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明白了她的来意:“六姐要我把许镜心截走?”

“自然。”卓玉娘恳切的道,“我是想你这儿的夏氏比许镜心美貌妖娆得多罢?你敢收着她,料想再多个许镜心也不打紧?总而言之我不想叫她进江家的门!”

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但卓昭节看着焦急的卓玉娘,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一会就叫人去醉好阁那边领人,也不必等她自赎其身了。”

凭雍城侯府如今的权势,慢说是要个已经身价跌下来的许镜心,就是把醉好阁如今的心尖子要走,那边鸨母也不敢说什么。

重要的还是宁摇碧一门心思系在了发妻身上,不会被这些进门的女子所迷惑。

卓玉娘听她答应,长松了口气,感激道:“七娘,这会多亏你了——不然,虽然母亲之前教诲我,道是男子婚后生出旁的心思来也是难免,可…事情到了头上总归是能免则免的。”

“六姐这事倒不麻烦,其实这事儿打发个人过来借着送点心说声也就是了。”卓玉娘自觉给妹妹添了麻烦,卓昭节倒更觉得对她不起,委婉的道,“但六姐现在亲自登门,却恐怕惹了麻烦了。”

卓玉娘瞪大眼睛:“啊?”

1.看不看夫贵妻闲?我觉得不错,还很搞笑。哦?是古言?偶去瞅瞅~~~

小灵子,偶周末在家看了个完结文,赵熙之的《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另尤四姐新坑《宫略》,男女主互动又很爱很有爱~~~

第一百十八章 晾着

“真定郡王如今正在侯府里。”卓昭节很是歉意的道,虽然今儿个不是她请了卓玉娘来的,但卓玉娘到底是江家妇,她来的这么巧,虽然如今的延昌郡王不能拿江家怎么样,可对于一心一意持中的江家来说,多半会在江扶风面前说话,让江扶风敲打些卓玉娘的。

卓玉娘却还没会过意来,道:“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为了昨儿个的事情来的,如今朝上都议着呢!”卓昭节说了这句,看卓玉娘还是一脸茫然,就惊讶道,“昨儿个我这边的事情你不知道?”

“你这边有什么事情?”卓玉娘一头雾水的问,但随即又尴尬道,“这两日我不是正烦着那许镜心?”

也难怪她听说真定郡王在也不在乎了,卓昭节无语片刻,只得简单的把事情与她说了一遍,卓玉娘顿时恍然:“怪道我进你这院子之前,看到宁四娘子与另外个眼生的娘子在外头被拦着,这样的人是该晾上一晾,你府里的下人,她们倒支使得比你还顺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也不全是气这个,我方才也在和九郎说事情,你过来前,九郎被父亲与真定郡王叫走了。”卓昭节道,“现在你又来了,那就让她们继续等着罢,反正急的不是咱们。”

卓玉娘就笑,道:“你要说我有麻烦是这件事情,这算什么?你担心的无非就是江家怪我到你这儿来的不是时候,惟恐因此被传他们有意向真定郡王靠拢,但这样的谣言又关我什么事情?先不说十七郎如今哪儿来的能力代表整个江家,这世道,谁还不许出了阁的姐妹彼此来往?真是笑话了——十七郎若是当真听了长辈的话,拿这个来说我,我才不买帐呢!”

她沉了脸,道,“再说他如今迷着姓许的那女子,谁知道有没有那功夫来说我?”

看她这样子,回去了多半要吵架,卓昭节忙又劝:“六姐何必如此,现下在长安的江家长辈固然没有六姐你的正经公婆,然而于六姐夫的前程都是极要紧的,至于那许镜心,她如今不是还在醉好阁?反正这辈子她也别想进江家的门了,至于六姐夫,六姐先和他好好的说,若是他不听,再闹起来也不迟?”

卓玉娘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又怕没来和你招呼过,若一旦说崩了,他直接去醉好阁把人领回去岂不是更尴尬?”说着又咬牙切齿起来,“出阁之前,我也听你说过他是个风流的,那时候想着左右也没有更合宜的人,再拖下去母亲也要忧愁了,索性看他人也不像太坏。到前些日子,我还道我嫁了个好的呢,不想也是这样的不争气!就是咱们大姐夫,还是去年才歪了心思,大姐可是比咱们长十岁有余的,他…我若不是怕母亲担心,非得和他大闹不可!”

卓玉娘明理归明理,却不是什么肯忍气吞声的人,她若是远嫁,早就闹起来了,如今按捺着只私下来求堂妹帮忙,无非是心疼嫡母。

本来大房里的三个女孩子,嫡长女卓昭艳的夫婿去年宠上了个上司送的舞伎,和卓昭艳闹得很僵,夫妻关系出现了裂痕;四娘子卓绛娘呢少年守寡又心术不正,被游氏逼着远嫁到岭南去了;最受大夫人期盼的六娘卓玉娘,大夫人是竭力要把她嫁在长安的。

结果如今倒是让卓玉娘发现丈夫要变心也不敢闹,惟恐事情传出去叫大夫人知道了心里难受。

这会这委屈也只能在姐妹跟前说一说,娘家是万万不敢去告诉的,毕竟大夫人年岁也长了,而这十几年来大房实在有些多舛。至今男嗣只得卓知义一个,孙辈连个影儿也不见。三个娘子的婚姻现下都有些问题,没有一个谈得上得遇良人的——大夫人自进了卓家的门起就一直在操心,被她当嫡女养大的卓玉娘尽管性情刚烈,对大夫人这些年来的辛劳看在眼里,也实在是不忍心给她再添堵了。

见卓玉娘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卓昭节心里叹了口气,道:“六姐你先不要急,我晓得你心疼大伯母,做事难免束手束脚。只不过若六姐夫当真不好,咱们家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指了指外头,压低了嗓子,“这偌大侯府,总归有几个外头看着眼生又身强力壮的健仆罢?六姐若是气不过六姐夫,尽管过来带人,我保证他们便是进了大牢也不会说和咱们有关系的半个字儿!”

宁摇碧本身就爱惹是生非,他又狡诈,固然给人的印象是骄横跋扈,可私下里的手段也不少——这种专门调教出来的打手自然不缺。

卓玉娘闻言,眼睛一亮,道:“好!你给我留着,我这就回去与他说——他若是…我可不是大姐那么好说话的人!再说我如今左右尚无所出,真把我逼急了,只要设法瞒住母亲,大不了和离!各走各路!”

卓昭节道:“开什么玩笑?江扶风他若是有负了六姐你,还想各走各路?必然要把事情报到皇后娘娘跟前,叫他在本朝休想再升迁、不贬谪就是他运气好了!”

“就是这样。”卓玉娘心中对这趟雍城侯府之行满意极了。

她们姐妹两个说完了事情少不得又聊上几句私话——外头的大房姐妹等得心急如焚,一直到晌午后,卓昭节留卓玉娘用过饭,亲自送她回去,出了院子,宁瑞澄和宁瑞婉才有机会跑过来拉住她:“九弟妹,你今儿个处事忙碌,然如今你娘家阿姐也要回去了,可有功夫告诉咱们进宫的情形了?”

听她们还叫自己九弟妹,卓昭节明白这是宁瑞澄、宁瑞婉不敢轻易和自己翻脸的缘故。

她嘴角微微一勾,道:“啊哟,瞧我这记性!我还说今儿个回来就要去寻两位堂姐的,未想早上在宫里头,皇后娘娘多提了几句旷郎、徽娘,我回来后只顾惦记着看他们,却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跟着又出了宁绢那一回事,两位堂姐也晓得,我进门总也有些日子了,不想连个下人都没管好,虽然祖母和父亲都是仁慈之人,可我自己心里也躁得紧。所以处置起来不免慎重了些,恰又赶着我六姐来说事儿…倒叫两位堂姐久等了!”

宁瑞澄微微发抖——她乃国公府嫡长女,在夫家渠家也是嫡长媳,一直被捧着的人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就是祖母纪阳长公主,偏心二房归偏心二房,然而也没有像今儿这样故意扫面子的。

她知道卓昭节这话的意思是发泄宁绢一事的不满——可要不是卓昭节回来后先探望自己的一双子女,她们又何必急得仓促动用宁绢?再说宁绢在院子外头洒扫,除了传递些消息外也没做旁的事情,不能算真正危害到卓昭节罢?

总而言之宁瑞澄觉得这回的事情怎么着错也不该全在自己!

可卓昭节如今占着上风…这卓氏不愧是宁九的妻子,她和宁九一样的惹人讨厌!

宁瑞澄心中仿佛油煎了一样的难受,明知道卓昭节这话里全是冷嘲热讽,而卓玉娘在旁,神色似笑非笑,惟恐旁人看不出来她是在看热闹,宁瑞澄却不得不忍着气道:“宁绢的事情我却要与九弟妹赔个不是,她与我一个陪嫁有些亲戚关系,我那陪嫁也是跟着我在山南散漫惯了,却不知道九弟妹这儿的规矩。所以昨儿个就和宁绢约好了请她过去十娘的院子里吃果子,不想宁绢今儿去了之后多了几句嘴,倒是叫九弟妹误会上了。方才咱们想见九弟妹也是想解释这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卓昭节敷衍的点了点头,“那倒可惜了,一条人命…唉,既然如此,那阿杏记得着人把那宁绢厚葬了罢。”

之前宁瑞澄和宁瑞婉是知道宁绢被拖走的事情的,却不知道是直接打死了,闻言都吃了一惊!她们当然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人,宁瑞婉或许心软些,可宁瑞澄自己也是打死过下人的,只是卓昭节看着貌美如花,说话也是柔声细气的模样儿…一出手处置下人就是个死字?

宁瑞澄和宁瑞婉不知道这处置是宁摇碧说的,如今都对卓昭节的心狠暗抽冷气,竟是顿了一顿才能说话:“九弟妹有心了。”

“既然你大姑子寻你有事儿,我就不多打扰了,就叫阿杏给我引路便是。”卓玉娘冷眼旁观到此刻,便道。

卓昭节也觉得晾宁瑞澄和宁瑞婉到这会差不多了,与卓玉娘寒暄两句,话别之后,就领着宁瑞澄与宁瑞婉进了院子。

到堂上分主宾落坐,宁瑞澄神色之间透露出来发自内心的憔悴,她和卓玉娘刚才一样无心多说,直截了当的问:“皇后娘娘怎么说?如今帝后可遣人往剑南?”

“原本我是这么求娘娘的,然而今儿个晋王也在,却是拦了下来,说先前已经有太医侍卫去了,如今再加人手不合宜。”卓昭节爽快的道,“听晋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怀疑雍城侯府会趁机把大伯父大伯母病倒的事情栽赃在延昌郡王身上,所以我提什么他都反对,说起来倒是我进宫帮了倒忙,是以之前回来后,我也不敢直接见你们,先去问了九郎拿主意。”

这就是解释自己之前没有履行诺言的缘故了,宁瑞澄和宁瑞婉对望一眼,虽然不相信,但脸色好歹缓和了点。

宁瑞婉微微惊讶,道:“晋王叔——他以前不是不插手两位郡王之事的?”

“你的意思,是晋王叔如今也站在了延昌郡王这边?”宁瑞澄沉思了下,抬起头来,看着卓昭节,认真的道,“但咱们父亲是哪边的朝野皆知,咱们母亲还是延昌郡王妃的嫡亲姑母…若是如此,晋王叔何以拦阻你?”

第一百十九章 拒绝

卓昭节把手一摊,道:“我可还想问你们呢!晋王殿下今儿个可是不遗余力的劝说皇后娘娘不要答应我的请求,我就琢磨着往日里仿佛也没得罪过这位殿下,怎么今儿个处处都堵着我进言?”

宁瑞澄怀疑的问:“你向娘娘怎么请求的?”

“自然是立刻加派人手往剑南,一来救治大伯父和大伯母,二来彻查大伯父、大伯母染病缘故。”卓昭节道,“这话是当着晋王殿下及晋王小郡主的面说的,还有蓬莱殿上上下下可以佐证,两位堂姐若是不信,回头打听一下就晓得了。”

她说的这么直接,宁瑞澄也没心思客气,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想你一个世子妇总不至于空口白牙到这样的地步——既然如此,那我们自己去求见皇后娘娘罢,晋王能拦着你,总不好拦着咱们做女儿的忧心老父老母。”

宁瑞婉却对皇后愿意不愿意见她们颇有些担心,就接话道:“大姐,咱们不如先去问问祖母的意思?”

“祖母如今也为父亲母亲担心着,怕是听了这事儿更加的烦心。”宁瑞澄抿紧了嘴道,显然纪阳长公主对二房长久以来的偏心,让如今已是心急如焚的宁瑞澄没了继续去祖母跟前祈求的耐心,直视着卓昭节道,“九弟妹如今掌着这偌大侯府,膝下又有幼子幼女,咱们也不能总让你为了大房的事情奔波,现下想自己觐见皇后娘娘请求,九弟妹这般贤惠,一定不会拒绝帮咱们求皇后娘娘准见罢?”

卓昭节正待说话,外头初秋却隔着窗叫了一声世子妇,似有事禀告,卓昭节便住了要说的话,道:“进来。”

初秋进了门,先看了眼大房姐妹,宁瑞澄眼中顿时有了疑色,卓昭节扬了扬下颔,道:“说罢,什么事儿?”

“延昌郡王妃打发了人过来,说是郡王妃因着头疼这几日都没能视事,今儿个才知道大娘子与四娘子在咱们府上,所以想请两位娘子到延昌郡王府小住叙话。”初秋看卓昭节没有隐瞒宁瑞澄、宁瑞婉的意思,便如实道。

宁瑞澄与宁瑞婉听了,面上都涌现出复杂的神色。

延昌郡王妃是欧氏的嫡亲侄女,也是她们姐妹的嫡亲表妹,再加上宁战对延昌郡王的支持,本来宁战出事,她们两个最该求助的,除了纪阳长公主外就是延昌郡王妃了。毕竟她们的外家欧家如今已经说不上话,也只有欧如晓这表妹是宗室妇的身份,有一线希望。

然而宁瑞澄乍闻噩耗之后急怒攻心,寻了宁瑞婉便直接闹到雍城侯府外了,那会在侯府外无人敢近前询问时,也不是没指望过欧如晓。可一直到她们被卓昭节软硬兼施的弄进侯府,也没见这表妹那边来人。现下欧如晓派了人来——不是看到了有好处,就是有利用她们姐妹的地方。

宁瑞澄和宁瑞婉从前和这个表妹关系向来不错的,如今…虽然卓昭节待她们也不好,可二房与大房向来不和睦,卓昭节的敌意冷漠利用那都是情理之中,相比之下,欧如晓,或者说延昌郡王却太让人心寒了,即使晓得延昌郡王如今也为难得很,然而…宁战丢了爵位又合家被流放又是为了谁?

卓昭节看了看她们,道:“两位堂姐意下如何?”

宁瑞婉之前常和欧如晓来往,心也软些,虽然之前怨过欧如晓,但现在听说她派人来接,又有些意动。

然而她们姐妹两个做主的还是宁瑞澄,宁瑞澄沉吟良久,却摇了摇头,道:“表妹既然头疼,料想这会即使好了也是乏着的,我们再去打扰实在不妥当。何况左右都已经叨扰了九弟妹,这儿离祖母也近,不如还是在这里吧。”

就问卓昭节,“未知九弟妹可觉得咱们在这儿太过打扰?若是如此…”

“两位堂姐都是自家人,一笔难道还能写过两个‘宁’字来不成?”卓昭节淡笑着道,“大姐和四姐尽管放心住着就是。”

说着看了眼初秋,“去转告延昌郡王妃派来的人,就说大娘子才从山南来,舟车劳顿的如今正乏着,四娘子呢忧心大伯父大伯母,这会也没心情见外人,还是改日有暇再去拜访郡王妃罢。”

初秋会意,施了一礼退下去回话。

卓昭节的人去代为回话,只有把不满表达得更明显的道理,这样的话两边罅隙就更深了,这一点宁瑞澄和宁瑞婉都很清楚。宁瑞婉所以诧异的望了眼姐姐,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打发了初秋,宁瑞澄重提进宫的事情,卓昭节道:“今儿个这么晚了,肯定不成的。要么明儿个我再跑一趟。”

这时候是申初,兴宁坊离大明宫不远,当真今儿个要去也不是来不及,尤其卓昭节一向很受皇后喜欢。但卓昭节摆明了今日不想再跑一趟了,宁瑞澄与宁瑞婉也没法子,沉默了一阵,只得起身告辞。

回到住处,宁瑞婉打发了下人,就着急的问姐姐:“为什么不去如晓那儿呢?”

“去那里有用吗?”宁瑞澄揉了揉眉心,疲惫的反问,“你没听卓氏说,今儿个晋王拦着皇后,不让帝后的人再去剑南?”

宁瑞婉怔了一怔,道:“这…虽然她说的不像假话,可咱们还没打听…”

“二房下手的可能不大,如今真定郡王占尽了上风,即使太子这会就登基,最多拖着不立他,想立延昌郡王,没有那么十年八年水磨功夫也是不成的。”宁瑞澄沉声道,“毕竟大凉上下都已经把真定看成皇太孙了,乍然要换人,还是现下帝后一起看好的未来储君人选,哪里有那么容易?二房又不傻,再怎么恨父亲母亲,横竖都忍了这些年了,又何必在这眼节骨上下手?”

“既然不是他们下的手,这卓氏当然不怕彻查,而且你看她今儿一大早就进了宫,难道是为了咱们?错了,她更多是为了自己!她是生怕延昌郡王这边拿了父亲母亲染病的事儿栽赃呢!”宁瑞澄吸了口气,道,“她刚才直说是晋王拦了她,这就是等着咱们两个或进宫去寻皇后娘娘,或去寻晋王问个明白,总而言之,是要咱们代她去求帝后彻查父亲母亲染病之故,最好咱们证实了她的话,转恨起了晋王和唐三。你想一想,这时候欧如晓派人来请咱们去延昌郡王府,是为了什么?”

宁瑞婉虽然不如宁瑞澄精明,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了,立刻白了脸色:“她要咱们听晋王的?”

“是听延昌郡王的。”宁瑞澄冷声道,“父亲帮了唐三那小子几十年,如今爵位也没了,官职也丢了,连带子孙都被流放到剑南!还背负着忤逆不孝的名声!结果昨儿个咱们两个在雍城侯府门前闹时,隔壁的坊就是十六王宅,可欧如晓有派个下人过来说句话吗?那时候我就晓得他们不可靠,现下把咱们叫到延昌郡王府,你以为会比这雍城侯府更好过?到时候咱们若是不答应听话,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吵翻,到时候还不是被赶出来?然而更可能的是不答应也不成!唐三如今是失势,但怎么也是郡王,咱们家何尝不是倒了?他要为难咱们两个可不难!”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宁瑞婉彷徨得没了主意,她哽咽着道,“怎么会这样呢?父亲母亲危在旦夕,宁顺忠为人收买,长安这边…表妹也这样…咱们如今…如今怎么办?”

宁瑞澄目光一凝,道:“你给我住了声!如今还在二房,你这样哭了传出去叫人知道咱们很得脸吗?”

“可我心里难受!”宁瑞婉丧气的往榻上一扑,眼泪簌簌的掉下来,“现在卓氏要明天才肯进宫去,还不知道咱们见了皇后娘娘会怎么样?如今…如今这事儿我是看都看不懂了,假如二房没动手,现在二房也在嚷着要彻查还他们清白,那…这动手的难道…难道是唐三?!那父亲母亲焉有活命的道理?!”

宁瑞澄深深的看了眼妹妹,道:“乍一看去唐三这边确实有可能害了咱们父亲母亲…可卓氏膝下那对双生子的名儿才定下来不几日就出了这回事,你想唐三即使蠢到了急病乱投医的地步,太子殿下会由着他这么糊涂?圣人与皇后娘娘多么精明的人,从来只有帝后愿意相信的,什么时候有过当真帝后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儿?”

“…难道父亲母亲当真…?”宁瑞婉目光黯淡下去,假如不是这两边,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不是只有宁战与欧氏想拿命为子女换个前程?

宁瑞澄沉默良久,道:“我不知道,但还是那句话,卓氏膝下双生子才被圣人赐了夷旷夷徽的名儿,剑南就出事,父亲母亲纵然当真…也不可能挑这样的辰光!我想这一回要么真是意外,要么,另有内情。”

她吁了口气,道,“但不管怎么样,如今父亲母亲显然都不好的,咱们要做的自然是先保住人,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罢!”

宁瑞婉讷讷道:“大姐你说罢,我照做就是。”

“今儿个欧如晓来请,咱们回绝了,那边未必认为是咱们的意思,没准会觉得是卓氏故意阻拦。”宁瑞澄定了定神,道,“所以她很可能会亲自上门来请,届时我自不会理她,这样她多半要转向你,你不可被她三言两语掉几滴泪就哄了去!须知道咱们父亲的立场朝野上下都知晓,如今咱们却住着雍城侯府…卓氏虽只今日进了趟宫,但现在父亲母亲出了事儿,二房在为咱们奔走、唐三那边反而没人理会咱们,你说朝野上下会怎么看唐三?”

宁瑞婉道:“这样岂不是唐三要怨咱们?”

“我管他怨不怨!”宁瑞澄冷笑着道,“他不想顶着个连得力臂助,还是为了他才被流放到剑南从而出事、又是嫡亲表伯父都保不住的名头,这一回非得尽力救人不可!而且,唐四会放过咱们如今宁可借住在二房都不愿意去唐三那儿这么好的机会?你等着看罢,咱们父亲母亲若出事,唐三意图谋害嫡亲表伯父以换取攻讦政敌的机会的事情必定会在市井之中传出!”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唐四…他如今什么都好,正是需要爱惜羽毛自保的时候。恐怕二房想做什么,除非不叫他知道,否则也定然会被他阻拦。”

“所以虽然卓氏气人,但咱们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住在这儿了。”宁瑞澄喃喃的道,“最紧要的是祖母到现在都没出来说话…说到底咱们家最大的倚仗可不就是祖母?本来祖母就偏心着二房,如今虽然是为着担心父亲一时间连九郎也不见了,但你看咱们到现在不是也没见到祖母?可见祖母即使担心父亲,也没到因此愧疚想补偿咱们的地步…之前父亲流放剑南,不就是有祖母不赞成父亲继续帮着唐三的缘故?倘若咱们现在还要向唐三靠拢,你说祖母会怎么想?到时候哪怕父亲母亲转危为安了,祖母必然也不会让父亲母亲回长安的。这天高水远,谁知道往后又会发生什么事?”

宁瑞婉咬着唇,郑重点头:“我明白了,若无祖母松口,父亲便是好了,也很难回来。”

“就是这样。”宁瑞澄叹了口气,“何况现在唐三唐四都不会全心全意为咱们父亲母亲的性命考虑,唯一这么考虑的,除了咱们,还是只有祖母。”

纪阳长公主再偏心二房,也始终是宁战的生母。到了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刻,哪怕长公主没有立刻出来追究长子之病…然而却没人能怀疑长公主盼望长子平安无事的心意。

终究,血浓于水。

可宁瑞澄这么告诉妹妹时,心里也在疑惑:祖母这样不说话的关着门,到底想做什么呢?长公主可不是遇事只会关了门默默垂泪的人啊!

第一百二十章 长公主

这时候纪阳长公主也在和庞绥说着话:“这么说来大娘和四娘没理小欧氏之请?”

“下官听说四娘子有些意动,然而被大娘子拦阻了。尔后,世子妇打发的使女将延昌郡王府上派来的人好一顿抢白,那人很是气愤的出了府,料想回去之后禀告不会有好话说。”庞绥轻声禀告。

长公主唔了一声,道:“昭节太过小心了,大娘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她既然决定不去唐三那儿,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又何必再激小欧氏上门一趟?如今战郎在剑南出事,难免影响到戡郎父子,而且旷郎、徽娘都还小,虽然有乳母和使女,也正需要她的照顾,小欧氏上门,总归是郡王妃,她自要亲自出面招呼,岂不是平白的叫人耽搁正事辰光。”

“世子妇年轻,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庞绥和气的道,他一向就偏着二房,虽然与卓昭节没什么交情,然而宁摇碧既然很喜欢这世子妇,他也不在乎帮上几句话,道,“何况世子妇如今虽然已经子女成双,实际上进门也才年余,大娘子出阁又早,世子妇不谙大娘子的性情,也是偶有疏忽。”

庞绥任纪阳长公主府的家令数十年,论起对长公主的了解,怕是宁战和宁戡都未必比得上,最懂得如何引开长公主的不悦。

果然长公主听到“子女成双”这四个字,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道:“这孩子确实太过年轻了点,能够做到现在这样也不错了。”

她闭上眼,凝神片刻,道,“照这几日冷眼旁观下来,战郎这一回如非意外,那就是在剑南另外惹了人了?”

庞绥谨慎的思索了下——他不能不谨慎,之前长公主狠下心来污蔑宁战,纵然有他的挑唆,但更多的还是长公主不愿意看着长子被帝后敲打,连把儿子交在帝后手里处置都不肯,更不要说看着子孙受旁人的谋害了,这几日长公主看似平静,然而…谁又知道这位从前朝到本朝都以性情激烈强硬著称的长公主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自诩了解长公主,可庞绥也没把握处处引导着长公主跟着自己的意思走,长公主根本就不是会让手下牵扯成傀儡的人!

短暂的思索之后,庞绥才试探着道:“料想是这样的。”

“二房当真没有…”纪阳长公主沉吟着,半晌才低低的问了一句,纵然是她,这语气里也透露出来忐忑。

手足相残——这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不怕这个。

庞绥垂着眼,道:“确实没有,下官以为世子一向孝顺…”

“九郎孝顺不假。”长公主摇了摇头,“自他主动提议让十娘过继,本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想本宫伤心!只要本宫还活着,他是不会违背承诺对大房动手的。可苏史那呢?那月氏人对九郎也许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但决计少不了自作主张的地方!他当年对申骊歌都没有言听计从,九郎哪儿能够完全驾驭得了他?所以九郎打小,本宫就教导着让他不要答应回月氏,不只是不放心他离太远,也不只是怕他被月氏族的亲人所害,也是怕他到了月氏族后,被苏史那架空成傀儡,当成苏史那掌权的幌子用!你确定不是苏史那做的?若是他做的,这笔帐总归还是算在九郎头上!”

庞绥沉吟道:“下官想应该不至于,因为…”

“本宫不要听你想,只要听笃定的回答!”长公主蛮横的打断了他的话。

“据底下人报上来,苏史那这段时间并无异动,甚至在剑南之事前,他根本没与剑南的探子联络。”庞绥立刻收敛心神,正色道,“从正月到现在,他倒是在用心查着世子双生子身边新添的乳母下人的底细,甚至已经查到了几名乳母五服以外的远亲。”

闻言,长公主脸色稍缓,道:“这些年来本宫肯容他一直活着,就是看中了他对申骊歌的血脉的忠心维护,即使自作主张,然而关键时候却是能够舍命相护的。”

又把话头转到了宁瑞澄与宁瑞婉身上,道,“大娘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四娘虽然糊涂了点,然而既然与大娘在一起,本宫倒是能放一点心了。大娘知道如今该怎么选择。”

庞绥微笑着道:“大娘子总归也是在殿下膝下养过几日的。”

宁瑞澄是纪阳长公主的长孙女,她比宁摇碧大了十余岁,出生时不但宁摇碧没出生,甚至雍城侯还未娶。以雍城侯的为人,即使得长公主偏爱,也断然做不出来成日在母亲跟前说大房的坏话,甚至于迁怒到侄女身上去。

所以宁瑞澄作为长公主头一个孙辈,倒是享受过被祖母疼爱的岁月的,还在长公主膝下养过几年才回国公府。长公主对养在身边的晚辈,一向以宠爱为主,看重其气度,对才艺倒是不放在心上。

宁瑞澄和宁摇碧固然不和,但受长公主影响,俱是有决断之人。

长公主凝神想了一想,轻叹道:“看来本宫这回病倒几日,倒也是好事。”

——剑南出事的噩耗传来那日,长公主确实是心绪不佳,才把二房都赶走了。但之后宁摇碧几次求见被拒绝,真正的原因,却并非长公主担心宁战一家到了连心爱孙儿都没心情见的地步,更不是长公主怀疑次子幼孙谋害长房。

而是,长公主忧急之下,当真病倒了,而且是连夜病倒。

问题是长公主却不敢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因为雍城侯这一房也还罢了,宁战如今还在剑南,这个被夺了爵位又流放的人,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是纪阳长公主的嫡长子,以及雍城侯的嫡兄。其中前一个身份当然重于后一个身份。

一旦长公主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尤其长公主如今年事已高,若是被误传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到剑南——谁知道宁战会被怎么样?

从未被圣人拒绝过任何要求的纪阳长公主的威慑一旦失去,宁战的安危更加无法保证。

所以长公主病得模糊之际,匆匆让常嬷嬷召来庞绥,命他设法封住自己病倒的消息。

为了不走漏风声,庞绥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作出长公主担心长子,似乎为此怀疑迁怒次子之态。

毕竟对于雍城侯府来说,由于真定郡王的得势,雍城侯纵然顶着被生母怀疑谋害长兄的风言风语,影响也不会很大。但远在剑南无权无势了的宁战,一旦失去母亲的庇护,却很有可能立刻身故,成为新一场波澜的引子。

所以即使庞绥更向着二房,领了长公主的命令后,却也不敢怠慢,只能暂时牺牲雍城侯府。

好在私下里请了许院判秘密过府诊治几日下来,长公主可算是渐渐恢复了。

既然恢复,长公主当然不会继续关着门谁也不见,立刻召来庞绥询问这几日局势的变化。

如今虽然没听到剑南传来转危为安的消息,然而知道宁瑞澄和宁瑞婉姐妹在延昌郡王府和雍城侯府之间选择了后者,长公主即使知道大房的两个孙女是迫于形势,也觉得略微安慰了。

庞绥道:“大房与二房总归都是殿下的骨血,平常纵然存着罅隙,然而危难之时,终究不是外人的。料想这一回后,两房之间情谊当生。”

“情谊?”长公主虽然盼望子女和睦,但深知二子禀性,却摇了摇头,“积怨太久,他们已经不太可能成为寻常人家那样亲密的兄弟了。更何况就算大房肯,九郎也不会答应,他没对大房下死手,那还是顾忌着本宫疼他一场,又怎么会和大房真的一笑泯恩仇?九郎不是这种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长子的安危,“照理说十一郎派的人早几日就应该到达剑南了,为什么如今还没有回信?”

庞绥心里思忖着恐怕宁战那边情况不好,圣人派去的太医要么是太晚了,要么是救不成,所以斟酌着回报的措辞耽搁了,嘴上却道:“也许战郎君病情并不严重,太医想治好之后回禀,也许能得个嘉奖。”

长公主闻言,默然片刻,道:“但望如此罢。”

庞绥能想到的可能,长公主哪儿想不到?她问出来,就是想听庞绥这样的回答,到底能宽一宽心。

又沉默了片刻,长公主道:“这次战郎染病的缘故,必得彻查到底!”

庞绥忙道:“下官已遣人往剑南,料想不日当有回信前来。”

“既然不是苏史那自作主张,那慕氏和唐四素来善于忍耐又精明,如今他们正形势一片大好,没有画蛇添足的必要,按说是不会对战郎怎么样的。”长公主的推测与宁瑞澄的分析也差不多,“唐三那边…难道他们被逼到这样糊涂?但太子即使宠着绿姬,总不至于昏了头到这种地步罢?本宫还没死呢…是谁要这样不放过战郎?”

长公主沉吟着,“本宫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你可有头绪?”

庞绥迟疑着:“殿下要问下官,下官斗胆说句心里话——下官觉着…剑南多瘴疠,难道…是巧合,当真只是染了病?”

这个从最初没人相信甚至是嗤之以鼻的答案,如今居然被各方都认为最像是真相了。

长公主蹙着眉,半晌才轻叹着道:“难道战郎当真命舛至此?”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玉娘再到

次日一早,长公主就主动召了宁瑞澄、宁瑞婉、宁摇碧三个孙儿孙女过府相见,连卓昭节也被叫上,只是叮嘱宁夷旷和宁夷徽尚幼,不要经常抱来抱去,让留在了侯府——这却是长公主认为自己方才痊愈,恐怕病气尚存,成人康健,近前说话或者无事,两个还没满周的曾孙太小,可别沾了病气去,故而让他们这回就不要到跟前了。

四人得到消息,都是精神一振,到了长公主跟前,行礼请安过了,宁瑞澄与宁瑞婉都双双落下泪来,哭着求长公主救一救宁战夫妇并自己的兄弟们。

一向对大房严厉的长公主很难得的和颜悦色,柔声安慰了宁瑞澄、宁瑞婉,并透露出前几日才接到消息就打发了人去剑南彻查事情,决计不会让自己的长子受这样大的委屈。

宁瑞澄和宁瑞婉很多年没见祖母如此和蔼,尤其是堂弟宁摇碧还在的情况下,受宠若惊之余又心酸难奈,禁不住哭了又哭。

而宁摇碧这次虽然没有出言讥诮搅场,但也冷眼旁观,根本没有圆场的意思。他不吭声,卓昭节犹豫了一下,却不得不上前搀扶两人,安慰几句。

宁瑞澄和宁瑞婉虽然是满腔的委屈彷徨,然而都知道祖母纪阳长公主的耐心向来只用在二房身上,也不敢过于宣泄,免得惹了祖母不喜,借着卓昭节的劝说,赶忙收了泪——祖孙商议了半晌如何救助宁战等人——其实能派的人手大致都派了,如今众人也只能先等了新的消息来再议。

长公主到底再三宽慰了两个孙女一番,又发话让她们放心在侯府住下来,究竟是才愈的人,到这儿长公主就露出疲惫之态了。一直陪在旁边的家令庞绥忙暗示众人告退。

这样回到侯府,虽然宁战等人还是生死不明,可见过一回祖母,宁瑞澄与宁瑞婉都莫名的心安了起来,神色之间轻松了许多。本来这日说好了要让卓昭节引两人进宫去求皇后的,但路上宁瑞澄和宁瑞婉故意落后一段路一商量,却追上卓昭节表示先不进宫了。

本来么,最关心宁战这些人生死的,除了女儿外,就该属纪阳长公主了。尤其淳于皇后偏爱真定郡王,宁战一直被皇后当绊脚石看的,只看同样是长公主之子、圣人嫡亲外甥,皇后叫雍城侯戡郎,却叫宁战祈国公或直呼其名,就知道皇后的态度。

皇后即使碍着情面答应她们帮忙,真正用心恐怕也有限,再说宁瑞澄其实很清楚,卓昭节素得皇后垂青,她求不来的事情,自己姐妹更没指望的。

如今既然祖母纪阳长公主开始插手——姐妹两个也从长公主今日的疲色上猜测到祖母前两日怕是担心的病倒了,惟恐影响到剑南这才秘不宣张,甚至于作出一副迁怒二房的姿态。

这样想的话,祖母岂只是对父母上心?根本就是心心念念着,不然,像祖母那么强势的人哪儿是寻常担心就能够忧虑到病倒的地步的?

如此一盘算,这进宫不进宫倒不重要了,可别一进宫,叫祖母认为是不信任她,虽然祖母不至于为此就不管剑南的事儿了,到底也是惹气的事。

卓昭节听了之后,当然也乐得少跑一趟,客客气气的和她们寒暄两句,在路口分别,目送她们回十娘的院子去。

宁摇碧见两个堂姐走了,便与卓昭节道:“照现在看来她们是要住久些的,你若得空打发人给她们送点衣料首饰去。”

“糟糕,我这几日居然把这个给忘记了。”卓昭节被他提醒才想起来宁瑞澄和宁瑞婉穿孝上门来闹,又来的匆忙,根本什么都没带,自己和宁娴容的衣物她们能穿是能穿,可明显都不大合身——所以这几日宁瑞澄、宁瑞婉穿戴都十分寒酸狼狈。

尤其是刚才在长公主跟前…

卓昭节懊恼的道:“祖母怕是都看在眼里了。”

“祖母不会在意这等小事,何况祖母也晓得你如今忙碌着丈夫子女都来不及呢,哪儿有太多功夫管她们?再说你都说了要什么用度叫她们只管开口,她们自己不索取衣料首饰难道还能怨你不成?”宁摇碧当然是什么都帮着妻子说的,立刻好言安慰。

卓昭节蹙着眉道:“这事不宜迟,我一会就去叮嘱人…这会怕是要直接做夏衣了罢?恰好赶在了一起,那咱们的衣裳可得先等一等,怕要穿上几日旧衣。”

宁摇碧道:“没有叫咱们自己等的道理,让她们身边的人自己做去,首饰反正都是现成的拨几匣子过去,她们虽然是仓促上门,然而总不可能身边一点银钱都没带,若不满意自己去银铺银楼里打,哪里给她们那么多挑剔的地方…等咱们的衣裳做完了,若她们还在府里,你再提给她们做成现成的不迟。”

“你都提了,何况咱们去年做的衣服可不少,好几件都没上过身,今年也未必就穿不得了。”卓昭节有点啼笑皆非的道,“横竖就几天,何必这样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