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花不迟正慵懒地坐于紫檀几侧的椅上,迷蒙细雾淡淡地在窗外弥漫,架于碧池之上的那座虹桥隐约可见。

紫檀几上坐着一个小玩偶,绛红衣衫,眉眼妖娆。花不迟伏在臂间,伸出手指点了点木偶的脑袋,低声道:“你怎么就这般蠢?这般不自量力?吃了这么多苦头,怎的还是不长记性?”

那木偶一本正经回答道:“因为你是个傻瓜。”

花不迟眸色一黯,轻叹了一声,“是啊…我便是个傻瓜…她明明已是不记得了,明明我才是自小陪着她的人,为何仍是…”

木偶又道:“那人生得比你好看。”

花不迟愣愣地伸手抚过自己的面颊,指尖缓缓描摹着面上的那朵曼珠沙华,眼神凄然,“好容貌,我本也是有的…可她却依然不曾瞧过我一眼…这是为何?”

木偶僵硬地转过它的头颅,一双眼毫无感情地盯着他,道:“她心中无你。”

花不迟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双手撑着几面缓缓地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眸中却是凄哀一片。眼睑下的曼珠沙华陡然间妖娆盛绽,一滴清泪顺着花瓣滑落腮边,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指尖捻着一簇跳跃的火光,狠狠朝木偶劈去,眨眼之间那木偶便燃成了灰烬。

“多嘴的东西…”

眼角眉端浓浓的哀愁与脸上妖娆的笑意被揉碎了混到一起,风情万种。

花不迟伸手抚过绣着金丝边的袖口,忽的敛去面上种种情绪,伸手捧了盏茶,漫不经心地问道:“谁在外边?”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狐九瑟将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花不迟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抿口茶,道:“你不是说明日便要去找凤君么?还来我这厢做什么…”

狐九瑟望了眼地上的残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花狐狸,你这会子发的什么疯?一下要与我绝交,一下又烧东西。”

花不迟勾了勾薄唇,“我是疯了,哪个惹我不顺心,我便烧了谁。”

狐九瑟蹦跶进屋,迟疑了半晌,终是扭捏着走到花不迟面前,怯怯道:“小花狐狸,本上仙…本上仙不想与你绝交。”

“唔,这么说来,你便是应允我不去寻那凤君了?”

狐九瑟在他身边坐下,思忖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与他打商量,“小花狐狸,本上仙不就是…不就是想瞧瞧美男么?你便允我这一回,日后我事事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花不迟板着脸将茶盏重重一搁,站起身冷冷道:“如此你便回罢,我要就寝了。”

狐九瑟心道这才吃了晚膳,你便要就寝,也不怕肚子难受的慌么!却是没敢说出口,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稍带了些不满道:“不过便是去瞧上两眼,你身上又不会少块肉,做什么这般小气?”眼眸一转,忽而讶异道,“莫非…莫非你心中对那凤君,与南襄上仙对龙九殿下那般?”

花不迟彻底青了脸,“胡说!好,你告诉我,你作甚一定要去瞧他?”

狐九瑟羞涩垂眸道:“本上仙甚是欢喜他。”

花不迟眸中顿时一片死寂,碎了琉璃,乱了风尘,洗了春秋,丝丝涟漪渐然褪去,深沉如一汪死水:“好…好得很…才初见,便已喜欢了…”

狐九瑟欲开口解释,其实凤君那般好相貌实在是容易讨喜。花不迟却猛地一挥衣袖,生起一阵狂风将她扫门而出,又砰地一声将房门关紧。

挂在窗格间的鹦鹉却扑腾着翅膀,忽然尖声道:“欢喜他!欢喜他!”

花不迟眼中骤然浮起一丝怨怼与一丝不知缘由的深意,又是一挥衣袖将鹦鹉狠狠打落在地,那鹦鹉抽搐了几下,嘴角缓缓垂下一丝血迹,便再无了生息。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话说收藏点击也不少呐·为毛评论这么少·瓦恨乃们恨乃们~~

抽打霸王俺滴童鞋··一遍两遍三四遍···

第 10 章

“然后呢?然后呢?”琳琅两片红唇翻飞间吐出瓜子皮,一双明眸饶有兴致地巴望着狐九瑟,一边连声催促。

狐九瑟双手托腮,眉间紧拧着,面容纠结愁绪,“然后?然后那小花狐狸不知发了什么疯,便是再不肯见我。每回我巴巴地跑去探望他,皆让那看门仙侍拦在了门外。琳琅,你说这小花狐狸究竟是怎的了?”

琳琅笑道:“怕是吃了下不出蛋的老母鸡,心中郁结了。”

狐九瑟满面茫然,细细思索一番,仍是觉着这小花狐狸的怒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叹了口气,抚额悲叹道:“罢了罢了!孩子大了,左右是猜不出他的心思了,本上仙可没那闲工夫日日往他那儿跑。”

琳琅一手捧着把瓜子,一手半掩着嘴只吃吃地笑。

狐九瑟上下将她一番打量,没好气道:“笑什么!本上仙原想着你能替我弄个明白,却不想反倒给你徒添了笑料!你这朋友当的,委实有些不到位!”

琳琅媚眼一弯,好容易止了笑,问道:“好好好,我便给你开解开解。”一句话完,却又捂着嘴噗哧一笑,“开解开解…你要我说什么好!”

嬉笑间隐隐含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狐九瑟恼羞成怒,当即夺门而出,唤了朵云彩拂袖离去。也不顾琳琅在身后大声唤她,只驾着云彩一股脑地往前冲。

想她虽是只小狐,却也是有自尊的,琳琅适才那番调笑,已严重地伤害了她的尊严与狐格,万万不得原谅!

狐九瑟揣着那副受伤的小心肝,晃晃悠悠地飞在半空中。遥遥望见前方一大片绿云朝这厢飘来,不由有些诧异。唔,莫非那是只风筝?自那凡间的董永放了只风筝上来,被天君的小女儿拾去牵扯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情事后,她许久未曾见过飞得这般高的风筝了。

正思忖着,却见那片绿云越飘越近,隐隐现出一个人的轮廓。狐九瑟定睛一看,原是百花宫主座下的沁竹使者。

想着她曾在百花宫偷蜜时,颇得这位沁竹使者的照顾,此番偶遇,打声招呼也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狐九瑟便停了前进的势头,待沁竹使者悠悠飞至她面前,脸上端着笑,道:“沁竹使者,最近可安好?”

那沁竹使者乃潇湘竹精修炼而成,一张面孔生得颇为清秀,见着狐九瑟朝他招呼,便也停下了脚步,笑道:“原是九瑟仙姑,近来许久不见仙姑来百花宫取蜜。”

这“取”实乃盗也。

狐九瑟谦和一笑:“最近琐事缠身,便不太有那闲工夫了。沁竹使者这般匆忙,是要前往何处?”

沁竹使者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笑了笑,“此番正是要去基山凤君处。宫主不日前寻到几颗上好的花种,凤君又素来喜爱养些花草,时常来百花宫要些花种,宫主便命我将这些花种给凤君送去。”

狐九瑟讶异道:“看不出凤君那般模样竟是喜欢寻花问柳的。”

沁竹使者唇角一弯,又笑道:“错了,小仙曾听闻月老提起过,这神仙里面,凤君却是算得上最痴情的了。”

狐九瑟忆起那回凤君道及他已有了心系之人时那番悲切切的眉眼,便询问道:“不知那仙姑可是瞧不上凤君?如若不然,那凤君又为何几万岁的仙龄了,仍是未曾娶妻?却又不知是哪家仙姑,竟这般高的眼界?”

沁竹使者也是个八卦的,拢了拢衣袖,神秘兮兮道:“小仙听闻,凤君对凤族公主爱慕已久,二人最初亦是情投意合。然几千年前凤君领命出山降妖,大胜归来之后,那凤族公主却忽的变了心意,竟是不愿再搭理凤君,真真是可怜了凤君的一片痴心。”

狐九瑟正听得起劲,却不闻沁竹使者接着往下说去,疑惑道:“沁竹使者怎的不往下说了?”

沁竹使者一摊双手,无奈道:“后来,那凤君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一千年,最后竟受伤而回,却是无人知晓他是被谁所伤。再往后,便是凤君这个痴心的千百年守在基山,想是仍等着那凤族公主能改变心意去基山寻他。”

狐九瑟心中赞道:这凤君当真是算得上居家出游必备五好夫君。如果寻做自己的夫君,倒也是再恰当不过,省得狐娘整日唠唠叨叨。

沁竹使者又望了望日头,哎呀一声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昨日还答应了月老今儿个要送几坛佳酿给他。我得赶紧去趟基山,若是再耽搁些时辰,月老喝不上好酒,怕是又得发脾气了。”

狐九瑟当即义不容辞道:“若是使者信得过小仙,这花种便由小仙替使者送去罢。害得使者去迟了被月老责罚,却是小仙的过错了。”

沁竹使者面色尚有三分犹豫,“这…”

狐九瑟忙垂下眼眸,低低哽声道:“小仙知晓自己在仙界中口碑向来不好,若是使者担心小仙会给使者出什么纰漏…”

沁竹使者慌忙摇头道:“仙姑多虑了!仙姑既肯帮我,那自是再好不过的,却不知仙姑可认得基山的方向?”

狐九瑟抬起盈盈笑眼,双手毫不迟疑地自沁竹使者手中拿过琉璃瓶,“小仙认得,使者放心,小仙定会替你送到。”

不待沁竹使者回答,便携了琉璃瓶往着基山的方向急急而去。

只一稍工夫,狐九瑟双脚便已殷殷实实地踏上了基山的一方土壤。面前高楼巍峨耸立,合着古朴飞檐画柱,望去颇为大气。然大门紧闭,人烟荒芜,四周云雾缭绕,凄清寂寥,却也染着些萧瑟之意。

狐九瑟上前扣了扣大门,等了良久方有仙侍前来将门打开一条比吉凭上仙的眼睛还要小的细缝,迟疑着问道:“这位仙姑何事叩门?”

狐九瑟端着笑脸将手中的琉璃瓶晃了晃,道:“小仙受百花宫主所托,将花种送与凤君,不知凤君可在?”

那仙侍这才开了大门,仍是疑惑地打量着她,道:“仙姑难道不知师父已不曾住在这里了么?”

原来并非是仙侍,而是凤君的徒弟。

狐九瑟忙解释道:“前几回来送花种的那位仙姑今日病了,便由小仙替她送来。小仙走得急,许是漏听了她的嘱咐。”

那徒弟这才笑了笑,道:“原是如此。我师父如今住在基山半山腰处,仙姑顺着这条路下去便是了。”

狐九瑟道了谢,转过身便朝那徒弟指的小路朝半山腰走去。

一路上走着,心中不由回想起当日蟠桃会上凤君那番风采。又将今日沁竹使者道与她的故事细细回想了一遍,转眼间凤君在她心中的形象便又高大完美了几分。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狐九瑟方才傻愣愣地记起其实自己完全可以踩云而行。便停了脚步,捻诀唤来云彩,一手小心翼翼地拢着琉璃瓶踏了上去。踏云自是比走路快了些,一晃眼便至了山腰,眼前飞快掠过一间平房小屋,她却是没在意,继续朝下边飞去。

哪想待狐九瑟飞至了山脚,也不曾发现一处能配得上凤君居住的屋子。不死心地又从山脚飞至山头,仍不曾找到,她这才恍然大悟,山腰处那间小房,想来便是凤君的住处了。

娘亲曾说过越有内涵的男人越是有怪癖,譬如她的爹爹偶尔喜欢将自己的长发编成麻花状。此话诚然有理,否则依凤君这般身份怎会喜欢住在如此简陋的屋子里?

狐九瑟望着有些掉色的红漆大门默了默,上前有礼地轻轻扣了扣门环。

有些破旧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站在门内的凤君衣袖高挽,一手拿着花锄,手上衣袍上沾着些许泥渍,仍是那般干净美好的面容,一双弥漫着雾气的眼眸微带着些许迷茫,怔怔地望着狐九瑟。

狐九瑟望见这般有些不修边幅的凤君,也是一愣。

凤君轻咳一声,问道:“这位仙姑可是来找在下?有何要事?”

狐九瑟见他似是已认不出自己,气恼道:“凤君这么快便不认识了小仙了?亏得小仙还日夜惦记着凤君。”

唔,此话却是说得有些露骨了。

凤君玉面微红,眯着眼眸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一展眉,道:“你是…你是那日的蟠桃?”

狐九瑟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亦不全对,小仙本名狐九瑟,乃青丘之中一尾仙狐。”

凤君稍稍点了点头,眼神虚无缥缈,淡淡道:“若是仙姑没什么要事,在下便不奉陪了。”

狐九瑟忙亮出手中的琉璃瓶,笑眯眯道:“谁说没有要事?这是百花宫主送与凤君的花种,托小仙带给凤君。”

凤君顿时眸中一亮,如一道旭日劈开云雾,万丈光芒笼罩眸底。他将手中花锄放于一旁,接过狐九瑟手中的琉璃瓶,拔开瓶塞仔细看了看。皱了皱眉,又仔细嗅了嗅,眉间跃起一丝喜意,顾不得拿锄转身便朝里厢奔去。

狐九瑟愣在屋外,瞧了眼搁在一边的花锄与大敞的屋门,又默了默,犹豫半晌方才提了花锄走了进去,顺带将屋门插了个严实。

走得院内定睛一看,几树繁花落蕊芬芳,团团锦簇姹紫嫣红,又有不知名的花藤衬着有些破旧的白墙曲蔓缠绕,鼻息间一派暗香浮动。

那凤君一手紧握着琉璃瓶,眉峰微微蹙起,薄唇轻抿,眼神不断四处张望着,不知在找寻何物。

狐九瑟瞧了眼自己手中的花锄,伸手往前一递,问道:“凤君可是在找这个?”

凤君这才将视线移至她身上,接过花锄,疑惑地将她一望,“这东西适才还在这里,如今怎的在仙姑手中?”

狐九瑟亦甚是疑惑,“方才凤君拿着它开门,却将它忘在了门外。”

凤君恍然“唔”了一声,将花锄放置一旁,走进屋内沏了壶热茶出来,冲狐九瑟颔首道:“今日烦劳仙姑了,仙姑请坐。”

狐九瑟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两手捧起茶盏抿了一口,砸了砸嘴,皱眉道:“凤君,小仙怎么觉着这茶有股怪味?”

凤君打开茶盖一瞧,面容稍显僵硬,侧脸对她歉然一笑,“真是对不住,我竟忘了这云尖是几百年前的了。”

娘亲说过,好男人有时也会缺心眼,她忍了便是。狐九瑟便硬生生将口中的剩余茶水咽下,勉强笑道:“不碍事…不碍事…”

阳光静静洒下,将凤君清俊的面容笼罩其中,通透美好如未曾蒙上尘埃的明镜。

狐九瑟偷眼将他一望,寻思着如何才能将自己一番心思说得婉转些。忽又忆起琳琅曾提及过,若是要追求一个男人,定要先投其所好。然凤君这只鸟儿不喜欢虫子喜欢花,虽是有些怪异,却也恰是彰显了其与众不同。

“凤君…”

“唔?”凤君双眼紧盯着脚下,有些漫不经心地应道。

狐九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却是空无一物。酝酿一番,道:“其实小仙对于养花种草,倒也是颇有一番研究。”

凤君这才施恩般稍稍将眼皮抬了抬,指着前方的一块土壤,带着三分兴味道:“哦?既是如此,仙姑可否帮在下瞧瞧,为何这颗花种过了百年却仍是不发芽?”

狐九瑟站起身,在那块空地前蹲下,仔仔细细瞧了一番,回头对凤君道:“依小仙所见,定是这颗花种有什么问题,不如将花种挖出来瞧一瞧便明了了。”

凤君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迟疑道:“此般当真可行?”

狐九瑟心中虽也是没底,面上却是一副笃定,“凤君放心,按着小仙所说的去做,保管错不了。”

凤君虽仍是犹豫,却终是点了点头。

狐九瑟当即拈了根发丝变作一把手掌大小的铁锹,各个方向皆试了试,这才寻了处顺手地一锹插入地面,三下两下便将那块土翻了个遍。除了翻腾出一颗花种大小的小石子,愣是没找着花种的影。

她觉着有些挂不住颜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凤君却伸出白皙的指尖将那颗小石子拾起,对着日头照了照。

转过脸对她勾唇一笑,眉眼如画,“是我糊涂了,竟将石子当成了花种,怪不得等了这么久也不发芽…怪不得…”

狐九瑟手中铁锹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伸手捂住如有一只小兽撒着蹄子欢奔的胸口,眼前恍惚得只剩下凤君那个十分要命的笑容。

凤君却是魂不守舍地望着手中的石子,面容既哀伤又痛苦。

狐九瑟想着他定是由着这颗石子想到了久等仍未回转心意的凤族公主,然过于沉溺与过往也不是好事,便轻咳一声打断他的深思,站起身拢了拢袖子,装模作样地望着西沉的日头,叹道:“小仙许久不曾碰见如此志同道合的仙友,只可惜时辰已晚,要不然小仙定再与凤君讨教讨教这养花的秘法。”

凤君缓缓直起身子,浅浅一笑,“承蒙仙姑看得起,在下平日不大出门,仙姑随时都可来此处寻在下。”

狐九瑟眼眸一亮,笑眯眯道:“如此甚好,凤君不必见外,唤我瑟瑟便可。”

凤君微微点头,“在下表字少觅。”

来日方长,先成了朋友,日后方可好办事。待生米成了熟饭,他想不从也是不行了,这段子乃是她从禁书中瞧来,此番用在凤君身上,她以为恰是刚好。

颔首告别一番,狐九瑟心满意足地踏云回了青丘,日头已然快要下山。她哼着小曲蹦跶着往万窟洞走去,走至一半,却瞧见那厢亭子里一男一女搂得死紧正互相啃嘴。

狐九瑟借着夕阳望了望,原来是花不迟搂了个女子在那里调情。此番美事她自是不会前去打扰,便偷偷捻了个诀遁了。

是夜,她却梦见花不迟穿了一身凤君的淡雅衣裳,紧紧将她搂在胸前,一双桃花目似悲似喜地盯着她看了良久,方俯身下来万般怜惜地在她唇上轻轻一嘬。

而后又抬起脸,望着她满面歉然:“对不住,我忘了我适才吃了水饺…”顿了顿,补充道:“韭菜馅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这只鸟儿咋样?狐狸好还素鸟儿好?

第 11 章

这日,狐九瑟手中提溜了只肥肥嫩嫩的芦花小母鸡前去百花宫,欲与沁竹使者换些上好的玫瑰花种。天边悠悠挂着一轮暖日,将她一颗初始萌动的春心也照得亮堂堂一片。

扳指算算,她连着日日去基山已有了半月,一张嘴少觅少觅的喊得越发顺口,该是抓紧大好时机更进一步了罢。唔,另外还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小花狐狸,竟是真的不再搭理她,日日与仙姑仙娥们混在一道,花花心思也越发多了,啧啧…

心下正感慨不已,旁边却忽的探过来一张蓄着长须的沧桑面庞。

狐九瑟惊吓般拍了拍胸口,恼怒道:“月老,你为何总喜欢突然出现?若不是本上仙的心脏结实,怕是不知被你吓死过几回。”

月老抖了抖满脸褶子的面皮,拈须叹了口气道:“老朽不多不少年长你二十万年,小狐狸唤老朽一声月老爷爷,也不为过罢?”

狐九瑟忙换上一脸朴实的笑意,“自然自然,适才是被月老爷爷忽然吓了一跳,才会口不择言,月老爷爷莫怪。”

月老哼了一声,眯着老花眼在狐九瑟周围转了一遭,问道:“怪了,那只平日里跟你跟得紧的花狐狸,这回怎的不在?”

狐九瑟老实答道:“他近日正沉迷于风花雪月,怕是抽不出空再跟在我后头了。”

月老皱了皱眉,面上的褶皱如被刀刻过一般,疑惑地将她一望,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狐九瑟一记手刀将不停挣扎的小母鸡劈晕,抬眼对月老说道:“月老爷爷,这世间一切皆有可能,保不住小花狐狸明日便又想去佛祖那做个小沙弥,你我想拦也是拦不住呐。”

月老目光有些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嘴里轻声咕哝了一句,忽又问道:“小狐狸手中提了只小母鸡,这是要去哪儿?”

狐九瑟心中暗道这老儿忒多事,口中却是毕恭毕敬答道:“我现下正是要去百花宫,用这只鸡与沁竹使者换些上好的玫瑰花种。”

月老顿时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喜讯,满面红光,“小狐狸拿这玫瑰种子,可是要去送人?”

狐九瑟点了点头。

月老当即携了她的手便走,口中一边说道:“走走走,跟老朽去月老府。那百花宫的玫瑰有什么稀奇?老朽前日里方才得了一些上好的情花种,送人亦是再恰好不过的了。”又冲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尤其是送给心上人,更是妙哉!”

狐九瑟来了兴致,随手将母鸡一扔,问道:“哦?月老爷爷倒是说说,这情花妙在何处?”

月老颇为自得地拈须一笑,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小狐狸你还莫要不信!老朽府中的情花,乃是专为情人所育。若是你将情花种在花…咳心上人的家里头,他便会日日夜夜地想着你,念着你…”

狐九瑟喜得眉开眼笑,若是凤君日夜念着她而不是念着那凤族公主,还怕他不会欢喜上她么!

月老携着狐九瑟进了屋,喜滋滋地去柜子里翻找情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