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初摇头失笑,“嗯,我会的。”

——

下午四点,许沐接到了视后钟欣雨助理的电话。

那边的女人明显说话很急,她的焦躁与不安似是能透过手机一一呈现在许沐的眼前。

“许姐,不好了!”

“怎么了?”许沐微蹙眉头。

她这才休息一天,还没到晚上呢,怎么听维维这语气,像是又出了什么大事,等着她去亲自处理呢?

钟欣雨助理维维来回踱步,焦急不安,“许姐,皇家私人会所,你赶快来一趟吧。钟姐被投资商灌了不少酒,这会儿快要支撑不住了!今天酒局上的那些男人全是老色鬼,还不知会对她怎么样呢!他们不让钟姐带助理,我只能在会所门口守着。钟姐刚刚趁机给我发了一条求救信息。我……我不是这家的会员,保安根本就不让我进去。这可怎么办啊!”

维维一口气不带打梗。

许沐急匆匆地捞起包,边回复边往外冲,“你先别慌,和保安反应一下情况,让他们进去看看,我五分钟后赶到。”

顿了顿,她又嘱咐道,“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举妄动。要是被媒体拍到了欣雨醉酒后的丑态,再加上她身边那些脑满肥肠的投资商,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许姐,你快来吧,我真的好害怕。”维维声音都在颤抖。

“嗯。等着我。”

挂断电话时,许沐已冲到了地下停车场,将车子驶出了小区。

五分钟后,许沐到达皇家会所。

维维一看到她,20多岁的小姑娘根本就没见过这阵仗,立马就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沐没时间安抚她的情绪,蹙眉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她边说边往里走。

维维跟在她身后,追上她的步伐,汇报道,“我刚刚已经让门口保安进去看了情况,可他们不知是已经见惯了会所里的那些肮脏事,还是被包间里的人用钱给打发了,出来时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许沐吐了口浊气,推门而入,门口保安刚要拦她,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将会所的白金卡甩在了对方的脸上,“睁大狗眼看看,就凭这张卡,你们还敢拦我?”

保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双手哆嗦着捡起那张白金卡——整个A市仅有三张,不仅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尊贵象征。

A市首富的女儿,别的没有,被她爸随手扔给她的会员卡倒是多的是。

平时她不愿显摆,也不屑拿这种东西去打人脸。

但既然这些人只看钱,就别怪她不给他们脸了。

也不管保安的脸色有多难看,许沐目不斜视,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恶心,直奔前台。

根据前台报出的包间号,她直冲包厢门口。

一阵风似的女人,此刻,飒到了极致,气势不输任何一个男人。

林樾眼神定定地看着那好似从他眼前飘过的女人,整个人都懵了。

短暂失神过后,他立即就跟了上去,这才知道,许沐要去的包间,正是那A市有名的老色鬼聚集地。

他本是被家人逼着来相亲,谁曾想,竟会碰上这种糟心事。

情急之下,他立即拨通了江彦初的电话,没等对方反应,急切地道,“彦初,皇家会所,你快来!许沐也在,她刚进了一个包间,包间里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我担心她被人欺负。”

那边的江彦初急得连话都来不及回,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

“西苑”包厢内。

所有人只听门口一阵响动,身材高挑的女人逆着光款款而来。

这一刻,包厢内所有奢华的装饰在她身后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美如画卷的女人,挂着清冷的笑意,立在了众人的眼前。

“吴总,您这是干嘛?想找我们欣雨谈电影,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说着,她的视线状似无意地落在了男人抱着钟欣雨的那双手上。

吴林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许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带人直接冲进我的包间不说,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难不成是不想要这次的电影投资了?”

许沐冷笑,给维维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心领神会,从吴总手里救出了早已醉的一塌糊涂的钟欣雨。

怀中美人落空,吴林所有的好兴致都被破坏殆尽,脸上尽是阴婺,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撕破了脸,“许沐,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的好像是吴总您吧?好好的电影项目不谈,非得欺负一个女演员。传出去,也只会影响你们公司的声誉吧?”

“你……你敢威胁我?”吴林青筋暴起。

许沐也不回话,只转身嘱咐维维,“你们钟姐喝多了,带她回去好好休息。”

“那……许姐你呢?”维维蹙眉担忧。

“出去。”她只冷冷一声,带着命令的口吻。

维维立马噤声,扶着酩酊大醉的钟欣雨离开了包厢。

吴林刚想去拦,许沐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吴总,你看我们欣雨怎么说也是视后,能陪您喝酒喝到醉得不省人事,这次的投资,您也算是值了。要不这样吧,我们一人退一步,我干了桌上的这杯酒,就当是给欣雨赔不是。您呢,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小姑娘计较了。看她那样儿,即便回去了,也够她受的了。她明天还得赶通告,宿醉头疼也是免不了的。相信您这点怜香惜玉的度量还是有的吧?”

吴林怎么说也混迹娱乐场所多年,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主,“怎么?甩了我一巴掌,又来捧我?许沐,你真当我是傻子呢?”

说着,他走至酒柜,手握两瓶白兰地,眼神狠戾,带着十足的狠劲,双手向下,哐当一声,玻璃酒瓶与桌面碰撞出不小的声响。

此时,没见过世面的女孩,或许遭遇这一切,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噤声,后悔来这里逞什么英雄主义了。

可许沐没有,她只是眉=============亻安==========/亻安==============s=u=i=+x=i=n=+t=u=i========眼轻抬,眼神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不见半分慌乱。

“这两瓶白兰地你都干了,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顿了下,他咧开一嘴黄牙,挑眉道,“不然,就算我肯息事宁人,我这群朋友也未必舍得放任你这样的大美人,就这么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啊?”

许沐刚欲反击,西苑的包厢门猛地一声巨响。

众人不出意外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男子,逆光之下,气质卓然,身姿笔挺,从内至外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走来,仿佛踏在所有人心尖上一般,带着十足的狠意。

他的目光扫视一周,最终在许沐完好无损的身上停驻下来。

吴林总算是从那份震惊中缓过神来,看清来人后,他几步上前,躬身赔笑,“江总,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快坐快坐!”

江彦初目光极冷,落在吴林身上的那一刻,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仿佛嫌他受到的惊吓还不够大,江彦初兀自走进许沐,在她身旁站定,当着在场所有的面,揽住她的双肩,狠厉的声线在这金碧辉煌的包间内渲染开来,“我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女人,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来啦我来啦,绿妞砸就要带着文案一来啦!

女主不是职场小白,她有留后手,不是傻兮兮地来逞英雄的哈,后面会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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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还有一更,不能因为双更就漏掉这一更不留言哦!不然,我就不敢双更了,哭瞎!

☆、春色

此时, 整个包间安静得仿若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屏息凝视, 大气都不敢喘, 吴林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如纸。

江彦初也不管他表情如何,只一声冷哼,带着十足的凉意,“我记得你们公司今年好像与我们江氏还有合作吧?”

吴林就算再傻, 也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吓得背脊绷成一条直线,傻愣愣地仰望着眼前的男人,声线颤抖道,“江……江总,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我真不知道许小姐……是……是您的人。我……我……”

“我”了半天,他也没挤出第二个字来。

江彦初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今晚在座的各位, 不论从前与江氏有何业务往来,从今往后, 都不会再有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闻言, 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江……江总……”吴林嘴唇嗫喏许久,最终也只挤出了这一个称呼。

江彦初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恶心,牵起许沐的手,转身, 不做任何停留地离开了。

——

高档跑车隐于夜色之中,仿佛与这漆黑的夜早已融为了一体。

江彦初面色黑沉,一丝戾气仍旧未散。

他开车的速度太快, 许沐整个人紧贴车椅后背,几次急刹,她整个人猛地前倾,紧握的安全带勒得她生疼。

他冷着一张脸,不言也不语,仿佛在和谁置气一般,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这辆跑车之上。

许沐被吓得脸色惨白,终究是没忍住,先开了口,“江彦初,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她的声线微抖,却带着几丝故作镇定的倔强。

他不理,仍旧一脚油门踩到底。

她望着他那轮廓分明的侧脸,每一寸都宛若刀削。

明明还是相同的那张脸,可许沐就是觉得,那个从来都是冷静自持,沉稳淡定的他,从某一时刻起,渐渐发生了改变……

——

十分钟后,跑车驶入许沐所在的小区楼下。

江彦初突地一个急刹,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似是能穿破许沐的耳膜。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她坐的不是跑车,而是云霄飞车,分分钟能飞离地球,直接去了天堂。

她刚欲发作,他晕着怒气的脸转了过来,一双眸子又冷又冰,厉声质问,“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刚刚一个人逞英雄主义冲进包厢抢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许沐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口的那股怒意,尽量好脾气地解释道,“进包厢的前五分钟,我已经报了警。一开始不报警,是因为我怕事情闹大了,会有损钟欣雨的名誉。而且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行动与警察可能赶来的时间都推算了不下十遍,确定万无一失才进去的。”

江彦初怒极反笑,头一次在她面前爆起了粗口,“万无一失?要不是我,你今天能全身而退吗?许沐,你他妈究竟是不是傻啊?你只是关盛娱乐的经纪人,不是他们的妈,上次为了戚季羽你差点把自己的名声给搭进去,这次为了钟欣雨你又差点把……清白都给毁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吴林他们那群老色鬼的下流作风?”

他太过心急,一路疾驰而来的那份恐慌与不安深深地笼罩着他,以至于现在哪怕是将许沐从包厢里毫发无损地带出来了,也只剩下那无边的后怕。

情绪堆积太久,他急于找到一个出口,将所有的不安、恐惧、慌乱等负面情绪一一发泄。

不然,他只要一想到许沐在那儿可能会遭遇的事,他就没一刻能够理智客观地看待问题。

许沐被他吼得微怔,反应过来时,怒气也跟着上来了,“即便警察没有及时赶到,我也有B计划。早在我进会所之前,身上已经安装了录音设备,它会同一时间上传到我的电脑终端。在这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苏怡,告诉她,如果我进会所的时间超过了五分钟,便立即公布这段录音到各大网络平台。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吴林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江彦初冷嗤,“这么说,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她心中添堵,连带着火气上涌,“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故意找茬是吗?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昨天刚答应和我在一起,转身就对我不冷不热。许沐,你真当我是死的?今天这事,但凡你心里有一点点我,知道我会担心,就不会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冲进包厢抢人!”

她简直被他气得没了脾气,“江彦初,我不想和你吵。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冷静。我累了,先上楼了。”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拉开车门,修长的美腿款款落地。

高跟鞋踏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每一次碰撞而出的声响,都仿佛深深扎在了江彦初的心间。

望着她冷漠决绝的背影,他压抑在心底里所有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里,犹如一根崩断了的弦彻底失了控——

他不管不顾地拉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不消片刻就堵住了许沐的去路。

她吓得一怔,整个人下意识后退,却猛然发觉,她已被他禁锢在楼道间,无处可逃。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声音陡然高了几度。

不知是被他脸上那阴鸷的表情给吓到了,还是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通情绪宣泄给弄懵了,许沐下意识就想要逃,退回自己与他的安全距离。

他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攫住她的唇,发狠似地吻,换气间,恶狠狠地道,“有种你再跑?”

他的动作粗鲁蛮横,霸道又不讲道理,她疼得一声闷哼,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理智仿佛在这一刻也已失了控。

许沐更是头一次领会到,为什么人在气头上,会不遗余力地说着最为恶毒的话,刺痛对方的心。

那是因为,除此之外,她已找不到任何宣泄口,能发泄她此刻的委屈与恼火。

所有的言语,仿佛不受大脑控制般从她的嘴里蹦出,她挑眉,冷言反击,“呵……还真有。”

顿了顿,她冷冷扯唇,好像故意怕他听不清楚似地凑在她耳边,声音凉薄又讽刺,“不过……也是你的种。”

他一时半刻没消化她的意思,怔怔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半晌后,他才像是思维从外星落回了地球,瞳孔急剧微缩,僵硬着脖子,不敢置信地睇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的回答干净利落,“字面上的意思。”

短短六个字,一字一句,犹如一根根钉子般钉在了他的心间。

看着平时那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那堪比调色盘般的精彩变化,许沐顿觉解气极了。

不论是五年前的暧昧不清,迟迟不肯表白,而导致她误会了他,让他们之间白白错失了五年的时光,还是五年后,他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捉摸不透的情绪变化,让她所受的委屈,以及长久以来的不安——这一刻,望着他这混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的面容,许沐都觉曾经的一切,都已不值一提。

她给予他的颠覆性认知,早已抵消了他对她所有无意的伤害。

这一刻,那个身高一米八.九的男人,双手陡然垂下,整个人好似脱力了般,若不是她本能地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可能真会跌坐在地。

她紧蹙着眉宇,理智回笼,怒气平息的那一瞬儿,除了后悔,便只剩不忍。

张着嘴,她迟疑片刻,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可男人却是不言不语,甚至连基本的表情都没了,整个人犹如被人抽干了灵魂的木偶般,转身,向着他的跑车走去。

她心中一阵揪痛。

头一次懊恼于自己的口不择言。

闭眼,她长叹口气。

再睁眼时,她扯唇,自嘲一笑,仿佛自言自语般,一声极淡的轻叹飘散在空中,“一切都结束了吧……”

她强忍住鼻尖的酸意,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

一步步,回了家。

一整晚,许沐都沉浸在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梦里全是江彦初掐着她脖子质问她——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生下孩子?”

“许沐,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许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究竟有多自私!”

“孩子也是我的,你有什么权利瞒了我五年?”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

……

男人一声声控诉,嗓音沙哑,似是带着哭腔。

许沐不断摇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脖子却被他狠狠扼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就在她认定了自己即将缺氧而死时,她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那一瞬,她脖子上仿佛还残存着那股痛意,真实得令她心惊不已。

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白皙的脖颈,缓了许久,才双手撑床,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她简单整理好仪容,连每日的穿衣搭配都免了,只随意扯了几件,套上后感觉从头到脚温度适宜,就下了楼。

她被昨晚的噩梦折腾得不轻,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显得蔫蔫的。

出小区时,也只是微垂着眸子,随着她惯有的方向感,麻木地向前走着。

谁曾想,刚走几步,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高定皮鞋。

她眸光微闪,顺着那双笔直的长腿,视线上移,终究是看清了男人的脸——

男人倚在车边,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微微泛起了褶皱,竟是头一次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