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瑟寻了处椅子坐下,一眼便瞧见桌上放着本姻缘簿。心中犹豫着是否要偷偷瞧一瞧自个儿的姻缘,手却已早一步探了出去。

哪想那月老竟像是背后生了眼一般,转过身一把将姻缘簿夺回,拈须严肃道:“此簿内有玄机,小狐狸你观不得,观不得。”

狐九瑟圆了圆眼珠,笑眯眯道:“月老爷爷,我就是想瞧一眼自己的姻缘,绝不会给您泄露了玄机。”

月老笑了笑,面上的褶皱又多了三层,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髻,道:“小狐狸的姻缘,老朽自然帮你们搭好了桥,余下的便要靠你们自己了。”

狐九瑟心中一喜,“如此说来,少觅日后也有可能会欢喜我?”

月老笑声戛然而止,面色怪异地瞧了她一眼,“少觅?小狐狸是说那基山的凤君?”

狐九瑟连声应道:“自然是他,我的心上人便是他。”

月老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垂首思忖了一会,又抬眼问道:“你说…你喜欢的是那凤君?你心上人不是花狐狸,而是凤君?”

狐九瑟亦皱眉忖了忖,这才认真道:“此话不尽然,小花狐狸与少觅皆是我的心上人。不过一个心上人是用来做兄弟,一个心上人是用来做夫君。”

月老沉痛地摇了摇头,“瞧你这话说的…这心上人怎的能有两个?”

狐九瑟笑着拍了拍胸口,道:“无妨,我心胸宽大的很,放下他二人仍是绰绰有余!”

月老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平息了会澎湃的心绪,耐着性子道:“小狐狸,你与那花狐狸自小一同长大,他又对你这般掏 心 掏 肺,难道你竟一点也不喜欢他?”

狐九瑟忙开口否认,“我心中自然是欢喜他的。”

月老闻言面色缓了缓,又拈须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又会喜欢凤君?”

狐九瑟不假思索道:“少觅长得又好,又是个痴心的,我欢喜他亦不稀奇。即便他有时会有些缺心眼,但大体来看,他仍算得上是只好鸟儿。”

月老继续拈着白须,循循善诱,“既是如此,那么老朽问你。若凤君没有那般的好相貌,小狐狸你可会喜欢他?”

狐九瑟微蹙眉,犹豫道:“许是…不会罢…”

月老闻言方才松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小狐狸,情爱之事多纷繁复杂,却是需你细细去揣摩方能知晓。譬如你对凤君那般欢喜,便不是对心上人的那般欢喜。你喜欢凤君,便是如同你喜欢一件漂亮衣裳那般。”

狐九瑟眨了眨明眸,“月老爷爷,凤君比衣裳可漂亮多了…”

月老嘴角抽了一抽,转而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小狐狸你日后总会明白。只盼你莫要明白得太晚,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狐九瑟满面茫然,脑海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却转瞬即逝,淹没在浓重的烟雾之中。

说完这一番话,月老便又起身找起花种来,然打开的却已不是适才那个柜子了。

狐九瑟苦思冥想了半晌却仍是得不出结果,便苦恼地将视线满屋子乱扫。这一扫便扫见窗台下的几案上放着一捆殷红的丝线,便是许多仙官仙姑求之不及的姻缘红线。

悄悄地站起身,蹑着脚步偷偷挪了过去,再是迅速地抽出一根红线纳入袖中。

月老恰好拿着个瓶子转过身,见她站在窗口处,疑惑问道:“小狐狸站在那里作甚?那儿风大,仔细染上风寒。”

狐九瑟面不改色地离开窗户,走至月老身边,笑道:“原来月老爷爷这可直接瞧见天河,景色倒是颇好。”

月老哼了一声,道:“好什么好?瞧多了伤心失意的,也没个趣味。”

狐九瑟讶异地望了眼窗外成双成对的仙官仙姑,刚要问月老为何要这般说,月老却急着将瓶子塞入她手中,连连催道:“好了好了,花种也拿了,小狐狸这便走罢。老朽也要开始替凡间那些俗子牵线了,这事麻烦的紧。”

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她往外走。

狐九瑟无法,只得道了声谢,便驾着云头按着往常的时辰朝基山去了。

月老站在窗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面色忽明忽暗,良久才从口中传出一声悠悠轻叹。

狐九瑟刚一脚踏上基山,便瞧见不远处缓缓腾起一朵五彩祥云,飘飘然飞至半空,朝东边离去了。她稍稍望了一眼,却也不曾在意。

又走了几步,凤君的低调小平房便出现在眼底。然乍眼一看,却瞧见平日不大迈出房门的凤君此刻正靠在门旁,一双清泉澈目怅然忧伤地望着东方,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狐九瑟又走近两步,顺着凤君的目光朝东边一望,恰好瞧见那朵五彩祥云的尾巴,心中不由揣测起那云上究竟立着是个什么人物。

凤君一收回视线,便看见狐九瑟正站在他不远处怔怔地望着东边,便淡淡然一笑,道:“瑟瑟你在瞧什么?”

狐九瑟这才揉了揉发酸的眼,反问道:“你又在瞧什么?”

凤君勾了勾薄唇,笑意间混着三分神不守舍,道:“没什么,莫要站在门口,进来罢。”说完,转身便进了门。

狐九瑟心中以为他这般态度便是大大的有问题,急忙追着问道:“适才我瞧见一片祥云自基山离去,可是有谁来过了?”

凤君转过身,静静地望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嗯,许久不见的老友。”

唔,事实证明狐九瑟这娃儿便是个没心眼的,凤君这般一说,她那般便信了。喜滋滋地跑到前几日种的那株昙花前,细细瞧了瞧,道:“这昙花少觅养的倒是挺好,就是不知何时能开花?”

顿了顿,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凤君,“可惜了,即便是开了花我也见不着。”

凤君忍不住又弯了弯嘴角,眼角眉梢淌出一丝清澈的笑意,“无妨,你若想晚上来看它开花,只需提前知会我一声便可。”

狐九瑟满意地转回头,月黑风高才好办事。虽那月老担保过已替他二人牵过红线,但还是自己动手放心些。

她悄悄将手伸入袖中摸了摸丝滑的红线,嘴角漾起略带狡黠的弧度。

将自月老那儿要来的花种交给凤君,狐九瑟不经意地问道:“少觅,这几千年来你不时向百花宫要些花种,这儿只有这么小一块地,怎能种下这般多的花?”

凤君眸光渐然黯淡,握着瓶子的指尖有些苍白,眼眶亦微微泛红。

狐九瑟愣了一愣,忽觉心尖子像是被谁轻轻掐了一下,一时酸涩难忍。见他良久不答,惶然懦嗫道:“若是少觅不想说,便不必勉强。”

凤君苦涩一笑,道:“也并非什么秘事,我不过是将一些开得特别好的花移植去了别处,此般这里便又得空可以种新的花了。”

狐九瑟吊在嗓子眼的心扑通一声回了远处,神色一松,“原是如此…”竟是这般普通的缘由,瞧凤君适才那副神情,差点将她吓个半死。不厚道啊不厚道。

凤君低垂着眉眼怔怔地望着繁花,眸底似有潮水欲倾泻而出,却始终被框在眼内,迟迟不得解脱。

微风吹拂而过,院中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狐九瑟眼前的景致陡然晃悠着打起转来,脑中模糊一片,却有一只如葱纤手仿若掀开珠帘般,将迷雾一层一层地撩开。

青山绿水之间,少年面庞如白玉无暇。

狐九瑟狠狠眨了眨眼,欲将脑中的情形看得再清楚些,肩上却被人重重一搭。

侧脸望去,却是满面焦急的凤君,平日从容的目光却带着异样的惊喜,略略扫了她一眼,便背对着她瞧着东边道:“瑟瑟,今日我有急事需出去一回,不能招呼你了,真是对不住。”

狐九瑟茫茫然点了点头,凤君却已不管不顾地踏上云彩急急朝东边赶去。

又是一阵风过,铃铛声渐渐远去,脑中的情景也缓然褪去。回顾四周,却是只剩下她与一班花花草草。心中不由有些憋闷,然对着一干不会讲话的花草生闷气着实有些无趣,便干脆替也唤了朵云彩回了青丘。

一路上她左思右想,觉着凤君今日的行为有些怪异。忽的联想到适才的那朵五彩祥云,顿然恍悟,那云彩上的定是凤君的心系之人——凤族公主。怪不得他今日这般反常,想是因为那凤族公主有了回心转意的念头,心里乐的。

瞧他平日里这般正经,怎的这么不端庄,狐九瑟心中愤愤然。

才到得青丘,便有小狐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携了她的手便跑,一边喘着气道:“仙姑回来便好了,不,不迟上仙,他出,出事了!”

狐九瑟脑中顿时一个霹雳,忙随着小狐仙往前狂奔。直至到了仙群蜂拥处方才停下,那小狐仙仗着个头小,带着狐九瑟三下两下便钻了进去。

花不迟正板着脸与人对峙,眼角蓦地瞥见狐九瑟的身影出现,抿着的唇却是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情节了所以慢些更新··

朋友说俺情节过于平淡了,俺也这么觉得,怨念呀···

第 12 章

与花不迟面对面站着的,恰是一位青葱般水嫩的小仙姑,杏木圆瞪,来势汹汹。

狐九瑟见着二人这般阵仗,压低声音问那小狐仙,道:“小花狐狸对那仙姑做了何等苟且之事,竟惹得那仙姑找上门来?”

小狐仙老实的紧,她一问便答道:“仙姑近日回来的晚,所以不知道这些天每日都有四处的仙娥仙姑来寻不迟上仙,只是这回这个仙姑脾气忒暴躁了些,不迟上仙闭门不欲见她,她便寻我们这些小仙的麻烦,不迟上仙这才恼了。”

狐九瑟斜眼将他一瞪,啧道:“谁问你这些了?本上仙是问你,那仙姑与小花狐狸究竟是何关系?”

小狐仙面皮一红,呐呐道:“这…这小仙倒不知晓,不过适才小仙听闻这仙姑问不迟上仙,何时迎她过门。”

狐九瑟略微一怔,随即笑着拍了拍小狐仙的脑袋,“原是这等好事,大惊小怪的差点将本上仙吓个半死。”

小狐仙纳闷地望了眼四周,目光怯怯地看着狐九瑟,轻声道:“可是…九瑟仙姑,大家为何都盯着你看?”

狐九瑟惊讶地抬头,果然一干围观者皆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抿唇笑了笑,“大抵是被本上仙的绝世风采所震撼了罢。”

小狐仙抖了抖身子,脚步轻快地往后退了两大步。

“花不迟,你当真不愿娶我?”对峙了好半天,那仙姑方红着眼圈怒声问道。

狐九瑟在旁小声嘀咕,“这小花狐狸竟始乱终弃?!”

花不迟向来耳尖,早已听见狐九瑟与那小狐仙的对话,然余光瞥见她脸上表情并未有所波动,心中大为失望。又闻得那采薇仙姑这般问他,桃花目潋滟着一方波纹,面上缓缓泻出倜傥的笑意,道:“采薇仙姑怕是对小仙有些误会,小仙试问自己未曾对仙姑有过出格之举,不知仙姑何来嫁娶之说?”

采薇仙姑挑剑指着花不迟,咬牙切齿道:“那回在九曜星宫,可是你赞我面若芙蓉腰若纨素?可是你约我一道去天河夜观星辰?”

狐九瑟心中一惊,了不得了,这小花狐狸几千年来皆在众仙面前装着个温文有礼的模样,如今竟自毁形象出言挑 逗仙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是?

花不迟提起扇柄将剑头往旁边移了移,勾着唇笑道:“仙姑误会了,仙姑这般好样貌好身段,小仙赞上几句也是稀松平常。”

众仙不由“嘶——”地倒吸了口冷气。

狐九瑟圆着眼望着花不迟,喃喃道:“登徒子,登徒子。”

花不迟斜乜着眼扫视一圈,继续对采薇仙姑说道:“而那夜观星辰之事,不过是小仙近日亦在研究星象,闻得采薇仙姑在九曜宫中当差,便想向仙姑讨教一二,若是惹得仙姑误会了小仙,实在是小仙的过错。”

采薇仙姑听得红了眼眶,粉嫩的唇微微颤抖,“你…你竟敢这般戏弄与我?”

花不迟沉痛地摇了摇头,抱拳道:“仙姑莫气,小仙实在不知仙姑竟会误会至此。然小仙自小便有了婚约,若背信迎娶仙姑,却是万万不妥。”

狐九瑟闻言不由纳闷,她怎的未曾听说过这事?

采薇仙姑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怒视着花不迟,厉声问道:“那女子是谁?将她叫出来,我与她二人比试比试。”

花不迟稍一迟疑,“这…”

采薇仙姑怒喝道:“莫要多说!若今日她不敢出来,你们二人的婚事便由此作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采薇的未婚夫婿。”

花不迟垂下长睫,面容纠结万般无奈地将视线落在狐九瑟的身上,虽不言不语,目光中的深情却足以将人溺死。

狐九瑟正看戏看得起劲,忽然触及花不迟温柔的目光,怔了怔,傻傻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反问道:“我?”

花不迟浅浅一笑,“瑟瑟,莫怕…”

狐九瑟尚未回过神来,那厢采薇仙姑却提着剑暴喝一声朝她刺来,顿时围观的仙友呼啦啦地退散至五米开外。

花不迟面容难掩焦急,一个错身将采薇仙姑的剑势挡回,顺手将狐九瑟搂入怀中,装模作样地在她身上细细检查一番,方才松了口气道:“瑟瑟,你怎的不知道躲?若是那剑伤了你,要我如何是好?…”

狐九瑟暗暗翻了个白眼,那剑分明离她老远,怎么可能伤得到她?小花狐狸这番举动过了些,戏本子里也未曾演的这般夸张罢。

花不迟细心呵护的举止,顿然将采薇仙姑忍了许久的泪水逼了出来,瞬间涓涓细流便成了汪洋大海,“花不迟,你存心气我是不是?这女人又蠢又笨,反应这般慢,你究竟喜欢她什么?!莫非你看上的是她这张狐媚子脸?”

花不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狐九瑟脸上的乱发撩开,目光柔波似水地望着她,低声道:“仙姑此话差矣。小仙并非是那种只看相貌的肤浅之人,小仙喜欢她,自然是喜欢她这副又蠢又笨的性子。”

狐九瑟觉着这话听着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采薇仙姑手中的长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一张小脸布满泪痕,却仍瞧得见惨白的面色,冷笑着道:“罢了!罢了!若再纠缠下去,倒是我采薇不懂事理,竟欲将一对神仙眷侣活生生拆散!此番算是我看走了眼,是我有眼无珠!”

那采薇仙姑双目赤红目光狰狞,竟将狐九瑟吓得打了个寒战。

花不迟不着痕迹地将她搂紧了些,静了静,道:“仙姑走好。”

采薇仙姑拾起长剑,冷冷甩下一句:“你不必赶我,这点颜面我还是要替自己留着的。”说罢唤了朵云彩飞身而去,竟是头也不曾回过一次。

狐九瑟望了眼远去的采薇仙姑,又望了眼不知何时退去的众仙,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花不迟脸上,认真道:“小花狐狸,你掐得本上仙肩膀十分地痛。”

花不迟淡淡乜了她一眼,松开双臂掸了掸衣袍,转身便走。

狐九瑟忙迈步紧跟上,笑眯眯地问道:“小花狐狸,适才本上仙聪不聪明?与你配合得如何?”

花不迟脚步一顿,又扫了她一眼,仍是不言语。

狐九瑟气恼地拽住他的衣袖,道:“小花狐狸,你究竟闹什么别扭?为何好好地这么多天不理睬我?”

花不迟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每日都去基山寻那个凤君么?怎会有空搭理我?”

狐九瑟狠狠一跺脚,气道:“胡说八道!我前些日子日日去你洞中寻你,却每回都被拦在门外。分明是你不愿意见我,怎的又说我不搭理你?!”

花不迟冷哼一声,“随你怎么说。我当初便告诉过你,若你真去基山寻那凤君,你我二人便从此再无瓜葛。如今你既然去寻了他,便是从我与他之间做了选择。你既这般喜欢他,又何必管我如何?”

狐九瑟仔细将他话咀嚼一遍,忽的哈哈笑道:“本上仙明白了!原来小花狐狸是因着本上仙去找少觅,吃醋了罢!”

花不迟脸黑了黑,一甩衣袖继续往前走,“你与他倒是熟稔,如今都唤他少觅了。哼,可笑,我为何要吃你的醋?再者,你怕也不明白到底何为吃醋!”

狐九瑟故意忽略他的话语,笑着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道:“小花狐狸莫要再闹别扭了,本上仙是说过欢喜少觅,然本上仙亦是甚欢喜小花狐狸。”

花不迟静静地望着她,桃花灼灼的目中少见地荡出一抹幽寂,却仍带着微炙的温度,那般静谧的目光,似是从未自她身上移开过。

狐九瑟面上的笑容缓缓退去,眉尖微蹙,心中微觉异样,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手臂,低声道:“小花狐狸,我不信你竟能舍得下…”

花不迟忽然噗嗤一笑,指尖轻柔划过她的面颊,声音苦涩如黄连,“不错,瑟瑟此番倒是聪明…我的确…罢了,从前的话权当我未曾说过,我不会再拦着你去找凤君,你亦要继续…欢喜我…可好?”

狐九瑟连连点头笑道:“好!好!”

花不迟低低垂了长睫,投下一片暗影,唇边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柔声道:“你我二人许久未曾聚在一起,昨日有仙友送来两坛上好桃花酿,不知瑟瑟有没有兴趣?”

狐九瑟闻言双眸一亮,扯着他的衣衫喊道:“此话当真?平日里你总是告诫我需滴酒不沾,如今怎的又肯让我吃酒了?”

花不迟拢了她的手,勾了勾嘴角,道:“只此一回。”

今夜月色尚好,花不迟的洞府中虽瞧不见月亮,然上方却悬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四周围着几颗略小的珠子,将整个洞府照得明亮如昼。

狐九瑟懒懒地趴在花不迟对面,一杯又一杯地饮着甘甜的桃花酿。

花不迟神情悠闲地坐在那方,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杯子,轻轻晃悠着,“瑟瑟,慢着些喝。这酒虽不辛辣,却是后劲十足。”

狐九瑟面容绯红,眼眸中波光宛转,“唔,这酒不错。”

花不迟淡淡一笑,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狐九瑟歪着脑袋望了他一眼,醉眼迷离,问道:“小花狐狸,你为何如此不喜欢我去找少觅?少觅他是只好鸟儿,改日我介绍你们二人认识,你便不会再对他有所偏见,定也会欢喜他的。”

花不迟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改日再说罢。”

狐九瑟重重地点了点头,忽又冲着他傻笑道:“嘿嘿,小花狐狸,那日我,我瞧见你与一位仙姑,搂在一起,在,在啃嘴。”

唔,然后那晚她便做了那般一个春梦,真真是羞人。

花不迟愣了愣,起身走至她身边站定,俯下身子低低问道:“那你见着了我,为何不与我打招呼?”

狐九瑟猛地又灌下一杯酒,“嗝——”地一声打了个酒嗝,振振有词道:“本上仙岂是,岂是那般没有眼力的人?小花狐狸正在,正在办事,本上仙怎好去,去打扰?!”

花不迟眸光渐渐黯淡,薄唇死死地抿着。

狐九瑟却是一双醉眼瞧不清晰,凑了过去扭扭捏捏问道:“唔,小花狐狸,你告诉本上仙,那亲嘴,是个什么,什么滋味?”

花不迟猛然抬起长睫,一双桃花目潋滟光芒,伸手描着她的唇形,低声诱道:“瑟瑟,可是很想知道?嗯?~”

狐九瑟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花不迟目光怔怔地望着她,缓缓将唇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在她唇上细细描摹了一个来回,便又退了回去。

狐九瑟迷蒙着双眼望着他,伸出丁香小舌在自己唇上舔了舔,低声嘟囔道:“原来是这种滋味…”

紧接着双眼一闭,整个人醉倒在花不迟怀中。

花不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她轻轻抱起,脚步毫不迟疑地朝内屋走去。所过之处光渐暗,一派暧昧靡靡之色。

他将狐九瑟在床榻上摆好,随即自己便也躺了上去。侧脸细瞧,只见她醉颜近在咫尺,长睫轻颤撩拨他心房,小腹间似有烈火升腾而起。

花不迟勾了勾嘴角,缓缓将自己的衣襟扯开,执起狐九瑟滚烫的双手放在胸前,低声反复喃喃道:“瑟瑟…瑟瑟…”