶来的人群,扭头过来挤眉弄眼的看着宋嘉音:“大姐,你猜咱们遇上谁了?”

宋嘉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没好气道:“爱说不说,卖什么官司!”

能让宋嘉淇用来揶揄宋嘉淇的人,宋嘉禾心念一动,想起好像就是这一阵,宋嘉音的未婚夫调来武都。

果不其然,宋嘉淇很快就揭晓答案:“是未来大姐夫!”

宋嘉音十三岁上,在梁太妃的保媒下与资阳靖安侯府世子韩劭原定了亲,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

韩劭原生的十分高大魁伟,相貌堂堂,有万夫莫敌之威风,就是看起来有些凶,只能说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已在军中打出名堂的人。

先前还乱激动的宋嘉淇见了人就成了锯嘴葫芦,宋嘉音则是低眉垂眼羞于开口的模样,宋嘉禾不得不站出来回答了韩劭原的问题:“我们要去河池看芍药,大姐放心不下我们,便陪我们出门。”

韩劭原:“我派一队人送你们”

“不用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宋嘉音拒绝,语气有些着急。

韩劭原看了宋嘉音一眼。

宋嘉音低头捋了捋发梢。

宋嘉禾瞧着有些尴尬,连忙道:“多谢韩世子好意,不过长辈已经安排了护卫,就不麻烦世子了。”听说她们要出远门,宋铭就派了一队亲兵过来护送。

韩劭原便不再多言,只与她们道别。

人走了,宋嘉淇才又活了过来,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未来大姐夫的气势有些吓人啊,她不由同情的去看宋嘉音。

宋嘉音垂眸看着裙摆,神色有些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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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韩劭原无论能力还是家世都无可挑剔,宋嘉禾还知道他之后几年会屡立战功,扶摇直上,是这一辈年轻将领中公认的翘楚。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五官太过凌厉,给人一种凶狠不近人情之感,其实风评口碑都不错。

在长辈眼里他自然是女婿的上上之选,宋老太爷和宋大老爷都十分满意韩劭原。然而对于女子而言,这样的夫婿可能不是很合心意了,起码宋嘉音不是很满意。

望着眉眼间不见丁点羞涩激动的宋嘉音,宋嘉禾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前年韩劭原来宋家拜访时,宋嘉音可不是这态度,虽然嘀咕了两句越长越凶什么的,可看得出还算满意,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变了。

想起之后发生的事,宋嘉禾心头蒙了一层阴霾。宋嘉音对韩劭原的冷淡终于惊动了长辈,宋嘉音还为此挨了打,如此她才改了态度,可宋嘉禾看的出来,她嫁得不甘不愿。

出嫁后,宋嘉音就没回过娘家,大抵也是在怨。她这样的态度,韩劭原这种人精岂能看不出来,新婚第三月,韩劭原便带兵出征,一走就是大半年,直到宋嘉音病逝才回来。

思及此,宋嘉禾心头一颤,宋嘉音去世时,不过十八。她自然不想一块长大的堂姐红颜薄命,可宋嘉音是死于伤寒而非其他,疾病叫人防不胜防。

“杵在这干嘛!还不上车?”宋嘉音恹恹的说了一句,率先上了马车。

宋嘉淇无措的看一眼宋嘉禾,她都听出宋嘉音话里的不高兴了,这显然不合常理。

望一眼晃动的车帘,舒惠然想了想,柔声道:“坐了这么久马车也累了,我想骑会儿马透透气。”

宋嘉禾了然,骑术不精的舒惠然主动提出骑马,是想给她们姐妹腾空间谈心。宋嘉禾也觉有这必要,伤寒这病固然凶险,就是世家大族里也每年有人因此过世,不过多是老弱病残。可宋嘉音身体向来康健,她没熬过来,这其中未必没有心情抑郁的缘故,病由心生。

“那你俩去跑马吧,小心点!”宋嘉禾笑了笑道。

宋嘉淇犹豫了下,觉得以大姐好面子的程度,她不在场也许更好一些,遂道:“那我们走了。”

望着不放心的宋嘉淇,宋嘉禾对她安抚一笑,旋即也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宋嘉音自然能听见她们的对话,见宋嘉禾弯腰进来,当即就是一声冷笑。

宋嘉禾无奈,宋嘉音这脾气,有时候真挺让人恼火的。可姐妹一场,吵吵闹闹一块长大,她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宋嘉禾懒得和她绕弯子,往垫子上盘腿一坐,开门见山:“大姐你对这门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宋嘉音嘴角一沉,反问:“你什么意思?”

宋嘉禾看着她的眼睛直言不讳:“你要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就去和长辈说明白!”

“你以为我不想说,”宋嘉音激动的挺直了脊背,双手按着茶几上,语速急促又愤恨:“可你觉得祖父会同意退婚吗?父亲更不会同意,我要是敢说,他们肯定会打死我!”

嫁给韩劭原,对她而言是高攀,宋家和韩家在伯仲之间,可她爹是个吃喝漂赌俱全的纨绔,而韩劭原的父亲却是威名赫赫的靖安侯。要不是姑祖母梁太妃保媒,她根本不可能和韩劭原定亲。

宋大老爷怎么舍得放过这个金龟婿!哪怕韩劭原也跟他自己似的吃喝嫖赌,她爹照样会逼着她嫁过去。更不用说韩劭原没有任何污点,只是她不喜欢。

宋嘉禾沉默了一瞬:“大姐既然知道退婚不可能,日后要和过一辈子,那又何必把不满放在脸上,大姐不会以为韩世子察觉不到?”

“察觉到又怎么样?”宋嘉音梗着脖子道。

宋嘉禾心念一动:“大姐你不会是指望韩世子对你不满然后主动退婚吧!”越想越有这可能。

宋嘉音脸色僵了僵,眼底浮现慌乱。

宋嘉禾匪夷所思的看着宋嘉音,被她的异想天开给震住了。宋家这边不会轻易退婚,韩家亦然,除非宋嘉音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韩家怎么可能拿这个作为退婚的理由,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梁太妃的面子。

“大姐,”宋嘉禾斟酌了半响才开口:“你就没想过你冷待韩世子的事传到长辈耳里会是个什么结果?”

他们肯定会要她改,要她保证不再犯,若是自己不肯答应或者又故技重施,他们绝对饶不了她,宋嘉音徒然打了个哆嗦,放在茶几上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宋嘉禾试探:“以前大姐对这门婚事颇为满意,为什么突然就不满意了,是韩世子哪里做的不好?”

宋嘉音目光闪了下,撇过头道:“刀剑无眼,万一哪天他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还有他长得如此凶神恶煞,见到他我便害怕,叫我怎么跟他过日子。”

宋嘉禾默了默:“定亲之前,大姐难道没见过韩世子,不知道韩世子从军?这门婚事可是有人拿刀逼着大姐点头?”

宋嘉音顿时语塞,面露难堪之色。梁太妃询问她意见时,她亲口答应了。她咬了咬唇道:“我那会儿小不懂事!”

“那会儿大姐是十三岁,不是三岁。”宋嘉禾幽幽一叹,就算是三岁时定下的婚约,除非男方有大过,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因为宋嘉音的那几个理由退婚,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大姐别把退婚想的太儿戏了。大姐若继续这态度,最大的可能不是退婚而是惊动长辈,最糟糕的是还让韩世子对你心生不满,最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大姐终究是要嫁过去的。”

宋嘉音一张俏脸阴晴不定,久久不出声。

宋嘉禾也不再多言,她言尽于此,能不能想通端看宋嘉音自己,她由衷希望宋嘉音能想明白。

“我去骑马透透风。”顿了下,宋嘉禾又道,“大姐担心刀剑无眼情有可原,不过以韩世子这地位,想出意外也不容易,大姐大可不必如此悲观。至于相貌,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说完宋嘉禾才打起帘子出了马车,把空间让给宋嘉音。

独留在车内的宋嘉音贝齿咬唇,一颗心杂乱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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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宋舒两家在河池都没有别业,故而宋嘉禾一行便只好宿在城内最有名的来悦客栈,包了间独门独幢的院落,倒也清净。

抵达客栈时将近戌时,天都暗了。赶了一天路,大伙儿都累的不行,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醒来个个精神抖擞,到底年轻,精力旺盛。唯独宋嘉音,眼神疲倦,似乎没休息好的模样。

宋嘉音无精打采的打了哈欠:“我没睡好,想再躺一会儿,就不去凑热闹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宋嘉音要是能睡得香甜,才是没心没肺。遂宋嘉禾道:“那大姐今天在客栈好好休息,反正我们要待好几天。”

宋嘉淇也在一旁连声附和:“有什么好玩好吃的,我给大姐带回来。”

望着两位堂妹关切的目光,宋嘉音心里头五味陈杂,她定了定心神道:“你们玩的开心点。”

别过后,宋嘉禾三人便离开客栈。

眼下正是河池一年一度的芍药节,又名花神节,树枝上挂着五色彩纸,河里飘着花神灯,街头巷尾都是一盆又一盆的芍药,红的、紫的、白的、绿的…令人眼花缭乱。

“人可真多!”宋嘉淇被街上人流如织的盛况惊到了。

漫说她,饶是宋嘉禾都呆了下,这场面都快赶上武都最热闹的上元节,她听说过河池花神节的美名,但是真没想到会如此繁华。

一圈看下来,宋嘉禾道:“看来有不少和咱们一样慕名而来的。”

舒惠然赞同的点头,一些人一看就知是外乡人。

宋嘉淇可不管这些个,她觉得自个儿眼睛都快不够用了,香喷喷的鲜花饼、漂亮精致的花朵糖,各种带花的小游戏…

她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一个个摊位上游走,宋嘉禾与舒惠然便跟着一路看过去。

“几位姑娘运气好,这次花神节可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跟往年没法比。”卖花环的老翁笑眯眯的说道。

低头挑着花环的宋嘉淇随口一问:“为什么今年特别热闹?”

老翁:“咱们知府老爷明天嫁女儿,要以花神之礼送嫁。”

宋嘉禾眉梢微微一动。

宋嘉淇好奇:“什么是花神之礼?”

老翁便热情洋溢的介绍起花神之礼来。

与此同时,娄金迎着魏阙上了三味阁的顶楼。军队扩张,他奉命寻找新的屯兵之处,在武都周围看了一圈后,挑中了河池西南那片山头。

前来查探的魏阙也十分满意这个地方,心情大好的娄金就拉着魏阙进城犒劳自己。

娄金一点都不客气,挑了城内最贵的三味阁,还呼啦啦喊了一群同袍。反客为主的娄金正要招呼一众亲卫千万别客气,随便点菜,就见站在窗户边的李石瞪直了眼,表情是惊喜之中带着点古怪,不由笑问:“石头,你这是看见什么了?”

李石扭过头,神情暧昧的看着面色平静的魏阙,指了指楼下的花摊:“将军!”

那天在径山,他可是亲眼看见他家将军用一颗石子打晕了一头狍子。那会儿他还在纳闷,将军怎么打起猎来,片刻后他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只见一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兴高采烈的带走了狍子,而他家将军也没出来阻止。

李石一直都觉得要不是自己那会儿太过激动以至于露出破绽,他是不可能被揪出来的。

不用他提醒,魏阙早就发现了,还真是巧!

莫名其妙的娄金立马顺着李石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宋嘉禾一行。貌美如花,衣着华贵还带着一群随从的三位姑娘家,想注意不到太难了。

娄金纳闷的看着怪笑的李石:“什么意思你小子!”看见漂亮姑娘至于这怪模怪样的。

魏阙淡淡地扫一眼李石。

李石头皮一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四肢百骸挠心挠肝的痒,恨不能一吐为快。然迫于魏阙淫威,却不得不把话咽回去,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还不如啥都不知道呢!

肯定有猫腻,娄金被吊起了好奇心,又去看楼下花摊,突然间恍然大悟:“那绿衣服的姑娘不就是将军去年救下的那小表妹!”那会儿宋嘉禾狼狈的很,可怜兮兮的,和现在这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来。

李石双眼霎时亮起来,居然还有这样的渊源,肯定有情况!要知道魏阙终身大事一直都是他们私下议论的重点。那么多投怀送抱的女子,将军却是正眼欠奉,讲真,他们都严肃的讨论过,将军是不是不行!

难得出现一个不同寻常的姑娘,李石也顾不上回头被加训练成狗的恐惧了,视死如归道:“将军偷偷打了一只狍子哄那绿衣姑娘高兴!”娄副将对将军的终身大事最积极了。

娄金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当时我就觉你对她态度不一般!”

这下子整层楼的人眼睛都亮了,里面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

目光焦点所在的魏阙轻笑一声,往后一靠,语气是人前罕见的戏谑:“都挺闲?”

一众亲卫闻言皮都绷紧了,显然想起了很不美好的回忆。

“被你当牲口使唤着,我哪来的闲,所以你赶紧告诉我狍子是怎么回事,别浪费我时间。”娄金拿筷子敲着碗‘逼供’,他和魏阙十几年的交情,私下一直没个正行。李石的话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看见了就顺便帮了一把,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根本没想太多,倒是这群人明显想太多。

魏阙抬眼要笑不笑的扫视一圈,目光所过之处,纷纷低头。

不过他对宋嘉禾确实多一分关注,毕竟颇有渊源,然看情况小姑娘应该都忘了。只记得他要把她扔下马,其实他只是想把她抛给娄金,好去追击逃逸的流寇。可在她看来,大概是他嫌弃她吐了一身。当时她瞪圆了眼睛,一脸的惊恐欲绝又不敢置信的模样,魏阙现在还记得。

张山到现在也还记得在山谷里看见的那香艳场景,将军也知道的,若是他对这姑娘有意,怎么可能那么平静。可娄副将以及李石的话又让他忍不住怀疑,将军不会真的看上那姑娘了吧,说句大实话,那姑娘长得可真好。愁肠百转的张山恨不能大吼一声,这姑娘有相好,将军您醒醒吧!

正纠结着要不要学李石豁出去喊出来,好让娄副将劝一劝,张山忽觉心头一悸。抬头就对上魏阙淡淡的目光。

张山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受控制的撇过视线,心里想的是,将军居然还想维护她的名声。祸水,果然是祸水!

张山愤愤的盯着楼下挑着花的红颜祸水,眼尾的余光忽然瞄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愣了一瞬后,张山反应过来,唰的扭过头,动作之快险些扭断脖子,他激动万分:“将军,那就是我在径山看到的男子!”人家有情郎的,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没头没脑的,一众人听的满头雾水,唯独魏阙瞬息之间明了。他眉峰一挑,垂眼看楼下。

那男子玉冠华服,长身玉立,站在大街上犹如鹤立鸡群。

正在挑花的宋嘉禾突觉异样,下意识回头,就见缓步走来的祈光,面如傅粉,唇红齿白。

“真巧,嘉禾表妹,嘉淇表妹,舒姑娘也是来看河池看花?”祈光风度翩翩的开口。

宋嘉禾淡笑道:“是啊,原来祈表哥也来了。”祈光的祖母和宋老夫人是表姐妹,因祈父在武都为官,遂两家也有往来。

客套两句,祈光便礼貌的告辞。

他一走,宋嘉禾立即抬头,恰巧撞进魏阙眼里,还发现他身旁的人也在看着她,眼神怪怪的。

宋嘉禾愣了下,之前她察觉到的视线应该是他们吧!想了想,她弯起嘴角颔首一笑。

见状,宋嘉淇和舒惠然自然也发现了,各自微笑示意。

打过招呼,宋嘉禾赶紧拉着两人走了,立在那总觉怪怪的。

背过身后宋嘉淇叹了一口气:“之前吧,我觉得祈表哥真好看,斯文俊秀,可今天我怎么就觉得其实他也就那样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宋嘉禾幽幽道。祈光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乍看惊艳异常,可久了便觉乏味,归根究底还是气场太弱,对男人而言,气势比脸重要,年纪越大越明显。

祈光年十八婚事至今也未有着落,据闻祈家想择一世家贵女提升门楣,可世家的小姑娘也许会被一张脸骗了,小姑娘的爹娘可没这么傻。

其实对女子亦然,韶华易逝,容颜易老,唯有气质历久弥新。宋嘉禾告诫自己一定要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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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张山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听得一众人云里雾里。可落在娄金耳里,他瞬间脑补出了一场大戏。这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一男子,张山还这幅语气,怎么想都是有内情的。

不过涉及女儿家闺誉,娄金这人虽然胡闹,可从来都在分寸之内,要不然也成不了魏阙的副手,遂他并未不依不饶的闹下去,而是打定主意事后要好好‘审问’魏阙。只暂时苦了自己,犹如二十五只老鼠钻进膛——百爪挠心。

他不带头胡闹,旁人再是好奇也只能按捺下,化八卦之心为食欲,畅怀大吃。

美味佳肴在前,张山却是食不下咽。他也知道姑娘家名声要紧,遂不敢吆喝出来,暗自打定主意,要找机会直言劝谏一回。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更何况这花未必是朵好花。

那天他可是亲眼看见两人如何亲昵的,看的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了,一直以来,张山都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妻,小两口情难自禁反正有婚约亲密点也情有可原。可刚才楼下两人那态度绝不像是有婚约的,前后反差之大,让张山觉得这更像是一对偷情的!

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他能眼睁睁看着他家大人往火坑里跳吗?必须不能!

未想不等张山主动找魏阙,魏阙反而主动在席后召见他。

想得再好,事到临头,张山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想开口,就听见魏阙清冷低沉的声音的响起。

“你确定在山谷里看见的女子是宋六姑娘?看见正脸了?”宋嘉禾的神态举止完全不像是遇上心上人时该有的,魏阙不免有些怀疑张山话里的准确性。

一群人似乎认定了他对宋嘉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要是他不把事情弄清楚,张山这么一惊一乍,保不准就把事情闹大,闹的难以收场。

张山愣住了,当时那男人正面朝他,至于女子,却是背对着他的,眼见两人越来越亲密,他也不敢多看遂悄悄溜走了。之后他认为那女子就是宋六姑娘,是因为那一身衣服。

被这么一问张山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武断了,他颇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

魏阙食指轻敲桌面:“那你为什么断定是宋六姑娘”

笃笃笃的敲击声,仿佛每一下敲在自己心上,张山忍不住心跳加速,他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咽了口唾沫道:“衣服一模一样。”越说张山脸越烫,显然他太过想当然,没把各种情况考虑在内,这是犯了兵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