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面对女儿委屈的泪眼,与小宛忐忑的神情,夜黎迟疑着,身后却有人笑道:“小孩子吵闹,虽是小事一桩,却也要教训教训,长些记性。”

萧楚一说话,四个孩子顿时噤了声,他们最怕听见大人们说要教训教训长点记性,诸如此类的话。

“走,都随我去书房。”萧楚笑吟吟地牵起两个俏姑娘的小手,又示意两个小少年跟上,萧瑜与琅儿怯怯地对望一眼,各自望见对方眼中的惊恐。

这一下午,便没见几个孩子走出书房。

到了傍晚时,各家没良心的爹娘记起来接自家孩子,昏黄的灯下走来三个跌跌撞撞睡眼迷离的小鬼,待睁了眼见到爹娘,长长地打了哈欠便扑进怀中去,闭眼便沉沉睡去。

花满春搂着萧瑜,颇有些惊讶,这孩子平日里调皮捣蛋不见少,从未见过这样疲倦的,萧逸也略略扬起了眉,两人对望一眼,均是无奈地笑了笑。

这一日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孩子谁也不肯说,萧逸与舒惊羽百般刺探,也没能从萧楚口中探听出什么来。

直到过了多年,昔年的捣蛋鬼长成了英俊少年,某一日被坏心眼的娘拉着赌钱,输得险些被扒掉裤子,这才扭扭捏捏地被逼着说出了真相。

“七伯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做这种阴险小事,你们要打闹,就以摔跤定胜负。”萧瑜颇气愤地说,“七伯是老狐狸,我那时年纪比琳姐姐小,身量不如她力气不如她,被摔倒在地无数次;琅儿和小宛在旁边没良心地拍手叫好,我因为输了,又被罚去抄那劳什子诗经,抄得我头昏眼花……”

花满春一愣:“就你被罚?”

萧瑜挤眉弄眼地哈哈笑了:“都罚了,小宛与琳姐姐吵架,被罚抄唐诗三百首,琅儿不劝架,也被罚抄宋词,快哉!”

他乐得拍手,花满春却忽地嘿嘿笑着不怀好意地问道:“瑜儿,我可是听说那一回你瞒着七伯偷偷帮小宛抄了一大半的唐诗,可有此事?”

少年俊俏的脸庞倏地红了:“哪、哪有,谁、谁告诉娘的?”

花满春伸手摸摸他滚烫的脸颊,斜眼看他:“我生的儿子,哪里有看不透心思的?”

萧瑜的脸越发的红,跳开几步瞪着坏心眼嘿嘿笑着的娘低声道:“娘,你别瞎猜,千万别瞎猜!”

花满春连忙点头:“嗯嗯,不瞎猜。”

她眉眼间带着笑,分明还是在取笑他,萧瑜急得跳脚。

萧逸却推门进来,见母子二人神情有异,心知必然又是娇妻在故意逗儿子,不由得有些同情这可怜的大儿子。

“瑜儿,小宛在花厅等你,说是有事问你……”他话未说完,便见原先面红耳赤蹦蹦跳的儿子倏地眼睛一亮,朝他感激地一笑,又横了坏笑的娘一眼,飞奔出了门去。

“不中留啊不中留。”娇妻倚着窗窃笑,他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挑眉笑道:“好在女儿年纪还小。”

夫妻两人对望一眼,笑着望向窗外,那片开遍了牡丹的花圃中,有个娇俏的身影蹲在地下望着盛放的花儿格格地笑。

春日这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