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4

“老师,是不是我大姑的电话?”

大胆还在那里纠结,手机跟烫手山芋一样,让她进退不得,身后的话已经传来,让她微微讶异地回个头。

“你怎么知道?”她忍不住问道,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于美人找她做什么,撇开连澄不谈,就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于美人,至少她们相处的时候还是挺愉快的。

于震把篮球给捡起,手臂夹住,冲着她就是一笑,咧开嘴,“我大姑,老师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免得给绕进去。”

这算是善意的提醒?

她站在那里,脑袋忍不住一歪,瞅着那少年下楼的背影,黑夜里的景象,烫得她脑袋发晕的热度,似乎在阳光下灰飞烟灭,高中生,还是少年,也许…

不过是个插曲,她的人生也好,他的人生也好,都是各自的人生。

是于美人,没错,是于美人的电话,就那么一句,让她去,电话就给掐断,把她晾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整个是难受至极。

迟疑一下,她手里拽着包包,小跑着出学校大门,站在学校门口,约莫有三十分钟,才彪悍地从挤过一溜子人,打仗似地占据出租车,连忙吩咐着司机开去昨天星辰饭店。

星辰饭店的咖啡厅那是清过场的,迎着两位贵客,一个于老爷子的大女儿,娱乐圈里的常青树,连誉的妻子于美人。

她的对面坐着年轻的男子,那男子瞅着清清冷冷的,面容到与于美人如出一辙,甚至比于美人更为出色,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态儿,坐在那里,*抿紧,似有万千的话都给藏在心里。

这便是名闻于世界的钢琴王子连澄。

母子俩同到星辰饭店,为的不是别人,为的是见大胆。

于美人为人干脆,人家是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她这里是什么?快进门的媳妇让别人给拐走了!拐走她媳妇的不是别人,还是廉家的儿子!

整个一出戏,让她觉得还挺新鲜,瞅着陈鸳鸳的样子,不过是清秀,却是有这么多人给围着,就连她的傻儿子,都有些想要,那神态,落在她眼里,怎么就瞅出几分欲得而不得的样子。

“弹琴到是头头是道,怎么这事儿你做得这么难,我都让你给急死。”

于美人觉得大儿子的性格有些温吞,不像她,也不像他爸,反正如今这事儿处理起来还真让她觉得大儿子缺那么一点儿的气魄,好好的媳妇,就这么给飞走。

连澄那双精心保护着的手,端起冰咖,浅啜一口,那样子做得跟画儿一样,美丽至极,服务员都不敢用视线去亵渎他。

“妈,你不要为难大胆,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声音清清冽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合着跟个冰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清冷得很,仿佛事儿跟他无关,可话里的意思表明得清清楚楚。

他在维护着大胆,以他的方式,维护着与他已经定下婚礼日期的却是与廉谦一起走入婚姻登记处的大胆。

“我为难什么个劲儿?”于美人一个斜眼过去,那姿态透着几分韵味,指间戴着一枚简单的白金戒指,微微地扬起手,那样子还真是有几分要为难人的样子,可偏偏嘴上没松口。

“不难过吗?”他问得更简单,没待于美人有所回答,自个儿已经先将起来,“那约大胆来这时做什么?不为难人,也不难过,让人来这里做什么?”

真犀利,大胆到达目的地时,由服务员领着她走入咖啡厅,最耀眼的是连澄,永远不可变换的主题,淡淡的忧郁盈她的脸,那样子,怎么着,她觉得进退不得。

这时候走出去,好象有点不好,走过去,她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真纠结,纠结得肠子都打成渔网结。

终是一狠心一跺脚,她手里紧攥着包包,硬着头皮走过去,那样子跟上刑场的烈士没啥两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阿姨好,连澄。”

她是个有礼貌的“孩子”,首先得打招呼,更把母子俩的话给打断。

母子俩的谈话就此终止,于美人那是天生的演员,不管是真心也好,是表面也好,那笑容都是热烈的,让人都不好意思去拒绝,觉得一拒绝就是拂了她的面子。

大胆可以见于美人,可以低姿态,说自己的不对,连澄在这里,她觉得不安,心里头强烈的不安,让她有些想念廉谦。

“鸳鸳,你们这事儿我们连澄把过错给承担了,碍着你的名声,总不想让你脚踏两只船传出去太难听,你到是自个儿去度蜜月,我们连澄一直难受着呢,这不明不白地就让人给甩了,总得有个理由是吧?”

于美人说得挺客气,脸上笑容还在那里挂着,眼睛锐利地一扫自家儿子,也不知道随谁,老婆给人抢去,居然就自认倒楣,见过笨的,没见这么笨的!

恨铁不成钢,这是于美人的心情,当然,她不是不知道小儿子的心情,已经赶紧着送出国,免得多生事端,小儿子可比大儿子有魄力许多,事儿她可不能答应,哪有两兄弟都栽在一个女人身上的事?

大胆非常尴尬,拉开椅子的手就顿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自个儿自尊受创,当时脑袋里都不知道自个儿在想什么,反正着,等她能稍微冷静下来,已经结婚,还得到李美玉女士的大力帮助。

“阿姨…我很抱歉。”

连澄已经站起,替她把椅子拉开,十足的绅士范儿,脸上连丝不悦的神色都没有,见她坐下来,回自个儿的位子坐去。

“跟我说抱歉没用!”于美人心高,气也傲,还从来没把什么人太放在眼里,还挺喜欢大胆这孩子,临了,人家摆自个儿子一道,气不太顺的,手一指对面的儿子,“你抱歉的是他,不是我,我有什么可抱歉的,不过喝不成你这杯媳妇罢了。”

两人要结婚,也不是他们为人父母私自订下的,那是他们两个人王八对绿豆——看对眼的,哪个都没逼着他们两个结婚是吧,临了,她这个样样都好的儿子给抛弃了。

咖啡厅里没别人,就他们三个,连服务员都送上来咖啡与点心后就下去,没敢出现乱晃,免得惹于美人生气,只可惜,不能找钢琴王子签个名什么的。

大胆更窘,话就是挤不出来,觉得太窘,于美人的话,没什么过分的,人家说的是事实,表面的事实,反正这事儿她做的不地道,张张嘴,她试图说些什么,又见于美人朝她摇摇手,到嘴里的话给压下去。

“你们俩还是面对面地说说,我也不好掺合,事情不是凭着我的意志就能解决,我还有事,先走。”于美人不让她把话说出来,起身就走,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呃——阿姨慢走。”

终是,大胆期期艾艾地挤出这么一句,让她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空气里的因子像是全给凝结住一样,静得很,听不到任何微弱的声音,桌面的冰咖,换成平常时候,她早就喝下去,顾忌着肚子已经六周的小生命,还是没端起来。

沉默,沉默,再沉默——

无话,无话,再无话——

大胆从来没想过两个人见面后的情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想起一句诗,“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改一下,“相顾无言惟有眼对眼”。

“咳——咳咳——”她试着清清嗓子,才说过话的嗓子,单独面对连澄时,显得没有力道,更没有什么精神。

“不舒服?”

连澄的话递过来,似在关心她的样子。

话结合着他的行为,让大胆怎么觉得跟个大尾巴狼一样,没个实诚的,是个人都能瞧得出来,她这几声哪里是不声音的?偏就他这么问,让她心气儿一下子上来。

她不是没有脾气,就是胆子小点儿,也是给他们几个给吓出来的,那种手段,是个人也得怕,哪个好女孩愿意跟几个人胡扯着的?

“连澄,我跟廉谦结婚不后悔的。”美丽的面容,她有种心虚的感觉,悄悄地垂下墨睫,挡住视线,尽量地不瞅他。

美色迷人眼,话说得一点儿没错,她得端正态度,现在她是廉谦的妻子,军嫂,好光荣的名头儿,让她有些讪讪然。

“我知道——”

出乎她的意料,连澄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她,好好先生般地吐出三个字。

清清冽冽的声音,夹着三个字眼,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还真的是不好意思,她忽然间笑开脸,觉得一切都*(的)扯蛋。

她还指望着人家生气也好,指责也好,什么都好,也已经惴惴不安地做好准备,谁知道他这么来一句,所有的说辞都用不上,这种感觉,怎么说来的,好尴尬!

“连澄,你喜欢你表姐?”

还是忍不住的,她还是没能压下话来,自个儿问过去。

他知道她不后悔就行,别的话,那个——就甭说了,再说她自己觉得没脸子。

正文 085

“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周立波语录

这话更能表达出连澄的内心,他站起来,面色却是若常,瞅不出有什么伤情的样子。

“你的消息真迟钝——”

这么样儿,丢下这么一句话,人家就走了,留下大胆在那里苦思冥想的。

人家离去时的眼神,不知道她有没有理解错,那叫“哀怨”?是不是的?美丽的眼睛,沾染着哀怨,让她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呀。

小心肝呀,在那里使劲地蹦呀蹦的,没个让她清静的样子。

晚饭是在大院里吃的,陈迁盛在家里,省长大人不在家,有应酬,李美玉女士做的一桌子菜都滚入大胆的肚子里,食不言,寝不语,就是说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状态。

陈迁盛默不作声,觉得自个像是个外人,就算是省长大人在家,还是有这种感觉,孤寂的不让人理解的感觉,眼下这时,李美玉女士到没有亏待他,平日里对他也算是好的,可瞅着人家母女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差几分的。

亲母女,不一样的,很自然,不像他,面上是养子,谁不知道他是省长大人的儿子?心知肚明,都没有把事儿给戳开来罢了。

大胆心里纠结着,一半为着连澄,一半为着肚子里的孩子。

连澄,她毕竟是差点儿一条道走到黑要嫁的人,最讨厌话说到一半让她去猜的人,给他那么一句临走前的话给弄得脑袋里浆糊一片,都混着呢。

肚子里的孩子,廉谦说得轻巧,可到底她才是怀孩子的那个人是不?真做不到淡定的样子,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真的只能做DNA的,她不敢打包票说是廉谦的,三分之一的机会。

心里烦着呢,她的胃口就越好,在咖啡厅里忍住不喝咖啡,回到大院里,已经饿得不行的,李美玉女士的菜对她的胃,吃得那叫一个欢的,差点没反盘子都给舔干净去。

“吃这么多?留点给你弟。”

李美玉女士,对自家女儿今天的状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瞅着一桌子的菜都要落入她嘴里,眼睛一瞅还没有吃好的陈迁盛,忍不住开口。

“阿姨,我没事的,姐想吃就多吃点吧。”

陈迁盛在李美玉女士面前那就是乖孩子,再乖巧听话不过的男孩子,凡事都不需要她来*心,当然,要*心,也轮不到她,有省长大人在那里,终不是自个儿的孩子,隔着皮跟肉咧。

李美玉女士很忧伤,华丽丽地忧伤,不为别的,就为饭桌上这一幕,自个孩子跟头狼似的扫光所有菜,人家男孩子还知道让姐姐吃着满意。

上下一比着,高低就瞅出来,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预感是什么,一闪而逝,跟天边的流星一样,眨个眼睛就没影儿。

吃饱洗洗就睡,大胆睡得很早,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开电脑,辐射,她现在听到辐射这两字都会哆嗦,人家廉谦在纸条上可警告过了,让她别玩网游,至少这几个月得歇着,不然把她的号全送人。

她的号不是顶好的,可小号一大串,在游戏里,不花钱,能混到她这份上,也算是不错的,游戏一上线,人家可就来打招呼的,人缘也好。

怀孕的事儿没告诉李美玉女士,她怕把李美玉女士给吓着,孩子的亲爹不知道是哪个,准得让李美玉女士跟着纠结,更纠结的是她夜里醒来的时候,窗口边站着黑影,让她给惊得三魂七魄都快飞走。

“陈迁盛?”

她试着发出声音,两手一撑床,就起来。

“姐,你说你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怀孕六周,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

窗口那黑影传来的话,让大胆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那化验单,没有扔掉是个错误,更别提她随手放入包包里,现在到好,让他看个清楚。

让他们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象,真不敢想,估摸着,她也不敢估摸着,脑袋里总不敢相信这些人真对她上心,固执地认为。

她抱住脑袋,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好半天,挤出一句话来:“你想怎么样?”

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的感觉,真是讨厌,一个连枫,刚消停下去,现在又窜起一个,不是别人,是她户口本上的弟弟,真让她接受无良。

“我到是不想怎么样。”陈迁盛离开窗口,走到床前,黑夜里,居高临下地瞅着床里已经坐起的人影,倾身下去,一手捞住她的下巴,“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来的?把他们都给迷住的?”

他手劲不轻,大胆觉得有点疼,这时候,呼疼还真是不明智的选择,动静太大,她怕惊动楼下的人,此时的情况真不好说。“你放开我——”

她低着声音吼,压抑着从胸腔里迸出来的火气儿。

当然,她的脑袋里浮起巨响,那是警报声,警告着她快把人弄开,还强自撑着,硬是要用双手把人给推开,那动作,抓住他作怪的手,刚要把他推开。

——

灯光大亮。

一切都无所遁形。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省长大人与李美玉女士。

那两个人脸色统一得很,跟个黑底锅一样,带着强烈的愤怒,活活要把床里的两人都给吞下去一样,大胆僵在那里,双手哪里还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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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6

抓奸在床!

抓的是乱叉叉!

好有画面感的景象!

大胆半坐在那里,身上的睡衣是叛徒。

按着陈迁盛这边瞅过去,他恰恰跨坐在她的身上,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

“老头子,老头子——”

大胆表示还是头一次让人这么给堵住,廉谦那两回不作数的,这回不是别的什么人,身上那是她户口上的弟弟,门口堵着是她亲爸亲妈,她到是想昏过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有人比她更快,那是陈振省长大人,给气得不轻,整个人就倒下去,李美玉女士那个急的,都乱了方寸,哪里还顾得上他们两个此时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

“还不快穿上衣服,愣在那里做什么,把人送医院去!”

李美玉女士急乱的时候还真是威武,把床里的两个人愣是给喊醒过来,各自穿衣,遮得体体面面的。

明天省府还有个会,等着省长大人主持的,省长大人到是缓过来,精神头倒下去好几分,一下子跟老了好几岁似的,蔫蔫地躺在病床里,还是给气着,眼神儿到是挺好,一直瞪着床尾的一对儿女。

大胆惴惴不安,本就胆子小,在房里已经给陈迁盛给吓过,又有亲爸亲妈那么再一吓,七魂去了三魄,没个精神样儿,低垂着脑袋,啥话都不好说,硬着头皮,接受她老爹的瞪眼。

陈迁盛站在她的身边,让她更有压力,小心翼翼地往后边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真是狗血的人生呀,不过回个家,吃顿饭,多简单的事呀,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她脑袋里跟浆糊一样,悄悄地抬起头来,瞅见李美玉难得一见的冷脸,刹时间心虚无比,瞅着老爹好象不待见她的样子,她不由得心里哀叹。

“滚、滚去郑家,平时在外边胡混着,我都当没看见就算了,今儿个、今儿个,我陈家养不起你这么个对姐下手的混蛋!”

她站在病房外,瞅着虚掩着的病房门,听得里面传来一记清脆的声音,到是没看到,合计是巴掌声,听着老爹的声音,吼得中气十足的样子。

她到是知道陈迁盛的母家是谁,郑家,那个一直未嫁的人,到是一直地等待着她老爹老妈离婚,把扶正儿的,可偏不,这么多年,还真是没离婚。

等了十八年还没有扶正,她可是一点儿都不同情,人家自个儿愿意做个小三,又不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自个儿种下的恶果自个儿担去!

听着脚步声,她收起脑袋里那些个有的没的破想法,往后退一步,果然见着陈迁盛出来,那脸上还带着红印子,不是挨过巴掌,又会是什么?

“你去哪里?”

她看着他往外面走,心里涌起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的是,她不问不理都还好,这么一问,到让少年的脚步停下来,快步地往她的方向走过来。眼前乌鸦鸦一片,走廊里的灯光本就是柔和,不太明亮。

被少年的身形给一挡,就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双手欲去推,他已经放开。

她愣在那里,手指触摸着被咬出一个小小破口的唇瓣,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留下的热度,那种热度,让她迅速地缩回手指,回过头,就见着李美玉女士不知何时站在病房外,平时柔和的眸光透着一股子寒意。

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目光,低下头,十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喉咙里堵着一堆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李美玉女士方才没功夫问,现下里,老头子已经抢救过来,安然地躺在那里,自然是要问一下她的,那一幕,是个人看到都会受到冲击。

咬咬唇,大胆都不知道怎么说,一切的事儿,都乱得很,全说出来,先甭管李美玉女士受不受得住,她自个儿都不愿意启耻。

真是羞于启耻,那一晚走错房间,脱错衣,造成如今这样子,她没脸说出来。“妈——”

她拉拉李美玉女士的手臂,跟小时候一样撒起娇来,就盼着李美玉女士心里一软,把她给放过去,睁只眼闭眼就算了,以后她自己多注意着点儿就行,怎么说那也是她弟弟,真要那样子,她也扛不住是吧。

“几次了?”李美玉晓得自家女儿的性子,见她的样子,脸色稍稍缓和一些,“怎么都不说,跟老头子不好说,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