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上钩的鱼儿在船板上乱扑腾,裴元皓这才转身望去,阿梨娇俏轻快地身影渐渐远去。他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想关照什么,正要张口,船儿已经缓缓滑过柳荫,他再也望不到她了。

当时的裴元皓被满眼春色迷醉,他以为阿梨只是出去即回,重新悠悠然放下了鱼竿。

阿梨过了大厅便支走了随侍丫鬟。为了避开裴元皓侍卫的耳目,她吩咐马车停在三岔道上,自己往最热闹的铺子钻。待侍卫不注意,从铺子后门出来,往城门一带去了。

待她和杨劼、伍子会合,己是半个时辰后。

马车辚辚,载着三个人往都城西边奔驰。天光明澈,一行大雁齐整地掠过,凌空传来自由自在的欢鸣声。

傍晚时分他们翻过一座山头。遥望落日向着连绵起伏的群山西沉,在他们的视野尽头冉冉而没,伍子道;“前方山势陡峭,天黑危险,咱们先在此歇息,明日再赶路。”

夜里风声大了,伴随着汩汩的水流声。月光绕着山峰移动,星河发出耀眼明亮的光芒,铺撒向四方大地。阿梨裹着棉被在马车内翻来覆去,望着帘子外浩渺的夜空,不自禁地掀帘往外张望。

火堆燃着,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响。草地上并排而卧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火光映着伍子熟睡的面容。阿梨悄然侧过目光,杨劼正睁开眼,他那双晶亮一望透底的眸子,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

阿梨莞尔一笑,轻轻落下车市。

不久阿梨听见窸窸窣窣踏草声,棉帘掀开了,杨劼呵着气钻进来,乘势一把揽住她的腰,直往她温暖的身子靠,低声说:“冻死我了。”

他的声音极软,像个孩子般。阿梨听了更紧地挨近他,手却伸到他的胸前,手心不断地揉搓在他的肌肤上,仿佛他是冰,她就是融化冰的那股暖火,“身上怎么这么凉?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穿衣服,要是冻病了怎么办?”

“病了有你,你会伺候我。”

杨劼粗野地将阿梨压在身下,唇齿紧紧舔舐她的颈窝,发鬈间的绒毛扫着她的鼻端。阿梨又痒又痛,发出快活的轻笑,将双臂更紧地环住杨劼的后颈。

半胧淡月挂天空,夜寒,山静,只有夜风不停地穿过,沙沙…沙沙…

杨劼缠住阿梨的身子,那张写满强烈欲望的面容压下来,便压住了她的笑。唇舌之间带着狂热搅动撕咬着,身心也随着热起来。阿梨被压迫得几近不得呼吸,她想推开他,又似剧烈地渴求他,两个人纠缠着,车架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伍子在外面翻了个身,含糊地呢哝了一句。阿梨惊醒地抬眼,推了杨劼一把,“别闹了伍子在呢。”

“你本来就是我的。”

杨劼却是有点迷乱,只顾拥着阿梨,几乎是勒断了她的腰,仿佛只有这样他们从此就生生死死在一起。

“等回去,你就可以离开姓裴的了!”

提起裴元皓,阿梨一瞬间屏息,良久说不出话。此时此刻,裴元皓定是出动手下满城在找她吧?自己这番不告而别,实是理亏。想起白日里他悠然的神情,她不知道回去之后,他会怎样对待她?

杨劼发现阿梨满目复杂神色,眼波恍惚地飘向车顶。他停止了温存,脸上的几许笑意旋即敛去了。

“你在想着姓裴的?”

阿梨目光一颤,看杨劼眉端紧蹙,不由自主绷紧了全身。她轻轻摩挲他的脸,笑容依然嫣然,“胡说些什么呢?咱们当务之急是找到你的亲身父亲,然后…”

“然后你成为裴夫人了!”杨劼截住阿梨的话,生气地一挥手,手指差点戳着了她的脸。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阿梨几乎忘记怎样去回应,呼吸一紧,方硬着口吻道:“天地良心,少爷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若是我想成为裴元皓的女人,我就不会私自出来,陪着你在这个荒山野岭过夜!”

杨劼颓然坐在一边,发丝垂落,冷谟的声音中带了浓浓的怨意,“反正我想起裴元皓,心里就烦!”

阿梨垂下眼帘,眼波深处划过一道阴影,“你不该把对他的恨意强加到我的身上。再说,他并没有伤害过我们。”

“算我嫉妒好了。”杨劼冷冷哼声,“将近半年了。孤男寡女的同处邰府,谁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一股寒意探进阿梨心底,很凉。

她霍然撩起帘子,大声道:“少爷要是再说些不可理喻的话,我现在就走!与其这样平白无故受气,不如被狼狗吃了,你也不用瞎折腾,咱俩的事一了百了!”

杨劼吓了一跳,望着阿梨赛过雪光的亮眸,唇色在月色下透出了苍白,长吁一口气赔笑道:“好了,算我胡说。你知道我也是随便说说,有时候发发脾气而己,天一亮早就忘了。等回到都城,我向你赔一百个不是,成吗?”

阿梨的眼里,一汪泪水几近泼洒下来,她一咬牙,无奈地逼了回去。

杨劼扳住她的脸,在上面亲了一口。又说了些呢喃软款的话语,如此这般安抚,直到阿梨的脸上有了微笑,才放开她乖乖去火堆那边躺下了。

银河影下繁星万点,耳边是风过山塬,细细切切地长咽。然后是空茫一片的安静。

阿梨慢慢放下帘子,才发现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月影稀薄地映在他的脸上,他向阿梨眨了眨眼睛,投去一抹极怡然的笑意。

阿梨这才真正地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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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又之卷 银笺别梦当时句】 认亲

红日初出,彤云渐散,澄澈的碧空下终于显露出远山近水的轮廓。杨劼仨人重新出发了。

马车行驶了大约两个时辰,进了九峰嶙峋的山谷地带。虽然时已春天,干雪冰凌还是严严实实掩盖了路面,冷风裹着干硬的雪粒如影随形般肆虐着车马。杨劼眼见车身摇晃得厉害,便朝前面驭车的伍子大喊:“太危险了,停下!”

“要么咱们改日再去?”伍子勒紧马缰,望着满眼皑皑白雪,忧心道。

杨劼看了身边的阿梨一眼,叹气说:“只能这样了。”

阿梨却问;“离华越寺还有多远?”

“如果没有这道路难,二十余里走马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可惜干雪冰凌道是行车大忌,等冰雪消融了再说。”伍子回答。

“那咱们走过去!”阿梨说罢,利落地下了车。

杨劼大是惶恐,紧跟着下车制止道:“这如何使得?你还是转回山外等待,我和伍子过去!”

阿梨却笑了,不无得意道:“常听人说,雪后冰凌道,只看草出草,莫看土过冰,照这样走不会错。”说着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却不料脚底沾着冰面,倏地后仰着倒。杨劼见势快步上前扶住,也随之滑出跌倒,阿梨的身子压在了他的上面。

“蠢。”杨劼又气又笑拥住阿梨。那边的伍子也赶着过来救助,却猝不及防直滑到他们面前,三个人倒在了一起,空旷的山谷里传来他们的笑声。

毕竟是少年心性,他们相扶相依继续往前走,茫茫雪原中遗下沉沉一线脚印,清晰扎实地直达山谷尽头。

太阳在缓缓走向西边,清朗的天空下浮云尽扫,峰峦叠嶂峻崖环绕。眼前豁然开朗,空飞急瀑犹如悬布高挂,耳畔闻得禅钟声声。阿梨张眸俯瞻,幽峰重树间隐约出现几片禅房,青砖宝塔悠然耸立,塔顶上八卦悬空铜刹在彩霞暮金中熠熠发光。

“我们到了!”

三个人欢呼不已,身上的酸疼、疲倦一扫而光。

阿梨望向杨劼,那双黑壳的明眸,在暮光下愈发显得生动逼人。杨劼早侧首低头看她,神色变得很快乐,他伸手拉住她的手,与她五指纠缠。

“一起去!”

阿梨极甜地笑了。

风应谷声,一派无籁。他们的欢笑声与天地化成和谐,三个人相携穿林而过,衣襟裙袂被风吹得飘飘欲飞。

处于幽山的华越寺此时中门紧闭,无一人前来进香,显得分外冷清。寺外的苍松虽是绿色俨然,因为无人,更显天寒鸟惊。三个人敛了笑意,杨劼上前敲了敲石门。

石门很快打开,一名小沙弥探出圆滚滚的脑袋,朝着他们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可是从都城而来?”

杨劼一惊,忙应道;“正是。鄙人想见克清法师,烦请小师父带路。”

那小沙弥拱手就请他们入内。走过幽暗的无梁殿,眼前豁然大亮,天井下长满奇花异草,空中兰草弥漫出淡淡的幽香。石案草席上围坐着七八个年轻和尚,正中袈裟老人悠然从容地解说,香烟袅袅诵经琅琅,真是逍遥自在的山中胜境。

杨劼一行止住了脚步。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吩咐道:“你等将这段经书诵得熟了。”众和尚整齐应答一声,逐个施礼离开。台阶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一他们没有看见面目狰狞的人。

老者漫游般步到杨劼面前,面目和善,“施主远道而来,莫非是寻人?”

“是。”杨劼恭敬地一礼。

“施主贵姓?”

“姓…邰。”杨劼大胆地回应。

“佛道慈悲为本,为善心安。我佛以无边的智慧,回向悲悯婆娑世界,给众生一个容易得度的机会。”克清和尚合掌示意,“邰施主,请跟贫僧去吧。”

杨劼暗示阿梨、伍子在外等候,自己忐忑不安地跟着克清和尚往后院走。

走过一段曲折幽暗的小路,夕阳从幽深的天井洒将下来,庭院变得空阔而干燥。一排茅草小屋围着,吊架、陶罐、猎刀、长矛到处都是。空气中仿佛还有草药的清香,杨劼鼻息一动,又听见几声劈柴的声音。

克清和尚在前面走,弯身进了一间茅屋。杨劼紧随而入,劈柴声正从里面传来。屋子正中原是永远都在冒烟随时可以点燃的大火坑,坑中放一口大铁锅,锅盖扣在上面,冒着热气的水泡正从锅盖四围溢出。一名衣衫破旧的僧人低着头举刀劈柴,正一把把往火里送。

“觉鸣。”克清和尚唤了一声。

闻声,僧人抬起了头。

火光熊熊,像蛇一样地四处扭拂着,肆意地勾勒出那人斑斑疤痕的脸,在火光中变得尤为森然可怖。他望了克清和尚一眼,又惊觉地转眼看向杨劼。

那样狰狞的面目,眼光却平静无常。杨劼的心簌簌颤栗,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觉鸣,贫僧当年在都城识得邰将军,二十年未断交谊!若非那场宫变,你不会与贫僧凑到这荒山野岭来。我知你尘缘未了,如若筑起一道墙,谁都无法帮你。此心能造此心消啊!”

克清和尚说完,拉着杨劼近到那人面前,道;“你的儿子寻你来了。请你从如实观,只要说明了,参透了,自然就放下对外的种种孽缘。”再次念了声阿弥陀佛,兀自放下杨劼出去了。

茅屋里热气氤氲,一簇一簇的水泡捂着锅盖淌出,化成无数条混浊的水沟往四面散开去。杨劼恍恍惚惚地站着,带着疑惑,总觉得自己做梦一般。

他就是邰宸,当年叱咤风云的都城守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想到这些,杨劼不知是寒冷还是惧怕,全身都在抖。

而邰宸只是冷漠地转过头,甚至对他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的反应,只顾埋头烧着火。

杨劼声音也颤了,艰涩地呢喃出两字,“父亲…。”

邰宸眉头一皱,脸上的肌肉显得痉挛,便更丑陋了。他突然冷声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施主搞错了,我是觉鸣。”

“连克清大师都承认您就是我父亲,怎么会搞错呢?”杨劼心内一阵又一阵的酸楚,隔着点点的火光,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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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又之卷 银笺别梦当时句】 雪崩

“邰宸已经死了,世上只有觉鸣!”邰宸抽出一根竹木,咔的一声折断在手内。

只是这声音,却如雷声轰鸣在杨劼的耳内,震得他胸口绵绵的发疼。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绫绢,指着上面的血字质问道:“你就是不认我,也该认一认上面的字!邰郎、紫锦楼…写字的人把它藏在我的身上,然后慨然赴死!她至死还念着你,你却想这样忘却我们了!”

邰宸的目光停留在杨劼的手上,终于他伸出手接过。他专注地阅读上面的字,手指越抖越厉害。他的面容虽说是可怖,线条还是清晰的,隐约能想象到二十年前英俊多情的模样。

一片沉寂里,只闻得柴火噼啪的声音。窗外,山风在呜咽。

此时邰宸双目紧闭,手指却越攥越紧,紧到整块绫绢被攥成一团。杨劼两眼紧盯着他,双手迟疑地想去抽回绫绢,邰宸突然睁眼,吓得他缩回了手。

邰宸起初无声地笑,脸上的疙疙瘩瘩抽搐得厉害,接着他放声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不能抑制,连肩胛都在颤动。

良久他狠狠喘了口气,含糊地咒骂了一声。接着他摇晃着手里的绫绢,用陌生的眼光扫向杨劼,带了一丝讥嘲,“听着,这种东西留着没用!我不会认什么人,你还是识相点离开这里,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挥手想把绫绢掷进火堆里。

杨劼一个激灵,扬手抢过绫绢,叫道:“为什么不认我!”

“我尘缘已断,不想见任何人!”

邰宸抄起角落里的柴刀,一副要上山砍柴的样子。杨劼心急,站在邰宸面前挡住去路,邰宸大手一挥,生生将杨劼推了个底朝天,自己面无表情地出门去了。

阿梨和伍子待在天井里,心神不安地等候杨劼的消息。隔了很久,通往后院的小路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满脸疤痕的僧人出现了。

他提着柴刀大踏步地走,后面的杨劼小跑地跟上来,眼底是难掩的委屈、愤怒,嘴里不住地吼着:“…为了寻找亲人,我费尽心思历经艰难,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你狠心,你对不起死去的母亲!你枉费她一片苦心!你简直不是人!”

邰宸止步,回身扬了扬手中的柴刀,寒光在杨劼脸上仿若划过刻痕。

杨劼几乎失去了理智,因为内心失望、悲凉,他红着眼圈狂喊:“既然不认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你干脆杀了我吧!下辈子投胎,我宁愿做畜生,也不做你们邰家的人!”

阿梨和伍子急忙上前拉住杨劼,杨劼挣扎着,嘶哑着声音疯狂地叫着。

邰宸似乎有一丝愣怔,他收住扬起的刀转身就走,步履比先前还匆匆。

克清和尚出现,目送邰宸消失在石门外,方若无其事地吩咐小沙弥,“把客人送到后屋客房去吧,明日他们好上路。”

小沙弥遵命,引着一脸怅然的三个人去后屋。

山里的夜晚,萧萧寒风一声又一声穿过屋顶。阿梨总是无法入睡,她抱膝蜷坐了一会儿,便用薄毯裹着自己,出了房间,悄悄然出现在杨劼和伍子的屋子里。

四下里一片静,暗红泥浇成的火炉里炭火还在燃烧。床榻的内里,伍子半抱着棉被,裸露着健壮的肩膀,却睡得极恬。

阿梨无声地拾起杨劼斜在一边的棉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他的身上,掖在颈畔。杨劼微微睁开眼睛,抽出一只手拉住她的,将头枕在她纤细的胳膊上,紧皱的眉头却缓和下来,说不出的依恋。

阿梨抚摸着杨劼披散的头发,心里有隐隐的疼痛。昏昏的夜光照着,极柔地映现阿梨清新的面容。杨劼无声地叹口气,低语:“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回去后我娶你。”阿梨嫣然而笑,俯身将唇片印在杨劼的额角上。

突地,床榻内里的伍子翻了个身,阿梨吓了一跳,忙收回手,微笑着与杨劼无声地作别,无声地走出了屋子。

杨劼一夜辗转难眠,天光刚亮便起来,他侧耳细听柴房那边的声音,犹豫了片刻,便起身慢慢朝那里走去。

东边积雪皑皑的峰顶露出缕缕霞光,这日定是好天色。柴房内外一派死寂,不见邰宸的影子。杨劼跑到石门外向挑水的小沙弥打听,原来邰宸一早又砍柴去了。

半山腰的积雪虽化去许多,越往上走却依旧深可及膝。好在有一行清晰的脚印直达山顶,那定是邰宸留下的,倒让杨劼免去了脚下探察之苦。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听到有力的劈砍树木的声音,哐哐的响声就像砸在自己心尖上一样。

邰宸只着了粗布短棉褂,刚将脚下的树枝收拾起,见杨劭过来,双目仍是淡漠地看了看他又弯身继续忙自己的事。

杨劼弯身过去帮忙,邰宸却阻止了他,“这种事不是你干的!”

杨劼缓缓收回脚,不甘心地问:“我来最后问你,你真的不愿认我吗?”

邰宸并不理会,面容隐在阴影处,辨不出什么神色。

“我还有一个疑问,你的脸是被烧伤的,还是自己毁的?”杨劼继续问道。

这次邰宸倒很干脆地回答;“是自己毁的。”

“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你,对吗?”

“也对。”

“作为将帅只有死在战场,才能算是对皇上效忠,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杨劼苦笑,依旧自语似的,“莫非你有什么事情未了?”

邰宸眼波一闪,脸上冷意不变,“没什么事,我是贪生怕死之人。所以求佛祖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杨劼料不到邰宸如此回答,心里寒意骤生,眼里掠过一丝哀凉,“我己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算我来错了地方。”回身不再多言,径自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